第30章

029：生病

伊濑海之前問神之眼要過橫濱的監控範圍圖， 再加上龍頭戰争之後公共監控本來就所剩無幾，因此他輕易地消失在了所有勢力的視線中。

早就預料到墜海結果的他也沒有把手機帶在身上，而是通過系統和其他人聯系。雖然系統有時候就是個大型語音助手， 但這種時候還是挺好用的。

——你正在與用戶[棉花糖]私聊——

Pan：幫我謝謝鈴蘭小姐，之前沒能當面道謝，不好意思。下次游戲時帶她一起來吧。

棉花糖：當然可以～

棉花糖：鈴蘭醬說你叫她海栖種， 聽起來是個很有意思的稱呼， 潘君還有很多秘密呀。

Pan：那就定為下次的賭注，如果你贏了， 你想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

Pan：如果你輸了，我的條件還是一樣。

棉花糖：OK～

系統擔憂道：【玩家和白蘭的盟友約束已經失效了， 不怕他把你的事情抖落出來嗎？】

伊濑海毫不在意地說道：“他這種人喜歡獨特的存在，如果變成廣而告之的事情， 相當于是破壞了他的樂趣， 不到最後他是不會那麽做的。”

系統：【可還是好危險， 這種人也喜怒不定， 萬一他在盟約解除後， 臨時撤回鈴蘭，玩家就真的死了。還有還有， 萬一費奧多爾那時候從中作梗， 擊中玩家的實彈就糟糕了。】

系統越想越覺得心有餘悸， 與這樣一群人你來我往， 簡直是在刀尖上跳舞。

伊濑海卻反而露出一個滿足的笑容，他舔了舔幹澀的嘴唇， “讓他們選擇破壞游戲體驗， 那就只能說是我技不如人了。”

玩家完全沒有要反省的意思， 感覺有機會絕對會再次作死。

系統頓覺心累。

它硬着頭皮把話題拉回安全範圍， 【我來發一下失憶任務的結算。】

【恭喜玩家完成主線任務[找回失去的記憶]，獲得獎勵：一份重要的情報（你将會從某個地方獲得一份想要知道的情報）、一份地契、溫泉招待劵。】

系統弱弱道：【這次玩家不會也把地契的地方給舉報了吧？】它對之前伊濑海舍掉基地與武器的事情心有餘悸。

伊濑海看了看地契的內容，沉默片刻。

“這個地方就算舉報了也沒什麽用。”

地契上的建築每個橫濱人都十分熟悉，那是一座位于橫濱中央的廢棄的黑塔。原本是一座非常精美的哥特式建築，高聳入雲，卻像有着詛咒一樣，經歷了不少争奪與戰鬥，變得破破爛爛，再沒有人會想要它。

因其破爛後的造型過于複雜陰森，猶如人骨堆積而成，還被人們稱之為骸塞。

系統松了口氣：【好歹我們是個組織了，總該有個正式據點。】

“這樣的精美建築，維修也是一大筆費用，總不能住在鬼屋裏。”伊濑海現實地說道。恢複了小王子的記憶後，他很清楚養護這種城堡般的建築有多燒錢。

系統：【沒事，這和人員工資一起算在組織活動資金裏，之前玩家完成了許可證的任務，暫時不會缺錢。】

伊濑海摸了摸臉上的假面，這也是之前任務完成後的獎勵。因為算是異能道具，所以就算他不變身也可以拿出來使用，确實挺方便。

就是不知道遮蔽效果究竟如何，他在種田長官面前實驗了一下，對付一般熟人足夠了。

除此之外他腦海裏還有一些進階體術，等他學習完畢，橫向比較估計能有港口Mafia中下水平。主要是他訓練得太少了，不可能真的成為戰鬥人員。

“最後的溫泉招待劵是你臨時加上去的。”伊濑海連問句都沒有用上，這個獎勵的畫風和其他的一看就不一樣。

被戳穿了的系統只好說道：【玩家太肝了，三天完成三個主線任務，趁着這個機會好好休息一下吧。使用時間是在後天，兩天一夜，正好是學校周末。】

伊濑海沒有拒絕他的好意，“謝謝。招待券有人數限制嗎？”

系統：【這種小事我可以調整。】

“那就叫上使徒他們一起——算了。”伊濑海想起來旗野蒼還有要職在身，明天就要動身回東京了，佐佐城信子也絕對會跟着回去。

“組織團建的事情等我挑一個更合适的時候，這一次就直接給他們打獎金。”伊濑海壞心地提醒，“坂口安吾那邊也別忘了發。”

至于讓他去卧底的事情……先過了這陣風頭再說，最新艾爾奇亞可有些惹眼。

系統全部安排好：【招待券人數還需要調整嗎？】

伊濑海垂眸思索片刻，“改，我之後給武裝偵探社那邊送過去。”

系統欲言又止：【先前不是已經感謝過他們嗎？】

伊濑海沒有回它，只讓它照辦。

自己現在已經恢複記憶，雖然仍舊喜歡刺激，但應該不會再像之前那樣有變态的想法了。

借着這次最後試一次，如果他真的恢複正常，不會再沉溺于被看穿的恥感，那江戶川亂步對他的吸引力就大大下降，以後也就沒有和他繼續接觸的必要。

他不得不承認，與迪司博德的人類種相比，這裏的人類要更加有趣。

也正因如此，他對于刺激的喜好才會在這個世界激發出來，因為在那個世界，還沒有人類種能逼他到這種地步。

但他不是沉溺娛樂的人，從小經受的教育讓他走在注定的道路上，他可能停下來欣賞一時的光輝燦爛，卻絕不會偏航。

就像是哪怕他已經覺得學校很無聊，也還是會盡職盡責地走下去。

他需要回去，達成祖父的願望。

伊濑海忽然抵住手肘咳嗽兩聲。

系統有些擔心：【玩家之前墜海太久，又吹了那麽久的海風和夜風，還是趕緊回去吧，當心生病。】

伊濑海走進樹背後避風，“沒事，我身體一向很好，沒生過病。再等一下，使徒那邊應該快搞定調查員了。”

按照他對佐佐城信子的吩咐，在自己使用異能力之後，對方就會利用十條盟約和調查員展開游戲。

又過了十幾分鐘，佐佐城信子傳來消息，相良一郎加入了組織。

伊濑海這才解除了異能力，讓系統将假面收回去，身上又變回了被海水濕透的衣服。

他不禁打了個哆嗦，腦中的系統更是連連催促他回去。

走了沒幾分鐘，也許是由于解除異能時出現的精神松懈，他的視野有些模糊，頭腦也昏昏沉沉的。

他立刻意識到自己生病了，身體狀況十分糟糕，這樣下去支撐不了多久就會昏倒。

不行，不能就這樣倒在外面。

不提別的安全問題，如果被港口Mafia的人遇到了或者被送往醫院，那可就麻煩了。

他強撐着昏睡過去的念頭，環顧四周，看到一個還亮着燈的西餐店，用逐漸渙散的注意力分析這家店的情況。

風格、裝飾、門口粉筆寫的菜單、筆跡。

店主是個中年男性，菜單近期更換過，與之前留下的痕跡對照多出了兒童套餐的內容。

最近常有孩子在這裏吃飯？

二樓亮着燈，有窗簾。

是居住的地方，店主的孩子？

不，兒童套餐是突然加上去的，內容也不适合嬰幼兒，大概率是最近從龍頭戰争中撿到或者收養的孩子。

這意味着這位店主應該是個好心人。

伊濑海松了口氣，搖搖晃晃地朝着西餐店走去，拉開移門，倚着門框。

店內有兩個人，吧臺後是他推測的中年店主，吧臺前還有一個赤銅色頭發的青年正在吃飯，比他預想的多一個人。

可他現在已經沒有精力再去分析這個食客的情況了。

他看着店主，沙啞着說道：“請問有熱水和衣服嗎？我、咳咳咳、不想去醫院……咳咳，不要告訴我的家人，不能讓他們知道……”

多虧太宰治在聊天室裏給大家推薦入水，不僅讓他知道了白蘭的小美人魚，還讓他現在有了一個借口。

就把他當成一個入水自/殺結果又後悔的學生吧。

伊濑海眼皮十分沉重，身體也感覺頭重腳輕，令他不由得向前栽去。

饒是如此，他也不忘在腦中對系統說道：“幫我向學校請個病假，理由随你。”

系統驚呼：【現在重點根本不是這個！】

幸好在摔倒之前，一雙手托住了他。

是那個食客。

應該也是個不錯的人。

伊濑海安心地昏過去。

翌日，周五，中午。

織田作之助又在老板這裏解決了午飯，并在飯後喝着一杯咖啡回味着着咖喱帶來的幸福感。

“今天不忙了啊。”店主與他閑聊道。

最近似乎發生了一些關乎港口Mafia的事情，連織田作之助這種底層成員都要忙于奔波，昨天也是很晚才結束工作。

但再怎麽樣也比前段時日的龍頭戰争好。

“嗯，今天開始就能恢複正常了。”他看着自己帶過來的手提袋，“昨天那個孩子怎麽樣了？我帶了套衣服給他。”

店主嘆了口氣：“早上醒過一次，吃了藥繼續睡。先前看體溫下去一些，不過還有點發燒，麻煩你幫我上去看看他醒了沒，我給他準備點午飯。”

織田作之助應下了，上樓前，他感激地對着店主說道：“收容那幾個孩子的事情，實在是太感謝您了。”

他在之前的龍頭戰争中撿到了五個孤兒，并決定撫養他們，但如果沒有店主的幫助，自己一個人是絕對照顧不過來的。

店主哈哈笑道：“用不着這麽說，房間空着也是空着。”

多虧了有店主這樣的好心人。

織田作之助由衷地感謝着。

他想到了昨天那個孩子。

濕漉漉的模樣，有一瞬間讓他想到了自己的朋友。現在的年輕人中流行這種事情嗎？國家會更加頭痛的吧。

正想着的時候，他來到了二樓，敲了敲門，走進房間裏。

昨天救助的那個少年已經醒了，身上穿着老板臨時給他找的不合身的襯衫，紅色的頭發向着詭異的方向卷翹着，織田作之助忍不住看過去。

“店主讓我來看看你的情況。”他将幹淨合适的衣服放到床邊，“你昨天的衣服估計穿不了。”

“謝謝你，昨晚你也在是嗎？我是伊濑海，感謝你們幫助了我。”伊濑海打量着這個昨天沒來得及分析的食客，聽起來是店裏的常客。

手上的繭子、站姿、外套下的壓痕……

是個會随身攜帶槍支的人。

伊濑海警惕起來。

“那個發型，請問是哪家店做的？”織田作之助忽然問道，“我有個朋友可能和你愛好差不多，我想他也許會喜歡這個發型。”

啊？什麽發型？

伊濑海懵了。

他借着玻璃的反光，隐隐看出了自己的輪廓，還有那頭放蕩不羁的紅發。

應該是因為昨天頭發濕了，半幹入睡導致的結果，他本就微卷的頭發今天醒來後頭發變得異常個性。

說是雞窩可能都算是誇獎了。

伊濑海噎住了。

這樣“自然”的造型，再高超的理發師也難以複現。

他哭笑不得的将卷翹的頭發往下壓，看着面前這個一本正經的男人。對方究竟是在提醒自己，還是煞有其事？

“愛好？難道是指……”伊濑海頓了頓，試探性問道，“入水？”

他們才見了一面，應該沒有表露出什麽愛好。

織田作之助颔首。

是巧合？還是認識的就是太宰治？

伊濑海見過不少人，從未聽說過有人的愛好是入水，眼前這個人還剛好配備武器，身份不凡。

如果他認識的人就是太宰治，那他也是港口Mafia的人？

伊濑海一邊觀察着對方的微表情，一邊嚴肅地說道：“這個發型要用海水洗頭，然後在半濕的狀态下入睡，睡姿越活躍越好。”

然後他發現，織田作之助居然很認真地在點頭，表示自己記下了。全程表情都很普通很自然，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

等等，難道自己生病後觀察力出問題了？

還是說這家夥就是個天然？他真的是太宰治的朋友嗎？

原本只是個試探，現在伊濑海是真的有點期待太宰治的新發型了，他覺得中也一定會很開心，聊天室的大家也一定會很開心。

有機會弄到照片發給大家都好了。

不過不能讓對方知道自己那麽巧合的在昨夜墜海過。

伊濑海不好意思地說道：“請不要向你的朋友提及我的事情……入水這件事我不想讓別人知道。”

“好。”織田作之助別的什麽話都沒說，給人的感覺卻十分具有信服力。

“對了，還沒問過先生的名字。謝謝你帶來的衣服，我之後會将錢還給你，要怎麽找你比較好？”伊濑海繼續套話。

“織田作之助，錢交給店主就可以了。”

伊濑海颔首，“隔壁剛聽到了孩子們的聲音，都是店主的孩子嗎？”他聽到的聲音大概有五個，其中一個是年齡很小的女孩。

織田作之助這才神色微動，“抱歉，吵到你休息了。那是我收養的孩子。”

沒想到這個答案的伊濑海訝然地睜大眼，“不，并不吵鬧，不如說感覺有點熟悉。”

既然敢告訴他這種事，看來完全沒有察覺自己的可疑，是私下裏的救助行為。

真是個好心的Mafia先生。

“我有個朋友有點孩子脾氣，織田先生能教我一點和他們相處時的秘訣嗎？”伊濑海苦惱着說道，“我似乎總是會惹他生氣。”

織田作之助剛想說自己也是個新手，結果聽到伊濑海的後半句，覺得自己至少沒有惹孩子生氣過。

自己已經是前輩了啊。

他恍然有這種感覺。

“我會教你的。”他思索了一下自己和孩子們的相處模式後，“只要認真地看着他們，陪他們玩就好了。”

居然沒有吐槽而是真的在傳授經驗。

伊濑海也不由得正視起來，“我知道了，我會試試看。”

養了五個孩子的人的經驗，應該很有用？以後可以經常交流看看。

之後他借了浴室，把自己收拾了一通，換上了新衣服下樓吃飯。

身為王子的他完全無法忍受自己頂着一頭海水幹掉後糟糕的發型，織田作之助有些疑惑他為什麽換發型了，卻沒有問出來。

盡管還沒完全退燒，可他已經恢複了一些體力，接下來可以自己回家去。

伊濑海鄭重地向店長道謝告辭，帶走了自己昨天的濕衣服。

“下次可以來試試店主的咖喱飯。”他新出爐的前輩織田作之助說道，“我非常推薦。”

嗜甜的伊濑海完全不知道自己會面對什麽，無知無覺地應下了。

回到家後，他吃下退燒藥和消炎藥，可能是他過去沒有生過病，藥物效果對他作用很大，又睡了一覺，沒過幾個小時就已經基本退燒了。

醒來後，系統向他報告了一則好消息：【有新聞說昨晚一架直升機在附近海域爆炸墜毀，應該是費奧多爾他們。不過沒有人發現屍體。】

伊濑海可惜道：“早就逃掉了吧。”

他伸個懶腰，收拾着準備出門，這一次的目的地是武裝偵探社。

“作為正式的感謝，我得到了一些溫泉招待劵，想邀請大家一起前去。”

福澤社長正要拒絕，江戶川亂步就歡呼地說道：“溫泉蛋！社長，答應吧！”

“亂步……”福澤社長板着臉，聲音卻很無奈。

他環顧四周，與謝野晶子似乎也有點想去，只好應下了伊濑海的邀請，“多謝。”

伊濑海平靜地看着江戶川亂步。

唔，目前看來确實沒有什麽感覺。

江戶川亂步敏銳地看了過來，眯起眼睛，似乎在想着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