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樸燦烈當晚發起了高燒,病情反複,直到天已經蒙蒙亮才終于徹底退了燒。
由于吳樸兩人并不是室友,所以邊伯賢一再催促吳亦凡回房間早點休息讓自己照顧燦烈,卻都被吳亦凡堅定地拒絕了。自己的男朋友,還是自己親自照看比較好。但畢竟是淋了一場秋雨的人,還是被衆人半推搡半威脅地先洗了熱水澡換了身幹衣服喝了溫水并服下感冒藥,這才肯放吳亦凡去照顧家屬。
前半夜吳亦凡完全不得閑,恨不得每隔三五分鐘就要給他換一換額上的冷毛巾,然後用棉簽一遍一遍擦拭樸燦烈的嘴唇,以保證燦烈不會脫水。後半夜燦烈睡得沉了,身體的溫度也退了不少,吳亦凡這才放心地伏在床邊小憩一下。燦烈平日睡相還算不錯,也幾乎沒有磨牙打鼾說夢話的習慣。可這天晚上,卻格外鬧人。屢次三番滾下床不說,還總是不安分地伸胳膊踢腿愣是把伏在床邊打盹兒的吳亦凡踹到了地上。
吳亦凡受了驚吓,嘴角不住地抽搐,心想以後若是同房這可了得?
嘴裏還一直嘟嘟囔囔的,說話碎得很。仔細聽會發現來來回回就那麽幾句“我很擔心你”、“凡哥”、“別推開我求你”。幾句簡單的話,卻讓吳亦凡心如刀絞。向來笑得沒心沒肺的樸燦烈原來這樣缺乏安全感,而自己,卻又直接加深了他的不安。吳亦凡握住樸燦烈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然後喃喃道:“我在呢,你乖乖睡覺,再睡一會兒。”許是他的話奏效,也可能只是喊累了,樸燦烈終于又平靜下來。
沉睡中的愛人睫毛濃密而卷曲,密密的撲在眼睑上。鼻梁秀挺,嘴唇精致且飽滿,此時正微微嘟着,一副撒嬌的模樣。看得吳亦凡有些意亂情迷。吳亦凡別開腦袋,極不自然地吞了吞口氣。
樸燦烈醒來的時候只覺得右手手心暖烘烘的,下意識想要收回來。卻不想一個輕微的動作便吵醒了伏在床邊剛睡着不久的吳亦凡,因為樸燦烈的手被吳亦凡的雙手護在了掌心。
“你醒了?”吳亦凡的聲音裏滿是慵懶的味道,傳到樸燦烈的耳朵裏,卻顯得格外性感撓人。
“恩。”樸燦烈點點頭,然後挪了挪腦袋,“你就在這兒守着我麽,一整晚麽?”嗓音沙啞,沒什麽力氣。
吳亦凡下意識地就想否定,但還是難為情地點了點頭。吳亦凡心眼太實,不懂得邀功,樸燦烈都懂。
樸燦烈咧着嘴笑,嘴唇有些幹燥,就裂開了個小口子。
看着樸燦烈滲血的唇,吳亦凡皺起了眉,然後起身就走。樸燦烈卻反握住他的手怎麽也不肯放開,他懇求道:“我很想你,多陪我一會兒行麽。”
兩個人都是別扭的性格,從來不會大方地說情話,樸燦烈難得這樣直率。
吳亦凡拍了拍他的手背,然後用另外一只手擦掉了樸燦烈額上的細小汗珠,眼角眉梢蕩漾着笑意。“我不走,給你倒點水,一會兒就回來。”不等樸燦烈開口,吳亦凡就疾步出了房門。
樸燦烈看着吳亦凡的背影,笑得一臉滿足。如果我們不是現在這樣的身份,每天在你身邊蘇醒,在你枕邊入睡,呼吸着你的呼吸,糾纏着你的手指,這樣的生活其實好過鎂光燈下的光鮮動人。
如果你以為吳樸兩人能一直情深深雨蒙蒙你侬我侬,那你就大錯特錯了。因為在吳亦凡端着水杯回來時,樸燦烈卻是坐在床頭背對着自己,腦門上布滿了陰雲。
“吳亦凡。”
“你怎麽起來了?”吳亦凡快走幾步,把杯子遞給樸燦烈,那人卻緊緊抿着唇不肯接。
“你毀了我的感動。吳亦凡!”樸燦烈手裏拿着一塊毛巾,哆哆嗦嗦地轉過身來,擰巴着小臉,一臉憤恨。
吳亦凡一臉迷茫,完全摸不着頭腦。下一秒樸燦烈就仰倒在床上打起了滾,“你竟然拿抹布給我敷臉是抹布啊吳亦凡,好狠的心啊你怎麽能這樣!”
吳亦凡有些頭大,昨天他是急昏頭了就順手摸過樸燦烈低櫃上的毛巾浸了水……難道自己拿的是抹布嗎,可是樸燦烈你肯定你家抹布要用如此新鮮惹眼的騷粉色嗎?
畢竟是自己理虧在先,吳亦凡只得好言好語的去哄正在撒潑的樸燦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并且拗口地說盡了情話,樸燦烈才肯原諒他。可是仍然撇着嘴,一臉委屈。
“我想吃蘋果。”樸燦烈突然一臉傲嬌地看了眼吳亦凡,那人接着就跑去客廳拿。但是拿回來又想起空腹吃水果好像對胃不怎麽好,況且樸燦烈剛剛生了病。
“吃完飯再吃水果行不行?”吳亦凡好脾氣地哄着他。
“我不,我說吃蘋果現在必須吃。而且,我從來不吃蘋果皮,你把皮給我削了。”樸燦烈對着吳亦凡頤指氣使,卻忽然發現吳亦凡的眼裏翻湧着一絲怒氣。
心裏咯噔一下,樸燦烈卻還是硬撐着不肯收回自己的話,于是又搬出了吳亦凡的過錯,“你瞪我,你還瞪我,你用抹布給我敷臉你有理了是不是?你……”
吳亦凡很有覺悟地做好了表情管理,然後适時接了話,“是,我們燦烈說什麽都是對的。”
樸燦烈心中竊喜,啊不,确切說心裏已經笑出了淚花,表面上卻還是一臉委屈。終于讓我抓到你的把柄了吧,不趁人之危枉為君子!樸燦烈暗下決心,一定要用這招為自己謀取私利。可是他好像忽略了一點,殺手锏用多了,很快就會失效的。
吳亦凡哪裏會削果皮啊,此時正一臉殺氣地對着一只玲珑的蘋果幹着急。
樸燦烈看在眼裏,卻暗自腹诽吳亦凡的生活黑洞。
“你說你這麽大的人了怎麽做事總是這麽沖動,因為吃醋就自己跑去淋雨麽,你折磨的是誰呢,你怎麽能這樣呢。”樸燦烈一本正經地說教,吳亦凡在心裏給他送了記眼刀,臉上卻還是和顏悅色的,猶如春日和煦的風。
“你就只知道沖我發脾氣使性子,不就仗着我喜歡你嗎,是不是我把你慣壞了,你這種壞毛病得改啊。”吳亦凡聽到這裏額角青筋突起,手裏的水果刀差點劃傷自己的手背。到底是誰把誰慣壞了,樸燦烈你心裏得有數。
“要不是怕你生病我現在會這樣病恹恹的麽,我要不是生氣,我能自虐嗎咳咳咳……”樸燦烈越說越激動,然後又引起嗓子的不适,于是咳嗽了幾聲。樸燦烈又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
“你走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找不到你我會着急,會哭,會傻到想把整座城市翻個遍,你有沒有想過我真的很依賴你啊……”話越說越軟,樸燦烈的眼裏早已氤氲着霧氣,聲音裏都滿是哭腔。
聽得吳亦凡的心也是一抽一抽的疼,雖然吳忍者還在滿臉笑容地削着蘋果。
隔了約莫半分鐘,樸燦烈開始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然後一句話也不說了。吳亦凡明知故問,“你怎麽不說了?”
樸燦烈吸了吸鼻子,又吸了吸鼻子,再次吸了吸鼻子。然後不好意思地說了句:“鼻涕快留到嘴巴裏了……”
吳亦凡猛地擡起了頭,這才發現樸燦烈正挂着兩行晶瑩剔透的清鼻涕,眼睛有些紅腫,還在兩人對視的時候很沒有形象地打了個嗝。
為了保護眼前人的自尊心,吳亦凡很有人性地憋住了笑意,卻連耳尖都變得通紅。吳亦凡把抽紙遞了過去,樸燦烈便低頭擤起了鼻涕。故意壓抑着聲音,無奈房間裏太過安靜,還是顯得格外清晰,甚至有些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