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唐徽音……我給你時間想清楚
轉眼過了一周,火鍋店裝修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榮城那邊有事情需要杜川回去處理,臨行前一天兩人在季北的酒吧喝酒,杜川見他一臉沉郁的表情,心裏隐約猜到點什麽,便關心道:“怎麽着,和她吵架了?”
季北笑了聲,聽上去有些無力感,這是在他這很少能見到的。
“她就是個沒心的,我和她能吵什麽。”
杜川就笑,“聽你這麽說還是有事。”
杜川比季北大幾歲,經歷的也多,季北一直拿他當哥哥看。男人有事通常都喜歡埋在心裏,在季北所有熟識的朋友裏面,杜川算是唯一一個,會讓他有傾吐欲望的人。
也許是酒意上頭,也或許就是想借着酒意說說心裏話,他沒太遮掩什麽。
“我只是忽然覺得自己一廂情願過了頭。”
“一廂情願……難道不是愛情的常态麽?”
杜川這人一向活得通透,好像無論什麽疑難問題,在他這裏都能得到一個令人滿意的答案。
季北有時候很羨慕他,羨慕他似乎從沒有迷茫的時候。
無論是事業、還是感情。
他都能尋一個正确的方向,不叫自己困在迷惘中。
杯中的酒喝了一大半,季北把這心裏想法說給杜川聽,卻聽見杜川頗為自嘲的笑聲。
“你太高看我了,我也是個世俗的人罷了,又怎麽會時刻清醒。”
他這番話的背後似乎隐藏着什麽糾結的故事,季北不大了解杜川的私人生活,他也很少會提起,作為合作夥伴也好,朋友也罷,尊重才是相處之道,他想說,他便洗耳恭聽,他不想說,他也不會過多追問。
酒過三巡,杜川拍着季北的肩膀,有點語重心長的意味,說:“兄弟,當你太在意一個人的時候就會有患得患失的感覺,你在這件事上,是占據了主動權的,但你太怕失去,行動起來小心翼翼,未免叫人看不清真心。”
……
八月初的時候,唐徽音的大哥唐簡鳴從虹城休假回來,也一同将女朋友帶回了家裏。
他女朋友名叫祁柔,家在虹城,和唐簡鳴是大學同學,畢業後一起留在當地工作。
祁柔在虹城當地一所重點高中任英語教師一職。
她的長相有種古典氣質,性格也較溫婉,單看長相不說職業,唐徽音還覺得她更像是教授古筝的老師。
唐徽音爸媽對這個未來兒媳是相當的喜歡跟滿意,自人來到家裏便是熱情高漲,安靜整日圍着祁柔關心這個關心那個。
唐爸就在客廳裏小聲和唐徽音吐槽,說她媽越老越糊塗,不給人家小年輕留相處空間,她整天粘着兒媳婦像什麽話。
唐徽音只跟着笑,可不敢随她爸一起編排她媽。
唐簡鳴這次回家的主要目的是和父母商量他和祁柔的婚事,兩人已經談了好多年,原本打算一畢業就結婚,但後來還是決定等到工作穩定一些再做計劃。現在兩人在虹城的發展都不錯,唐簡鳴靠着自己在虹城按揭一套房,車子是兩人一起出錢買的,籌備婚禮的錢也早就攢夠了,按祁柔的意思,她希望她和唐簡鳴的婚姻不要讓雙方父母太過操心,能兩人解決的事情,盡量他們自己承擔。
其實說的,無非就是結婚所産生的一系列開銷。
唐爸唐媽本就對這個兒媳很滿意,眼下又得知兩個孩子已經做了這麽周全的打算,更是沒什麽可去擔心的。
父母上了年紀,無非就期望看到兒女早點成家,婚姻美滿。
既然他們有結婚的想法,身為父母的簡直不要太開心。
眼下唐爸唐媽已經開始商量着什麽時候去虹城拜訪一下親家,兩方見個面,把婚事敲定下來。
家裏要迎來喜事,安靜心情大好,推着唐甫生出門去采購,說晚上要做一頓大餐慶祝一下。
唐甫生前腳出了門,安靜便一頭紮進廚房去做準備工作,把家裏現有的食材處理一下,騰空出來叫唐徽音,讓她電話聯系二哥和季北,叫他們晚上來家裏吃飯。
“對了,別忘了叫上倩倩。”安靜從廚房探出頭又叮囑一句。
唐徽音點頭說好,扭身回房間卻犯了糾結。
其他人就是一句話的事,但季北……
自從上次歡樂谷事情之後,季北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以往總時不常的給她發微信的人,最近倒很消停,朋友圈也沒有他的點贊信息。
她和趙靜楠本也不是多親密的關系,也無法以朋友的角度去關心——你和季北怎麽樣了呀?
況且她發覺其實自己是在下意識回避這件事的。
無法從趙靜楠那裏知悉她和季北的現狀,季北那裏她也不知站在什麽角度去關心。
眼下倒是把自己無端陷入到一個尴尬的境地。
想想,或許季北跟趙靜楠相處的還不錯,再或者兩人已經确定了戀愛關系?畢竟那會兒在歡樂谷,他們聊得很好,看上去很投緣的樣子。
這麽一想,唐徽音這心裏頭翻江倒海的,冒着酸泡。
她先給二哥打了通電話,告訴他晚上回家裏吃飯,記得把二嫂帶回來,末了在挂電話之前,她才猶豫的說:“二哥,你順便通知一下季北哥吧。”
唐簡風這會兒正忙,聞言只說:“二哥現在抽不出空,你給他發微信吧!”
說着電話就挂斷了。
唐徽音喪氣的覺着,但凡是和季北有關的事,都像是黏在她身上,甩不到似的。
她頗覺憂愁的嘆了口氣,最終還是硬着頭皮給季北發了微信。
忐忑的等了兩個多小時,才等到季北的回複。
是一條語音,點開來聽,他說【知道了。】
很簡單的回複,非常符合季北以往的人設。
但為什麽,她就是能從這三個字裏聽出生疏的感覺呢?
晚上七點多鐘的時候,人才到齊。
季北最後一個到,手裏拎着一瓶紅酒,說是特意給唐爸帶來的。
他在玄關換鞋,安靜叫唐徽音過去接一下季北手裏的酒,唐徽音假裝沒聽見似的一頭紮進了廚房。
季北目光往廚房的方向掠去一眼,只肖一眼,便又收回視線。
唐徽音為了避免和季北正面接觸,她一直在廚房找事做,人比平時勤快一倍,把做好的菜都布到桌上,菜都上齊之後,喊着大家過來吃飯。
一家人難得聚在一起,又是因為慶祝唐簡鳴和祁柔的好事将近,其他人都歡聲笑語的,就唐徽音和季北各懷心事,有些不在狀态的樣子。
酒喝到興頭上,唐簡鳴叫了聲季北,笑着逗他,“你兄弟我要組建家庭了,小風這感情也很穩定,你說說,你打算什麽時候也加入我們脫單行列?”
唐徽音手握着杯子莫名收緊幾分,她低垂着眉眼,目光落在自己的碗筷上,像是脫離了當下的氛圍,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般,小口小口的啄着果汁,頭垂的越來越低,恨不得把自己藏起來。
她意識到她其實很害怕聽到季北的回答。
大家似乎都對這個問題的答案很敢興趣,放下酒杯,目光都看向季北。
季北反倒笑了,只是笑容頗有些漫不經心,他随意的往唐徽音的方向看去一眼,半晌才說:“興許快了吧!”
唐徽音心裏頭咯噔一下。
她下意識擡起頭,季北正好就坐在她的對面,這一擡眼的瞬間,和季北的目光碰撞上,男人唇角還噙着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她覺得心口像有什麽東西燒灼一般。
躲避他的視線,又聽唐簡鳴笑着問:“這麽說我兄弟有目标了?快跟我們說說,小姑娘叫什麽,是做什麽工作的,長的漂亮嗎?”
季北似笑非笑的,故意賣關子,“這個暫時保密。”
唐簡鳴:“哎喲你小子,成……我們不問了,你能正兒八經談個戀愛我們就放心了。”
說到這個,唐簡風在一旁哈哈笑了兩聲,接過話來道:“可不是,之前媽給他介紹女朋友,這小子和人相親胡扯說他不喜歡女人,這事還是音音聽見的,她過後火急火燎給我打電話,讓我想個主意攔住媽,說什麽對女孩兒不公平,對她季北哥也是一次次的傷害,把我笑的呀……”
唐徽音聽着滿臉囧的通紅,小聲嗔怒她二哥,“這烏龍事你就別說了……”
安靜也是後來才知道的,那會兒可是氣壞了,但她拿季北也沒轍,只能自己跟那姑娘賠禮道歉。
不過今天提起這一茬,她倒是心裏頭有點隐隐的擔心,借着今天的氣氛,她問出口,“小北呀,你現在喜歡的這個……是個女孩兒吧?”
一句話惹得大家都笑的前仰後合。
一直沉悶着的唐徽音也沒忍住,被她媽給逗笑了。
季北:“幹媽,糾正一下,不是現在,是我一直喜歡的都是女孩兒。”
一頓飯吃到了将近十點鐘,大家都喝了不少的酒。
二哥和徐倩先走一步,說打車把徐倩送回家,大哥那邊已經醉成一攤泥,人倒在沙發上睡着了。
季北叫了代駕,眼下正準備離開,安靜瞧見,叫唐徽音下樓送一下。
唐徽音原本就怕這個,結果還是沒逃過去。
夜晚的電梯很安靜,下樓的只有他們兩個人,一路下到一樓,她和季北沒有任何交談。
季北的車停在小區外面,小區正門距離她家的那棟樓有一段距離,不知這段路的路燈什麽時候壞掉,竟還沒有修上。唐徽音本就心不在焉,突然進入黑暗的地界,沒有防備,腳底下踩了什麽障礙物,被絆了一跤,季北在前頭聽到聲音,下意識回頭。
問:“怎麽了?”
“沒事。”
她有一點輕微的夜盲症,突然陷入黑暗,是有點看不清所處環境的,正想打開手機照明,走兩步卻發覺自己撞到了人。
手電筒在這時候打亮,她看清面前立着的人不就是季北。
他從方才開始似乎就沒動過。
湊近了,才聞到他身上濃烈的酒氣。
在這樣的環境下,男人垂頭望着她,沉默不語的樣子令唐徽音覺得心悸。
她忐忑的問:“怎麽不走了?”
“你就沒有什麽話想對我說嗎?”男人的聲音帶着質問的語氣從頭頂傳來。
唐徽音心口澀了一下,想到什麽,但還是決定裝傻。
“什麽話?”
“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說這話時,明顯氣急的樣子。
“我知道什麽?”
她自認并非是個理智的人,尤其是在一些突發的狀況下,她無法做到頭腦清醒的去分析事件的利弊,更無法想出最佳的處理方式。
所以,她總是會以最拙劣的方式去處理問題,這或許也是大多數感性的女生時常會犯的錯誤。
她知道,也許過後會讓她陷入到後悔的情緒中,但眼下,她只會裝傻,甚至都未意識到,季北既然已經這樣問,代表他已經清楚了某些事情。
他問了,無非就想聽到她誠實的回答。
可是,她的回答卻讓事情往最糟糕的方向走去。
她聽到季北冷笑一聲。
然後說:“唐徽音……我給你時間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