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你生氣了
玩笑頓時止住。
季奚蹙眉，面上閃過不悅。須臾，她彎唇，“林小姐。”
林寧洛看她。
季奚淡笑，提醒她，“游戲時間已經過了。”
林寧洛神色僵了僵，維持着淺笑：“幹嘛呀，開個玩笑而已。國外不是經常有那種橋段嗎？”
季奚眸底閃過不喜，一旁蘇小青嘀咕了句，“那也得別人覺得好笑吧。”
陳蔚蔚也想說話，季奚細眉稍擡，看向林寧洛：“林小姐如果對私生活感興趣，我可以和你聊聊。”
“你……”
倏地，林寧洛臉色一變，将酒杯重重擱在桌上，“季奚，你別太過——”
話沒說完，被一記清冷的語調打斷，“怎麽回事？”
包廂內頓時安靜。
男人神情很淡，白色暗紋襯衫在昏黃燈光下襯得人越發清冷矜貴。他單手插兜，目光淡漠地掃了眼包廂內，落在剛拿起牛奶杯要喝的季奚身上時，蹙了下眉，“涼不涼？”
從他出去時，就拿在手裏了。
季奚微愣。
一旁正在喝水的于杉也愣了下，“還，還行吧。”
溫良沉默幾秒，淡聲：“別喝涼的。”
季奚這下明白了，默不作聲地到一旁拿了杯熱牛奶，低眸喝着。
……其實也沒有很涼。
“啊？”
于杉打破了包廂內的沉默，對這突如其來的關切有點受寵若驚，他嘿嘿笑了，“熱的，我喝熱的。”
溫良看他眼，“……”
“……”
季奚微哽，低眸喝牛奶，不說話了。
倏地，意識到什麽，她擡眼，正對上蘇小青一臉怪異又別有深意的表情。
季奚抿了下唇角，自然挪開目光。
她沒多待了，喝完後，覺得胃裏舒服些時，同小姑娘說了聲先走。
陳蔚蔚啊了聲，不舍地看她眼，沒忍住地撲到季奚懷裏。季奚無奈，輕拍小姑娘腦袋，陳蔚蔚小聲道：“小季姐姐，我會想你的。還有，對不起。”
她在說林寧洛的事。
季奚莞爾，“記得和小季姐姐的約定？”
小姑娘忙嗯了聲。
季奚笑，擡腳出了包廂。
天色已經很晚了，可小吃街依舊燈火通明，來往的人并不少。
季奚一出來，就被冷風吹得一個激靈。
她擡手壓住被風吹起的發尾，有腳步聲傳來時，冷風也被隔絕到了一旁。
她眨了眨眼，擡眸就對上男人清隽的五官。
溫良低眸看她，沒說話。
季奚頓了幾秒，被他看得心裏發毛。她輕扯紅唇，忍不住出聲：“溫教授，你在想什麽？”
溫良思忖幾秒，沒提剛才的事，淡聲：“在想什麽時候對你生過氣。”
“……”
季奚微哽，目光掃過前面排起長隊的奶糕點，她轉眸看溫良，“我想吃那個。”
溫良燈牌上的“炸奶糕”三個字，皺了下眉。
稍頓，還是嗯了聲。
兩人往小吃街裏面去，很快到了上回陳蔚蔚帶她來的奶糕店前。
兩人模樣出衆，惹得排隊的人往後看了眼幾眼。
溫良看了眼時間，單手插兜站在隊尾，側眸看了眼季奚，“想要哪個？”
“……純奶的。”
溫良嗯了聲。
他掃了眼旁邊的幾家小店，目光落在季奚身上的大衣和連衣裙時，皺了下眉，“先去奶茶店待會兒，好了叫你。”
季奚愣了下，擡眼看他。
男人穿着黑色長款大衣，身高腿長，在一衆排隊的小姑娘裏顯得多少有些格格不入。
她抿了下唇角，雙手縮進大衣口袋裏，“不想去。”
溫良看她眼，沒勉強了。他稍右挪半步，騰出一人的空檔，“到左邊。”
季奚依聲過去。
冷風再次被他阻攔在外，連帶着他身上的木質熏香也聞得越發清晰了。她耳根熱了熱，鬼使神差的，她脫口而出。
“學中文那次。”
來往的人很多，大多都是朝氣蓬勃的年輕人，說笑着。
溫良沒聽清，他微彎腰，“什麽？”
“……”季奚眨了眨眼，墊腳湊在他耳側，提高了音量，“我說——”
突如其來的溫熱氣息掃過溫良的耳廓，他頓了下，眸底深了深，将思緒放在她的話上。
季奚腳下不穩，她下意識伸手攥着身前人的大衣，繼續，“學中文那次，你生氣了。”
說完，很快松手。
溫熱的吐息轉瞬即逝，他很快回神。
聞言，溫良挑了下眉，沒壓住唇角的弧度，“那也算？”
季奚蹙眉，“那怎麽不算？”
“……”
溫良無奈淡聲，“跟你道歉，好不好。”
季奚怔了怔，不自在地挪開目光。
她只是想證明溫良真的生過氣才提的。
那時候溫良教她中文，可她還有別的心思，态度總是不端正，也不認真。
次數多了，溫良才開始生氣。
那會兒溫良看她很久，低眸看她。可後來，也沒說什麽重話，只是側目拿起了他自己的專業書，神情有些冷，在一旁看着。
書房裏只有他翻書的聲音，明明也沒有說話，可季奚就是知道，他生氣了。
季奚不敢出聲，動作很小地拽了拽他襯衫衣角。
溫良沒動，她低聲：“哥哥。”
溫良只低眸翻了頁書，沒管她。季奚開始帶了哭腔，“……我學的。”
他那時候看了眼季奚，神情平靜地将她七零八落的中文草稿放在一旁，起身，“我還有別的事，你先休息。”
那天溫良在樓上看了很久的書才下來，到書房時，季奚仰頭看他，“哥哥，我錯了。”
十九歲的少年彎腰直視她，一字一頓，“奚奚。”
“你不喜歡，可以不學。可你決定了要學，就不應該用這樣的态度去對待你要做的每一件事。明白嗎？”
她點了點頭，伸手捏住襯衫衣角。
想到這，季奚忍不住出聲：“……又沒讓你道歉。”
……本來就是她那時候不懂事。
溫良低眸看她會兒，眸底略過淡笑，嗯了聲。
很快，前面排隊的人逐漸走了。忙着的店員一擡頭，瞥見這麽一個清冷帥哥時，懵了下。
下一秒，他連忙回神，“你好，需要哪個？”
“純奶的，中份，謝謝。”
說着，他拿出手機掃了碼，店員忙不疊應了聲。
東西出得很快，他接過時，道了聲謝，從隊伍裏走出來遞給季奚，“會燙，慢點。”
季奚伸手接過，兩人離開時，剛好聽到身後排隊的女生嫌棄道：“你看別人男朋友，再看你，不就多等一會兒嗎！”
男生出聲說了什麽，季奚沒聽清了。
聲音越來越遠，季奚抿了下唇角。
溫良沒在意地看了眼時間，“還想要什麽？”
聞言，季奚愣了幾秒，搖頭，“回去吧。”
溫良颔首。
兩人原路返回，直到上了車，季奚低眸瞥了眼香氣四溢的奶糕，思忖着看了眼溫良：“溫教授，你真的不要試試嗎？”
溫良瞥了眼她手中的油炸奶糕，沉默須臾，“……不用。”
季奚哦了聲，低眸咬了口。
香糯的味道頓時在口腔內散開，她滿足地彎唇笑了。正打算摸出手機拍一張給虞悅時，手機倏地震了下，她疑惑，摸出看了眼。
看清消息時，季奚唇角笑意淡了淡。
陸女士的消息。
陸女士：【奚奚，明天下午陪媽媽去看看婚禮場地吧。】
季奚愣了幾秒，一時沒回複。
下一秒，電話就打了過來，手機屏幕閃動着。
她抿唇，還是接了，“媽。”
溫良微頓，側眸看了眼她抿起的唇角，蹙了下眉。
那端很快傳來陸女士的聲音：“奚奚，你收到媽媽的消息了嗎？”
季奚沉默幾秒，将奶糕放到一旁，嗯了聲。
陸女士聲音溫柔，“那怎麽不回複媽媽？”
“……剛看到。”季奚盯着窗外的街景，沒多說。陸女士頓了頓，軟聲道：“那明天我讓晖晖去接你，好不好？”
季奚愣了下，陸女士意識到什麽，柔和着聲音道：“陳晖，你陳伯伯的兒子。他剛好沒事，反正以後也是你新的家人，我讓他去接你，好不好。”
新的家人。
她蹙了下眉。
陸女士又說，“媽媽不想一個人去看。”
“……”季奚頓了頓，“您把時間地點發我，我自己過去。”
那端愣了下，很快說了聲好。
陸女士還想說什麽，季奚盯着窗外看了會兒，“我還有事，不打擾您了。”
“這麽忙啊？”陸女士耐着性子道，“那你先忙。”
季奚嗯了聲，挂斷電話。
同時，紅燈亮起，車子緩緩停下。
溫良側眸看了眼她，思忖道：“師母……”
季奚抿了下唇角，“在準備婚禮的事兒。”
溫良嗯了聲，沒多說。
車子緩緩停在地庫時，季奚跟在溫良身後下了車。
兩人進了電梯。
季奚腦中思緒有些亂，倏地，身旁清冷的語調響起，“想不想抓娃娃？”
她頓了下。
很快，電梯在一層停下，溫良擡腳走了出去。季奚稍頓，也跟了出去。
他單手插兜，在夜色中顯得長身玉立的，影子在燈光下拖得長長的。
季奚抿了抿唇，踩進了他投下的陰影裏。
直到停在娃娃機前，他停下腳步。季奚一時不察，險些撞了上去。
季奚擡眸看他，剛想說話，面前伸出了一只紋路清晰的手。
幾沓硬幣靜靜躺在掌心。
她眨了眨眼，剛才的煩悶莫名淡了淡，低眸從他掌心拿了硬幣。
想到剛才陸女士的話，她抿了下唇角，抓臂忽地落空。
她一頓，又投了一次。
一次又一次落空。
她也沒在意，直到腦中雜亂的思緒靜下來，她才抿了下唇角，不玩了。
溫良看她會兒，見她神情緩和了，才淡聲：“還有硬幣嗎？”
季奚把剩餘的幾枚給他。
溫良嗯了聲，只拿了兩個。
在她落空的機器旁看了會兒，微低眸，投幣。
倏地，一聲響動，兔子玩偶掉了進去。
他彎腰拿出，遞在季奚面前。
他穿着黑色大衣，清冷矜貴。手掌很大，指節分明。拿着軟萌的兔子玩偶，莫名地有種反差。季奚目光落在他手上，頓了頓，唇角忍不住揚起很淺的弧度。
溫良看她眼，眸底略過溫和，“心情好了？”
季奚眨了眨眼，目光從他手上挪回，哦了聲。
溫良嗯了聲。
她想了想，疑惑，“你怎麽那麽多硬幣？”
“找零。”
他沒在意道。
季奚沉默幾秒，嘀咕了句，“……老年人。”
“……”
溫良瞥她眼，沒搭腔。
兩人沒再多說，溫良送她到D棟大廳前。
很快到了地方，季奚正要進去，稍頓，回眸看了眼溫良，“溫教授。”
“嗯。”
她思忖着林寧洛的那句話，狀似不經意地出聲：“你那會兒，在包廂門口待了很久了嗎？”
溫良微頓，沉默會兒。
“沒有，”他忽地出聲，嗓音清冷，“被欺負了？”
聞言，季奚松了口氣，搖了搖頭，“沒有。”
溫良看她會兒，低聲：“晚安。”
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D棟大廳，溫良盯着看了會兒。想到剛才她的問話，頓了頓，輕捏眉骨。
倏地，他手機震了下。
他摸出看了眼，是陸儲的消息。
陸儲：【出來喝酒？】
宗淮：【忙。】
邊昀：【啧，可惜了，我得陪我家許羚大美人啊，去不了。】
溫良微頓，低眸打字。
溫良：【嗯。】
頓時，手機連續震動。
陸儲：【？】
宗淮：【？？】
邊昀：【？？？】
邊昀：【難得嘿，咱們溫大教授居然也有夜生活了？】
宗淮：【是難得。】
陸儲：【老地方。】
溫良瞥了眼，沒回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