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醫生世家(一)
溫安迷迷糊糊間突然覺得身體不受控制了,常年養成的警惕性頓時讓他清醒過來,想睜開眼,卻發現自己果真是動彈不得,心裏猛地一跳,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就像以往面對手術臺上的突發事件一樣。
安安靜靜,沒有任何聲音,時間仿佛遺忘了這個角落,溫安甚至有那麽一瞬間見自己的呼吸都感知不到了。
或許是一瞬,或許是許久,一道聲音出現了——
“溫安,歡迎來到……渣攻體驗系統……”
這聲音斷斷續續,仿佛氣若游絲一般,若是一般人,或許更能加重他們的不安,方便達到別人的目的,但是對于看遍生死的溫安來說,卻是絲毫沒有影響。
“什麽東西?”溫安皺着眉反問道。
那聲音卻是自說自話:“現在你已經處于醫生世家的副本之中……角色依舊是溫安……然後……你必須要消除掉董臨對你的怨氣……才能、、才能……”
聲音戛然而止!
溫安眉頭皺的更深,冷冷的問道:“說清楚!”也再得不到任何回應。
溫安忍不住想伸手按按眉心,這是他許久不曾用過的習慣了,然而手一觸到溫熱的肌膚,溫安就立刻反應過來,一個翻身便下了床,直接按向自己床頭的燈,沒有開關!
溫安抿了抿嘴,細心的沿着牆壁慢慢摸索起來,同時也細心的感受着這牆壁與自己家裏完全不同的材質,心慢慢的沉了下來,這絕對不會是他的家!
手突然碰觸到一個圓圓的按鈕,溫安稍稍用勁按了下去,燈一下子開了!
溫安微微眯了眯眼,緩過了一開始刺眼的白光,等到眼睛适應過後,他才打量起這間陌生的房子。
頂上的琉璃吊燈隐隐約約有些像醫院裏的無影燈,位于燈中央下方的床鋪着純白的床單,純白的被罩,一眼望去竟與手術臺有種莫名的相似,整間房子也是刷的白色的漆,唯一純黑的就是靠着右牆的大型衣櫥,溫安走了過去,伸手拉開,果然,裏面除了一套純黑的西裝,其餘的全都是純白的衣服,無論是西裝還是襯衫,或是休閑裝,無一例外。而另一扇櫃門裏,溫安看到了自己想看的,挂的整整齊齊的屬于醫生的白大褂!
溫安伸手敲了敲額頭,倚在牆壁上,冷漠的看着這陌生的卧室,突然間很想抽支煙,雖然他已經戒了很久,這是身為醫生對這個職業的負責,所以,他也沒想過能從這間屋子裏搜出一支煙。
只是,他莫名覺得有些嘲諷,這是什麽狗屁情況,他撐着奮鬥了那麽久,睡了一覺,什麽都不見了……
“溫……溫安,現……傳你……料……請,請……”那道斷斷續續的聲音又憑空出現在他腦海裏,仿佛每一個字都是用盡了全力。
溫安還沒張口,那道聲音就又像一開始那樣戛然而止,溫安嗤笑了一聲,他從來不信非科學的一切,除了眼前這件荒謬至極的事之外,至于這個聲音,不過是自我減壓而營造的一種幻境而已,聽了又如何,不聽又如何!
然而下一秒,溫安就沒有力氣去這樣想了,他的頭就像突然塞進了一整塊鐵一樣漲痛難忍,爆炸一樣的強烈壓迫感立刻讓溫安的身體采取自動防禦手段,溫安一聲不吭的暈了過去……
夜空依舊黑沉黑沉,無數人陷入黑甜夢鄉,溫家的大宅子中,沒有一個人知道,他們的大少爺正在經歷生死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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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家是傳承已久的中醫世家,然而,在這一代的溫家人中,出現了一個異類,棄中醫而研西藥,對于醫用機器和化學藥劑的喜愛遠勝于對中醫的根根草草,從小到大無論有多少人勸他,無論是怎麽勸他,他依然是毫不動搖。
其他許多大家族等着看溫家的笑話,因為這個異類不是別人,正是溫家這一輩的理論領頭人——溫家大少溫安。
溫家挑選繼承人,平等但也霸道,先由現任掌家人點出最初的繼承者,等到這位繼承者成年時,所有符合條件的溫家人就可以參加溫家大比,以救人為項目的溫家大比,而在這次大比中,誰是第一,誰就是溫家的第一繼承人,只要繼承以前沒有自然死亡,下一任掌家人自然就是此人了,但若是非正常死亡了,那又是另外一種手段了。
也因此,許多溫家旁支摩拳擦掌,守着這千萬年難得出現一回的機會,在溫家大比之時,妄想着把溫家大少完全擠出繼承圈,卻不料,溫安用的西醫手段完勝了他們,溫家第一繼承權,依然在溫安這個不可能繼承溫家的人手中。
溫安不在溫家醫院中上班,他自己開了一家醫院,就叫做溫安醫院,中醫和西醫結合,西醫由他負責,中醫則是由家族負責。
而董臨,正是他負責的一個病人,先天性心髒病患者,同時,也是溫安的床伴,即使誰也不知道一副這樣的身子,是怎麽爬上溫安這棵大樹的床。
渾身是汗的溫安眯着眼看着厚重窗簾外的陽光,無所謂的笑了笑,他接收了原溫安的記憶,但是他無法理解他的行為,居然為了救時日無多的董臨,連自己的休息都不顧,尋找續命的方法,直到今天,準确的說是昨天晚上,讓自己一睡不醒。
溫安起身,随手按熄了頂上的燈,再次看了這間房子,嚴謹、封閉、規矩、視醫為生命,果然,他還是無法理解這個和他幾乎相同的人的思想,生命不是最重要的麽?居然傻到為了虛無缥缈的情愛而死,這可不是他的風格。
自然的伸手推開房內洗浴間的門,溫安站到鏡子前,看了看這張臉,和他想象出來的差不多,一雙桃花眼,但卻因為長時間不笑也顯得很冷硬,現在眼眶下面是極為明顯的黑眼圈,鼻梁很高,鼻翼上有輕微的配戴眼鏡的痕跡,不深不淺的法令紋,嘴習慣性的抿緊,明明很漂亮的唇色在這種勉勉強強的身體狀況下也沒人去注意,難怪被董臨用那種愛慕崇拜的眼神看着,原溫安就抵抗不住了。
擰開花灑,溫溫的水迎頭灑下,溫安閉着眼,再次響起了最初的那個聲音。
董臨對他的怨氣?準确的說,是董臨對原溫安,那個為了治好他的心髒病過勞死的傻子的怨氣。那個聲音的意思是說,只要他能讓董臨明白真相,董臨應該能怨氣全消了吧,那麽他應該也就能回去了,是這樣吧?
可是不是這樣又如何,他已經別無選擇,他不知道他現實裏出了什麽情況,現在,也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想到這裏,他一拳砸向牆壁,淡淡的血色一下子就被水流沖淡了,他絲毫不在意的甩了甩手,關上花灑,随便披上一件浴袍,來到房間,一把拉開了厚重的窗簾,溫暖的陽光一下子撒了進來,溫安眯了眯眼,極為享受。
打開衣櫥,先取出一件白色的休閑衣套上,才拿出一件白大褂,伸手小心的輕撫,只有這件衣服,才能讓他找到一絲熟悉的氣息。
溫管家有點奇怪,以往溫大少都是準時在七點半下來吃早餐,然後直接去醫院的,現在可是都過了八點了,怎麽還沒下來?莫不是……出了什麽事?
溫管家猛地把自己捶了一下,這都在想些什麽,溫家大宅莫過于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了,大少住在這裏,怎麽可能會有什麽問題!肯定是太累了!
果然,下一秒,溫管家就聽到熟悉的皮鞋下樓的聲音,迅速吩咐仆人把早餐端上桌,剛剛好掐着溫安出現在眼前的那個點把一切收拾停當。
“大少,不要忘了用早餐啊。”溫管家笑眯眯的說道,他家大少依然是這麽冷酷帥氣,但要是黑眼圈沒那麽明顯就更完美了!
溫安看了這位快近50歲的管家,按照平常的口吻,低低的說了一句:“今天太遲了,我趕着去醫院,不吃了。”說完正準備走,卻被溫管家拉住了。
他挑了挑眉,看向溫管家,只見他笑眯眯的說道:“大少你不用那麽急,早飯是一定要吃的,難道說醫院裏的那個董臨就那麽重要,能讓大少不顧身體了?”
溫安臉色一變,警告的看向溫管家,倒是沒發火,畢竟這位老人已經在祖宅裏呆了近三十年,也是看着他長大的,尊老愛幼溫安還是挺擅長的。
溫安坐下來,看着面前擺的滿滿當當,嘴角動了動,才拿起筷子,按照記憶裏溫安的習慣挑挑揀揀的吃了幾樣,才被溫管家放走。
來到醫院,來來往往的人都朝着他禮貌的點點頭,他一如既往的漠視,大步邁向董臨的專屬病房,一開門,就見到一個單薄消瘦的背影靠在窗臺上,以一種很是憂郁的樣子看着窗外,然而一聽到動靜,立刻轉過頭,看到了溫安,先是有些驚詫和不滿,之後才一臉驚喜和滿足的撲進溫安懷裏,聲音裏滿是喜悅:“溫安哥,你終于來看我了,我等了你好久!”
溫安習慣性的摸了摸他的頭,沒有說話,只是用審視的目光盯着懷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