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宋池啊,你玩大了,這個……是……
“舊時光”雖然經營的時間不久,生意卻異常火爆,坐落在校區附近,來往的客人中大學生占了三分之一。
唐徽音來到這不過一個小時的功夫,周圍就已經坐滿了人。
其中不乏一些熟悉的面孔。
她不想被人認出來,所以盡量将自己隐匿在角落裏。
聽吳桐說這種酒吧屬于清吧,相較于那些有身材火辣的女郎在臺上跳熱舞,DJ打碟放嗨曲,到處充斥着酒氣和醉生夢死的人的酒吧,清吧還算比較适合她的。
不過即便如此,她還是有些小緊張。
從小家教的嚴格确實給她留下了不小的“後遺症”。
宋池的歌聲很清越,帶着一種溫柔和缱绻,周圍雖時時有交談聲傳出,卻不嘈雜,倒給人生出一種內心寧靜之感。
她坐在角落裏,頭頂上有一盞散發着橘黃色光芒的小燈,光影投射在姜黃色的小圓木桌上,倒有一種相得益彰的美感。
她手裏捧着一杯果汁,方才随便點的,喝過之後才知道裏面混合了部分菠蘿汁。
宋池唱到一首歌副歌的部分,似是終于尋到了她的身影,他揚起手朝她無聲的打着招呼,她笑着回應,卻吸引來了周圍許多目光。
她察覺到了,臉紅的微微垂下頭。
聽吳桐說,這裏很多的女生都是奔着宋池來的,再看看方才因為兩人的互動而憑空多出的幾道視線,唐徽音便徒然緊張起來。
宋池說他是在這家酒吧兼職,每天只來這裏唱兩個小時就能下班。
所以她等待的時間并不煎熬。
估摸着時間快到了,唐徽音直接去酒吧外面等,她給宋池發了條微信,告訴他自己在外面。
等待大約半小時,宋池從酒吧裏出來,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半袖,胸前有很大一個骷髅圖案的刺繡,脖子上挂着一個很誇張的金屬項鏈,這還是兩人相識以來第一次見他這樣穿。
“音音,怎麽沒在裏面等我?”宋池笑着問。
唐徽音捏着背包上的小熊挂飾,心裏卻想,如果在酒吧裏兩人碰面被他那些女粉絲看見,她大概率會被品頭論足,從外被“扒”到內,她并不習慣活躍在衆人的視線裏。
不過她沒将心裏話講出來,只說:“反正也要回學校的,就出來了。”
“這麽急?和我去吃個夜宵再走,我送你回去。”
時間已經不早,唐徽音果斷的拒絕了,“改日有空吧,今天已經不早了。”
宋池遲鈍的點點頭,臉上表情有微妙的變化,不過唐徽音并未察覺到。
“你今天唱的歌很好聽。”她主動說。
宋池唱的這首歌名叫《夏遇》,是他自己作詞作曲,曲風很柔和,很安靜,很适合這個夏天。
宋池笑了,說:“是嗎,這首歌是你帶給我的靈感。”他這樣說着,突然上前一步,兩人間的距離一下子拉近。
他們雖然已經認識兩個月,但兩人相處時更像是關系很好的朋友,始終保持着唐徽音心中的安全距離。
所以他今天的突然靠近令她一下子緊張起來,而這種緊張的情緒裏又仿佛帶着一絲說不清的排斥。
“為什麽是我給你帶來的靈感?”
她開口問,又下意識的拉開兩人的距離,可宋池卻沒給她這個機會,他順勢牽起她垂在身側的手,唐徽音沒來由的一慌,不動聲色的輕輕掙脫開了,宋池蹙着眉頭,臉色沉郁了幾分,不過很快,便又恢複了正常的神色。
“你是我見過最特別的女孩子,有種一塵不染的氣質,我寫這首歌時,腦海裏都是你的影子,音音,這首歌我是為你寫的,我們認識的時間不算短了,你願意做我的女朋友嗎?”
聽人說,愛情有千百種姿态,可她連其中一種都未曾體驗過,室友說她應該試一試,總歸要邁出第一步的,而她對宋池并不排斥,所以她應該接受嗎?
她倉皇的擡起頭來,眼神裏有夜空的沉寂也有霓虹的光,透徹卻也迷茫,她的眼神是最複雜的結合體。怎麽會有一個女孩子像她這般令人着迷,令人向往呢。
她這樣無聲無息,不拒絕也不接受,可對宋池來說,她的眼神就已經叫人無法抵抗,好像再多等一秒鐘,對他而言都是最大的煎熬。
他不想再等了。
宋池低下頭去,兩人間的呼吸徒然近了幾分,唐徽音驀然睜大雙眼,頃刻間伸出手去,抵擋他的靠近,可就在這時,後面有人輕咳了一聲。
宋池停止動作回頭看去,唐徽音竟覺松了一口氣,可下一秒當她看清後面的人時,卻是愣怔住了。
酒吧外牆邊上,季北黑色西褲配白襯衫,襯衫領口處開了一顆扣子,高冷又禁欲的搭配。他靠牆站在那裏,绛紫色燈牌的光一半暈染在他身上,寸頭将他的輪廓刻畫的更加生硬,五官尤為立體。他嘴裏叼着一根煙,手上把玩着打火機,“啪嗒”火光熄滅又燃起。
唐徽音聽到自己心跳漏了一拍。
“不好意思,打擾到你們了。”他頓了頓,複又說:“我是故意的。”
宋池先一聲開口,帶着疑惑的,“北哥,你這是何意啊?”
唐徽音根本無暇思考他們兩人為什麽認識,她只覺得臉頰發燙,許多複雜的情緒在心裏翻湧着。
她完全不敢看季北,甚至都未思考過,她本也未做錯什麽,為何會有這種心虛之感。
季北将那打火機丢進西褲的口袋裏,朝着他們走過來,走到宋池面前時停住腳步,擡起手臂一下子攬住宋池的肩膀,臉上帶着森冷的笑意,“宋池啊,你玩大了,這個……是我妹妹。”
宋池臉色徒然發白,緊張的吞咽着口水,可腦海裏卻還在計較着,明明一個姓季一個姓唐,怎麽會是兄妹。
像是看出他的疑惑似的,季北嗤笑一聲,補充一句,“幹妹妹。”
幹妹妹……
唐徽音眉頭蹙在一起,這些年在室友的“熏陶”之下,或多或少也對這大千世界有了新的認識,便也知道,這“幹妹妹”并非什麽純潔的詞語。
她臉上蒸騰着熱氣,被羞辱的感覺油然而生,一貫好脾氣的人,也在心裏頭蘊着怒火。
她剛想開口讨伐季北,可季北卻沒給她開口的機會。
他放開宋池,轉而拉過唐徽音的手臂不由分手的帶她走,還扔下一句,“人我帶走了。”
“你放開我,季北。”
男女之間的力量懸殊,使她的掙紮都是徒勞,更何況季北手掌下的力道幾乎扼碎她的手腕。
唐徽音心中怒火正盛,俗話說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低頭狠狠的在季北的手上咬上一口。
“……嘶,你屬狗的?”
因為痛,他下意識的放開了手,唐徽音緊緊的抓着背包,像是找到依托的力量般,她仰着頭,一雙眼睛泛着紅,“你什麽意思,為什麽要那樣說,你不知道那樣說很容易引起誤會嗎?”
季北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眼神在她臉上描摹着,但就是不說話。
唐徽音氣急了,胸脯上下劇烈起伏着。
“虧我把你當哥哥一樣看,你怎麽能這樣羞辱我。”
季北眼神微變,冷哼一聲。
“誰稀罕。”
“你說什麽?”
他喃聲說着,聲音很低,唐徽音沒聽清便又問他。
她的眼圈紅紅的,跟個兔子似的,像要再多說一句,就能掉下眼淚疙瘩。季北看着,不由想起方才她和宋池那麽親近的一幕,如果那時他不在,如果……
想到這,他心裏徒然升起一陣躁意。
再看着眼前的女孩兒時,腦子裏生出一個念頭,始終徘徊不肯離去。
可是又不知想到了什麽,他閉了閉眼睛,将視線從唐徽音身上移開,平複下呼吸,之後又再次抓住唐徽音的手腕。
他的車就停在附近的車位上。
唐徽音被他一路生拉硬拽的塞進了車裏。
男人折回駕駛室,唐徽音追問道:“你還沒回答我,你為什麽要和宋池那樣說?”
“你媽是我幹媽,你難道不就是我幹妹妹,有什麽問題嗎?”
唐徽音睜大着眼睛,眼珠子轉啊轉的,她咬着唇,滿臉都是羞臊的紅。
原來是這樣……
那她剛剛都在說些什麽啊!
天啊……
唐徽音一陣懊惱,她生硬的扭過頭去,老老實實的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再也沒出聲。
季北發動車子說要送她回學校,車子行駛在路上時,唐徽音忽然覺得胃裏有些不适感,裏面似有火燒,很是難受。
她胃一直不算好,恍然想起自己在酒吧喝的那杯果汁裏有菠蘿汁,估計是被菠蘿汁刺激到了。
額頭上發出一層細密的汗珠,有些疼的說不出話來。
季北察覺到她的不對,出聲問:“你怎麽了?”
唐徽音本就尴尬着,便也不想和他多說什麽,只敷衍道:“沒事。”
季北一下把車停靠在路邊,語氣不容置喙的樣子,“有事就說,別裝。”
唐徽音怯怯的看過去,在他眼神的威逼之下,才開口說:“我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