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份快遞
聽到許經年的聲音,吳桐雨的腦子一下子就清醒了。趕緊伸手理了理她那頭蓬松的雞窩頭。
再低頭看到自己身上那套松松垮垮的藍色睡衣,頓時就覺得更加生無可戀了。
尼瑪,真特麽丢人!
她此刻的形象不忍直視,但她也顧不得那麽多了。她實在是不舒服,有氣無力地說:“哦,給我吧。”
前兩天在網上買的衣服到了。她沒特意備注要求發順豐,倒沒想到賣家還是發了順豐。
她從許經年手裏接過她的快遞,刷刷刷兩下就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老小區,一到傍晚沒了太陽,樓道口的光線就會變得很昏暗,大片陰影積聚。頭燈一盞白熾燈發出縷縷昏黃的燈光,像是一個遲暮之年的老人。
女人就站在門口,室內沒開燈,周圍一片漆黑。她整個人都融進黑暗裏,像是一抹稀薄的剪影,随時都能夠被風給吹散。蓬頭垢面,邋裏邋遢,一張臉白的吓人,跟女鬼一樣,陰森森的。
許經年從來沒見過吳桐雨這個樣子,她來開門的瞬間,他當時還吓了一大跳。
不得不說,不論哪一次見面,這個姑娘總會帶給他一些意想不到的“驚喜”。
他把手裏的快遞拿給她,摸起來軟軟的,應該是衣服。
她把快遞捧在手裏,半低着頭,手裏捏着簽字筆在簽字。茶色的長發掉落下來,遮住她大半邊臉頰,更加遮擋了她的視線。
他擡頭掃了兩眼,找到客廳的開關。伸長手臂繞過她頭頂,直接摁亮了客廳的吊燈。
明亮的光線一瀉千裏,周圍的環境一下子就透明敞亮了。
在暗處待的久了,吳桐雨一時間不适宜這種強光,本能地伸手去擋自己的眼睛。
“好了。”她很快簽完,把回執單和筆一起還給許經年。
他伸手去接,不小心碰到她的手,很燙很燙,熱度很高。
他的大手直接覆上她的額頭,低柔沉穩的聲線,“你是生病了嗎?”
男人的手很涼,覆在她滾燙的額頭上,吳桐雨覺得好像放了塊冰塊在上面。她的身體本能一僵,手裏的快遞直接滑落到地上。
好舒服啊!
一兩秒鐘後許經年打算移開手。他只是想探探她的熱度。
卻不料直接被吳桐雨摁住,牢牢地貼在她額頭上,動彈不得,他聽到她格外享受的聲音,“好舒服!”
許經年:“……”
她嗓音嘶啞,低迷,懶懶的,有氣無力的。
他原本想強行抽出自己的手,卻在聽到她這個聲音的瞬間動了恻隐之心。
額頭這麽燙,她很明顯是生病了。算了,跟個病人計較什麽!
兩人面對面站着,他的大手就一直這樣貼在她額頭上。僵持了好久,他的手都舉酸了。
“好了嗎?”他忍不住出聲問她。
可卻沒等來她的回答。下一秒眼前一個人影下滑,瞬間就栽倒在地板上。
吳桐雨暈倒了!
許經年:“……”
許公子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無比豐富多彩。兩道濃眉擰成褶皺,內心郁結,難以舒展。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許經年措手不及。他也有些慌了,趕緊伸手去扶吳桐雨,焦急地喊她的名字:“吳小姐?吳小姐你醒醒!”
可吳桐雨像是睡死過去了一般,毫無意識。
還能怎麽辦?當然是送她去醫院啦!
他從吳桐雨卧室找了件風衣給她穿上。然後又拿了她的錢包、手機和鑰匙。
出門的時候瞥到自己身上的工作服,覺得這樣不妥,立馬又給脫了。就穿一件薄薄的T恤。不然穿着這身制服送吳桐雨去醫院,人家還指不定該怎麽想呢。
架着吳桐雨從五樓到一樓,許經年氣喘籲籲,覺得累慘了。
在小區門口攔了輛出租車,直接扶吳桐雨坐進去,沖着出租車師傅大聲說:“師傅,麻煩去第一醫院。”
出租車司機是個中年大叔,面相很和藹,看到吳桐雨不醒人事,面露焦急,“小夥子,你這咋回事啊?”
“昏倒了,麻煩您開快點,人命關天。”
“好嘞!”司機大叔猛地一踩油門,将車子開得跟雲霄飛車一樣迅猛。
吳桐雨是在出租車上醒來的。醒來的那一瞬間,整個人完全是懵的。她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開口:“我這是在哪兒啊?”
“送你去醫院。”許經年解釋:“你剛才昏倒了。”
吳桐雨:“……”
卧草,這也行?神馬狗血劇情啊!
大叔看她醒過來,也放心了,心有餘悸你說:“姑娘吶,你總算是醒了。你男朋友看到你這樣,臉都吓白了。”
吳桐雨:“……”
許經年:“……”
她不動聲色地瞥了瞥許經年的臉色,也沒瞧出有什麽異樣啊!哪裏白了?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笑容格外虛弱,“不好意思啊,又麻煩你送我去醫院。”
這隔三差五就去醫院報道,吳小姐也是相當的絕望呀!
一到醫院就各種兵荒馬亂,挂號、繳費、看醫生,最後再到輸液室輸液。全程都是許經年一個人在張羅。完全不像上次那樣跟個無頭蒼蠅似的四處亂竄。這次的流程許公子走的相當順暢。支付寶也用得很溜。
吳桐雨這次是突發性高燒,來勢洶洶。全是麻辣小龍蝦的後遺症。
倒騰了兩個多小時,等護士來給吳桐雨挂上藥水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
這個點輸液室的人很少,零星幾個病人在挂水。空空蕩蕩的,越發顯得寂靜。
折騰了這麽久,吳桐雨開口的第一句話居然是,“許先生,你學會用支付寶啦?”
許經年:“……”
女人說這句話時面露震驚,很是不可思議。跟那晚在醫院聽到他不會用支付寶的表情如出一轍。
他有些頭疼,眉頭一皺,說:“前不久剛學的。”
她目不轉睛地看着他,“那微信支付你會用嗎?”
許經年:“……”
“會的。”
“許先生你真的是雲陌人嗎?我怎麽感覺你不是我們這個時代的人啊!”
這年頭居然還會有人不會用支付寶。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吳桐雨原本只是這麽随口這麽一說,哪裏知道許經年卻糾結了。他确實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啊!莫名其妙來到這麽一個地方,他的思維和生活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沖擊。
他的那個時代只有金子、銀子和銀票,根本就沒有什麽支付寶、微信支付、銀/行/卡和信/用/卡。
他不自在地錯開目光,轉移話題,“我出去一下。”
她卻立馬拽住他袖子,焦急地問他:“你去哪兒?”
睜着一雙漂亮的大眼睛,潋滟着水光,眼巴巴地看着他,楚楚可憐的模樣,好像很害怕他扔下她一個人。
他不禁想起在陽明路送快遞那晚,她被東西砸傷額頭,她求助于他,流露出的也是這種可憐兮兮的表情。
她大概還沒有意識到,她這個樣子,很多男人都是沒有抵抗力的。
他出身顯赫之家,年少成名,十八歲高中進士,二十五歲便成為皇帝欽定的翰林院大學士。骨子裏有世家子弟特有的傲氣。一直以來他都覺得女人嬌氣,麻煩,也一直不願和女人打交道。
他過去接觸到的那些世家小姐,個個嬌裏嬌氣,說句話都不敢大聲,整日裏也就只會抄抄女戒,繡繡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
這也是他這麽大年紀了也尚未娶親的原因。
*北北*
他這樣的一個人,卻一而二再而三地為了吳桐雨破例。明明只是萍水相逢之人,她也總是給他制造麻煩,他卻做不到狠心地置之不理。
好像冥冥之中總是有各種理由将他們倆牽扯在一起。她總是以各種出人意料的方式出現在他面前,帶給他各種意想不到的“驚喜”。
如果那晚他沒有答應送她去醫院,亦或是剛剛他沒有動恻隐之心去探她的額頭,一切或許就不一樣了。
可到底沒有如果呀!
許經年收回滿腔思緒,抿了抿嘴,說:“我出去買點吃的回來。”
“好啊!”她一聽當即眉開眼笑。
兩人折騰了這麽久,誰都沒有吃飯,饑腸辘辘。
許經年走後,吳桐雨就埋頭玩手機。刷刷朋友圈,刷刷微博,心思也全在手機上。
“吳小姐?”直到一個粗嘎不堪的男聲将她拉回現實。
她撐起厚重的眼皮看了來人一眼,腦子有些蒙圈,她好像不認識眼前這個男人。
她動了動幹澀的唇,聲音嘶啞,“你是?”
“吳小姐不認識我了嗎?”男人朝她笑起來,露出一口黃牙,“我是甄帥,木槿花餐廳,咱們倆相過親。”
“哦!”吳桐雨恍然大悟。
原來是那個奇葩相親男。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啊甄先生,一時間沒想起來。”
“吳小姐這是怎麽了?”甄帥先生自然地坐在她身旁。
“感冒了。”
“換季最是容易感冒,吳小姐要多注意身體啊!”
“我會的。”她點了點頭,“甄先生來醫院是?”
“我呀,來醫院看個朋友,他在住院。”
吳桐雨不太喜歡和不熟的人打交道,就幹坐着。周圍的氛圍一度很尴尬。
可這位甄帥先生好像是個人來熟,坐在吳桐雨身旁和她熱絡地聊起來,“上次咱們倆相親,我對吳小姐的印象挺好的,可惜你後面匆匆忙忙就走了,還來不及互相了解一下。你那天是有什麽急事嗎?”
吳桐雨:“……”
“呵呵……”她咧開嘴角幹笑兩聲,“那天我閨蜜人不舒服,我着急送她去醫院。”
“這樣啊!”甄帥先生表示理解,繼續說:“既然這次有緣碰到,咱們再互相了解一下吧。我叫甄帥,今年三十歲,是師大的老師。淺都本地人,市區有兩套房子,有輛代步的豐田。我收入可觀,家境尚可。如果以後咱們倆結婚,我希望你能辭掉工作,在家當全職太太。我不喜歡女人在外面抛頭露面的……”
吳桐雨:“……”
“甄先生!”為了防止這人喋喋不休地發表長篇大論,吳桐雨及時阻止她,“我想你可能誤會了,我沒有繼續和你接觸的打算,我覺得咱們倆壓根兒就不合适。”
甄帥:“……”
“怎麽不合适了?”甄帥撓了撓頭,滿臉困惑。
總不能說人家顏值不夠,思想迂腐,整個人就是奇葩吧。為了照顧這人的自尊心,吳桐雨只能昧着良心貶低自己,“甄先生你看啊,你條件這麽好,是大學老師,有房有車。而我就是個小小的幼兒園老師,工資低不說,也沒房沒車,實在高攀不起你。”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照理一般人也早就已經聽進去了。可這位甄帥先生明顯不是正常人。
他看着吳桐雨,理所當然地說:“你條件這麽差,嫁給我才劃算啊!你看你嫁給我後,你都不用工作了,在家做全職太太多好啊!”
吳桐雨:“……”
他娘的,這人是聽不懂人話呀!吳小姐一口老血卡在胸口下不去。
她擡手摁了摁內心,無語至極地問:“能冒昧問一句,我哪點讓你覺得印象好了?”
“你比較實在,不像那些女的那麽勢利。一上來就問我有沒有房,有沒有車。”
吳桐雨:“……”
她強忍住要原地暴走的沖動,正思忖着該如何打消這奇葩相親男的念頭。右邊耳朵冷冷地傳來一個男聲,“吳桐雨!”
吳桐雨一扭頭,就看到許經年提着一只打包袋出現在輸液室大門口。身後是大團朦胧的光影,他從夜色中款款走來,溫潤如玉,驚豔了當下的時光。
作者有話要說:
一千個讀者,有一千個哈姆雷特。同一篇文,每個人的感受都不一樣。若是我的文裏有哪些梗泥們接受不了,別勉強,直接棄。晉江小言千千萬,總有合你口味的,沒必要糾結于一篇,給自己找不偷快。
天冷了,碼字都不想碼了,只想窩在被窩裏躺屍。需要泥們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