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朱雀
這是何等的美麗呀。
即使是以美貌見長的、位于十二式神之一的朱雀見到了，都恨不得将其抓回家裏仔仔細細的守護。
這位夫人、這種美貌……
“真是恐怖的美麗呀。”
這種可怕的容貌影響了朱雀。
以至于讓她恍然到忘記了自己對其的嫉妒、對其身為安倍晴明夫人的嫉妒。
【如果是這種美貌的話，那麽也可以原諒的吧。】
朱雀是如此想的。
沒有誰會拒絕這樣驚豔到讓女人絕望的美麗。
她也一樣呀。
往日裏膨脹自大的心思竟然被尖銳針尖般鋒利的嫉妒給刺破了。
朱雀無法淹沒自己的想法。
原本對安倍晴明的愛意、對櫻子的嫉妒——都在此刻統統淹沒了。
好、美的、夫人呀。
朱雀跪在原地。
身體忍不住的發顫。
【她有罪。】
這位夫人。
沒有目标、沒有明确的位置。
于是她、按照指示按照吩咐……
告訴了她平安京這個地方。
這個美麗的地方。
這個安倍晴明真正巢穴的地方。
而夫人，也僅僅只是抱着孩子。
微笑。
恍然。
然後明白理解。
最後一切都不懂的安撫着哭泣的孩子。
決定前往平安京。
【“平安京，一定能庇佑孩子的吧。”】
對方神智恍然地說出這句話。
這句讓朱雀想要犯罪的話。
櫻子她呀……
溫柔的抱着孩子。
不舍的地抱着孩子。
是如此的溫柔。
如此的神聖。
朱雀哭了。
＊
天亮了。
我的孩子正正的坐在我的身側，小心翼翼的守護着我。
他好乖。
真的好乖好可愛。
真是想不明白，這麽乖的孩子、為什麽要抛棄呢。
他好像又長大了。
雖然吧，一個臉上被分成了兩個面，就跟長了兩個頭的畸形兒一樣，可他真的乖巧的不像話。
“你身上的衣服是哪來的呀？”
“撿的。”
撿來的呀。
果然比昨天用布包起來更要好看呢。
“可以自己走路了嗎？”
他遲疑了一下，緩緩點頭了。
太好了呢。
雖然沒有痛覺也沒有累的感覺，但是一直抱着一個孩子也是件十分頭疼的事情吧。
更何況，
這個孩子還這麽大了，
這麽大了呢。
我有些恍惚的摸上了孩子的臉，他的皮膚很堅硬，一點也不柔軟，他的四個胳膊看上去十分的……怎麽說，十分的強壯，肌肉都要快炸開的感覺呢。
怎麽說呢，說出去完全不像是才剛出生一天的嬰兒呢。
“給你起個名字吧。”
我想到了別的的東西。
日本的鬼神。
兩面宿傩。
好像就是、兩面四手的呢。
哎，為什麽不是三面六手，這樣就可以取名叫哪吒了。
“兩面宿傩。”
“就叫你兩面宿傩了。”
孩子沒有否定。
黑色的束縛捆綁上了他。
夾雜着不知名的圖案覆蓋在他的皮膚上，看上去怪誕而又荒謬。
我由衷的贊嘆道，“真是美麗呀。”
我牽着孩子，離開了村莊。
奇怪的村莊，好像比昨天更加蕭條了。
“我們去平安京哦。”
我也不知道我是在告訴自己還是告訴他，總而言之就是現在這個樣子吧，去平安京吧，只有這個地方能去了吧？其餘的地方完全沒有頭緒。
路上有很多小村莊。
傍晚，我帶着孩子去住宿了。
這裏的人很淳樸。
熱情的邀請我進去。
“哎呀，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怎麽會出現在深山老林裏。”不知道叫什麽的婆婆跪在地上，嘆了口氣撫摸着我的手掌。
“啊，我被家人趕出去了。”
“作孽的哦！”
“您知道平安京嗎？我打算帶我的孩子去那個地方。”
“平安京……？附近沒有這個地方。”
“怎麽會呢，我走在路上的時候，一個賣藥的先生告訴我的。”
“賣藥郎！那個天殺的不是什麽好東西！”
“我也覺得。”
能賣給我這樣的藥水，還不說明是什麽東西……哎，還好我沒變成佝偻成這樣的老婆婆。
白發蒼蒼的婆婆嘆了口氣，顫顫巍巍的拄着拐棍站了起來。
“安心住在這裏吧，姑娘。”
“謝謝您。”
我牽着我的孩子，突然問話。
“婆婆，請問有多餘的被褥嗎？”
“我還有我的孩子。”
婆婆愣住，轉身，“您……不只有一個人嗎？”
啊？
怎麽回事？
為什麽我的家人可以看見我的孩子，而這個婆婆看不見？
“是嗎？”
我反問。
她點頭，“啊，是的呀。”
我很恍然。
我看着婆婆走了出去。
我看見這個屋內沒有燈光，十分昏暗。
我甚至還看見我的孩子走上前把被子鋪好了。
所以，不是我做夢。
我的孩子是存在的。
是存在在這個世界上的。
半夜入眠的時候。
我把孩子抱在我的身前。
我覺得這個地方不靠譜，十分的不靠譜。
（走投無路的時候突然碰見的東西多半都有問題吧。）
雖然也沒到走投無路的境界……
但我覺得不可以呆在這。
我決定帶着我的孩子半路逃跑。
我拍了拍我的孩子，想讓他起床。
“宿傩醒一醒。”
孩子好像沒有睡着，被我輕輕一碰就睜開了四只紅猩的眼睛。
我覺得對孩子講一大串話，他肯定聽不懂的。
畢竟他只有一天的年齡嘛。
但我還是說了，“我覺得這個地方不靠譜，我們連夜逃跑吧。”
“不要。”
他拒絕了我。
我現在很傷腦筋，果然，這種東西就不能同這樣還沒長大的孩子說。
我抱起了他，哄騙他準備逃跑。
然後呀。
我發現我打不開門了。
打不開了……門？
怎麽回事？
果然果然，那個老婆婆大有問題！我就說嘛，在這個偏僻的地方，吃鹽都成了問題的小村莊，怎麽可能有問題呢。
“母親。”孩子擡頭了，蹭在我的脖頸處，“母親好好休息吧。”
“我會保護您的。”
我覺得不靠譜。
這種情況下到底怎麽才能睡着呀。
這個乖孩子、才一天罷了、就知道要這樣保護我、保護我這個不是那麽稱職的母親。
哇嗚。
快要感動到哭怎麽辦。
我抱着他，摸着他的頭發，
“好孩子。”
“乖寶寶。”
沒辦法，門打不來，窗戶也被鎖死了，我只能待着這個，不知道從什麽地方透進了月光的、窄小屋子了。
真是的。
明明知道現在的自己，養好精神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為什麽。
為什麽完全的睡不着呀。
完全的沒有那種困意。
真是可惡。
這群綁匪一點也沒有綁匪的自覺。
難道就不能夠在晚飯裏撒點藥嗎？放點安眠藥呀或者□□之類的，不應該是綁匪們最會做的事情嗎？
要是我有這樣的屬下，我一定要辭退他們。
真是可惡。
一點也不敬業。
然後，我困了。
漸漸地不知道怎麽回事困了。
這個藥也太劣質了吧？
迷迷糊糊之間，我似乎感受到孩子在踢我，窸窸窣窣的，最後停止了。
臉上有濕潤的觸感，像是被蹭上了。
“晚安。”
晚安吶。
直到早上醒來的時候，我都覺得非常開心，可能是為人子母的開心吧？宿傩乖巧無比的趴在我的懷裏，十分可愛的睜開了四只眼睛。
“吃飯了嗎？”
“吃了。”
吃了就好。
因為我沒有痛感沒有任何感覺嘛，所以也自然感覺不到餓。
“母親餓了嗎？”
“還好啦。”
宿傩不說話了。
安靜的趴在我的懷裏，乖巧無比的抱着我。
門可以打開了。
真是萬幸呢。
我還以為自己會被人下了迷藥抓去其他的地方，這種窮山惡水的地方總是出刁民嘛，被抓回去當壓寨夫人可不好了。
“這個村子，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呢？”
宿傩搖頭。
“你也不知道嗎？”
雖然有點失望但仍然在情理之中嘛，宿傩這麽小的孩子能夠知道什麽呢呀。
傷腦筋。
村莊被毀滅了。
地上散落這一個一個的屍體。
屋子十分的奇怪，像是……恩，像是被吸入高空的感覺。
我還真是幸運呢，我住的那間屋子，完全沒有遇到危險呢。
真是萬幸呀。
“真是不幸。”
“恩。”
我好高興，我的孩子宿傩，回應我的話，并且牽住我的手來安慰我。
稍微有一點當母親的感覺了。
“早上吃的什麽呢？”
“肉。”
“這裏還有肉呢？”
“恩。”
“要不要帶一點走呢？”
“不要。”
宿傩的話很少。
不過沒關系，他才兩天那麽大嘛。
這麽小、
的、
孩子、
就能讓我省點心不發愁他的事情。
我太高興了。
我走打村口，發現了一個問題。
昨天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我不太記得自己從哪條路趕過來的，也不太清楚要走哪個方向才能到平安京。
“平安京呀……”
宿傩乖巧的牽着我的手。
沒有說話。
多麽乖的孩子呢，我不能朝他發脾氣，這樣的話，是我這個作為母親的失職。
村口的廢墟中，石子掉落的地方動了一東，一個小孩傷痕累累的爬了出來，看見我沒有說話，看見我旁邊的小孩的時候，萬分驚恐。
果然，又是一個害怕畸形兒的人嗎？
我讨厭他。
牽着宿傩打算走。
“等一下！”他急忙連滾帶爬走了過來，“請問你們要去哪？”
“平安京。”我回答他。
“平安京……平安京。”他咽了咽口水，“我能跟你們一起去嗎？”
好像擔心我反悔，他急忙補充，“我可以當你們的奴仆，我可以自己帶吃的，從這裏到平安京還有一個月的路程——”
我打斷了他，“你知道怎麽去平安京？”
“是的！”
“那好吧。”
我同意了。
然後看向這位小孩，“你叫什麽名字？”
“裏梅。”
像是覺得我沒有相信，他重複了一遍，“我叫裏梅。”
裏、梅。
奇怪的孩子。
我感受到身體裏好像又多了一份什麽東西，恍恍惚惚的，頓時像是喝了假酒一樣有些頭暈目眩。
“有吃的嗎？”
我的孩子開口了。
“有的！”
他跑出去了。
宿傩拿了起來裏梅遞過去的良家面餅，很糙很難吃，但是，雖然我、不餓、可是，還是需要吃飯呢。
“因為這個身體是人類的吧。”
不是詛咒的。
而是人類的身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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