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京市

“說都不說一聲就直接跑過來,要不是我今天正好休假,你看誰來接你。”郭常山念念叨叨的替謝昱把行李從後車廂提出來。

謝昱:“本來也沒拿多少東西。”

21寸的行李箱裏只有書房裏不太方便快遞運輸的一些資料,謝昱知道郭常山打小就愛絮叨着照顧人,也就随他去拎。轉身拉開車門從副駕駛上抱下來一團黑。

郭常山愣了一下:“啥東西?抱枕?”

謝昱懷裏的那團黑幽幽轉過頭瞥了他一眼,貓眼裏面滿是對發言之人智商的無語。

郭常山:“嘿,居然能有貓肯乖乖讓你抱着?真是活久見哈。”

“我很和善,小動物都很喜歡我。”謝昱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了一聲,“你不要亂說話。”

郭常山做了一個嘴巴拉上拉鏈的手勢,兩個人一起朝着大院裏走。

安靜了沒兩分鐘,郭常山又開始叭叭:“怎麽突然就想通回來了?”

謝昱:“工作調度。”抱着貓的手不安分地戳了戳黑貓溫軟的毛肚皮。

陸焚不堪其擾的伸爪子抱住謝昱的手不讓他亂動。

哼。

當人的時候對我愛答不理陰陽怪氣,當貓的時候我讓你高攀不起!

摸什麽摸!

冰激淩給了嗎你就摸!

郭常山納悶:“不是說回來繼續讀博?怎麽就工作了?什麽工作?有五險一金嗎?”他一直以為謝昱去西城是離開傷心地修養放松來着。

謝昱沉默了一下:“有……吧。”

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有吧是個什麽回答?

郭常山的眼神頓時變得懷疑起來:“你可別想着忽悠我,回頭我爸肯定還要問。”

“有四險一金。”謝昱這次想了一下,肯定的點頭,“還有福利分房。”

意外不會身亡險,受傷生病自愈險,陽壽到期地府報道險,永不失業險,以及功德點基金。

四險一金,齊全。

“四險?”郭常山的表情奇怪,“少個啥?”

謝昱的表情淡淡:“生育保險,沒事,反正用不上。”

郭常山聞言又開始絮叨:“昱啊這賬不是這麽算的,你現在不需要不代表以後……唉你走那麽快幹啥!你聽我說!”

……

郭家和謝家同住一個大院裏,郭常山叨叨了半天讓謝昱晚上過去隔壁吃飯,叨叨得揣着手徘徊在睡着被吵醒循環的陸焚差點沒忍住一爪子呼上去。

陸焚在謝昱懷裏張嘴打了個哈欠,磁性的男聲從黑貓的口中毫無違和感的傳出:“上次也沒見他話這麽多。”

“那是他吓蒙了。”謝昱從兜裏摸出一圈鑰匙,垂眸笑了下,“他一貫很唠叨的,小時候我經常說他跟我媽似的。”

鑰匙圈上挂着一模一樣的三把鑰匙,曾經屬于一個幸福的四口之家。

陸焚見謝昱站在門口發呆,用自己的毛腦袋蹭了下謝昱,勉為其難地伸出舌頭舔了舔謝昱的手。

謝昱面無表情的拎着陸焚的後脖頸,另一只手插鑰匙開門:“說了多少次不準舔我。”

小貓咪的确很好撸,但是謝昱仍舊不能接受溫潤的帶着倒刺的小舌頭接觸皮膚的觸感。

家裏和臨走前沒什麽區別,花瓶裏的富貴竹仍舊郁郁蔥蔥,水很明顯剛換過不久,房間裏也沒有因為長時間無人居住而積累灰塵土垢的氣息。

謝昱忽然明白過來為什麽當初自己急匆匆決定搬家去西城之前郭常山會問他要走家裏的鑰匙。

“這兒沒那邊寬敞。”謝昱松手讓陸焚跳下去。

謝家只是普通的三室一廳,和西城的那棟別墅可沒法比。

陸焚踩着貓步在大廳裏來回晃蕩,像是貓大王巡視将來要駐紮的領地,之後跳上沙發靠背懶洋洋圈成一團不動了。

張嘴又是一個哈欠:“我更喜歡這。”

陽光更好。

謝昱站在大廳中央環顧四周,頓了頓,忽而放輕聲音道:“……我回來了。”

黑貓的胡須動了動,換了個更為舒展的姿勢在沙發靠背上癱成了貓條,四只爪子努力舒展着在半空中一抓一抓的想要撓點什麽。

謝昱眼角的餘光掃到陸焚危險的準備動作,大跨步過去捏住陸焚的貓爪子:“不準撓沙發,過兩天貓抓板就到了,實在不行你去外面随便撓。”

“我是家養的又不是流浪貓,不去。”陸焚把自己的爪子從謝昱手裏抽出來,噌的一下伸出指甲尖尖勾起沙發上罩着的蕾絲布罩。

謝昱無奈按了一把貓頭,轉身出去提了行李箱往書房走。

自打兩人開始和平的非逼迫的非典型同居生活之後,陸焚每天不跟他對着幹點什麽就感覺渾身不得勁似的。

書房門被關上,陸焚喵了一聲,收起指甲用粉嫩的爪墊拍了拍被勾起來的蕾絲邊,腦袋枕在交疊的爪子上閉上了眼睛。

……

晚上的接風宴吃到一半,郭父就被一通電話叫回了醫院。

把老爸送出去的郭常山回來就見謝昱正在給那只看上去瘆得慌的黑貓喂桌子上的孜然羊肉,幹笑了一聲:“貓不是不能吃油膩重辣的東西嗎?會掉毛吧?”

陸焚在郭父走後光明正大跳上了桌子,此時正端坐在謝昱的旁邊,黑色的尾巴尖一動一動的纏着謝昱的手腕:“廚房裏是不是還有一盤麻辣小龍蝦?”

“啊?是吧……”郭常山下意識地往廚房走,走了兩步發現不對勁猛地轉過身,動作大得差點沒掀翻了桌子。

陸焚按住面前晃動的飯碗,不滿地看着郭常山:“好歹之前也是救命之恩,吃你家一頓飯怎麽了?”

謝昱的嘴角一勾,感受到郭常山的視線在他和黑貓之中徘徊,仿佛聽到了某個天才醫生唯物主義信仰徹底崩塌的聲音。

表情木然的從廚房端出來一盆麻辣小龍蝦,郭常山伸出一只手指把小龍蝦推到黑貓的面前,上供的意味非常濃厚。

黑貓擡了下自己的毛爪子,又看了眼小龍蝦,最後看向郭常山。

……好的。

十分上道的郭醫生套上手套開始剝小龍蝦,一邊剝一邊試探性地問道:“你倆……啥關系啊?”

謝昱擡眼。

不問發生了什麽不問面前這貓是什麽東西反而第一時間八卦?

謝昱再一次開始懷疑自家發小異于常人的腦回路。

郭常山曾經也是京市的高考狀元,智商秒殺一片的學霸級人物,哪裏猜不到面前這只黑不溜秋聲音耳熟的貓就是那天看見的和謝昱一起的男人。

學霸做閱讀理解的能力顯然更強——郭常山的眼神落在謝昱手腕上黏黏膩膩纏着的黑色|貓尾巴上,又看了看面前絲毫不覺得哪裏不對的一人一貓。

謝昱終于反應過來,扯掉陸焚又沒事幹纏上來薅他陰氣的尾巴。

嘴邊有麻辣小龍蝦的陸焚沒在意,不輕不重地撓了一下郭常山讓他繼續手上的動作。

郭常山把自己朝着詭異方向發散的思維收回來,理了理自己腦子裏毛線團一樣的線索,試圖找出一個切入點。

他問謝昱:“你現在是做什麽?道士?就是小說裏面有一番奇遇然後自此打開新世界的大門什麽的?”

這概括和實情也八九不離十,畢竟謝昱也沒法直接告訴郭常山他去地府逛了一圈榮耀升職得以回鄉。

謝昱:“差不多吧。”

郭常山:“哦。”

兩個人又開始沉默,餐廳裏只有陸焚吃小龍蝦吧唧嘴的聲音。

郭常山一個勁兒地剝小龍蝦不說話。

謝昱聽得有些心煩,戳了下黑貓的屁|股:“吃飯不要吧唧嘴,什麽破毛病?”

陸焚轉頭,鴛鴦眼裏滿是控訴:“牙不好使我能怎麽辦!”

謝昱這才想起來陸焚這幅殼子是個半大不小的奶貓,不僅蛋蛋小得幾乎摸不着,牙也沒發育完全。

哦,那沒事了。

謝昱收回了手指頭,陸焚轉過頭繼續和小龍蝦奮鬥。

外科大夫的手剝起小龍蝦來速度也是非常人能比,不一會兒陸焚面前的碟子裏就壘了堆小山模樣的小龍蝦出來。

郭常山動作熟練的去掉手套,表情已經恢複如常。

他對謝昱說:“幫我查件事吧。”

謝昱不意外:“田芯?”

郭常山點頭:“我……想了很久,印象裏的确沒有叫這個名字的女孩兒,醫院的就診記錄,包括挂號單我都查了一遍。”

他和這個叫做田芯的姑娘完完全全就沒有交集。

她的父母為什麽會特意指定讓他去解剖田芯,還要給他送那種東西想方設法的把他往田芯那送?

謝昱很幹脆的點頭應了。

事實上他本就是要去查這件事的。

不僅僅是因為郭常山無緣無故的卷入。

謝昱的确是為了調查父母兄長的慘案才努力想要升職,但判官行走陽間本就以除魔衛道維護陰陽兩界平衡為本職。

升職歸升職,仍舊和地府還有兩年多勞務合同的謝昱秉持着職業操守,不會放任一個很有可能有意教唆生魂化厲甚至通過殺人吞噬化魇的“先生”繼續潛伏在人間,危害蒼生。

“我要看田芯的解剖報告和案件記錄。”

郭常山面露遲疑。

解剖報告向來不能随意調閱,更別提田芯的案子早就已經結案,現在哪怕是簽字的當事法醫也調不出這份報告。

“嗝。”埋頭苦吃的幹飯貓打了個小龍蝦味的飽嗝,“簡單,我去偷一份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打工人打工魂,換個地圖繼續上班[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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