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生死有命

有錢人一般都會活成兩種狀态,一種放肆嚣張,一種性情溫良。一種是依仗錢多,各種看不起窮人,以踐踏別人的自尊為樂,到任何場合都一定要做些出格的言行,好讓別人知道他就是有錢。一刻不顯擺都會渾身不舒服。信奉的真理永遠都只有一條——‘有錢能使鬼推磨。’

而另一種,就是活得平平淡淡,該計較的時候不會假裝大方,做錯事也會道歉,不會強詞奪理仗勢欺人,用東西會選質量好的,但不會以商标或是價錢為标準來判定自己買什麽。

唐曉婷的爸爸唐正林就是第二種人。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有多少錢,他也不會刻意讓人知道他多有錢。平常出門雖然也是坐車,不過通常是自己開。車也是新的,并沒有到那種身為富人非要裝乞丐的奇葩心态的地步。唐曉婷從小也沒有被灌輸過家裏多有錢的思想,她跟其他普通家庭的孩子一樣,從沒有被區別對待過,所以三觀是無比的正。

就連自家的車,她也是今年開始才被允許開的,雖然她十九歲那年就考了駕照。

她爸爸一直以她太小為理由,沒有讓她開過家裏的車。是從今年開始,她爸爸才漸漸的讓她開車出門辦事了。

……

傑士達車行是個老店,已經開了二十多年,店面翻新過兩次,擴建過一次,因為所選的地界好,客源一直都沒缺過,經營的項目也從最開始的只有洗車到現在翻新和修車都做,并且因為服務質量高,價錢公道合理,回頭客也是源源不斷。

唐正林許多年以來一直只在傑士達洗車,最近可能因為上了年紀,不太愛動了,所以洗車就一道也交給唐曉婷處理了。

唐正林深以為然的道理之一就是‘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所以對于唐曉婷的教育,他一直都堅持貫徹這個宗旨。很多事情你可以選擇不去做,但你不能不會做。錢財終究還是身外之物,對于現在的他來說錢只不過是一長串的數字,如果他不用,那麽這些錢的存在對于他來說就毫無意義。如果他不在了,這些錢的存在可能對唐曉婷有利,但更可能對她有害。所以他現在潛移默化的在影響唐曉婷的并不是如何去花錢,而是如何去看待這些錢的存在。

唐曉婷還是第一次來車行辦事,把車停在店外,等了半天,也沒有人出來問她需要什麽服務,她只好自己下車,進了店。

店裏生意很好,所以沒有人有空去顧及剛剛在店外的她。洗車修車的小工們都在忙,老板在給要走的客人結賬,終于讓她逮到一個能說上話的,但看對方說話支支吾吾的樣子也不像是老員工。可唐曉婷下午還約了朋友去逛街,也沒有什麽時間能讓她浪費了,只好先打聽下。

“小師傅,我想洗車,但我不知道我的車該停在哪兒,你能告訴我麽?”唐曉婷心想就算是再新的員工也應該知道在哪兒停車吧?于是趕忙單刀直入的問。

這小員工确實是新來的,但他管的是修車,洗車的事他還真就沒接觸過,但他看上一個洗車的客人把原本停在旁邊車庫裏的車開走了,外面也沒有空餘的地方,就告訴唐曉婷:“你把車開進來吧,就停剛開走那車的位置就行。”

車行車庫裏面的挑高大概有将近五米,為了方便維修,上層有的時候會有用起重機器和千斤頂支起來騰空的車輛,但下方一般都不會停車,而那個小工所指的位置剛好是維修車輛的正下方。

維修車輛用的起重器也已經有不少年頭了,最近這幾個月因為生意太好,根本就沒有空閑的時間來給機器做保養,所以零件松動就變得很正常。

最湊巧的是千斤頂并沒有支在最中間,而是支在了裏面靠右的一側。因為是白天,車庫裏面沒有開燈,黑色的千斤頂跟黑色的機器還有車庫的前面都融為了一體,導致唐曉婷開車進去的時候也沒有看到。車雖然是慢速開進去的,但是側面依然刮到了千斤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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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來得太快,大家都沒有反應過來,就見唐曉婷的車,車頂已經被從上方掉下的維修車輛給壓扁了,而裏面的人,看樣子也是兇多吉少了。

……

闫靜敏和韓旭川是已經相處了五年的男女朋友。照理說五年的時間已經足夠讓兩個人最開始的所謂愛情逐漸淡化轉換為更加接近親情模式的感情。但這兩人的情況比較特殊,因為在兩人相處到第三年時,也就是兩人高三那年,曾經因為一個小別扭鬧過分手,這對于闫靜敏來說刺激太大,導致她患上了躁郁症,全稱名為躁狂抑郁症。

躁狂抑郁症是一種以情感的異常高漲或低落為特征的精神障礙性疾病,其病因尚不明确,兼有躁狂狀态和抑郁狀态兩種主要表現,可在同一病人間歇交替反複發作,也可以一種狀态為主反複發作,具有周期性和可緩解性,間歇期病人精神活動完全正常,一般不表現人格缺損。所以闫靜敏在不發病不受外界刺激的情況下,從外表根本看不出她和正常人有什麽區別。

闫靜敏的家人也不清楚闫靜敏是從小就有這個病還是因為受了韓旭川的刺激才患了病。但不管是因為什麽,她的家人都一口咬定了要由韓旭川來負這個責任。要說韓旭川一開始還對闫靜敏抱有些同情的感情,那麽到了後來,就只剩下恨了。他被闫靜敏的家人威脅,要他們倆報考同一所大學,還要在同一個系別,目的就是要拴牢韓旭川。畢竟他們自己也清楚女兒這種情況以後将很難找到合适的男人。如果瞞住不告訴對方,婚後的糾紛肯定也少不了。而且終究是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所以最穩妥的辦法就是由韓旭川來背這個鍋。雖然他們自己也知道這樣逼一個男孩太過分了,但為了女兒以後的生活着想,他們也顧不了那麽多了。

可這在韓旭川看來,無疑是直接把他拽進了火坑。到今天,他已經在火坑裏掙紮了兩年。

好在他和闫靜敏并不在一個班,在正常上課的時間裏他還是有些人身自由的。而且,也是在上了大學之後,他才意識到以前自己的眼光有多麽短淺,還有什麽叫做守着一整片森林卻只能在一棵樹上吊死。

說實話,韓旭川自認并不是一個花心的男生,只不過,是闫靜敏和她的家人做的太過分,才會逼得他選擇在跟闫靜敏保持男女朋友關系的同時又暗地裏勾搭了一個同班的叫做方慧欣的女生。

方慧欣跟宋陽、程曉曉、嚴錦芸她們都在一個班,但方慧欣在班裏屬于那種存在感低到接近為零的女生。就是一到活動的時候大家都記得班級總人數是多少,但就是想不起來安排工作的時候到底少了誰,是那種一不小心就會被人遺忘的角色。

可是雖然方慧欣在班級的存在感極低,但她的長相卻可以算作中上等,只不過大家都很少注意到她,最後被忽略了而已。

但對于韓旭川來說,他正需要一個這樣的替補女友,在衆人面前存在感不強,即便是兩人偶爾在一起被別人撞到,也不會有人起疑心或者太過引人注目。

只不過因為闫靜敏最近在頻繁的跟韓旭川吵架和無理取鬧,導致韓旭川感覺自己的情緒已經到了最頂端的臨界點,急需發洩。

好在還有方慧欣這個稱職的替補女友,能在他感覺自己就要崩潰發瘋了的時候,給他言語上的安慰和心靈上的慰藉。雖然有時他也會感覺這樣對于方慧欣來說是不公平的,但沒辦法,他也是在夾縫中生存,況且這世界上的公平不過是弱者對強者講的一個不好笑的冷笑話,為了能讓自己活得更舒坦,只能委屈方慧欣了。

……

“今天出去看電影吧?我買了兩張新上映的電影票,有你喜歡的男演員。”因為又跟闫靜敏吵了架,兩人正處于冷戰期,可以互相避而不見,所以他又有了時間來寵幸他的替補女友。而方慧欣由于性格原因本就不會拒絕別人,韓旭川的話看起來是個征求意見的疑問句,實際上卻是個不容拒絕的肯定句,表達的意思只有一個——出來陪我。

然而這也不算完,對于韓旭川來說,看電影也只不過是為了他之後能順理成章的拉方慧欣開房,滿足他的生理需求所找的借口、做的鋪墊罷了。其實方慧欣也清楚這個過程,也有過為拒絕做過微不足道的努力,但沒有用。韓旭川總有辦法能識破她的謊言,哄騙她聽從自己的話。所以漸漸的,她也就不再做無用功了,只能在手機上給韓旭川回了個‘好’。

……

可能因為今天是周二,夜幕雖已降臨,街上仍然很少見到出雙入對的情侶,韓旭川已經跟方慧欣約好了在電影院門前見。等了很久,眼見電影已經開始了,方慧欣卻還沒到。韓旭川想着她應該是堵車了,所以就拿着兩杯可樂自己進了電影院。

因為等了方慧欣很久,韓旭川在門口就喝了一肚子的可樂,進來之後電影還沒放上幾分鐘,他也還沒把位置坐熱,就感覺自己尿急了。火急火燎的趕到廁所,站到便池前解開了腰帶,才覺得自己真正的解放了。然而他剛閉着眼放松了幾秒鐘,就感覺脖子上傳來了一陣涼意,接着一股劇痛,然後滾滾紅色的熱流不斷噴湧而出。他立馬吓得睜開了眼,拿手後知後覺的去摸,結果看到自己的胸前一片血紅,血液順着衣襟流下,一部分流進了便池,一小部分灑到了白色的地磚上。

他不可置信的側身跌坐在地,才看到自己身後站了個穿着一身黑的人。

“……誰……”韓旭川只來得及問出了一個字,就感覺自己全身的熱度在急速流失,眼皮也變得沉重了起來。在他閉上眼之前,對面的黑衣人摘下了衛衣的帽子,正是一頭亂發,雙眼通紅的闫靜敏。她慢慢擡起一只手,雙手握着剛買的水果刀,倏地蹲下身,将刀重重的插在韓旭川的身上,噴濺的鮮血染紅了她的臉,然而她根本不在乎,擦也不擦一下。重複刺了不知多少刀,到了後來韓旭川的身體就連反射的神經抽搐都沒有了,她也累了,終于停了下來。

闫靜敏跌坐在韓旭川的身邊,深情的望着身體逐漸變冷的韓旭川,一地的鮮紅也入不了她的眼,她只是看着韓旭川,慢慢伸出一只手摸了摸韓旭川的臉,嘴角漸漸上揚,然後無聲的大笑起來,笑着笑着又笑出了淚來。

她哭着趴在韓旭川的身上,抱住了韓旭川的頭,又哭了半晌才松開了韓旭川。慢慢的擡起了水果刀,刀刃對準了自己的脖子,橫向用力一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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