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定就好
溫良盯着屏幕看了會兒，唇角緊抿。
注意到他臉色變化的邊昀疑惑，想要湊過來看一眼，誰知，溫良倏地熄滅手機屏幕。
他淡瞥邊昀，“許羚在意大利。”
邊昀一怔：“她去意大利幹什麽？”
“不知道。”溫良不關心這個。
邊昀忽地盯向他，一臉警惕又醋意滿滿道：“我都不知道，你是怎麽知道的？”
溫良無語。
“朋友圈。”
邊昀立即打開朋友圈看了眼，發覺自己點進去，空空如也。
意識到自己被屏蔽的邊昀開始咬牙切齒地讓助理訂票，溫良神色平靜地轉頭回房間。
“等等。”
邊昀忽地意識到什麽，狐疑盯向他，“你是不是在趕我走？”
聞言，溫良似認真地思索片刻，“是嗎。”
是嗎？！這是人話嗎！
邊昀爆了句粗，他現在懷疑是，可沒有證據。須臾，邊昀忍不住憤憤逼逼着塑料兄弟情，溫良無言地看他幾秒，寡淡道：“你可以不去。”
邊昀戛然而止，“操！”
他大概是瞎了，才覺得幾個人裏就溫良最有人性，突然覺得宗淮和陸儲那兩個狗東西可愛多了。
“對了，”邊昀想起另一件事，“助理說你家老爺子最近身體不好，不回去看看？”
“沒有回去的必要。”溫良沒什麽表情，邊昀懂了，“也是，你家老爺子也不缺人照顧。”
溫良嗯了聲，徹底進了書房。
邊昀還想說什麽，這回倒是忍住了。
季奚睡眠質量一貫不好，又有些認床。
隔天，早早地醒來去了公司。
剛進去，就看到公關部的人又在緊急開會。
蘇小青神秘兮兮地湊過來：“前段時間琳姐簽的小鮮肉，又出事了。專輯沒好好做，戀愛倒是談了幾段，昨天還在酒店被拍到了，琳姐都氣瘋了。”
季奚細眉微擡，提醒她：“少八卦。”
蘇小青抱着奶茶哦了聲，“對了，小季姐，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季奚紅唇輕扯：“壞消息。”
蘇小青湊得更近了：“內部消息，Wn支線那邊定了個女明星。”
“已經定了？”季奚驚訝，蘇小青點頭，“還是你認識的。”
季奚還沒問，蘇小青先忍不住了，“就壹嘉娛樂當時打算簽阮阮姐的時候，不是還有另一個人選嗎？就是她。”
季奚記得這件事。
當時周栗把季奚叫到辦公室，說起最近公司在接觸兩個感興趣的女藝人，但路線和資源會重疊，只簽一個，希望她帶。
那會兒季奚剛從周栗的助理轉為經紀人，跟着周栗去見了阮靜和夏幸兩個人，最後周栗把合同交給了季奚，同樣的，把選擇權也交給了她。
想到這，季奚看向蘇小青：“好消息呢？”
蘇小青笑了，“好消息就是，夏幸簽的只是Wn支線中的一個系列，不是主打系列。”
“确實是好消息。”季奚淡笑，“對了，下午跟我一起去趟LW。”
她想要的，一定會坦坦蕩蕩地争取。
蘇小青頓時激動，“好嘞！”
季奚挑眉笑。
因為有陸嘉言牽線，談得勉強順利。
從LW出來後，天色已晚。
蘇小青吐槽着大品牌就是麻煩，季奚啓唇：“如果成功，咱們也會收獲不少。”
合作的目的本身在于雙贏，季奚一貫看得開。
這裏不好打車，季奚先送了蘇小青回去。
摸到手機時，發覺江導助理那邊也給了回複。
算是小合約，只約了電話溝通。一向摳門又墨跡的江導，這回倒是爽快。半晌，樂呵呵地讓助理準備了合同發給季奚。
季奚沉默幾秒。
他怎麽江導一點都沒有身為甲方的自覺，還有點……急不可耐？
季奚默不作聲地在車內大致掃了眼郵件，倒沒着急回複。思忖幾秒，她還是點進通訊錄，目光落在最末處的“溫教授”上，抿唇。
想了想，她還是編輯了短信，将需要确認的幾點細則發給溫良。
那端沒回複。
倒是陸嘉言的消息發了過來。
陸嘉言：【聽楚軒，自己過來？】
季奚：【知道了，老板。】
陸嘉言：【……下班了還叫老板，小姑會以為我壓榨你呢。】
季奚扯唇，啓動車子。
陸嘉言和季奚是有私人關系，只是季奚進壹嘉娛樂，成為經紀人。
卻是因為周栗。
她剛回國那會兒，在國內沒有認識的人。
陸嘉言受陸女士所托，讓經紀人到機場接她。
周栗一聽說她是從德國回來的，頓時兩眼放光地盯着她。
當時周栗替陸嘉言在接觸一個德國的品牌方，正缺個德語助理兼翻譯，本着不用白不用的心思，周栗連說帶勸地把人拐到了之前的工作室。
結束後，周栗有心思簽她做藝人，被季奚拒絕後，向季奚抛出了另外的橄榄枝。
聽楚軒很好找。
會員制的高級會所，在寸土寸金的地段裏獨辟出了一份幽靜，典型的中式風格。
她被穿着旗袍的女人領進去時，無聊地數着木梯兩側的镂空燈盞。
隐僻性極好，很适合談事情的地方。
阮靜今年兩部劇躍居二線，合同和各方面資源都有提升，所以調整也是必然。
剛到樓上，季奚就瞧見陸嘉言握着手機站在走廊裏。她隐隐聽到陸嘉言叫了聲周栗，季奚細眉微挑，沒打算探聽別人隐私。
她剛往一旁挪了挪，陸嘉言已然結束通話，他無奈地沒避諱，“有時候，不太明白你們女孩子的想法。”
季奚挑眉笑，“陸大明星還需要懂這些？”
“少打趣你哥。”陸嘉言無奈。
“對了，等會兒……”陸嘉言看她眼，似是想交代什麽，末了，輕嘆口氣：“先進去。”
季奚不解，直到目光瞥見已然等在包廂內的人，她細眉微蹙。
陸女士。
還有陸女士的新男朋友。
季奚抿唇，轉眸看向陸嘉言，“不是談合同調整？”
“抱歉。”陸嘉言低聲道了句。
“道什麽歉，”陸女士看了眼季奚，面上柔柔笑着，“是我讓嘉言約你出來的，媽媽好久沒看過你了，有些想你。”
“奚奚，這是你陳叔叔。”
陸女士不由分說地拉她進包廂，季奚蹙眉。
陳伯聞也笑着招呼道：“奚奚跟你媽媽一樣漂亮。”
“……”
季奚沒吭聲。
陸嘉言注意到了尴尬氣氛，輕拍了下季奚肩膀，轉頭和陸女士及陳伯聞點頭，“小姑，陳叔。我還有事，先走了，你們慢慢聊。”
随即，包廂門被打開又關上。
季奚不喜，覺得有些悶。
恢複安靜時，氣氛有些尴尬。
陸女士不滿地軟聲道：“怎麽不叫人？你陳叔叔特意來，是想我們一家人一起坐下吃個飯。”
一家人。
季奚抿唇，擡眸盯着說得自然的陸女士，忍不住握住手機，“您什麽時候回國的？”
“昨晚剛到。”陳伯聞笑着開口，陸女士也附和道，“想給你一個驚喜。”
确實夠驚喜的。
季奚紅唇輕扯，她習慣了陸女士的處事風格，沒多說。
陸女士和陳伯聞對視了眼，替季奚夾菜，斟酌道：“媽媽這次回來，是要在國內和你陳叔叔領證。反正你一個人在國內我也不放心，這樣的話，我們還能久居國內照顧你。”
“媽。”
季奚掃了眼碗碟中堆得的飯菜，思忖幾秒，“我自己能照顧好自己。”
“你怎麽……”陸女士不滿，還想說話，被陳伯聞打斷，“奚奚，你對你媽媽很重要。”
季奚沒出聲。
陸女士聲音柔柔地，多了幾分抱怨：“怎麽回國這麽久，脾氣還是沒變。”
季奚指尖微頓，細眉蹙得更緊。
陳伯聞輕輕拍了下陸女士的手，陸女士皺眉，沒理會。
氣氛有些僵持。
須臾，還是季奚斂眸，目光落在碗筷上，沒動。
“您打算什麽時候領證？”她問。
陸女士神色微僵，看她會兒，不自然道：“今早剛領過，沒來得及通知你。”
“……”
季奚沉默，陸女士轉移了話題，“你陳叔叔想見見你，以後都是一家人了，我們——”
“媽。”季奚打斷，沉默幾秒，輕扯唇角，“恭喜。”
陸女士臉上這才有了笑意。
想了想，她欲言又止。
季奚垂眸，拿起勺子輕抿了口湯，入口時動作稍頓，又放下。
“您有話直說。”
陸女士看她眼，陳伯聞替陸女士開口道：“我們希望，你能在婚禮上送上婚禮致辭。”
季奚神情稍頓，對上陸女士的表情，一時說不清自己是什麽情緒。
卻又莫名地，唇角帶了淡笑。
她認真地擡眸，“我對您真的很重要嗎？”
陸女士不滿：“當然。”
季奚輕颔首，掌心手機突然震動了下。
她低眸看了眼，是溫良的短信。
季奚下意識地握住手機，淡笑：“祝您新婚快樂。”
陸女士眉頭皺得更緊，“奚奚，媽媽真的希望你能——”
“我還有事，先走了。”季奚打斷她。
“奚奚，你別這麽不懂事！”
陸女士見她真要走，也生氣地口不擇言。
話音落下時，季奚的身影已經徹底離開了包廂。陸女士臉色不太好地想要起身，被陳伯聞拉住，“別勉強她。”
陸女士臉色更不好了。
走廊裏的燈光昏黃又缱绻，季奚抿着唇往外走。
有穿旗袍的女人過來引路，被她拒絕，女人了然止步，只為她指了指方向。
季奚淡聲道謝，沿着木梯往下。她眉眼鮮明好看，一眼望過去，帶有很難糅合的清冷和美豔。有客人目光落在她身上，季奚沒心思在意。
回到車裏時，她緩了緩，神情才松緩。
沉默會兒，低眸點開短信。
溫良：【時間盡量集中在周末。】
季奚輕抿唇角，這點早在她的考慮之內。
季奚：【酬勞方面呢？】
溫良正在為有問題的兩位研究生解答，手機震動時，他沒在意地瞥了眼。
下一秒，目光稍頓。
“稍等。”他出聲，低眸回複了短信後，才從手邊抽出兩份資料遞給學生，“七十七頁和七十八頁，關于這部分國外有過研究，文章列出了詳細的實驗環境和分析。”
學生離開後，溫良目光落在手機上。
“在等消息？”
陳正歆疑惑湊過來。
“論文寫好了？”
溫良收起手機，淡撇他眼。
陳正歆神情一僵，痛苦道：“早知道休假要趕這麽多東西，這個假不休也罷！”
“真的？你老婆願意？”
一旁帶着眼鏡的老教授問了句，陳正歆頓時蔫了，“算了，還是要休的。”
溫良抿唇淡笑。
倒是季奚收到他的回複時，有些無語。
季奚目光落在短信頁面上，溫良的回複很簡潔，只有四個字。
溫良：【你定就好。】
她一時不知道該回複什麽，蹙眉戳了戳屏幕。
她定什麽。
想了想，她回複了一串省略號。
江導給出的酬勞其實也沒什麽文替，只是不知為何，季奚總覺得不合适。
溫良不一樣，跟所有人不一樣。
她思忖幾秒，還是回複了江導助理的消息，将酬勞往上提了提。
過了幾分鐘，那端才回複了句沒問題。
很快，修改後的合同再次被發來。
江導助理：【小季老師，确認沒問題後，我等會兒就讓人送過去。】
季奚一愣：【很着急？】
江導助理：【江導怕人跑。】
季奚沉默幾秒，回複了好。
挂在影視公司下的合同，直接交給公司部門即可。更何況，影視公司離壹嘉娛樂不遠，就在一旁的大廈。
季奚直接驅車去壹嘉娛樂，沒一會兒，季奚就收到江導助理的消息。
在壹嘉娛樂拿了合同後，她又确認了沒問題後，才驅車回去。
到小區門口時，她摸出手機給溫良發短信。
季奚：【在家？合同在我這裏。】
那端倒很快回複：【還在科研所。】
溫良：【回去給你打電話？】
季奚：【要很久嗎？】
她看了眼一旁的甜品店，走進去。
溫良：【不會，十五分鐘。】
季奚點了兩份甜品和小食，在一旁坐下，回複：【那我在小區門口的甜品店等你吧。】
溫良：【嗯，無聊就先回去，不用等。】
季奚盯着他的回複看了會兒，低眸咬了口甜品。
莫名地，想到以前他在德國的時候。
因為實驗室的特殊性，她只好在外面休息等。
他那時穿着實驗規定的白大褂，彎腰直視她：“無聊就先跟老師回家，不用等。”
季奚那會兒搖頭，不想和季教授一起回去，不講理道：“那哥哥你不能快點嗎？”
他單手扣着白大褂的紐扣，也不生氣，“有零食，一個人玩會兒？”
她一時失神，抿唇盯着窗外來往的人。
有人推門進來時，店員迎上去，“您好，有什麽需要幫您的嗎？”
“不用，謝謝。”
清淡的嗓音傳來。
季奚回神，下意識順着聲音看過去。
溫良将外套搭在小臂上，依舊是襯衫長褲。
對上季奚目光時，他稍頓，在季奚對面坐下。
靠着落地窗的兩人位置，中間只有一張米白小桌隔着。他腿長，坐下時西裝長褲不經意擦過季奚的小腿。
她無意識後挪些許，正要提合約，溫良倏地淡聲開口。
“吃了海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