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我老不老,你不知道?

浴缸裏放好了溫度适宜的水,季北将人放進去,唐徽音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連胳膊都懶得擡,看着她癱在浴缸裏,動都不想動一下,季北輕笑一聲,湊過去幫她洗。

取暖燈在頭頂散發着橘黃色的光,蒸騰着的熱氣将那光襯出了幾分迷離感。

唐徽音閉着眼睛,享受着被伺候的感覺,身體泡在溫熱的水中,季北動作又很溫柔,她幾度要睡過去的時候,卻突然驚醒過來。

只因這男人的手越來越不老實。

她語氣稍帶不滿的控訴,“季北,我累了。”

男人探手過去,把她從浴缸裏撈出來。

身後是洗漱臺,空間很大,臺面很寬敞,牆壁上挂着的是一面橢圓形深棕色邊框的鏡子,模樣偏複古。

季北随手将架子上搭着的浴巾扯下來鋪在洗手臺上,轉而把懷裏的人放上去。

男人臉上帶着情/迷的色彩,眼睛看着她,聲音暗啞,“試試這?”

唐徽音立即就懂了他話裏的含義,她臉色潮紅,一低頭把腦袋埋在季北的胸口前,搖搖頭說:“別,我害怕。”

季北笑着,嘴唇貼上來的時候,聲音更加溫柔,“乖,交給我。”

從浴室出來後,唐徽音癱在床上徹底一動也不想動。

而季北卻精氣神飽滿的穿好睡衣準備下樓做飯,臨下樓前,到床邊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

唐徽音連打他的力氣都沒有。

他離開,卧室變得極為安靜。

唐徽音腦袋埋進被子裏,忍不住回憶方才在浴室那些羞恥的畫面,這種或生或死的體驗,她真的不想再有第二次了。

一個小時之後,季北做好飯上樓叫她,她有了些許困意,正處于昏昏沉沉的階段,但又因為極度消耗體力,胃裏虛空而難受的始終無法進入睡眠狀态。

季北叫她的聲音尤其溫柔,她半夢半醒的哼唧幾聲表示了不滿。

男人輕聲笑,覺得她眼下這副模樣像極了慵懶的布偶貓。

他湊過去,故意在唐徽音耳邊壓低聲音道:“再不起,我準備上去同你一起睡了。”

他将那“睡”字咬的極重,很有幾分暧昧不明的意味。

幾乎是一瞬間,唐徽音就徹底清醒過來。

她“嚯”的一下起身看着季北,眼睛裏還有未及消退的睡意,而睡衣領口因為她的動作掉下去一些,露出她一半光滑白皙的肩頭。

季北看的喉嚨一緊,卻也知道,把人弄成這副模樣,若是再有這想法,怕是要把這姑娘惹急,再不肯叫他碰。

他壓下心頭的欲/念,把人摟在懷裏,還主動幫她将那勾人的衣領拉上去。

唐徽音還毫不察覺,只覺得現在的狀态很痛苦,即想倒頭大睡,又想填飽肚子。

簡直是過分煎熬。

“季北……我讨厭你。”

“嗯?”

男人一聽,立即将人放開,稍一低頭對上唐徽音的眼睛。

“這是因為什麽?怎麽就讓你讨厭了?”

“下次見到你,我一定要把自己裹成粽子,或者木乃伊。”

季北忍不住發笑,“這是為什麽?”

這眼下,唐徽音已經清醒了幾分,聲音也變得清透一些,“我都把自己裹成這樣了,你總歸要克制一點的吧!”

季北像是在思考她說的話,極為認真的點了點頭道:“是會克制一些。”

唐徽音滿意的點點頭,卻不知男人還有下話。

“最多動作慢了些。”

“嗯?”

“畢竟剝粽子、還是拆木乃伊……都需要花費些時間。”

唐徽音伸出嫩白的小腳在男人腿上踢了一腳。

季北呵呵笑,哄她,“逗你的,洗把臉下去吃飯,待會兒飯菜涼透了。”

先前在二哥的餐廳匆忙吃的飯已經消耗無幾,眼下是餓的前胸貼後背。

她也不磨叽,下床後到浴室洗了把臉,目光掃到洗漱臺上,忽然緊閉了一下眼睛。

她以後……怕是都無法直視這張洗漱臺了。

下樓時,季北已經将飯菜都布上了餐桌。

老宅的廚房跟餐廳都設在另一間副廳裏,面積較左側的主廳要小上一倍,但僅作兩用倒也足夠寬敞。

季北的廚藝确實很好,簡單的兩道家常菜也被他做出了不同的味道。

唐徽音一邊吃一邊想到,也不知季北離開琴城的那六年到底都過着什麽樣的生活。

以他從前那樣的性子是怎麽耐下心來學習廚藝的?

很好奇。

她主動夾菜到季北的碗裏,也一并問他,“季北哥,你學了多久的廚師?”

男人一口回答,“三年多吧。”

“這麽久?”

“也不算久,很多學廚師的人,沒個五六年沒法混出頭。”

“那你呢?”

“我頂多算是有了個吃飯的本事,要說好,也好不到哪去。”

她戳着碗裏的飯,目光掃在男人的臉上,忽然間發覺,她無法将眼前的季北和六年前的他聯系在一起。

那時的他,總給人一種難以親近的感覺,好像他就是一個不會融化的冰體,任何人也別想靠他太近。

若有人冒死接近,他分分鐘就能利用自己周身的溫度将那人逼退,或者徹底凍死。

說他現在變了,無非就是變得溫柔了些,棱角也沒那麽尖銳。

可其實現在的他還是和從前有相同之處。

無論是現在的季北,還是以前的季北,他都像一片被風吹散的蒲公英,你根本不知道它的落點在哪,給人一種捉摸不透,捕捉不住的迷失感。

他也是孤獨的,無論是走在人群裏,還是身處于歡聲笑語中,他始終沉溺在自己的世界。

發覺唐徽音在發呆,季北夾了一點菜放到她碗裏,說:“在想什麽?那麽入神。”

“沒,那天聽杜川說,你在榮城有很多女孩兒喜歡你,她們追你了?”

季北挑眉看她一眼,笑說:“哪有很多,他瞎說的你也信。”

“哼,你長得好看有能力又有錢,有很多女孩兒喜歡你不是也很正常。”

“怎麽,過去的事情你也要吃醋?”

唐徽音扁扁嘴不吭聲了。

難得見到她吃醋的樣子,季北起了心思故意逗她。

“好像是有那麽一個,她幾乎每周都帶着朋友去我店裏吃火鍋,那會兒在榮城剛開了一家火鍋店,我整天在那忙,她來的次數多了,次次都主動找我聊天,杜川就說,這姑娘看上我了。”

唐徽音磨了磨牙,倍感吃味的問:“那後來呢?”

“後來她就跟我要微信,說她喜歡我。”

“那你答應了?”唐徽音急了。

季北哼哼笑,故意拖着她不開口。

雖然季北說他沒談過戀愛,唐徽音也不是不信任他,可是在她認知裏,季北也老大不小,他長相又那麽出衆,在衆多女孩子的追求下,怎麽能抵擋得住。

季北不開口,唐徽音就自發的當作他是默認。

她LJ覺得心裏頭不大舒服,但也不想讓自己表現的好像多在乎一樣。

孫苗苗有句話說的很對,男人都是得到以後就不珍惜了。

她才不要給季北一種賴定他,又多在乎他的感覺呢。

她咬着筷頭,語氣故作輕快,“我覺得你應該誠實一點,談過戀愛也沒什麽的,之前幹嘛要騙我,有過感情經歷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麽?你看,我不是也有。”

聽她這麽說,季北臉色變了變。

分明是故意逗她,可這丫頭三兩句話,卻反而把他弄得不舒服。

他咳了聲,裝作不大在意的問:“你有?你和誰?”

“宋池啊,雖然說我們那也不算談戀愛吧,但也算是我的一段感情經歷,況且我們還約過會呢,他還送花給我。”

聽到那個久違的名字,季北心口一堵。

他覺得自己讓這丫頭給玩了。

“你和宋池?那算什麽感情經歷!”他語氣稍帶不爽。

唐徽音不以為然,“怎麽不算,那會兒,我真的想過要答應他的。”

季北撂下了筷子,半笑不笑的問,“你答應宋池?”

“是啊!”

唐徽音根本不看季北,模樣優哉游哉的吃着碗裏季北夾過來的菜,心裏卻想,誰怕誰呢,你有我也有,好像誰行情不好一樣。

吳桐給她傳授過戀愛秘籍。

那就是不能讓男人有一種吃定你的感覺。

要讓他時刻保持危機感。

唐徽音覺着這力度還不夠,繼續填補,“在我們學校也有一個長得高大帥氣的男孩子要約我去看電影,不過我沒同意。”

“什麽時候?”男人幾乎是咬牙在問。

“就前幾天啊。”

季北顯見得沉不住氣了,“你都有男朋友了,怎麽能和他看電影?”

“所以說我沒同意啊。”

“唐徽音!”男人語氣勾了點火,聲音不大不小的喊了聲她的名字。

“嗯?”

“你想氣死我是吧?”

唐徽音抿着唇不說話,季北卻繃不住了。

“你有男朋友你沒告訴他?還約你看電影……還有那個宋池,你和他算什麽感情經歷,他什麽樣的人你不知道,你還拿他來堵我的心,你可真是……長本事了!”

直覺季北是真的有被氣到,唐徽音偷偷笑了兩下,“我這怎麽是堵你的心呢,我這分明是在給你寬心,怕你因為自己談過戀愛而對我愧疚。”

“屁!我說我談過戀愛了?故意逗你你也信,我壓根沒給她微信,還談戀愛,我真是……氣死我了。”

男人放下碗,起身從桌邊離開,連背影都像着火了似的。

得到了滿意答案,她也不打算再玩了。

況且真把人氣到,遭罪的是她。

她放了碗筷追上去,在樓梯上抱住了季北的腰。

“別生氣了,你怎麽跟小孩兒似的,這麽點事你也生氣。”

季北一轉身,想開口,見兩人都杵在樓梯上,怕在這說話不安全,他扯着唐徽音的胳膊下了樓梯。

“我看出來了,你是嫌我活得久,想把我早點氣死,換個男朋友。”

唐徽音被他逗得咯咯笑,踮腳在他唇上“吧唧”親了一口。

賴在他懷裏撒嬌,“騙你的,都是騙你的,誰讓你故意氣我。”

季北倒是很受用她的撒嬌,眼瞧着氣已經消了一大半,回手摟住她,軟了語氣問:“那你……真對那個宋池動心了?”

“沒有,不然現在就沒你什麽事了。”

“還……還沒我什麽事了,你這張嘴,什麽時候變這麽毒?”

這丫頭以前性子軟的,連句狠話都不會說,而且嘴巴就跟抹了蜜似的,見着誰都撿好聽的話說。

什麽時候這張嘴說出的話這麽堵人心口。

唐徽音咯咯笑,“跟你學的,被你慣得,行了吧!”

季北這氣也是生不起來了,臉上挂了笑意,又忍不住繼續問:“那……那個追你的呢?也是騙我的?”

“那倒不是,他在學校食堂截住我,說想約我看電影,我沒答應,我告訴他我有男朋友了。”

她倒是還有當人女朋友的自覺。

可即便是這樣,自己女人被人惦記,他這心裏頭說不上的難受。

“哪天帶我到你們學校轉轉。”

唐徽音忍不住笑,說:“好。”

只是一直到學校放了寒假,季北也沒空去她們學校裏轉轉。

到了年底,所有人都有各自要忙碌的事情。

唐徽音還好,學校在一月中旬就放了寒假,她把宿舍東西收拾的差不多,二哥就開車過來接她,從她手上接過東西,見她還在外頭站着,唐簡風忙說:“你先上車,外頭冷。”

唐徽音嘿嘿笑,“那我上去了,謝謝二哥。”

把東西都放進後備箱,唐簡風一上車就送給唐徽音一記腦瓜崩。

唐徽音捂着額頭噘着嘴,“你彈我幹嘛?”

“你這丫頭,有了男朋友,跟你哥這麽客氣?長這麽大,我為你操心還少,也沒聽你說過謝謝。”

唐徽音臉蛋一紅,“哎呀,那不是随口一說麽。”

“切。”

車子啓動,唐簡風問她,“季北這段一直在忙?”

“嗯,榮城那邊的事都忙完了,這邊不是還有個火鍋店跟酒吧麽?所以還要忙一陣。”

“前幾天我跟大哥通話,把你跟季北談戀愛的事告訴他了,你猜他怎麽說?”

“怎麽說?”

唐簡風嘿嘿笑,“大哥說,季北這小子小的時候沒少欺負我倆,過年回來,他必須得好好治治這個未來小舅子。”

“你們要不要這麽記仇,欺負你們那不也是小時候的事麽!”

“喲,你這丫頭還不是他媳婦呢,就這麽向着他,太沒良心了,回頭我得跟大哥告狀。”

“切,你去告,我還怕你不成,我手裏可還攥着你的秘密呢。”

唐簡風微一偏頭,疑惑的問:“我啥秘密?”

“你房間相冊裏到現在還留着你高中暗戀那女孩兒的照片。”

唐簡風一下就急了,“不是,你怎麽知道?你去我房間偷看相冊了?”

“別,可不是我偷看,是前一陣媽給大嫂找大哥小時候的照片去你相冊裏翻,我們看到的,我當時還替你撒謊說那是我同學呢。”

唐簡風松了口氣,“你別和你二嫂亂說,你今天要不跟我說,我都把照片的事忘了,回頭我就處理了。”

“我不說可以,但是二哥,你不會還惦記那個暗戀的姑娘吧?”

“惦記啥呀,人家沒準現在都是孩子媽了,我從學校離開就一點聯系沒有,她長什麽樣我都快忘了。”

“不惦記就好,我二嫂人很好,你不許辜負她。”

唐簡風一口答應下來,心裏頭想,這還用你囑咐我。

既然說起了高中那會兒的事,就讓唐徽音想起了另一件事。

“對了二哥,高中那會兒,季北哥真的罵哭了一個追他的女孩兒?”

這事挺遙遠,唐簡風認真回憶了一會兒,是想起好像有這麽一件事,但事實卻不是唐徽音知道的這樣。

“什麽罵哭,這些人竟會以訛傳訛,季北脾氣是不好,但也不至于把人罵哭,他那會兒壓根就沒搭理那姑娘,是那姑娘自己覺着沒面子,哭的死去活來的。誰知道後來怎麽就傳成這樣了。”

學校裏的風言風語向來不少,卻很少有人去求證什麽,大家都喜歡相信自己的耳朵,就連她也是憑借傳言就去判定季北就是一個怎樣的人,甚至都忘記了,他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

“那他怎麽都不解釋呢,因為這件事,他在學校裏名聲很不好。”

“他那人你還不知道,你讓他多說一句話比打死他都難。”

……

在家裏休寒假的第二天,唐徽音去酒吧找季北。

最近酒吧也在進行年底的盤點和員工考核,季北忙的抽不出空去找她,她正好沒什麽事,就一個人坐車來了酒吧。

自從她跟季北談戀愛之後就沒來過這。

酒吧裏的員工也早就不記得她是誰。

這會兒不是酒吧正式營業的時間,她一進門就有員工告知她,叫她營業時間再來,她說自己是來找季北的,并且就在門口給季北打了通電話。

攔住她的服務生沒說什麽,但也沒走。

過了會兒季北從包廂裏出來,見到門口的人,他小跑了兩步上前,極其自然的拉住她的手,“怎麽不提前和我說你要來?”

“想給你個驚喜。”

“走吧,我在包廂裏看點東西,待會兒帶你去吃飯。”

跟着季北進了包廂後,發覺他正在看電腦上的年度報表,唐徽音就沒再打擾他,自己坐在一旁玩了會兒手機,過了半個小時,季北那邊收了電腦,在一旁拿過了一件羽絨服,在口袋裏摸出一個盒子順手丢給唐徽音。

唐徽音一愣,把東西接過問:“這什麽呀?”

“給你買的禮物,打開看看。”

一打開盒子才發覺裏頭竟然是情侶對戒。

“你這……不會是要和我求婚吧?”

季北将那羽絨服拿起來抱在懷裏,扭頭盯着她,“求婚也得是鑽戒,哪能這麽随便。”

“那你這是?”

“回榮城的時候和杜川吃飯,見到他一個搞設計的朋友,看了一些她以前的作品,覺着還不錯,就在她那訂了這個。”

以前也看到室友和男朋友戴這種情侶對戒,倒也不覺得多新鮮,和季北在一起這麽久,她也沒有過這種想法,但也沒想過,季北竟然會買這個禮物送給她。

還以為他這種直男是想不到這麽多浪漫的東西。

她心裏美滋滋的,拿出女士的那枚遞到季北手上,“你幫我戴上。”

季北接過去,往她手指上套的時候竟發覺自己的手在不住的顫抖。

“你手怎麽在抖啊?”

季北舔了下唇,“有點緊張。”

唐徽音抿唇偷偷的笑。

給她戴好之後,季北伸出手,“到我了,給我戴。”

兩人這交換戒指的舉動簡直跟婚禮現場交換對戒一樣,搞得唐徽音也跟着小小的緊張了下,好在她比季北要穩上許多,戒指戴好之後,季北牽着她手說:“走吧,帶你吃飯去。”

從包廂裏出去後,季北非要牽着她的手,這一下搞起了不小的轟動。

眼下還不到正式營業的時間,酒吧裏沒客人,都是員工在做準備工作,大家都是第一回 見到老板帶着女朋友來,又是稀奇又是驚訝。

唐徽音就這麽接受着大家的注目禮,臉紅着從酒吧裏出去。

上了季北的車,她才總算是舒了口氣。

路上的時候,她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季北,你送我戒指可不是單純送禮物這麽簡單吧?”

季北笑着卻不說話。

過了會兒,唐徽音忍不住吐槽,“老狐貍。”

季北随手掐了下她的小臉,不滿道:“說誰老呢?”

“說你啊。”唐徽音一臉不服氣的樣子。

季北笑的一臉壞,“我老不老,你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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