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柯遠在課後無意中走到了醫務室,他從窗戶裏看到了溫清木的背上,全都是一道道血印。觸目驚心。

他當時心裏激起一絲憤怒,折斷了門口的花枝。當他想進去找溫清木時,他覺得就算不怪溫清木也好,甚至是和他道歉也好,也不要看着他這樣疼痛。只是當他聽到徐哲說:“清木,以後我做你的好朋友,好不好?唯一的。”溫清木溫潤的笑了,眉目略顯稚嫩的微笑。他說好。不過以後別和柯遠在一起玩,我讨厭他。徐哲聽到這句話似乎笑的很開心,他說好。

柯遠聽溫清木這樣說了,他自然不會在進去了。柯遠端着一次性杯子不語也不笑,很顯然思緒飄的很遠。學習委員說:“ 班長,你不會在擔心你的副班長吧。 你們那時那麽好,怎麽就突然決裂了呢?我們都是孩子,何必這麽較真啊?”

柯遠覺得學習委員說的有道理,我們都是孩子何必這麽較真。他站起來說:“那我就去看看他。 衆人也沒阻止,就讓他離開了。”

小鎮上的醫院就一家,他很快就到了,他覺得該買些水果。于是他去了小賣部,正巧遇到了徐哲。徐哲看到他有一些驚訝,于是問道,班長,你怎麽來了?

柯遠說,溫清木呢,我來看看他。徐哲突然變得支支吾吾起來,他說:“班長,清木說他,讨厭你,不想看到你。所以,你還是離開吧。”

都是意氣用事的少年,柯遠既然聽溫清木這麽說了。他自然也不是死纏爛打之人,于是他說,好。別告訴他我來過。

初三就在溫清木和柯遠的冷戰中過去了。

升入高中後,溫清木的身高長了不少但依舊仍是很瘦弱。眉目也逐漸明朗起來,開學不久,就引起了許多人的注目。 他仍在三班,仍是班長,不過,少了柯遠他不再是副班長了而是正班長了。

柯遠在四班離溫清木一牆之隔。那天,柯遠班的同學和他在一起聊天,突然拉着他往天臺上一指,柯遠,你看,那個就是溫清木。他的成績是高一新生中最好的,就連高三的學長都想拉他進學生會當幹部。

他人長得也英俊,和你不相上下。你的一切都和他不相上下,他簡直就是你的影子。

柯遠擡頭看向天臺,正好溫清木的目光也看向他。柯遠沒有躲避,他們誰也沒有躲避。就這樣看了一眼,溫清木把目光放到了天空,此時天空中有一架飛機緩緩飛過。後面拖着一條長長的尾巴,碧藍清澈的天空,微風徐徐的九月。陽臺上穿着藍色格子的少年,一切都是那麽的美。 柯遠的目光也飄的很遠。

柯遠淡淡的笑了,這一切都與自己無關了不是麽?溫清木的一切,是自己不在關心的。他毀了自己的初戀,初戀對于每個人來說都是那樣的美感與難忘。自己也是這麽認為的,可是這美好的戀愛還未開花就被溫清木扼殺在冬季了。來不及等到春天,所以,關于這個叫溫清木少年的所有的一切都與自己無關了。

柯遠離開了底樓,也離開了溫清木的視線。高中的圖書館很大,溫清木最喜歡的就是泡在圖書館裏。而恰巧柯遠也是,所以他們有時在圖書館相遇有時在路上相遇,甚至有時他們能一同伸手拿同一本書。那時,溫清木會淡淡的淺笑,說着抱歉然後離開。

留下的柯遠望着溫清木的背影也同樣搖頭失笑,繼續看書。

溫清木答應過他的母親沒考上大學時不允許談戀愛,不允許迷上游戲。所以當他在圖書館裏收到女孩子的情書時,他微笑着說:“不好意思,我不想早戀。”那個女孩也是三班的,班花一朵。 就這樣被溫清木委婉的拒絕了,而在一櫃之隔的柯遠聽見後,只是搖頭淺笑。溫清木真是個乖寶寶。那時,高中部創辦的散文詩歌大賽,學校的人都要參與,寫得好的就印刷出版,放在圖書館。柯遠此時,手裏拿的就是溫清木寫的散文。題目是,十月,清城。開頭便是,如果風不在繼續吹,我也可以旁若無人的從你身邊走過,就像,我們不曾認識一樣。孤獨落寂讓我靜下心來,仿佛黃昏把最後一抹殘陽掩埋。看着寂寥空蕩的心靈,我不在去想藍天白雲,不在去呓語或癡人說夢。 遙遠的星空,這個秋天注定荒涼。那年你告訴我很多人都不必在相見,因為這些人都是路過而已。遺忘就是留給我們最好的惦念,如今,我獨自一人生活,經常夢到你獨身自如今,我獨自一人生活,經常夢到你獨身自一人的穿過清晨的薄霧, 冰冷的空氣包圍你的四周,讓你無處可逃。這時,我的心就會生疼,因為此時,我和你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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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愛上了秋天的白雲,而我卻着迷,白雲下俯身嗅花的你。你清雅的背影填補了秋天的空白,也擾亂了我清如水的心。

柯遠看着溫清木的文字,他想不出溫清木竟然能寫出如此細膩的文字。

徐哲經常來來找溫清木玩,徐哲拉着溫清木的手臂大聲叫着,你答應過我的,只和我做好朋友。所以今年你不許交好朋友。溫清木難得的調皮一笑,向徐哲眨了眨眼說道:“只是今年?多謝你的體諒,讓我只寂寞了一年。”

徐哲看了這幅模樣的溫清木直接呆掉了過了好一會他才狠狠的把溫清木推在草地上嬉笑着打鬧,大聲說道,清木,原來你也這麽可愛啊!放心,我怎麽舍得你寂寞呢?我明年就會轉過來了,我爸答應我的只要我的成績提高了他就會想辦法讓我進這所高校。

柯遠遠遠的看着打鬧的兩人他難得的笑笑,他也驚覺溫清木剛剛眨眼的模樣十分可愛。多年後,他才承認他那時的心跳特別的快,可惜的是那時溫清木在徐哲的懷中。不過,多年後,溫清木也笑着說就是因為他看見不遠處的你,自己才會露出那樣的表情。

柯遠覺得自己很有必要的上前去打招呼,于是他走了上前笑着說道:“徐哲。你來了?” 溫清木聽到他的聲音驚愕的不動了,他擡起頭就看見柯遠那溫柔的笑容。只是十六歲的少年,就算再怎麽的世故深沉,臉上的笑還是青澀的,稚嫩的。

徐哲放開溫清木同時也把他拉起來,然後狠狠的擁抱了柯遠,說道,班長,我們好久沒見了。柯遠笑着點點頭,目光卻看向了溫清木。柯遠說:“在那裏還适應麽?你的成績在那裏應該全是頂尖了吧。”

徐哲笑着說是啊,所以我爸說明年要把我轉進這所高校。柯遠驚喜的說是麽?那很好阿。

整整一個中午,柯遠沒有離開的意思。徐哲說,班長,你和清木還沒說話麽?

柯遠看了一眼坐在草地上的溫清木失笑着搖頭,我們這樣挺好的。

懶拂鴛鴦枕,休縫翡翠裙,羅帳罷爐熏。

近來心更切,為思君。

溫清木站起來沖着徐哲說,我還有事,我先回去了。說完就起身離開。柯遠突然叫道:“喂,副班長,我們和好吧。”

溫清木沒有回頭看他只是微微偏頭說:“我們現在這樣挺好的,還有,我現在是正班長了。”

柯遠望了一眼徐哲,搖搖頭。然後躺在了草地上。 高一的第二學期,有個女生喜歡柯遠,柯遠望着她羞怯的模樣。突然就想到了自己的初戀。然後他微笑着點頭答應了,很不巧這一幕被剛剛上來的溫清木看進了眼裏,這個天臺本來就是溫清木的私人天地。你想,在短短十幾分鐘的休息時間有誰會浪費在這無人的天臺上?也只有沒有朋友的溫清木了。柯遠看着溫清木眉目生動的笑了,而溫清木直接說我什麽都沒看見,然後掉頭就走。

以後的天臺,溫清木就沒怎麽去過。 到是柯遠和廖靜經常去。

那天星期五的傍晚,溫清木坐車回家。那晚的彩霞異常的美麗,溫清木坐在臨窗的位置,手拖着下巴看着天邊的彩霞。天氣漸漸晴朗,蘇北的天空難得見到火燒雲。而今晚的彩霞和火燒雲很像。

清曉妝成寒食天,柳球斜袅間花钿,卷簾直出畫堂前。

指點牡丹初綻朵,日高猶自憑朱欄,含颦不語恨春殘

柯遠進了車子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溫清木,安靜的,乖巧的,憂傷的。 柯遠做到了他的身邊,溫清木感受到身邊人身上帶來的涼意,也感覺到那個人洗發水的香味。他沒回頭,仍是維持那個姿勢,看着天空。

柯遠 的外婆很疼柯遠,她用的洗發水都是用薔薇花醞釀而成的。她每年都把最好的花瓣釀成水摻在舒服佳裏給柯遠用。溫清木很喜歡那種香味,着迷似的喜歡。每年柯遠都會給溫清木很多。

柯遠翻開書輕聲道:“喂,聽說明晚有火燒雲,我們去鳳凰山上看吧。”溫清木聽後沒回答,柯遠輕笑道:“你不說話,我就當你是答應了。那麽,我們明晚見吧,我的副班長。”市區離他們所在的小鎮有着很遠的距離,公交車在石子路上緩慢的颠簸着。溫清木慢慢地閉上了眼,在搖搖晃晃的車上睡着了,柯遠靜靜地看着他,靠在後座上似乎睡得很不舒服。于是他伸手輕輕地把溫清木的頭扶向自己的肩膀,看他靠的舒服些。溫清木閉着眼說了聲謝謝。 然後狠狠的鑽進柯遠的懷裏。柯遠無聲的笑了,這樣、就算是和好了吧。

在天快要黑時,車上的人寥寥無幾了。溫清木還是沒有睜開眼,柯遠的家比溫清木的家近些。眼看快到了,溫清木沒有睜眼,柯遠也沒有叫,過了幾分鐘。柯遠的家過去了,他動也未動依舊是挺直了身板,把溫清木攬在懷裏。

過了十分鐘,溫清木的家也到了。柯遠叫了聲停車。他輕輕地搖了搖溫清木的手臂,溫清睜開眼,似乎是困的不行。 柯遠說到家了,我們下車。

下車後,溫清木才驚覺柯遠的家已經過了。他說對不起,都怪我。柯遠笑了,仍是青澀的笑,他說,沒關系,我在走回去。別忘了,明天去鳳凰山看火燒雲。

溫清木點點頭,柯遠走了。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溫清木看着柯遠離去的背影,目光清澈。哪有一點像是剛睡醒的樣子?晚上的風吹的有些冷,溫清木站在莊頭看着柯遠離去的背影。他的神情有些莊重,溫清木坐車是從來不睡覺的,更何況是這一路四十分鐘的時間?

溫清木過了很久才回家,他回家後看見家裏有人在吃飯。那個男人溫清木只見過兩次,一次是在街上,他看見她媽媽很熱絡的和他講話。當時他沒忽略那個男人眼裏的光彩。這次就是在自家的飯桌上了,這個男人站起來了很熱情的說清木回來了?快坐下吃飯吧。殷勤的如同溫清木是他的兒子一樣,溫清木今天當讀到的一篇文言文,裏面有一句他印象很深就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道。

想到這溫清木輕輕地皺起了眉,這時,他的父親端着菜進來了,說着,吃吧,還有兩個菜。飯桌上就溫清木的母親與那個男人,那個男人還做了一家之主的位置。 溫清木看着他父親端菜的模樣,眉頭皺的更加的深了。他放下書包說,爸爸,你坐下吃飯。我去燒菜。

他的父親說“不用,你吃吧。你餓了吧。”這時,柳知業也說道:“阿木,坐下吃飯,他有什麽用,賺錢又不會賺錢。你這次的學費還是你叔借給我的,他燒頓飯給人吃怎麽了?還站着幹什麽,快去啊。”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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