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被貓抓了
眼前這是南俠展昭嗎?!
花沖是挖空了腦袋都想不明白,這人本該好好呆在開封府怎麽跑來杭州了,還偏偏跟他撞在一塊了這是要死啊!
花沖自認也算是活了小半輩子了,每次一說到死對頭上,他總是在鄧車面前對那些人不屑一顧,說自己怎麽怎麽厲害,怎麽把那群道貌岸然的家夥耍着玩,而且這些事也不是他瞎說,都是真的做過的,大晚上他真沒少在府衙裏面晃悠着玩。
之前還在心裏叫嚣着不服來着,可如今見到四品帶刀侍衛本尊了,竟然可恥的手抖了有木有。在控制不住的哆嗦了這一下後,他明顯注意到‘展昭’的劍眉上挑了!
四品帶刀侍衛就在眼前站着呢——!
花沖只感覺耳朵邊砰砰砰的直響,直勾勾的盯着微笑的展昭,心裏狂說:“花沖你要冷靜喲!不就是個四品帶刀侍衛嘛!他輕功不如自個兒他輕功不如自個兒他輕功不如自個兒!”念叨了好幾句,才感覺耳邊的聲響漸漸沒有了。
冷靜下來後,花沖恢複了華水中這個人該有的樣子,“你姓展,名昭。可是展翅的展,昭衍的昭?”
那深藍衣服的練家子也不避諱,鐵鏈一刻不松,拿在手裏拱手道:“正是。”
花沖聽到這裏已經可以肯定,面前的人鐵定就是該呆在開封府的展昭了。可這人怎麽來這裏了,又有些鬧不明白。卻又不能明着問人家,還得繼續跟他瞎扯,“哦,那你又如何肯定吾就是你要找之人。”
“我家先生與兄臺有一面之緣,故此,展某聽先生所說,見兄臺不僅與先生描述一樣,連畫像都有八分相,所以才敢肯定,兄臺便是展某要找之人。”展昭大方的承認他見過花沖的畫像。
如果有條件,花沖此時恨不得一口老血噴過去。
展昭話中那位先生,花沖這輩子都忘不了,當初那個逼着他交錢的主薄笑得那叫一個親切!就差拿着糖葫蘆哄他了!結果呢!差點把他關進大牢裏去。
“展兄臺你真的認錯人了,在下姓華,杭州人士。”花沖拱手一拜,扭頭不再搭理皺眉的展昭,看向已從漁夫哪裏借來衣服換上的老人家說:“老人家你不是還缺一百五十兩銀子嗎,你且跟在下來。”
花沖一身窮人打扮,看着就比叫花子富貴那麽一點,不過之前他已交給老人家一百五十兩,看樣也不是很心疼的樣子,應該是有家底的才對。已經自報家門卻沒說透的展昭有心跟着去,而那漁夫也十分好奇這麽個窮小子哪來的錢。
就這樣,三個人跟着花沖七拐八拐的來到了一所挂着‘花府’門牌的氣派大院。
花沖嘆息一聲,上前敲了敲門,沒一會出來個老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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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老仆見到面前的人先是一愣,餘光掃到旁邊幾個人眼淚直接就下來了,嗷的一嗓子喊道:“花少爺——!”老仆死死的拽着花沖的袖子,哭着說:“你跑哪兒去了!老爺收着信急死了——!”一邊哭一邊擰着鼻涕往花沖身上摸。
花沖嘴角抽了抽,忍下了閃開的沖動,用身子擋着老仆說:“花伯你別哭,吾這不回來了嘛。”安慰了一通,才提起要幫人的事,“花伯你去吾房內拿出一百五十兩,吾有用。”
那老仆應下,進去沒一會就拿着個沉甸甸的袋子出來,交給了花沖,“少爺,這是你屋內的三百兩銀子。”
“啊……三,三百兩。”花沖嘴角又抽了抽,他剛才明明說的一百五十兩來着……怎麽給拿了三百兩。
而且都拿出來了,再拿回去也不怎麽好看不是。
花沖也痛快,扭身回到老人家身邊,直接将三百兩都給了他,“給!老人家你拿着去開茶樓吧。”
那老人家愣了一下,也迷糊,之前不是三百兩嗎,怎麽多了一半,“這,這如何使得……”
“你剛才不是說三百兩開茶樓才剛剛好嘛,現在加起來四百五十兩,足夠你開個能氣死那鄭記的好茶樓了!”花沖将錢都推了過去,可老人家還是有些猶豫不敢接下。
“老人家這也是花兄臺一片好意,你且收着吧。”展昭笑得如沐春風一般,跟着花沖勸着不敢收的老人。
漁夫看着,也點點頭,出聲道:“老人家你且收着吧,若還是不安心,那便記下這門,等有錢了還他便是了。但小可卻覺得,這花少爺不在乎這幾百兩銀子。”
“哼。”他花沖自然不在乎,鼻子翹起道:“只是區區幾百兩,爺天天撒也不在乎。”
老人家總算接過錢說:“多謝花少爺,小老兒必會原數奉還。”
“老人家你不還也沒事,也無需與吾立字據,就這樣吧。”花沖揮了揮手,送走了那捧着錢的老人家,而那漁夫有些不放心,尾随着老人,想必是要親眼見到他安全後才肯離去。
花沖扭臉看了看還不肯走的人,拱手道:“花某這邊不送了。”說完轉身,仿佛身後有只大灰狼追似得,拽着老仆閃進了花府內再也不肯出來。
展昭站在街上看着花府大門,想起了當日回家祭祖走前公孫先生的囑咐,有關于珈藍神像那個胡姓小子的事情。公孫先生當初也只是有些懷疑便查了查,沒想到還真查出了跟這小子有關的十幾張通緝令,這其中便有那龍老爺高價懸賞的。
本該在岸邊就把他抓起來送衙門,徹底查個清楚,可展昭沒那麽做,大概是見了他救了老人那一幕,又那樣毫不在乎的将銀兩都送出去的事情吧,雖然那銀兩說不定也來路不明。
展昭嘆息一聲,深深看了一眼那花府大門才轉身離去,想着,倒也不急着抓他。
聽見展昭離去的聲音,趴在門上的花沖放松了下來。
可這才剛松一口氣,耳邊風聲傳來,閃都來不及,只聽“啪”的一聲響,花沖腦袋被只鞋打中,又是咻咻咻的風聲,接連着又是“啪啪啪”的三下,花沖後腰,屁股,大腿各挨了一下。
“哎呀——!”花沖疼的慘嚎一聲,捂着腦袋就跑。
“臭小子你敢給我跑——!打斷你的腿——!”剛才還哭的稀裏嘩啦的花伯身手那叫一個幹淨利落,噌噌噌的竄出去,沒幾下堵住了花沖的去路,手中提着剛才順手拿來的掃地掃帚大喊道:“臭小子把那三百兩還我——!”
“還什麽啊!我送出去還給你積德了呢——!”花沖邊喊邊躲掃過來的掃帚,竄到廚房,抄起擀面杖擋下攻擊喊道:“打的疼死了,你還是我太師公嗎——!”
“就因為是你太師公才這麽揍你呢!臭小子你知不知道你差點把鄧家小子給吓出毛病來!你給我老實交代,剛才那幾個是怎麽回事!”花伯,也就是花沖的太師公氣的胡子都翹起來了,“整天給我惹事生非。雖然我以前也沒少做。但你師父要是知道了,少不了讓你晚上不睡覺站木樁,老大不小的人了,你能讓我倆省點心不!”
“我也不想啊——!”花沖畢竟年輕,很快就感覺到太師公的力道不行了,卻又怕傷到他并未掙紮,“我只是路過岸邊救了個老人,做個好事給你們倆積德,誰承想着碰到南俠展昭。”
“南俠展昭!”花伯驚呼一聲,“嘿喲喂,那就是南俠展昭啊?看着挺好的一小夥子怎麽去當官了呢,江湖多有意思,怎這麽想不開呢。”
花府一家三個人,每一個對官都沒有好感,花家眼中,那全都是一群道貌岸然的家夥。
花伯放過了花沖,往院子裏逛游去了,一只腳剛邁出廚房門,突然扭頭對身後的人喊道:“臭小子記得把那三百兩還給花大老爺我。”
“是是,花小子今晚就去鄭記茶樓給大老爺把錢一分不少的都拿回來。”花沖揉着腰揉着腿,跟在太師公身後來到院子裏,“我說太師公,你也太用力了,竟是挑些疼的地方打。”
“知足吧,我還沒給你打斷腿呢。”花伯拿起茶壺,剛想要倒茶,一想不對,扭頭道:“臭小子過來給我倒茶!還有捶腿!揉肩膀——!”
“是是。”挨了一頓揍的花沖也聽話,屁颠屁颠的讓幹嘛幹嘛。
花伯享受着,閉着眼睛搖頭晃腦,想起前幾天收着信的事兒,說道:“前兒個收了鄧家小子的信,說你二十四要出事,你鄧大哥讓我看着你,可是呢,這生死要真輪到你了,想避也是避不開的,太師公知道你不怕死,所以呢。”
“所以什麽?”花沖用胳膊肘給花伯揉着肩膀,總感覺有什麽不妙的事情要發生。
花伯想起自己給徒孫的安排,自己都美得慌,哄道:“太師公想着啊,你幹脆先留個種,萬一真出事了,咱花沖這名號也能流傳下去你說是不是。”
“花沖”并非是花沖的本名,這麽說可能繞口了點,但事實就是這樣。花伯曾經也叫做花沖,而花沖的師父也叫過花沖。這個名字,是師父傳給徒弟,再由徒弟傳給自己徒弟用的,是繼承制的。
“想得美——!”花沖手一停,咻的一聲就竄出去了,只留一句“我不娶——!”的聲音人就沒影了。
花伯也不急着去追,閉着眼活動活動舒服多了的肩膀,喝着茶嘀咕着,“臭小子,想不娶哪有那麽容易,你師父二十就有你了。”想着自己徒弟當初帶回花沖時的樣子,那時候這孩子還只是個奶娃娃,誰能想到奶娃能長這麽大。
“臭小子跟你師父一個德行。還惦記着那姑娘不成,哼~,沒想到家裏又出了個癡情種子呢。”花伯睜眼念叨着,從懷裏掏出花沖的通緝令滿意的點點頭,“花大老爺給花小子相看人家去喽~。”
花沖離開花府也沒出可去,就找了個涼亭坐下。
想起今日碰到展昭的事就一陣頭疼。算算,他最近還真是有些走背運,不管大事小事的結果都不如意,還好太師公的狡兔三窟有不少,而這杭州剛好有一處。還是師父昔日養傷置辦的,後來讓太師公給增建成了兔子窩。這才勉強把展昭糊弄過去。
可這次糊弄過去,下次就沒那麽容易了。
花沖知道,下次見面展昭必不會這麽輕易放過他,現在想想當時河岸上停的人也不少,怎麽專挑自己問,還特意輕功大老遠跑過來。
“姑娘的詛咒啊……”花沖也不知道怎麽又想起這茬了,可師父的警告一聲聲回蕩在耳邊。
不撞南牆不回頭,花沖還是不相信!擡頭看看天色也不早了,趕快去那個鄭記拿了錢還給太師公。把這事抹平了,省得讓他拿娶妻這茬說事。
杭州有多少茶樓花沖不知道,鄭記被告過衙門,稍微打聽一下就能知道它的位置,所以并沒有費多大力氣就找到了正主。
他翻牆進去的時候,鄭記前面還在招呼客人,一路閃開人來到屋內,看見桌上擺着個像是錢箱的盒子,拿起來試一試,重量也差不多就該這樣。便帶着上了屋頂坐着,天色漸暗,鄭記茶樓關門,那姓鄭的小子擁着繼室膩歪着進屋,兩人一進屋發現放錢的盒子竟然不見了!急的滿屋子團團轉。
花沖聽着屋內的聲音,特意往下看了一眼,打量了那繼室幾眼,趁着他們沒發現的時候本要拿着箱子一走了之,可剛要起身肩膀突然被輕拍了一下。
花沖吓了一跳!差點把手中的盒子給扔出去,回頭一看,拍自己肩膀的也不是外人。
“展……展……”
深藍衣服的人笑笑,小聲道:“展某這廂有禮了。”
!!!
花沖此時的心情滔天駭浪一般,雖然面不改色,心裏卻吶喊着:“你這人怎麽陰魂不散啊——!還吓唬我——!”在心裏喊過瘾,嘴上低聲說:“展兄臺你吓死吾也。”
“實在是抱歉。”展昭歉意的看着花沖,“只因花兄臺輕功太好,展某怎能追上,只得拍你一下,吓到花兄臺還請海涵。”
輕功好也怪我咯!還海涵,海涵你大爺!冤死了好嘛!
花沖扯了扯嘴角,“呵呵……自然不怪展兄臺。”
“不過今日不光你我房上君子。”展昭示意花沖去看另一邊的屋頂,只見又有一個貓在哪裏,仔細一看,竟是今天下水救人那漁夫。
花沖自然早就注意到另一邊房的黑影,只是根本沒去在意,他本以為是小偷小摸的,沒想到是早上那漁夫,“那小子輕功不錯呢。”
“呵呵。”展昭笑笑,說道:“今日與這兄臺在鄭記茶樓一同喝茶,也算是投緣。”
花沖和展昭都沒動,就看見那漁夫小子跑到人家樓下放火去了,沒一會,鄭記茶樓亂作一團,小丫頭喊着,“了不得了,樓……樓下火球亂滾!”
花沖趁機“撲哧”一笑道:“這小子也太壞了,為了把人引開,竟用放火的法子。”
“哦~,若不用放火,花兄臺可有別的妙招引開旁人。”
“這還不簡單,江湖上也不算少見了,迷香點……”花沖說到這裏住嘴,扭頭見身邊套他話的展昭笑得那叫一個燦爛。他聽見花沖住嘴了,還歪了一下腦袋,很無辜的問了一句:“花兄臺你怎麽不說了。”
還敢說嗎!再說下去你就躍躍欲試要來逮我了!
花沖眼神亂飄了一下,忽然瞟見那漁夫小子已經揣上銀子要走了,将燈一吹,走得爽快,“走,那小子走了。”這時候他也不躲了,推了展昭一把,跟他一塊從屋頂翻牆又出去了。
第二天。
本想離開展昭,卻沒想到被展昭收留了一晚上的花沖,不得不跟着來那老人家買來的茶樓,這樓門面還未改,屋中的桌椅倒是置辦上了,還有一位小活計在裏面收拾東西。
展昭和花沖剛到沒多久,那漁夫就一身富家公子的打扮帶了個小童來了。
一進屋,便讓小童将包袱裏已換湯沒換料的八包分量不同,一共四百二十兩銀子都交給了那老人家,說道:“老人家你且把這些收好,若是有人問起,你就說是鎮守雄關總兵之子丁兆蕙給的,在松江府茉花村居住。”
“老人家,若是有人問保人,你便說是常州府武進縣遇傑村姓展名昭的保人。”展昭也出聲道。
那老人家這會都哭了,只喊恩公,這前後加起來總共快要九百兩了,他省着點開三間茶樓都沒問題。
花沖坐在一邊聽着,拖着下巴瞅着他們三人,合該着沒自己什麽事啊,欠太師公的三百兩銀子還在裏面呢……
“快,給三位恩公上茶。”老人家開心的不得了,之前有了女婿的前車之鑒,看樣以後也不敢再把茶樓的名字給改了。
喝了老人家給泡的香茶,花沖覺得自己心裏平衡多了,欠太師公三百兩銀子這事……算了,等有錢再說,而且太師公也不差那幾個錢。這麽一想,花沖心裏好受多了,被太師公要求要娶親的驚吓也平複了下來。
“之前還未請教這位兄臺如何稱呼。”
聽見那漁夫小子在問自己,花沖本就不喜歡官,現在面前就坐着個後世稱“官二代”的臭小子,連給個好臉色都懶得給,公事公辦道:“在下華水中。”
“……在下丁兆蕙。”丁兆蕙察覺到花沖不喜歡自己,卻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不知道是哪兒做錯得罪這人了。
“不知二位可願與小弟同回茉花村。”
作者有話要說: 花沖将倒黴一路走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