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節

中略覺詫異。

誠如他之前與白玉堂所說,展昭對丁月華不甚了解,只見了寥寥幾面,印象中這位丁家妹子是個沉靜內秀之人,也極端方,知書達理。他一向只知丁月華的秀靜,卻不知道這位姑娘原也是心高氣傲之人,并非那等對自己的命運無知無覺的女子。

展昭仿佛是第一次意識到丁月華的真實性情,不由對她生出幾分憐愛之心來。這憐惜無關風月愛欲,便如對待楊八妹一般,是疼惜她少年熱血,對生命有一種與生俱來而發自內心的熱烈與堅定。

“月華,你很好。”展昭溫和地看着丁月華,良久誠心贊她一句,只覺得這般好的姑娘,自己以前當真是看輕了她。

丁月華自他目光中找到自己所期望的認可與贊許,心下稍定,眉眼也露出幾分柔美笑容來:“多謝展大哥體諒。”

展昭忍不住輕輕拍了拍她肩膀,便如當初鼓勵楊八妹一般:“江湖雖風波險惡,卻是精彩萬分。女兒家不輸男兒家什麽,你既然學了一身好武藝,自然也能如你哥哥般出去行走江湖,也可好好見識咱們大宋的山川風物,豈不是潇灑快意之極。”

如今他已非自由身,卻仍對江湖充滿向往之心。

身不能至,心向往之。

遙想當日許給白玉堂同游華岳的承諾,展昭心中略失落,轉瞬間卻更覺得心頭一陣溫暖安寧,直如心藏珍寶,滿懷雀躍期待。

來日方長,總會有那麽一天的……

只是要勞玉堂久待了。

他不禁微微一笑,容顏如玉,英秀清朗。

丁月華看得入神,半晌後方笑道:“展大哥說的是……月華不是那等宜家宜室的女子,實難做到安守家中相夫教子,倚門盼歸。”

她又笑了一笑,望向展昭的眼神也随之變得惘然留戀:“展大哥,若日後你我當真結成連理,你可能與我一起縱情江湖?”

這話說出,她眼中閃爍着期盼的光彩,終究英氣之餘,尚有兒女情思撩動。

展昭定定地站住,回望丁月華:“月華,我不能……我做不到你盼望中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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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他與丁月華當真有緣無分。

月華不是深閨弱女,她想要的,是一個能與她并肩潇灑、縱情江湖的好兒郎,伴她一生潇灑,不離不棄。

而展昭的一生已經不屬于自己。

丁月華悵然回望他。

默默無言。

……

九曲回廊轉彎處,白玉堂遙遙望見千樹寒碧下,那兩人無聲相對,神态柔和,目光交纏……白玉堂忽然一笑,那笑容輕嘲苦澀,再沒有往日的潇灑不羁。

想當年初逢,未明心意的那一刻,原是最惬意歡悅的時光。

情未深,便不傷人。

亦不自傷。

(我一寫兒女情長就會很啰嗦,深深陷入中二病中不可自拔……頂鍋蓋奔走 TAT)

(二十五)一生何許

因次日展昭與白玉堂便要趕回汴梁,随包大人一同前往襄陽。丁家兄弟便設宴相送,為他二人踐行。幾人皆是多年交情,席間暢談自是無拘無束。丁兆蕙與白玉堂幾番口舌相争,鬧了個痛快,最後兩人皆大醉,由着人扶回了房。

白玉堂與丁家也極是熟悉,到了丁家便如到了自家一般,倒是半點不須拘束着什麽。

丁月華自幼慕白玉堂如兄長,親厚之意,若說勝過自家兩位哥哥也不為過。她聽得侍女說起白玉堂酒醉,心中大是詫異——小五哥千杯不醉的好酒量整個陷空島誰人不知,怎的今日還喝醉了?

“想是五爺心情快活,醉得也快些。”侍女茗兒捧茶道,“小姐,方才奴婢去前廳送酒菜,您可沒瞧見,五爺今日一直在笑,仿佛很高興的樣子。”

這侍女年幼,從來一片天真癡态,慣不會瞧人臉色,只覺得若笑得開心,心裏頭自然也是高興的。

她哪裏懂得,有人可以臉上歡顏如舊,心頭惘然無着……

丁月華本有曲折心事欲向白玉堂傾訴,此刻聽得他大醉,心中擔憂,不由先将自己的心事煩惱丢開,親自去廚房為他煮了醒酒湯,端到他的房中。

待敲門進去, 才發現正在房中照顧白玉堂的,卻是展昭。

“展大哥,怎的只有你?下人呢?”丁月華端着醒酒湯,有些不解地四處望望道,“難道大哥沒有安排侍女來伺候小五哥麽?”

她大哥不比二哥,一向是很周到的,當不至于這樣怠慢了白玉堂。

展昭才把白玉堂扶到床上安頓好,聞言有些縱容地笑了一笑:“這只白耗子挑剔警醒,尋常人不容近身。他醉時戒備之心太甚,不好讓侍女受累,恐有沖撞誤會。”

丁月華聽他說得有理,便不過多追問,只遞過了醒酒湯:“這湯乃是陷空島盧大嫂特制的配方,專為解酒的,可保小五哥明日起身不會頭疼欲裂。”

“好。”

展昭自然而然地接過琉璃碧碗,見白玉堂醉得深了,已不分夢醒,便細心地吹涼了藥,這才捉了碗遞到白玉堂嘴邊,盡數喂下去。

他動作很專注,扶住白玉堂身子的力道也極巧妙。這樣重的成年男子倚靠在他身上,渾身骨軟,若是尋常侍女定是扶不穩的,展昭卻不同,坐定床邊那身子顫也不顫,穩妥得很,端着藥碗的手也紋絲不動,随着白玉堂吞咽的動作微調着碗口的位置和手臂的力道,這一碗藥喂得當真是四平八穩,周全妥帖,沒半分灑将出來。

丁月華站在一旁瞧着,不知不覺忘了走,竟看得有些入神。

燭光瑩明,照得展昭側顏溫潤無暇。

白玉堂已有七八分醉意,鳳目微阖,半靠在展昭身上,簡直一動也不願動。也許是知道身側守候者為何人,他表情怡然慵懶,甚至有一些罕見的天真癡頑,如同被寵壞的孩童。那長睫如寒鴉之羽,纖長漆黑,流露出難得的純真之态。

丁月華怔怔地看。

她看展昭放下碗,毫不介意地用自己的衣袖去為白玉堂擦拭唇邊的藥漬,解開他白素外衫的衣帶,略略收拾了一番,再将白玉堂放平,在床上安置好了。

展昭回過頭見丁月華還愣愣地站着,以為她是關心白玉堂,便溫和道:“他沒事,只是方才與你二哥拼酒拼得厲害,這會兒醉得狠了。喝了你的解酒湯,休息一夜,明日便無事了,你不要擔心他。”

丁月華胡亂點頭,也不知自己說了什麽,與展昭叮囑兩句,便抽身要走。

展昭本欲相送,卻聽白玉堂低低呻吟一聲,似是頭疼,他緊緊地拉住了展昭的手腕,那聲音裏透着幾分不耐煩與暴躁……展昭自然更憂心他,立時回身查看,也顧不得丁月華,只輕輕拍撫白玉堂的臉頰,柔聲問:“難受麽?”

白玉堂又低低咕哝一句,不知說了些什麽,惹得展昭眉頭又是一蹙。

丁月華便體貼道:“展大哥,你不必送我,勞煩你照看小五哥一夜。我從未見過他如此大醉的模樣,定是難受得厲害,你好好照顧他,我自己回房了。”

展昭脫不開身,也只得應了。

丁月華幾步走出去,才到了房門外,心中忽又想起,自己本是想找小五哥傾訴商量,想問問這位哥哥,當拿舊日父母許下的姻緣如何是好,更想問問小五哥——展昭與江湖,究竟哪個更加值得選擇?

如今小五哥醉成這般模樣,明日一早又要趕回汴梁,自己這心事,幾時能問出口呢?

丁月華心中猶豫,忍不住又回頭悄悄看了一眼房內——她只輕輕帶上了門,那門尚未合攏,些微燭火明亮透出,只讓人覺得恬然又和暖。

展昭将手巾投入盆中,浸了熱水,又擰得半幹,這才回到床邊,開始為白玉堂擦拭。

那神态溫和關切,絲毫不覺得受累,只讓人看得到甘願二字。

如何竟覺得,此情此景,情致纏綿起來呢……

丁月華恍恍惚惚,只覺得腦海中一片混沌,仿佛千絲萬縷,又如江底柔軟水藻,纏做一堆,怎麽也理不清楚了……

她想到自己無處安放的情思,不由悵然一嘆,默默走了。

……

深夜時白玉堂陡然醒來,頭雖不難受,卻也并不好過多少。

他低下頭,便瞧見展昭伏在他床邊,睡顏恬然溫靜,枕着自己一雙手臂。大約是一夜都沒休息好,眼下微有黛色,臉色也不比往日晨起時清爽煥然,看得見辛苦。

白玉堂心中情潮翻湧,一時忍耐不得,俯下身去——

那潋滟雙唇堪堪停留在展昭的額間,去他肌膚僅有薄刃之遙,不敢相親——那刀鋒一般細微的距離,卻如同深海相望,似近實遠,亦有刀鋒般凜然的危險。

這不再是夢境……

白衣人垂下的長發散散飄落,絲絲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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