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原來,是寧長樂想嫁我!……

他和蕭厲沒有感情,蕭厲也不見得有多喜歡自己。可若是讓蕭厲知曉,自己曾經和羅文瑾的過往,難免會覺得丈夫的威嚴受到挑釁。尤其是寧長樂還從未提起過。

蕭厲面帶笑意,攬住寧長樂的腰肢,深情款款道:“夫人身體柔弱,萬一吹風着涼怎麽辦?”

羅文瑾臉色難堪地盯住腰身處的手,中指上赫然戴着一枚翠玉戒指,和寧長樂摔碎得定情信物一模一樣。

他還記得,去丞相府那日,就是在等寧長樂的對戒。如今這枚戒指卻戴在了另外一個男人手上。

殺人誅心。

羅文瑾表情太過猙獰。寧長樂順着他的眼神,亦看到戒指。他眉頭一挑,什麽時候戴上的?明明之前還沒有。

蕭厲陰測測地笑:“榮國公有三個兒子,想來沒了一個,也不會太傷心。您說我說得對嗎?榮國公大人。”

榮國公從假山轉角走了出來,一臉尴尬:“王爺說得對。”

安王威逼加利誘,榮國公權衡下,最終答應歸順二皇子。送客時,恰好撞破兒子私會王妃。

面對蕭厲的威脅,榮國公只覺膽戰心寒,哪有半點異義。

安王夫妻走後,榮國公一巴掌扇在羅文瑾臉上:“逆子!安王妃也是你敢肖想的?”

羅文瑾捂着腫脹的臉,那枚戒指頻頻在他腦海裏回閃,怨恨無比:“安王不過是個病秧子,還不知道能活幾年!”

“豎子無知!老夫怎麽會有你這麽笨的兒子?”榮國公氣得直拍胸,下了禁令,“從即日起,不準你出門,好好收收你的心!”

不用榮國公說,羅文瑾也知道寧長樂已和自己恩斷義絕,不再有任何情面。

洞房內,徐聘婷苦等整晚,卻沒等來新郎官。

榮國公對此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如今他和二皇子聯盟,徐聘婷這個婚前失德的媳婦早沒了意義。

回程馬車上。

寧長樂主動開口道:“王爺,事情可還順利?”

蕭厲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轉動着玉戒:“榮國公說,他和夫人的定情信物也是一枚玉戒。同王妃送給我的這一對,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天底下竟如此湊巧的事呢?”

榮國公即便看到,也不會自找麻煩地說給蕭厲聽,蕭厲明顯在說謊。

寧長樂眼神微沉,看來蕭厲之前就已經知曉他和羅文瑾的關系,甚至連玉戒之事也清楚。不知為何之前沒有發作,現在又上頭。

“如此說确實不合适。請王爺把玉戒交還給我,我拿去清理掉。”寧長樂伸手索要。

怕又要拿去摔碎吧?

蕭厲不滿寧長樂敷衍的态度,重新把玉戒放回懷裏:“玉料極好,毀了浪費,本王找人重新雕刻便是。王妃就沒有什麽其他想說的嗎?”

寧長樂一臉無辜,裝傻到底。觀蕭厲的言行,不打算責備他,他沒理由自揭其短,自讨沒趣。

蕭厲聽得一清二楚,寧長樂對羅文瑾沒有半分餘情,可他的心裏就如同被灌滿了醬油,濃稠、黏膩、發烏,還時不時懷疑自己‘鹹’得發慌。

寧長樂曾經怎樣,管他何事?何許他多管閑事。

“算了。”

蕭厲壓下化不開的鹹膩心事,說回正題:“丞相本想借聯姻拉攏我,又不想放棄榮國公。結果徐聘婷膽大妄為,丞相偷雞不成蝕把米,把兩邊都得罪了。

榮國公最是好臉面,臉丢得太大,已有投誠的心思,我不過輕輕一推,堅定了他的決心……”

說着說着,蕭厲想起寧長樂在破廟設計徐聘婷的事。總覺得哪裏有關聯?

那個通風報信的丫鬟……是徐聘婷的貼身丫鬟!!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替妹出嫁是寧長樂的算計!

蕭厲方才明白過來:原來,是寧長樂想嫁我!

“好啊,好啊!好一個一石二鳥之計。寧長樂,你真的是……”

蕭厲激動得不知該如何形容才好,“你真的是……真的是好樣的!”

寧長樂不明所以地看着傻樂的蕭厲,知道自己不僅隐瞞還算計嫁他,所以氣瘋了?

蕭厲挂着鎮國大将軍的虛銜,從未去過兵部應值點卯。如今‘病’好了,也該勤快起來,遂日日到兵部衙門上值。

到了沐休日,蕭厲掐指一算,竟有五六日沒見過寧長樂。

好嘛,別人家的夫人恨不得時時圍繞在丈夫身邊噓寒問暖。唯有寧長樂,跟沒有這個人似的。還不如剛進王府時,最起碼想着讨好他。

蕭厲問青牧:“王妃每天都在幹什麽?”

“回王爺,王妃每日喂貓逗貓,曬太陽,無事便讀讀書,挺怡然自得。”青牧回答。

蕭厲:“怎麽放他正常外出,還窩在家裏?沒有去見花仙兒?”

“花仙兒近日去了江浙,估摸還有幾日回。”青牧笑吟吟道,“王爺想見王妃,直接去就好,王妃應該不會把您轟出來。”

蕭厲嘴硬:“什麽叫‘應該’?本來就不會轟出來。”

“王爺,春闱在即,各地考生齊聚京城,十分熱鬧。您不如帶王妃出外逛逛?”

青牧心想,他家王爺常年混跡在男人堆,不懂風情,還得他這個下屬來提點。

蕭厲眼睛一亮,矜持道:“嗯,春闱盛況每三年一次,我回京後還沒見過。”

青牧內心止不住吐槽,您可拉倒吧,明明就是很想和王妃一塊出去玩。

蕭厲:“愣着幹嘛?還不快去請王妃。”

陽春三月春意濃,京城處處顯喧嚣。

蕭厲和寧長樂并排而行。突然有一個賣花的女孩走過來,笑臉盈盈:“老爺,給夫人買束花吧。”

蕭厲蹲下身,溫和笑道:“小姑娘,你我素不相識。怎麽一眼看出他是我夫人?我們可都是男子。”

“老爺,您這可難不倒我。因為夫人的耳垂有孕痣啊,夫人是雙兒。”賣花女孩回答道。

蕭厲恍然大悟:“是哦。”

身後随侍的青牧無語腹诽,王爺該好好惡補雙兒的常識。

答案不是蕭厲心裏想的,不過他還是付了一貫錢,買了一大束芍藥,送給寧長樂。

小姑娘的花籃,有牡丹、紫蘭、杜鵑、芍藥。

蕭厲一眼選中的是芍藥。

寧長樂暗暗蹙眉,或許是自己想多了?

他接過芍藥,說了句‘謝謝’,随手把花束交給久安。

久安穩穩抱住芍藥,低頭嗅了嗅。

看得青牧一個頭兩個大,使眼色讓久安把花束還給王妃。

“久安,你個榆木疙瘩吧!王爺送給王妃的花,你接什麽接?”

久安木着張臉:“這是我身為丫鬟的職責,不能讓少爺累着。”

“你……你笨死了。”青牧無語望天。

少爺從沒說過她笨,久安不滿瞪他一眼,直言道:“ 青牧真讨厭。”

“你你你你……你才讨厭。”青牧氣絕。

芍藥花被寧長樂随手丢給丫鬟,蕭厲心裏頓覺不大舒服,如今兩人又吵吵嚷嚷,顯得他怎麽回事似的,更加重心中郁結。

他橫青牧一眼:“閉嘴。”

青牧:為何受傷的總是我。

蕭厲出門前做了功課,帶寧長樂到京城最熱鬧的街南瓦子,裏面有大小勾欄四十多座,涵蓋雜劇、說書、歌舞、傀儡戲、皮影戲、七聖法等等娛樂形式。

瓦舍內,人群擁擠,摩肩接踵,幾人前行困難。

突然有聲音喊道:“孫大娘的舞戲要開演了。”

剎那間,人群如潮水一般湧動,蕭厲幾人被推着走,擠得亂七八糟。

蕭厲身量高挑,鶴立雞群般。一眼望去,入目皆是人頭。

精準定位到寧長樂,擠開衆人,大步流星走過去。

“差點丢了。”

說罷,拉起寧長樂的手腕,在前面替他開路,“聽說孫大娘的《集羽萦塵》堪稱世間一絕,身輕如燕,舞姿飄逸不輸趙飛燕。去晚了,可就沒位置啦。”

蕭厲常年習武練劍,手指結滿厚繭,粗粝、幹燥、暖熱,寧長樂感到手腕處傳來一絲被燒灼的炙熱感。

寧長樂下意識地躲閃,而擁擠的人群像海,将他圍困,唯有蕭厲的身後才是唯一安全的港口。

他望着對方的背影,蕭厲帶着他步步前進,劈波斬浪,仿佛他什麽都不用擔心,就能輕松抵達目的地。

寧長樂搖了搖頭,甩掉一剎那的荒謬想法。不不不,他絕不允許自己懦弱,也絕不允許自己依賴旁人!

“來得還是晚了一步。位置雖然距離戲臺靠後些,還好我們兩人高,能看得清楚。”

蕭厲長舒一口氣,回過神才發現自己緊握着寧長樂的手腕,針紮似的,趕緊松開。

皓白玉腕嫩紅一片,蕭厲心虛地看一眼,心想,自己沒用力氣,怎麽一抓就紅,皮膚忒嫩了些。

戲臺上,孫大娘輕紗披帛,赤足輕點,嚥婉回風态若飛。衆人無不聚精會神地凝視,寧長樂也被舞姿吸引。

唯獨蕭厲魂游天外,惱怒自己為何握的是手腕,而不是手?那可是一雙骨相天成、溫潤如玉的手啊!

舞蹈過半,蕭厲悄然從人群中退出來,抓緊時間排隊買些瓦子的特色吃食,一會好去看傀儡戲。

脆筋巴子,香料腌制的肉幹,有嚼勁又墊肚子;巴覽子,如杏核的西域果子,濃香清脆;櫻桃煎,櫻桃汁加糖水做的蜜餞,甘甜可口。

蕭厲滿頭大汗地買完吃食,回到戲臺。孫大娘已經演完,人群退散,不見寧長樂的身影。

手上拎滿東西,蕭厲擡起胳膊,擦了把汗,四處尋找張望。

終于在一群哈哈大笑的人裏,發現了寧長樂。

他笑得好不開心,不是尋常或嘲諷、或冷漠、或陰郁的勾唇淺笑,而是有着明顯弧度、張嘴露齒的真實笑容。

明眸似碎金般的日光,歡快鮮活,讓蕭厲不由自主地随他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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