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她今天穿的衣服也是我做的。同等質量的服裝設計圖,我那裏還有不少。”

錢楊的目光不受控制的在秦秋意臉上移動,眼中帶上幾分審視,想确認她到底是不是在開玩笑。

秦秋意撂下碗筷,掏出手帕擦了擦嘴,眼神坦蕩的任由錢楊打量。

錢楊喉嚨微緊,扯着嘴角說:“小秦同志,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秦秋意單手支着側臉,饒有興致地反問道:“我拿這種一戳就可能破的謊言開玩笑幹嘛?”

姜絮在一旁附和:“我見過幾次秋意畫圖,她确實有一個本子是專門畫衣服用的。”側面印證了秦秋意的話的真實性。

錢楊的喉結上下滾動着,一派平靜的表情近乎土崩瓦解,他的聲調不自覺微微拔高:“小秦同志,我能看一眼你的那些設計圖嗎?”

天啊,如果秦秋意的每張圖的質量都和今天演出的衣服差不多,那他們還到處找服裝設計師,到處征稿幹嘛?

這不是“騎驢找驢”嗎?

錢楊後背挺直,直勾勾地盯着對面的秦秋意,她的五官小巧秀美,皮膚雪白·粉嫩,在他眼裏仿佛會發光一樣聖潔。

秦秋意歪了歪頭,在錢楊過分熱切的眼神中依然淡定如初,“當然可以,不過錢副主任得稍等我一會兒,我先去洗手臺洗飯盒。”

錢楊蹭地一下站起來,被秦秋意不緊不慢的做事風格弄得分外焦急,甚至一度想要搶過她手裏的鋁制飯盒:“要不我幫你洗吧?”

秦秋意搖搖頭,拒絕了他的好意。

等秦秋意洗完餐具,把飯盒放進食堂的置物架上,錢楊踱着步子問:“現在可以帶我去看你說的設計圖了嗎?”

盡管錢楊的內心萬分焦灼,恨不得立刻看到畫稿,但是秦秋意所在的宿舍樓的宿管阿姨并沒有給他面子,直接将他攔在樓外。

“我不管你是什麽領導什麽幹部,這是女生宿舍,男的一律不準進。”

Advertisement

錢楊憋屈得手指直顫,耐着性子和她解釋了幾句,宿管阿姨依舊不為所動,殘酷地拒絕他進入。

他的表情一下子垮了下來。

秦秋意見狀,連忙打圓場:“錢副主任,你在樓下等我兩分鐘,我拿了東西馬上下來。”

錢楊看了一眼抱着胳膊像防賊一樣防他的宿管阿姨,勉強笑了一下,無奈地點點頭。

姜絮陪着秦秋意一起上樓,如同一個快樂的小尾巴圍着她轉,“秋意,你太厲害了,随便畫畫圖就能賺那麽多錢。我記得你好像畫了一整本的設計圖,我的天啊,那得賣多少錢啊!”

秦秋意輕笑一聲,“一次性買斷”可不是她的目标,她最擅長的,就是利益最大化。

這些說了姜絮也不懂,秦秋意便沒在她面前做過多的解釋。

而是輕聲問了一句:“你還想進時裝表演隊嗎?”

“想啊,做夢都想。”姜絮不假思索地說道,然而下一秒回憶起李文靜說她是“醜小鴨”、“癞□□”的惡言惡語,才露出頭的期盼又生生縮回殼裏。

姜絮擰了擰手指,薄薄的單眼皮遮住不算大的眼睛,“你去和錢副主任談正事吧,我就不下去了。”

秦秋意注意到姜絮的情緒不好,大致猜出了原因,不過她沒有立刻去安慰她,而是試着準備給她一個驚喜。

她沒有太大的把握能夠成功,所以暫時按下不提。

“對了,你昨天做的裙子賣了18塊錢,這是10塊8毛錢,你收好。”姜絮收拾好心情後,拍了一下腦門,從兜裏掏出幾張紙幣遞給秦秋意。

秦秋意和姜絮合作賣衣服,秦秋意負責裁剪,姜絮負責出布料加售賣,兩人四六分賬。

原本姜絮一分錢都沒打算要,在秦秋意的堅持下,給了她四成的分紅。

兩個人合作了大約一個禮拜,秦秋意每天利用制衣部女工午休的時間,去姜絮的工位做衣服,一共做出10條裙子。

裙子售價定為18塊錢一條,比國營商場的稍微便宜一些,加上款式好看,很快就能脫手,供不應求。

秦秋意一共賺了108塊錢,姜絮則賺了72塊錢。

“嗯。”秦秋意接過錢,打開儲物櫃,放進錢包裏鎖起來,“我下樓去找錢副主任,你們今天的午休時間還剩不到一個小時,我就不去你的工位上做衣服了。”

姜絮的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她掰着指頭計算這幾天總共賺了多少錢,美滋滋地回宿舍休息。

秦秋意抱着手稿本鎖上宿舍門,下樓。

“小秦同志,快給我看看。”錢楊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秦秋意盼下來了,他的眼睛黏在秦秋意懷裏的本子上一動不動。

要不是理智尚存,錢楊恨不得下手去搶。

毫不誇張地說,秦秋意手裏的本子,可能關乎着紡織廠的一半未來。

看着面前連眉梢眼角都挂着焦急的錢楊,秦秋意非常體貼的把手稿本遞交給他,沒有說話。

錢楊接過本子,迫不及待地翻看起來,他的目光一一掃過風格多變的設計圖,越看越興奮,眼裏的火光激越。

“好,好,好!”接連三聲“好”字,充分表達出他的激動之情。

制衣部的周志宏主任,前些日子去滬市請服裝設計師卻一個沒請回來的事,早就在紡織廠管理層間傳遍了。

上周葛廠長找到他一起商量對策,因為最初成立時裝表演隊是他提議的,葛廠長希望從這個新興的隊伍裏找出一線希望。

去年滬市的時裝表演隊,能在一次演出之後,賣出幾十車衣服,葛廠長對本廠的時裝表演隊還是報以極大的熱情的。

可是光有表演人員,沒有本廠獨立設計的服裝依舊解決不了困境。

服裝這種東西,其實很容易被模仿,廠裏的很多領導都表示,他們根本沒必要去花錢花精力請服裝設計師,只要照着電視裏的影視明星和國營商場的衣服樣式去裁制服裝就行,肯定不愁賣。

葛廠長在其他人不解的目光中,不止一意孤行要請服裝設計師,還特意成立了一個設計部,要跟原有的老三部——紡織部、印染部和制衣部平起平坐。

因為這件事觸及到了其他各部門的既定利益,所以遭到很多領導的反對。

葛廠長最終妥協,把設計部降為制衣部的下級單位。

錢楊是堅定的廠長派,和葛大川又沾着些親戚關系,因此,葛大川十分信任他,遇到問題經常跑到他的辦公室商量。

之前錢楊提議讓葛大川去請一些老裁縫來廠裏,老裁縫常年和布料、服裝打交道,一般都懂一些簡單的設計。

但是改革浪潮襲來,絕大多數老裁縫另起了爐竈,選擇下海經商,掙的錢比在工廠上班多的不是一星半點。

他們看不上工廠開的那點工資,根本請不動。

所以錢楊又支了一招,就是面向全省人民征召服裝設計圖,利用時裝表演隊的表演來吸引眼球,然後看看能不能篩選出幾個天賦出衆的人,加入服裝設計部。

這招勉強算是死馬當活馬醫,暫時解解燃眉之急而已。

錢楊垂下眼睑,深情地望向手裏的畫稿,一股澎湃的情緒瞬間湮沒了他:紡織廠有救了!

手指漸漸收緊,他咽了口口水,嘴唇開合幾次才發出聲音:“小秦同志,這些都是你獨自設計的衣服?”

秦秋意看着宿舍樓前冒出花骨朵的玉蘭花,腦中閃現過一絲新的設計靈感。

在聽到錢楊的問題後,她側過身點點頭:“嗯,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因為時間有限,所以只畫出這麽多。”

腦子裏有根弦驀地斷開,餘威似乎讓錢楊失去了思考能力,連呼吸都有一瞬間的停滞。

心跳卻久違地混亂加速。

他,這是撿到寶了啊!

錢楊大笑着握了握秦秋意的手,左手像對待寶貝一樣抱着她的畫冊:“小秦同志,走,你跟我去一趟廠長辦公室。”

秦秋意倏爾一笑,初步達成目的的喜悅讓她的眸光閃了閃,潋出些許璀璨星光。

調皮的額發在光潔的額頭逗留片刻後,柔順地半貼在臉頰上,最後被主人殘忍地撩到耳後,失去了行動自由。

秦秋意跟在錢楊身後,來到廠長辦公室門前,正要敲門時,裏面傳來的争吵聲卻打斷了兩人的動作。

“孫同軍,現在都到什麽時候了,你還讓你姐夫卡咱們廠子引進新設備的審批流程。”

葛大川憤怒地摔了搪瓷杯,熱水和茶葉撒了一地,“你是不是非要看到咱們紡織廠完蛋才滿意?”

孫同軍嫌棄地看了一眼腳底的一片狼藉,對着不遠處的林秘書命令道:“林秘書,趕快把辦公室收拾一下。”

說完,似笑非笑地朝葛大川投過去一個事不關己的眼神,“葛廠長誤會我了,周部長做的任何決定都有自己的考量,他不會因為我是他的小舅子就聽我的話。至于他為什麽卡新設備的審批,大概是因為覺得即使紡織廠引進來新設備也是浪費資金吧。”

從今年開始,國家財政不再給企業劃撥資金,但是國有企業想要引進新設備、新生産線還是需要財政部門審批同意。

孫同軍的姐夫周海洋,是市財政部部長,掌握着所有廠子的命脈。

葛大川完全不相信孫同軍的解釋:“孫同軍,這樣做對你有什麽好處?一旦把整個紡織廠逼停産,你也得跟着完蛋。”

孫同軍聳聳肩,起身拍了拍身上莫須有的塵土,他垂下眼睑,遮住眼底泛起的冰冷的光。

片刻後,他恢複了一貫的笑臉,聲音不緊不慢:“我只知道,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着。”

孫同軍得到了一些內部消息,明年國有企業會大規模改制,實行廠長責任制。

也就是說,只要廠長花上一筆錢,就能得到整個廠子,自負盈虧。

為了坐上廠長的位置,得到紡織廠,今年必須把葛大川擠下去。所以他才和周海洋商量,徹底斷了葛大川的後路。

孫同軍開門出去之後,葛大川氣性未消,用力踢了一腳辦公桌發洩情緒,忽然感覺心髒處傳來一陣劇烈的絞痛,猛地癱坐在地上。

“葛廠長,你沒事吧?”

林秘書注意到葛大川的雙手緊捂着胸口,連忙從葛大川的內兜裏掏出硝酸甘油,放在他的舌下含服,然後扶着他在沙發上躺平。

錢楊、秦秋意剛和孫同軍打了個照面,沒等打聲招呼就聽到葛大川犯病的消息,急急忙忙地跑了進去查看情況。

孫同軍眯起眼,對錢楊和秦秋意無視自己的表現有些不滿。

等他當了廠長,葛大川那一派的人一個也不留,尤其是那個整天跟在葛大川屁股後面拍馬屁的錢楊,看着就煩。

冷哼一聲,孫同軍轉身離開,不理會廠長辦公室內的一片兵荒馬亂。

錢楊蹲在沙發旁邊,動作輕緩地幫葛大川捋着胸口順氣,等葛大川發紫發绀的嘴唇漸漸恢複成正常的血色,才徹底松了一口氣。

“那個孫同軍就是個小人,就是個攪屎棍,你幹嘛和他置氣,氣壞了身體最後還不是要便宜他。”他忍不住出聲勸慰道。

錢楊幫葛大川重新倒了一杯溫開水,扶着他起身,半靠在沙發背上。

葛大川就着錢楊的手,低頭喝了幾口水。

窗外的陽光透過玻璃,照在沙發上,不僅沒有增添一分暖色,反而讓他感覺遍體生寒。

葛大川苦笑一下:“孫同軍為了得到廠長的職位,就這麽不顧一切嗎?難道他想讓整個紡織廠一起垮掉?”

當初他們兩個一起競争廠長的位置,葛大川承認自己是用了一些小手段,拉攏了一批人,最後得到了前任廠長的任命書。

可是孫同軍心性不定,做事容易鑽牛角尖,并不适合做廠長,這點大家有目共睹。

也正是如此,才讓前任廠長徹底下定決心,把他推上廠長的崗位。

孫同軍看不到自己身上的缺點,一心認為是他搶走了他的位置,十幾年來一直致力于跟他唱反調,天天對着幹。

以前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算了,現如今紡織廠馬上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孫同軍竟然還聯合財政部夾擊紡織廠,不給廠子留活路。

實在是糊塗。

以紡織廠現在的經濟狀況,連工人的工資都要發不出來了,再過幾個月,恐怕會徹底停工停産,全廠幾千人的生死全壓在葛大川的肩上,他這幾個月幾乎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而孫同軍居然枉顧全廠職工的利益,跑來落井下石,讓本就嚴峻的形勢愈發雪上加霜,簡直是卑鄙、無恥、龌龊、毫無底線!

葛大川在心裏徹徹底底把孫同軍罵了個狗血噴頭。

林秘書把地上的水和茶葉清理幹淨,然後拎起鐵皮暖壺往搪瓷盆裏兌了些熱水,用溫水打濕毛巾遞給葛大川。

“葛廠長,來,擦擦汗。”

葛大川接過溫度适宜的毛巾,擦了擦剛剛犯病時滿腦門的冷汗。

他慢慢坐起身,感覺到心髒的位置不再難受得慌,笑着感謝林秘書:“多虧有林秘書在,及時喂我吃了藥,要不然我今天可就栽在這裏了。”

林秘書搖搖頭,“葛廠長不用謝,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他拿過葛大川手裏的毛巾,仔細打了一遍香皂洗幹淨,然後擰幹水分搭在洗臉架上。

“對了,小錢同志,你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嗎?”葛大川看向錢楊和秦秋意,想不明白他們兩個人怎麽走在一起。

“是這樣的,”提起這個話題,錢楊依然抑制不了自己的激動,“葛廠長,你先看看小秦同志的畫稿。”

錢楊把本子遞到葛大川手上,葛大川見他神色不似往常,不由得更加鄭重幾分。

“這是?”葛大川疑惑地打開畫冊,在看到第一張圖時猛地睜大雙眼,緊接着他像饑渴的旅人發現綠洲一樣,快速翻看後面的內容。

直到看完最後一張設計稿,葛大川仍有些反應不過來。

時間仿佛停滞了十幾秒,葛大川僵着脖子慢慢擡起頭,心裏有一個極其大膽的猜測,但又擔心這是自己沒睡好産生的幻覺。

“小秦同志,這些衣服都是你自己設計的?”良久,葛大川輕聲問道。

秦秋意微微側過頭,尖巧的下巴恰好被陽光撒遍,漂亮的五官隐在光影中,唯有一雙琥珀色的眼眸熠熠生輝。

她的聲音清甜動人:“是的,而且我還有很多關于服裝設計方面的靈感。今天演出時,我穿的兩身衣服就是自己裁改設計的。”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的女兒前兩天買了一條藍色碎花連衣裙,那條裙子也是我設計的。”

葛大川回憶起女兒的新裙子,款式确實不錯,她天天穿着,寶貝得很。

再加上秦秋意今天的驚豔表現,讓葛大川不禁重新審視起面前這個看起來年紀并不大的少女。

秦秋意面對葛大川審視的目光,輕輕擡了擡下巴,姿态大方地微微一笑,任由他上下打量。

錢楊單手撐在葛大川的辦公桌上,打斷室內的靜默:“葛廠長,你覺得怎麽樣?幹脆就讓小秦同志來當咱們廠的服裝設計師吧。”

葛大川心裏已經有了決斷,但還是忍不住要确定一下。

“小秦同志,既然你說除了畫冊上的這些設計,你還有一些其他的靈感,不知道能不能在這裏畫出兩套新的設計圖?”

秦秋意知道葛大川是有意試探,畢竟畫冊上的服裝設計圖他們沒有親眼看到她畫,不能确定是不是全部來自她的個人靈感。

服裝設計師的工作,關系到紡織廠的半個未來,不得不慎重。

秦秋意點點頭,“請給我一支筆和兩張紙。”

葛大川使個眼色,林秘書趕緊從自己的辦公桌上拿起一支鋼筆,順便打開會議記錄本,沿着中線撕下兩張紙,遞給秦秋意。

秦秋意接過紙和筆,坐在一張單人沙發上,就着茶幾畫起圖來。

她表現得十分胸有成竹,寥寥幾筆便畫完了一張圖,然後開始摳細節,直到兩張設計圖全部畫完,在場的三位男士還沒有反應過來。

“這麽快?”葛大川和錢楊面面相觑,一人拿起一張紙看了起來,接着互換了設計稿。

葛大川放下畫稿,深吸一口氣,然後翹起嘴角握了握秦秋意的手:“恭喜小秦同志,正式成為咱們紡織廠的服裝設計師。”

錢楊高興地說:“是啊,恭喜小秦同志。”

秦秋意笑了笑,慢騰騰地抽出手,聲線清軟:“葛廠長,不急,咱們還沒談待遇問題呢。”

服裝設計師的工資,和普通的工人工資自然不一樣。

葛大川顯然心情不錯,樂呵呵地說:“小秦同志,你有什麽想法,盡管提。我們會想辦法滿足你的。”

南橋市第一紡織廠終于有了一個正式意義上的設計師,葛大川心裏的大石頭慢慢落了地。

他的手指一一劃過秦秋意的設計圖。

有了這些新的設計圖紙,現在就可以立刻投産,那麽半個月之後的春季廣交會,他們紡織廠也許再也不用被同行嘲笑了。

秦秋意捏了捏室內窗臺上一株綠植的葉片,不動聲色地把視線落在葉子中間小小的芽苞上,擡頭,與葛大川對視片刻。

下一秒,她的臉上浮現出盈盈笑意:“葛廠長,相信你對其他地方的服裝設計師的待遇有了一定的了解,無非就是底薪加抽成的模式。”

她說話帶着幾分溫柔的笑音,卻讓葛大川有一瞬間有種如臨大敵的緊張感。

他恍然想起滬市的某個服裝設計師提出的要求:“200塊錢的工資,加每件衣服利潤的百分之一”,冷汗霎時冒了出來。

葛大川走到洗臉架旁邊,拿起毛巾擦了擦汗,謹慎地問:“小秦同志,你對工資待遇的心理預期,是多少?”

為了留住這個難得的服裝設計師,他在心裏偷偷決定,只要秦秋意的要求不是太過分,他都會想盡辦法滿足她。

否則,讓他去哪裏找一個和她一樣天賦異禀的設計師,大海裏去撈針嗎?

秦秋意了解紡織廠的現狀,懶懶開口:“我可以不要底薪,不過……”

--------------------

作者有話要說:

木馬~感謝小可愛們的支持,那個營養水可以給一些嗎?(賣萌哭求)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