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背叛
“歡迎回來，主人已經等你們很久了。”
秦楚好不容易拖着兩個累贅回到家，剛進門，整個人就愣住了。
一個銀色長發的男人正斜斜依在門邊，藍色雙眸戲谑的看向他們。在那俊美無暇的面容上，額心的紅色印記卻是格外的矚目。
家裏什麽時候多了這麽一個大活人？秦楚突然想到什麽，指着火雲結巴道：“難不成你是……”
“我是火雲。”陌生男人沖他微微一笑，“你就是秦楚吧，這陣子辛苦你替我照顧主人了。”
秦楚皺了皺眉，“我是照顧他，但是也不用你來感謝。”
火雲微笑。“那怎麽行，畢竟我的主人還是受你恩惠了，我當然要聊表心意。”
“聊表心意就不必了。”秦楚道：“我是自願照顧他，并不是為了你。而且我和雲亦相處的時候從沒聽他提起過你，根本不知道有你這麽個人的存在。既然與你無關，你也就不必道謝。”
火雲像是看到什麽有趣的事物，眯了眯眼睛，低聲笑道：“還是和以前一樣的獨占欲……”
“你說什麽？”
“沒什麽。”火雲說：“倒是你見到我，就沒什麽想問的嗎？”
“能化成人型的奇獸不就是幻獸麽？既然是雲亦，那麽他擁有幻獸也沒什麽好奇怪的。”秦楚道：“不過我聽說自從幻獸城閉城後，大陸上就不再有任何幻獸出現了。你是例外？”
“不，還有一種幻獸。”
被他綁着拖了一路帶回來的俘虜之一，萊茵突然開口：“世上除了幻獸城存在幻獸，還有一種并非自然孕育，而是由氏行師制作出來的幻獸。傳說實力強大的氏行師可以将自己制作出來的黑絮，慢慢培養成幻獸。沒想到您竟然讓傳說成真了，陛下。”
他看向屋內，雲亦正面無表情地坐在沙發上。
面對目光灼灼盯着自己的萊茵，雲亦卻毫不理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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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楚。”
“什麽事？”
“我餓了。”
“的确到時間吃晚飯了，抱歉，我忘記了。”秦楚微愣，上前摸摸他的腦袋。“這就給你做，剛才露了那麽一手，餓了吧？不過很威風，那翅膀真帥。”
帥個屁！加林暗暗哼了一聲，不知道誰剛才說那是雞翅膀。
原本心情有些不好的雲亦，被他安慰了兩句似乎平靜了些。像是一只被順毛的小狗，乖乖坐着不叫喚了。不過，雲亦又覺得自己被秦楚這麽容易就打發有些沒面子，惱羞成怒地踹了他一腳。
“快去做飯！”
“好，好。”秦楚失笑，系上圍裙就準備走進廚房。
“我這不是眼花了吧。”拉法爾揉着自己的眼睛，“這就是剛剛差點把我們殺了的家夥？你說他是希亞赫斯王？明明就是個小鬼嘛！”
其實萊茵也發現了,當和其他人相處的時候，雲亦的表情總是有些陰郁。但是只要秦楚出現在視線中，他的眼神就會變得溫暖許多。像是看到了自己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即便是強大如他，也會不自覺得向秦楚撒嬌。發現這點後，萊茵看向秦楚的目光就變得很複雜。
這個既能做到元素平衡，又能将希亞赫斯王調教得如此聽話的男人，究竟是什麽來歷？
“喂，我說你們，究竟打算怎麽處置我們？”被無視的拉法爾可不像萊茵那樣有耐性。“快點做決定，是殺是放，不要把人在這裏吊着！”
“為什麽要殺你？”聽見他的喊聲，雲亦回過頭來望着這紅發男子一眼。
拉法爾楞了一下，随後又道：“不殺,難道你是打算放了我們？”
“很遺憾，我的智商暫時還沒有問題，不會做出這麽愚蠢的決定。”雲亦冷笑，像是在嘲笑拉法爾的天真一樣。
“啊啊啊！真是磨磨唧唧的，給我來個痛快的也好！”
被戲弄的拉法爾漸漸失去了耐心，險些就要暴躁發狂。幸好身邊的萊茵即使拉住了他，順便狠狠瞪了他一眼。
“我想，我們已經失去反擊之力，您完全沒有必要擔心我們對您構成威脅。”他看向身前的少年，盡量使自己的語氣誠懇。“但是我心裏卻有個問題。即便是死，希望您也能讓我死個瞑目。匹德堡戰敗的時候，您是否就在沿東？”
其他人都沒有注意到，但是秦楚看到了，在萊茵問出這句話的時候雲亦的瞳孔兀地收緊了些。只是很快，又被他自己掩蓋了下去。
萊茵殷切地看向雲亦，十分迫切地想要得到答案。不僅是他，一旁的加林也緊緊注視着雲亦，等待他回答。
雲亦輕聲笑了，“在又如何，不在又如何？”他黑色的眸子沉澱着濃重的壓抑情緒，“難道你指望我出手，去救他們嗎？”
“可那是數十萬人命！”萊茵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和我無關。”
“那是您的子民，您的軍隊，您的國家！”
“所以呢？”雲亦道：“我就該犧牲自己的一切，被奪走所有珍視的東西，付出自己的性命，哪怕死去也是理所當然。就為了這所謂‘我的國家’。”
“您怎麽可以這麽說？”萊茵眼睛裏充斥着憤怒，甚至忘了使用敬語。“你是希亞赫斯王，保護子民本就是你的義務。”
“什麽義務不義務，與我們有關嗎？”
秦楚吃驚地看向說話的人，加林。沒想到這時候他竟會為雲亦說話，他的氏行師不是戰死在前線了嗎？他不責怪雲亦？
“就是為了所謂的義務，人們總是被這種冠冕堂皇的理由煽動，去做一些自己根本做不到的事。可事實呢？在他們戰亡後有誰還記得他們？”加林站在窗口，指着窗外燈火通明的城市。
“這座城市，這個因幾十萬人犧牲才得以茍延殘喘的國家，以及生活在和平區的這些人，在匹德堡淪陷後他們又做了什麽！爾虞我詐，争名奪利，還以死去的人為笑柄。”加林冷冷道：“這種人，為什麽要保護他們？”
“你……”萊茵震驚地看向他，“事情并不總是你想象的那樣。”
“那你說是怎麽樣？你在王城裏看到的那些大人物，他們每天在操心的都是些什麽？”加林反諷道。
王城……
萊茵想起了每天被帶去神殿的希亞赫斯三世，想着剛剛獲得元帥地位志得意滿的沃爾文。還有烈钺元帥的吩咐，讓他不要再回去。那座王宮越來越像一個充滿污垢的深淵，讓人不想再踏進一步。
“不要找借口了！”就在萊茵沉默時，拉法爾卻出聲。“就算有那麽些小人争名奪利又怎樣？事實上也的确有人付出自己的生命，就為了守護整個聯盟。比起他們，身為君主的希亞赫斯又有什麽理由退縮？享受身為王的榮譽，可不是讓你整天用來哭天喊地，抱怨不公！有多大的力量就要承擔多大的責任，難道不是麽！”
聽見這番話，秦楚心頭莫名火起，“你——”
“是的。”雲亦卻搶在他之前，開口：“作為希亞赫斯王，享受多大榮譽，就要承擔多大責任。說的沒錯，你叫什麽名字？”
“拉法爾……”
“沒問你。”
萊茵迎着雲亦的視線，微微低下頭道：“我叫萊茵，陛下。”
“萊茵，你之前問我為何會出現在這，又為何會有路西法多的銀翼。”雲亦壓低聲音，“那麽，我就告訴你。”
“我所背負的，是路西法多為了保護我，被人生生撕裂的雙翼。我所經歷的，是被信賴的人背叛，飽經痛苦的死亡。”
“希亞赫斯的确在沿東死去。現在站在這裏的，是一個從地獄回來的複仇者。”
雲亦看着滿眼震驚的萊茵，惡意地笑了。
“你想不想知道是誰背叛了我，又是誰撕裂了幻獸王的雙翼？”他拉長語調，輕柔道：“是他們。那些你口口聲聲要保護的人。元帥，元老院，五大家族，還有神殿。現在統領這個國家的人，是他們先背叛了我。”
他突然湊近萊茵，拉起他的衣領，冰冷的呼吸噴在對方的臉龐上。
“既然這個國家背叛了我，我為什麽要保護它？”
漆黑的眸子閃爍着令人心寒的光芒。
“你應該祈禱，讓我不去毀了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