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子夜腳踩油門, 把車飚得飛快,我抓緊扶手,看向後視鏡。不看還好, 這一看差點被吓暈,不斷攀爬的枯枝從四面八方朝我們湧來,猶如數不清的黑蛇, 閃電一般的速度!

“她在追我們!”

“坐穩了。”子夜說。

我感覺車子在飛,強烈的失重感拉扯着我的內髒, 我需要咬住牙關才不至于尖叫出聲。

好幾次, 我們差點撞到行人, 差點被吞噬, 子夜連續幾個急轉彎, 避開了枯枝的追逐。這些枯枝雖多,力量雖大, 顯然不夠敏捷。它們摧毀了水泥牆、把街邊的店鋪攪得一團亂,依然沒有追上我們。

轎車從蜿蜒的小巷鑽出, 在寬闊的大道上奔馳,窗邊的風景飛速略過。

剛才太驚險, 我簡直暈頭轉向。好在我們暫時脫離了危險。

“項圈, 有辦法取下來嗎?”他的呼吸有些急促。

當時那麽容易就給他戴上了,卻沒有想過如何取下來。而現在, 那扣鎖根本就解不下來,就算用刀割也不行。

一直以為項圈是雅雅送給我的禮物,幫助我控制失控期的子夜, 還一直很感謝她。确實, 沒有她的項圈, 我根本控制不住子夜。但那時候的幫助只是誘餌, 很顯然,能夠真正控制項圈的人,不是我,是她。

“她是故意的。”他氣喘籲籲地說,胸膛劇烈起伏。

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額頭上冒出大滴大滴的汗珠。早已超過了15公裏的限制了,他很危險,随時都可能暈厥!

“不行,你把我放下來吧,我自己坐地鐵走!”我道。

“地鐵,帶不了刀!”

“我打車!你這樣太危險了!”

他稍微思索了片刻,把車子停到路邊,放我下來,說話斷斷續續的:“地址發到你手機上她也有空間限制,只要你去了那裏就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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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辦?!”我焦急地問。

“我沒事!你可能會看到幻境!趕緊打車!逃!”

他把我推了下去,關上了車門。

我跑到街對面,焦急地打車。沒有出租車,我跑了起來。

地震般的轟鳴響起,由遠及近,就連大地都在顫抖。

我不得不回頭,親眼看到黑色的枯枝猶如海浪席卷而來。

它們推翻了高大的建築,擰斷了橋梁,在轟鳴和混亂之中,肆意把玩街上的車輛。人們猶如蝼蟻,只能尖叫、逃竄、掙紮,然後被混凝土掩埋。我似乎看到了世界末日。

幻覺,是幻覺,我告訴自己。不要被影響,繼續逃。

可是沒有出租車,手機沒有信號,看不清前方的路,一切都變成了混沌。

我跑了起來,用跑50米的速度,我告訴自己,不要管背後的幻覺,一定能離開!

可是我聽到了子夜的求救聲。

“姐姐、姐姐!”

“姐姐!救救我!”、

“好痛!好痛!”

他的聲音那麽痛苦、那麽凄慘,我根本就無法無視,我轉過頭來。

我看到了他停在路邊的黑色轎車,被巨蟒一樣的黑色枯枝纏繞。

車子被舉了起來,發出嘎吱聲,也就花了幾秒,便舉到了六樓的高度。然後,車子被狠狠地甩到馬路上!

一聲巨響,那完好、锃亮的轎車瞬間變成了扭曲的殘骸,被濃濃的灰塵遮擋——

在那一瞬間,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什麽都無法思考,我瘋狂地朝殘骸跑去,大喊:“子夜、子夜、子夜!”

灰色的煙霧之中,我看到了那雙纖細柔美的腳。

沒有穿鞋,黑色的腳指甲,腳背上有着一條條血痕。

染血的白色裙擺微微浮動。

“雅雅!子夜!子夜在哪裏?!”我抓着她的裙擺,問。

她蹲下來看我,那雙美麗的眸子中泛濫着殘忍的紅光:“放心,死不了,他還有用。”

不行,我必須自己看到他才放心!

我找到了他,還好,他爬了出來,只是受了皮外傷暈倒了而已。

我松了一口氣。

我下意識地回避太過可怕的真相,哆哆嗦嗦地問:“你、你為什麽要追我們這些都是幻覺吧?一定是是游戲嗎?”

她的臉依然那麽精致、那麽美豔,說出來的話卻是冰冷又諷刺的:“都這個時候了,你怎麽還是這麽天真,這麽愚蠢呢?親愛的暄暄,其實剛才只要你再跑個500米,你就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可是啊,為了他,你回頭了呢。”

我的心緩緩下墜。

明明和子夜都警告過我,屢次三番。

可是聖母心泛濫的我永遠都覺得她需要我,我可以拯救她。

我:“你到底想做什麽?”

她:“我表達得還不夠明确麽?”

我:“所以,我就是那個倒黴女孩,你想奪走我的身體,對麽?”

她鼓了鼓掌:“恭喜,猜對了。”

說着,她的枯枝已經纏上了我的手腳,讓我不能動彈:“說起來,親愛的暄暄,我還得感謝你呢,這個計劃最大的阻礙就是殷子夜,你親手給他戴上了我制作的項圈。他本來就是我的祭品,難以違抗我,現在還有了項圈——哈哈哈,雙重束縛,就算是他也救不了你了。”

我深吸一口氣:“你想對我做什麽都可以,但是放了子夜。”

她朝我湊過來,身上的異香和腐臭結合在一起:“你的想法總是很簡單呢,很可惜,殷子夜作為祭品,是‘儀式’必不可少的一員。”

祭品?儀式?計劃?

我聽不懂。

但是我知道,她不會放過殷子夜,不會放過我。

我們都逃不掉了。

無力的絕望感和愧疚感淹沒了我。

如果我沒有這麽天真,事情是不是不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她凝視着我,似乎看透了我的五髒六腑:“你以為,如果你聽殷子夜的話,早點逃走,事情就不會發展到這個地步?呵呵,那我告訴你,你根本逃不掉。我會得到你,這是你我注定的結局。”

她的枯枝死死地纏着我,讓我感到窒息。那個溫柔的、可愛的雅雅徹底消失了。為什麽我從來都沒有看出來,一直待在我身邊的姐姐,是個瘋狂又殘忍的怪物?!

生物的本能讓我畏懼,讓我戰栗。

她的唇滑過我的眼睫:“嗚哇,可憐的暄暄,真的好害怕呢。”

她吸去了我的淚水:“哭吧,繼續哭吧,你的眼淚,味道不錯。”

我偏頭,企圖避開她。

卻被她狠狠捏住下颌,直視她:“說起來,你還沒有見過我真正的口腔呢,就讓你見識一下吧。只是,做好心理準備哦。”

接着,超現實的驚悚事件發生了。

她殷紅的唇在我眼前開啓,猶如一朵花,裂成四瓣,露出森白的尖牙。

她的嘴,再也不是人類的嘴,而是口/器。

比人類長得多的、粉色的“舌”探出口腔,如同粗壯的雌蕊,圓潤的柱頭帶有突起和黏液。

我魂都快被吓沒了,忘記了呼吸。

我瘋狂地掙紮了起來,而她的枯枝束縛着我,我根本就無法逃脫。

當她冰冷且黏膩的“舌”觸碰到我嘴唇的時候,極致的恐懼和惡心感湧上心頭,我能感覺到她濕滑的絨毛。

她“舔”着我的唇,将她的味道渡于其上。

“還有十多天呢,我會耐心地讓你适應。”她惬意地嘆息,“讓我們三個一起玩最後的游戲吧,我可愛的姑娘。”

她鑽入了我的嘴,堵住了我的喉嚨,甜膩的黏液順着我的喉嚨滑下。

我似乎變成了她的容器,無法自控,被迫吞下她的毒液。

強制的濕熱感湧入全身。

我失去了意識。

醒來的時候,我躺在冰冷的木地板上,稍微動一下,地板就發出嘎吱的聲響。我能聽見連續不斷的蟬鳴。周遭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很熱,我渾身黏黏的。

“子夜?子夜?你在哪裏?”我呼喊,可是只能聽到回聲,沒有回應。

我的包呢?燈在哪裏?我在哪裏?

我摸索着,這裏的木地板已經腐朽了,表面粗糙,我能摸到管道,還有,磚塊、鐵盤、鐵棒、布料

我來過這裏。沒錯了,是閣樓。我站起來,順着牆摸索,果不其然,屋頂呈坡狀結構,兩頭低矮到需要彎腰的地步。

很幸運,我在磚塊堆裏找到了自己的包。

我驚喜地發現手機還剩46%的電量,沒有信號,但至少可以當照明使用。

既然是閣樓,那必然有通向六樓的門,我還可以逃!

我在地板上順利地找到了那扇門,當然,怎麽可能那麽快就找到逃生通道,門被重重鎖鏈封鎖了,根本打不開!

絕望感再次湧上心頭,好熱、好餓、好難受!

我不會、就這麽被鎖在閣樓上,直到餓死吧?!

不對,殷子雅的目的是我的身體,必然不會讓我餓死,她甚至不忍心讓她“未來的身體”受傷吧?

而且,她說要跟我玩最後的游戲,既然是游戲,那就應當有規則,有指令!

果然,手機振動了一下,我收到了一則信息。

“親愛的暄暄,穿過重重阻礙,去找你的情郎吧。他需要你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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