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終（上）
第61章終（上）
北大陸的一端，亞萊恩剛剛開啓傳送陣，光芒籠罩在所有人身上。
千鈞一發之際，雲亦緊緊抓住秦楚胳膊，生怕兩人被分散。傳送的過程一片混亂，只感覺到空間仿佛被扭曲成一道弧線，視野再次恢複的時候，幾人從高空墜落，直接跌入戰場。
怎麽回事？傳送陣的落地點怎麽會在半空？
還來不及細想，雲亦一轉眼看見艾提亞驚叫着跌落，一直跟着他的末影十三竟然不在他身邊。來不及多想，雲亦召喚火雲，讓幻獸去接住艾提亞。火雲甩了甩尾巴，飛過去，穩穩将艾提亞接在自己背上。
“吓、吓死我了，還以為這次要摔死了。”艾提亞拍着胸口，“我們這是到哪了？”
這是哪兒？
雲亦站起身，才注意到他們是跌入了一個正在交戰的戰場中央。而且交戰的兩方，都是他無比熟悉的人物。左邊，是全副武裝的人類士兵；右邊，則是身披盔甲，背負雙翅的幻獸們。
人類和幻獸竟然開戰了？
亞萊恩竟然直接把他們丢到戰場中央？
雲亦這時都不知道究竟該為哪件事驚訝了。然而比起被傳送過來的他們，更感到震驚的則是戰場上交戰正酣的兩方。沒有什麽，比和敵人打得正激烈的時候天上突然掉下幾個大活人，更能刺激這些戰士們的了。
而且秦楚惹眼的外表，更為他們吸引來大片的眼球。
“怎麽回事？”
“為什麽這裏還會有一個幻獸王？”
騷亂從傳送陣的中央擴散出去，引起了更多人的注意。就連一直站在後方審視情況的萊茵等人，也注意到了那邊的異動。
“剛才那是傳送陣？”萊茵皺眉，“是王城的其他元帥派增援過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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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可未必。”加林突然笑一笑，“王城的那個只能單向傳送一次，但是這個傳送陣，你還感覺不到嗎？”他看向萊茵，“希亞赫斯，被傳送過來了。”
“不可能。”萊茵說：“陛下在北大陸躲避末影的追殺還來不及，哪有時間能在兩地之間同時建立傳送陣？”
加林釋放出武器，“你說的對，陛下沒有時間，有時間有能力的自然是別人，比如末影族。”
“怎麽可能？傳送陣是人類氏行師的秘法，何況就算有強大的氏行師布陣，如果沒有至關重要的媒介，也不能——”萊茵說到一半，卻突然梗住了。
強大的氏行師，可以聯系兩地的傳送陣媒介，他們都有，只是之前一直沒有人願意把事情聯想到這個方面。
“是背叛。”加林冷冷道：“你尊敬的長官烈钺元帥，背叛了我們的陛下！”
烈钺問加林要過去的那支笛子，就是建立起兩地傳送陣的媒介。加林惱火，沒想到竟然連自己都被算計去了。而對方連這些細節都能摸清楚，可見雲亦那邊的背叛者，肯定是日日夜夜跟在他身邊的夥伴。
被信任的人從背後一刀戳進心髒，也不過如此！
下一秒，加林抽出武器，飛快地沖向傳送陣的最中心。守護騎士的能力遠超出一般人，加林開啓加速的輔助絮，去尋找那個罪魁禍首。
果然，他在傳送陣附近找到了烈钺，由于跨大陸開啓傳送陣，烈钺消耗過度，此時正臉色蒼白地半跪在地上。加林長劍一掃，就向這叛徒的喉嚨割去。
锵的一聲，長劍被人擋住。拉法爾擋下加林的攻擊，救下元帥。
加林退後一步，冷嘲道：“怎麽，你也要背叛希亞赫斯，和你的元帥沆瀣一氣嗎？”
“加林，你冷靜一點！”萊茵勸說他，“我不相信元帥會這麽做，這其中一定有誤會。”
“誤會？”
加林看着他，突然收起武器，“好啊，那就讓他本人來回答究竟是不是誤會。你說呢，陛下？”
萊茵呼吸一窒，擡頭就看到雲亦越過傳送陣向這邊看來。然而，他首先是被秦楚的外貌給驚住了。原本順滑的銀色長發，現在幾乎已經變得全黑，就連秦楚的臉龐上也冒着一絲黑氣。
“怎麽會這樣？”
看着大變模樣的幻獸王，萊茵錯愕道：“究竟發生了什麽？”
雲亦看着他們，黑色的眸子仿佛結了冰，他沒有回答任何人的問題，而是将手中的一個人抛向烈钺。
“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他不再看這兩人一眼，轉身離開，然而緊握的雙拳卻在顯示着拼命克制的怒氣。若不是烈嵘救他在前，痛恨叛徒的雲亦，恐怕早就将烈钺當場殺了。
一直沉默不語的烈钺看着傷重昏迷的侄子，又看向雲亦，一雙眼睛裏布滿血絲，咬牙想要說些什麽，卻只能嘆了口氣。他低下頭，額頭貼着冰冷的泥地，久久不起。
一旁的普通士兵們早就被這轉折給弄得措手不及，不知如何是好。萊茵仍舊不願相信是烈钺做的，一遍遍質問道：“元帥，您沒有背叛陛下是不是，您沒有理由這麽做！元帥——！”
整個戰場，因為這一出意外，仿佛都陷入了靜止。
然而雲亦卻沒有心思再去想那些無關緊要的人，他更關心的是秦楚的情況。
一通過傳送陣後，秦楚身上的末影族力量超過他本身的力量，黑色如同污漬，逐漸侵染遍他全身。胸口被烈風擊傷的那個傷口，更是時不時有黑色的煙霧漫出，而秦楚本人也因為這種侵蝕，難以維持清醒的意識。雲亦心憂，這時的秦楚看起來哪還有一點幻獸王的模樣，倒更像是……
“更像是末影族，對不對？”
一陣輕笑從傳送陣裏傳來，雲亦倏地擡頭，就看見烈風和亞萊恩帶着一群末影出現在了戰場。
剎那，原本澄澈的天空像是跌入漆黑的染缸裏，黑色的濃霧随着他們的現身彌漫在空中。一小團黑霧也将雲亦、秦楚和周圍徹底隔絕開，猶如進入一個分割的小世界。除了靠得太近的艾提亞，萊茵等人都被隔絕在外。
然而即便看不見，雲亦也能聽到外面接連不斷的哀鳴，想必是一些不幸觸碰到黑霧的人類士兵，正在被末影侵蝕大腦。
“這就是你的目的？”
雲亦冷冷看着這一切。
“在北大陸暗中為人類傳遞消息；讓亞萊恩來接近我獲取我信任；囚禁秦風，讓秦楚末影化進一步加重。”
他聲音沙啞，看向來人，“做了這麽多，挑撥人類和幻獸，讓末影族坐收漁翁之利，然後呢？當末影稱霸這個世界後，你是不是又要開始背叛它們？”
“我真想知道，烈風，為了權力和野心，你是不是也能出賣自己的靈魂？”
雲亦漠然道：“為什麽，當年爺爺竟然會和你這種人定下契約？”
面對雲亦的指責，烈風并沒有露出想象中的憤怒情緒，他靜靜注視着雲亦，就像是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晚輩。只是在雲亦說出最後一句話時，放在身側的右手微微抽動了一下，繼而，又一如往常。
“我無需對你解釋。”烈風冷淡道：“過了今天，一切都無所謂了。”
雲亦惱怒，“你——！”
“他的确沒有必要解釋，這本就是你們咎由自取。”
代替烈風繼續回答的，卻是一個意料之外的人，加西亞。
在這個時候随着烈風一起出現，身邊還跟着大批的末影族，他的真實身份已經呼之欲出。任何末影都不能拒絕的存在，最初的，最原始的，也是唯一的一位，末影族的母體。
“人類因為貪婪，才會落入我們挑撥離間的陷阱，這是你們自己的問題。”加西亞看着雲亦，“弱肉強食，本就是自然法則，人類既然輸了這一場，就要承受結果，又何必要解釋？”
雲亦說：“是嗎，你真以為你們已經勝券在握？将這裏人類和幻獸一網打盡，你就能消滅所有的人類，給你們帶來勝利？”
“不，你錯了。勝利傾向于誰，人類會不會毀滅，不取決于我。”加西亞看着他，準确地說是看着他身旁的秦楚，璀然一笑，“而是取決于你。”
雲亦迎着他的視線，握着秦楚的手又更緊了些。
“你還不明白嗎？”
加西亞微笑地看着他，“之所以将你引來北大陸，讓你們經受這些，全都是為了——他。”
他伸手一指，正是秦楚的方向。此時，秦楚被末影的力量侵襲，正陷入在痛苦中，臉上的表情都顯得有幾分猙獰。
“多麽神奇，完全由元素構成的生命。”看着秦楚，加西亞的眼中顯現出幾分狂熱，“不會衰老，也不會死去，哪怕力量損失了，只要靈魂還在就可以複生。這簡直就是完美的，完美的母體！”
“如果讓他來領導我們，末影族就可以獲得生生不息的力量。還有誰，比他更适合做我們的王？”
加西亞執拗地盯着秦楚，像是在看一個巧奪天工的藝術品，須臾，他轉頭看向雲亦，說：“今天，如果你在這裏把他交給我們。我們就可以放這裏所有人一條生路。甚至可以與你定下契約，百年內不會再主動引發戰争。”
“是選你的契約者，還是選你的臣民，做出抉擇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