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吳亦凡穿着長款素色的演出服，肩部類似披風的設計讓整體頗有些王者氣度。梳着霸氣的狼奔頭，一副生人勿近的淩厲模樣。而樸燦烈的穿着卻略休閑，慵懶卻不顯得邋遢，整個人仍顯得活力十足的。加上本就稚氣未脫的臉，讓樸燦烈像極了誤入演出現場的乖學生。

吳亦凡的眼睛一直在樸燦烈身上游移，一臉高深莫測的表情。眼神深得像是可以把那人吸進自己的瞳孔裏。樸燦烈被他的眼神盯得有些難為情，臉開始微微發燙。于是向上翻了個白眼，眼不見為淨。

“咳咳……”吳亦凡突然幹咳兩聲，見吸引了那人的目光後，一臉得意地笑着，“你這樣子很好看，像學生會主席。”

樸燦烈有些羞澀，吶吶地卻不知道怎麽開口。

“就是這個學生會主席情商太低，顯得傻了。”就在樸燦烈激動地忘乎所以的時候吳亦凡壞心地澆了他一身冷水，真是透心涼。

樸燦烈像是做着抛物線運動，達到喜悅的颠覆時又倏然跌落到谷底。吳亦凡你不毒舌會死？樸燦烈不滿地等着他，試圖用眼神引燃吳亦凡一頭狂放不羁的發。

吳亦凡卻向他挑了挑眉，當做回禮。被反将一軍不說，這一挑眉似乎電力過猛了，樸燦烈只覺得眼前升起了小星星。

有什麽了不起的，如果不是公司定位，我一樣可以扮高冷比你狂炫霸酷得多，你如果像我，也絕對駕馭不了我的這一身着裝。樸燦烈打量着吳亦凡，将他與自己暗自進行了對比，內心就開始憤慨不已。

當光線漸漸暗淡下來，淡紫色的光芒籠罩在12個青春飛揚的男孩子身上。最接近歡呼與掌聲的時刻，大概就是與夢想重逢的時刻。胸腔裏充斥着的無法言表的喜悅與滿足，那些曾受過非議，化為傷痕累累卻年輕倔強的身體的叫嚣，所有的一切都強調着此刻的真實與無上光榮。

樸燦烈微微側了下腦袋，借助暗淡的光線用餘光打量起自己身邊的吳亦凡。此刻他眼裏載滿了星光，晶瑩如同琥珀，樸燦烈甚至能從中看到自己這些年追逐的點點滴滴。想要和你并肩同行，想要與你一路披荊斬棘，與你一同站在舞臺的中央享受着鎂光燈的青睐。所有關于未來的夢想，無一不與你相關。就像此刻我們一起緩慢卻篤定地走向舞臺中央，偌大的演播廳卻出奇冥靜，靜到足夠聽見砺練中骨節發出的成長的聲音。前途渺渺，你與我并肩，便無畏無懼。

一行人落座時，兩人入座的時間有些偏差，所以分別坐在兩桌。吳亦凡就在樸燦烈的斜後方，從吳亦凡的視角看過去，正巧能看到樸燦烈蠢萌的後腦勺。讓吳亦凡一心想塑造的高冷形象差點破功，憋笑憋出內傷大概就是這樣了。

主持人每次上臺宣布獲獎的藝人時，樸燦烈便習慣性地轉頭和吳亦凡對視。直到那人浮起安慰似的笑容，這才肯轉回腦袋繼續看向舞臺中央。直到主持人宣讀“年度最受歡迎組合”的獲獎名單，樸燦烈已經緊張到坐直身體，連呼吸都刻意壓抑着。現場交錯着的陣陣呼聲，讓樸燦烈的心始終懸在半空中，遲遲找不到降落點。

“exo!”終于，随着女主持人聲音響起，在聽到這個令自己無比自豪的名字時，樸燦烈的眼眶早已被淚水濡濕。所有的付出被給定以應有的名義，所有期望的認可如約而至，沒有什麽讓一個攀爬者更為滿足的。吳亦凡雙手握緊獎杯，因用力而顯得骨節發白，樸燦烈不禁用手心附上他的手背，當彼此的目光膠結的瞬間，兩個人心照不宣某種情愫便無可遏制地泛濫開來。

這世上最幸福的事，是伴你左右待你成王，卻不是站在燈光也無法觸及的地方為你鼓掌。

金俊綿講完獲獎感言，轉身掃過每一個成員，視線游移在吳亦凡和樸燦烈身上時，嘴角不動聲色地顫抖了下，繼而收回了視線，笑容連同眼裏的光一同暗淡下去。吳亦凡和樸燦烈自然不會發覺，而正巧位于兩人身後的張藝興卻看得一清二楚。金俊綿的反應，讓他有些意外，但沉浸在歡呼聲裏，也來不及細想，很快注意力便被轉移開。

樸燦烈這次長了個心眼，他尾随吳亦凡身後，見那人坐定下來，将來坐在他旁邊的位置，卻不想被緊随自己的黃子韬鑽了空子。樸燦烈還沒有來得及展開的笑容就凝固在臉上，手還懸在黃子韬座位的椅背上。只得尴尬的收回手，坐在了黃子韬身旁的位子上。

黃子韬覺得自己的左半邊臉快被樸燦烈盯出個窟窿來，只得偏過腦袋去探看樸燦烈的臉色。樸燦烈的表情什麽詭異，說不上喜怒，又或許參半。

“燦烈哥，你是不是有事？”黃子韬堪堪地問着。

“沒事。”

“那你盯着我做什麽？”

“看你好看，多看兩眼。”

……黃子韬一邊将信将疑地點點頭，一邊又轉頭去看吳亦凡。只見那人一臉高深莫測，挑着半邊眉，卻是眉眼間寫滿笑意。

黃子韬坐姿僵直，他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舞臺中央，試圖屏蔽掉樸燦烈炙熱的眼神。終于感覺自己的左半邊臉降了溫，黃子韬瞬時就長長籲了口氣，坐姿也變得懶散起來。

黃子韬本質是個話唠，不出一會兒就忍不住了。剛要偏頭去和吳亦凡耳語幾句，這邊樸燦烈就貼了過來，他說：“Tao啊，主持人說了什麽，你給我翻譯一下吧，我聽不懂啊。”

黃子韬應了聲，就附在他耳邊解釋幾句。等樸燦烈似懂非懂地坐直身子，黃子韬再次轉向吳亦凡，話還沒出口，樸燦烈又貼了過來，“Tao啊，現在站在舞臺上的人是誰啊？”黃子韬想也沒想，就開始給樸燦烈介紹起來。原本就是自己喜歡的藝人，黃子韬語言和肢體動作并用，越講越激動。興頭還未淡去，吳亦凡湊過來提醒了句：“行了，別忘了還在錄像。”黃子韬擡眼正對上攝相機鏡頭，于是便噤了聲，先是十分高冷地整理了下衣領，然後恢複了一本正經的表情繼續盯着舞臺。

樸燦烈心中暗爽，不禁加深了臉上本不易察覺的笑意。

金俊綿坐在他們的鄰桌，眼睛雖然是往舞臺中央看，卻時不時飄向他們三個的位置。時不時蹙下眉頭，繼而舒展開，表情卻是耐人尋味的。

結束了一天的行程，一行人暫時返回下榻的酒店休息，客房是雙人間，一切按照宿舍分配。吳亦凡和金俊綿被經紀人叫去談話。內容不外乎8月份的各種安排以及各成員哪些需要改進的不足。當然最後也談到了CP問題，經紀人說：“你們知道的，現在公司還在試水階段，不可能長久推一對，依最近的粉絲反應來看，好像雙隊長的呼聲也高了許多，你們兩個平時也要多些互動。”吳亦凡原本垂着腦袋盯着手指上的戒痕，聽到這裏不由得擡起頭看了眼金俊綿。見那人也是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于是兩人相視一笑算是達成了共識。

只是在兩人返回的路上，金俊綿卻好似無意地說了句：“我覺得你最近演技提高了不少，真真假假的我都快看不出來了。”說完拍了下吳亦凡的胳膊，笑得別有深意。

吳亦凡總覺得金俊綿是另有所指，可實在想不出那人到底在隐喻什麽，剛想開口詢問，那人已經站在酒店客房門外了，只得快走幾步跟了上去。

或許是自己想多了，能有什麽事呢，畢竟自己以後的主攻方向确實是演藝啊，這樣一想，好像沒什麽不妥當的。吳亦凡搖了搖腦袋，試圖打消腦袋裏的疑慮。

此時十二人還擠在一間客房裏，衆人一臉倦意，金俊綿将方才經紀人所講的重要內容做了簡單傳達，于是衆人便一股腦湧向客房門口，連同吳亦凡。樸燦烈沖在最前面，手已經附在門把手上了，金俊綿卻無意地說了句：“啊，我也是有CP的人了。Kris，相信憑我們的默契不成問題吧？”

樸燦烈手上的動作一滞，整個人向前一步有些踉跄。眼尖的人早就看出了個中玄虛，只是各自止了腳步，眼睛卻自覺投向了樸燦烈。

吳亦凡沒有搭腔，只是神情古怪地看了眼金俊綿，發出極為敷衍的鼻音算是作了回應。

“咦，你們怎麽不走了？”金俊綿提醒着。

樸燦烈這才複用力擰開了門把手，整個人有些喪氣地往門框上靠了靠，給隊友讓路。直到客房裏只剩下吳亦凡樸燦烈和金俊綿三個人時，燦烈終于還是啞着嗓子問了句：“是公司的意思嗎？”

金俊綿笑靥如花，說：“什麽呀，你竟然還在糾結這個啊。”然後給吳亦凡使了個眼色，說着：“好像我跟第三者插足似的。其實大家只是演場戲罷了，都一樣的。燦烈，你說是不是？”金俊綿把視線轉回樸燦烈身上，只見那人一臉頹敗地點點頭，牙齒咬着下唇，可憐兮兮的模樣。

吳亦凡心中不忍，卻又不好過于明顯地表現出來，看燦烈這副神情也不知道他在鑽什麽牛角尖，于是想要寬慰他幾句。“燦烈，其實……”

樸燦烈卻倏然轉過身去，沖他搖了搖手，然後垮着肩膀走出了房間，甚至忘記了反手關上房門。

吳亦凡沒有留下來的立場，也找不到質問金俊綿的理由，畢竟他也只是在陳述事實罷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大概就是這樣了。

吳亦凡路過樸燦烈房間時，尋思了半晌，還是略遲疑地叩響了房門。樸燦烈正坐在床頭發呆，邊伯賢拿着浴巾将要去洗澡，篤篤的敲門聲就打破了房間裏的沉默。

“燦烈，是我，你出來一下。”傳來吳亦凡低沉略沙啞的嗓音，聽得樸燦烈的心裏像過了電一樣酥酥麻麻的。

邊伯賢看了眼毫無動作的樸燦烈，搖了搖頭準備去開門。樸燦烈卻搶白道：“我睡了，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然後煞有其事地打了個哈欠。

聽到門外的腳步聲漸漸遠了，樸燦烈渾身脫力般平躺在床上。雙眼空洞地盯着天花板，了無生氣的模樣讓邊伯賢欲言又止。樸燦烈的腦子裏很清醒，反反複複只是回放着金俊綿方才的話“不過是演場戲而已，大家都一樣”。

可是真的都一樣嗎？樸燦烈想不明白，可如果真的一樣，那為什麽有些心情可以展現給所有人看，卻唯獨不想被吳亦凡識破呢。為什麽所有人都明白的事，偏偏只是當事人一再反複呢？這樣的話，果真還是一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