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是沒良心
聊天過程中，周栗時不時暗示季奚。
兩人用眼神交流着。
季奚眉梢微擡，無奈。她索性默不作聲地低眸，小口地抿着杯中紅酒。
邊昀話多，時不時扯着溫良聊兩句。
溫良偶爾回應他，對他們的話題并不感興趣，只低眸在手機上翻找出資料看。
中途，邊昀提到德國，周栗擡手：“這個忽略，德國我有季奚做攻略。”
邊昀咦了聲，“我剛想說，德國我沒去過，得問溫良。”
溫良劃着屏幕的指尖稍頓，沒接話。周栗笑着向邊昀問自己感興趣的另一個國家。
邊昀為了追女孩，跑了不少國家，給出的意見也很中肯。
蘇小青聽着，也感慨着想出去玩。
季奚沒加入這個話題，輕握酒杯正要繼續喝，稍擡眸，抿唇微愣。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溫良好像蹙眉瞥了眼她杯中的酒。
她小小抿了口。
桌上酒水被喝了大半，周栗這會兒把邊昀當成自己免費的旅行咨詢，興致正濃，擡手讓服務生再拿酒過來。
好好的踐行聚會變成了旅行咨詢的聚會，蘇小青時不時好奇地插兩句。
季奚聽了會兒，微微動了動被蘇小青不小心碰到的腳踝。
溫良起身出去接電話時，季奚擡眸瞥了眼他，他跟服務生說了句什麽，身影才徹底消失在季奚視野內。
沒一會兒，服務生送來三杯熱牛奶。
季奚很少喝酒，胃裏剛好不太舒服，端起一杯小口喝着。一旁周栗卻豎得問邊昀：“溫教授，有女朋友，或者喜歡的人嗎？”
邊昀一愣，樂出聲：“他像是有的樣子嗎？”
周栗瞥了眼季奚，無聲道：我替你問了啊……
季奚：“……”
邊昀還是沒忍住，又說：“不是，你們難道不覺得他只适合跟科研所長長久久恩愛百年嗎？整個人就差住在科研所了。”
周栗只是随口一問，倒沒想到邊昀吐槽起朋友來毫不留情。她笑。
季奚想了想，紅唇輕扯，也難得地應了句：“有道理。”
周栗疑惑看了眼她。
“是吧。”邊昀想到溫某人剛才怎麽對自己的，一本正經地附和季奚的話，“就他這性格，人小姑娘看上他，得多瞎啊。”
“……”季奚微哽，喝牛奶的動作微頓。
蘇小青猛地連續咳兩聲。
季奚瞥她眼，細眉輕挑：“嗆到了？”
蘇小青忙搖頭，表情怪異地擡眸往前面看了眼。一個動作，季奚疑惑看過去，邊昀也疑惑，稍擡眸，就瞧見和研究所長長久久一輩子的男人身姿挺拔地停在卡座前方，手中還有個褐色紙袋。
季奚和邊昀默契地看了眼，同時收回目光。邊昀咳了聲，繼續和周栗聊天。
不知怎的，話題逐漸從環球旅行回到了留學。
邊昀唏噓着，“偏見總會存在的，我倒是沒在國外留學，但溫良有，他在美國那會兒，我倒經常去他們學校。他們學校博士畢業很難，嚴苛到變态。”
季奚輕握酒杯的手微頓，輕抿唇角。
“當時他被教授特許進研究所一個很重要的項目。他年紀最小，還是個中國人，很多核心模塊都接觸不到。生活上被人使壞，不過這些是小事，溫良很少在乎這些。但我第一次見溫良生氣，是因為有兩個年紀不小的研究員把溫的實驗環境偷偷污染了。那次，溫良本來可以成為最早畢業的那個。”
季奚愣了下。
“好過分啊。”蘇小青忍不住低聲吐槽。
周栗點頭贊同。
不經意處在話題中央的溫良蹙眉，掀眸瞥了眼邊昀，他不是喜歡在外人面前談論自己學業生活的人。但邊昀喝了酒，聊天興致正濃，沒理會他，嘿嘿笑兩聲：“你們猜後來他怎麽樣了？”
季奚下意識看他，聽到蘇小青問：“後來呢？”
邊昀啧了聲，裝模作樣地喝口酒，身體前傾地勾手指，神秘兮兮道：“見過斯文敗類揍人嗎？”
揍人？
“就是那種，”邊昀回味着那天，“把手邊實驗和建模重新搭建，并且跟教授申請好下次的時間後，一臉平靜地約那兩個人到一個地方，揍完人還幫人叫救護車的那種。”
操。
這麽帶感。
周栗和蘇小青齊齊看向溫良，男人沒在意地端起桌上水抿了口，白襯衫系扣一絲不茍，清冷又禁欲。邊昀繼續感慨，“可惜了，真是可惜了。我去的時候溫良就穿着西裝在旁邊叫救護車，沒看到全程，至今遺憾啊。”
“還有，”邊昀啧啧，“你說他多損啊，美國救護車多貴。”
幾人：“……”
話音剛落，溫良冷淡瞥他眼。
邊昀聳肩，适時閉嘴。
周栗腦補了下冷淡斯文的男人揍人的模樣，轉頭一本正經地看向季奚。
倏地，季奚手機震動。
她點開，只有周栗的消息。
周栗：【操，季奚同學，這人是專門為你的擇偶标準長的吧？】
季奚抿住唇角，又瞥了眼溫良，沒回複。
周栗又踢了下季奚，用口型說話：“這都不下手？”
季奚微哽，這回是真忍不住腳踝的疼了。她起身，周栗見她有動作，心中激動了下。
下一秒，就見季奚直直往洗手間走，周栗忍不住扶額，朽木啊朽木……
圈內倒是有不少季奚的傳聞，大多都是高冷美豔，周栗清楚，在季奚身上，唯一跟傳聞搭邊兒的，也就這一個美字。
只是這人從來都浪費美貌，不然她周栗想簽季奚做藝人的時候，季奚也不會拒絕了。至于高冷，季奚其實做事直接，拒絕的多了，也就悄無聲息地成就了傳聞。
話題逐漸繞到了季奚她們身上，娛樂圈裏談資不少，好在邊昀只是對職業感到好奇，并不關注別人的隐私。
季奚在洗手間彎腰輕捏了捏腳踝。
陸嘉言電話打過來時，她低眸接聽。
那端聲音溫潤，“栗子和你在一起？”
她嗯了聲，想了想，還是問出口：“她為什麽要要離開那麽久？”
陸嘉言還是個小明星那會兒，周栗就是他的經紀人，後來陸嘉言一舉撐起娛樂圈流量半邊天，周栗還是他的經紀人。
他離開前經紀公司，創辦壹嘉娛樂，周栗也是第一投資人。
那端沉默了會兒，“她走的時候，通知我。”
季奚思忖幾秒，“我會征求她的意見。”
“行，季奚就是季奚，半點情面不留。”陸嘉言無奈笑笑，想了想，還是囑咐：“有空記得聯系小姑，她很想你。”
季奚斂眸，沒回應。
陸嘉言嘆口氣，試圖緩解氣氛，“也不知道你是老板，還是我是老板，怎麽對老板這麽敷衍？話都不想跟老板說？”
季奚被他逗笑，眉梢微微上揚：“知道了，老板。”
她握着手機笑得眉眼微微彎起，五官明豔又奪目。
陸嘉言又關心幾句，季奚應着，“你太啰嗦了。”
挂斷電話後，季奚低眸在洗手池旁洗手。還沒轉身，倒是先看到了鏡中的人影。
清冷矜貴，身姿挺拔。
季奚愣住。
溫良什麽時候來的？
他手中依舊拎着紙袋，見她出來時，僅掀眸瞥了眼，沒動。
這人怎麽總是出現在洗手間外……季奚默不作聲地眉梢微動，紅唇淡笑了下。在娛樂圈這兩年，她已經練就了饒是再尴尬，還能微擡下颚勾唇笑笑的姿态。
季奚想着，透過鏡子盯着他。
他清瘦，很适合白襯衫。
莫名地季奚想到今天在高鐵上，自己被他拉着撞進他懷中的情形，應該有練過。只是恰到好處，并不過分的那種。
她忍不住想要再看，猝不及防地，鏡中的人忽地擡眸。
精準捉住她的目光。
看不出神情。
季奚挑眉，“溫教授，好巧啊。”
說完，季奚自己微哽，好像一整天，都在說這句。
溫良嗯了聲，沒多說。
季奚沒打算多留，她抽出紙巾擦手。
溫良忽地朝她走進了兩步，季奚忍不住微挪半步，以為他也要用洗手池。
她正要說話，褐色紙袋被擱在她身旁，溫良淡聲：“記得上藥。”
季奚眉眼松怔，他掀眸看她，“用法有說明書。”
季奚：“……”
她一時沒接話。
溫良蹙眉，“中文，能看懂？”
“……”
季奚忍不住紅唇輕抿，提醒他：“我已經不是以前的季奚了，至少，中文還不錯。”
溫良眸底閃過什麽，目光落在她的眉眼上，嗯了聲。
沒有誰會一直留在過去。
手機震動響起時，溫良收回目光，神情寡淡地接電話。
留在原地的季奚思忖幾秒，擡手握住紙袋。
腳步聲逐漸遠去，溫良往走廊轉角看了眼。須臾，他眸底閃過什麽，嗓音很低地輕哂。
“是沒良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