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上)一容一貌思華年
第二十章(上)一容一貌思華年
覺得諸葛申攸的船太小,隐四便在雲岡山的峭壁底下為小一搭建了個小竹房。這樣小一就可以将船還給諸葛申攸,免得他天天只能站在水裏。
隐四自是沒有将找到小一的事情告訴趙煦,不知是出于對小一承諾的遵守,還是他心裏本不想将事情告訴趙煦。他只是覺得,這裏的小一才像真正的小一。
每隔幾天隐四就會來看小一一次,慢慢地竟成了習慣。他平時還要喬裝繼續到處尋找小一,免得露了馬腳。
只要小一鳥沖着雲岡峭壁頂上叫喚,小一就知道是隐四又來了。
“隐四,你為什麽叫隐四呢?”小一跟隐四講起了宮中見到隐二的故事,她總是覺得,隐二隐四就是親兄弟。長的像,名字像,行事也都有股相似額味道。隐四說話向來簡潔,不問世事。隐二又總是那麽雲淡風輕,仿佛什麽事兒都和他無關。
“你說,你們會不會是親兄弟啊?”小一将二人一番比較,終于問了隐四。
隐四輕輕一笑,“怎麽想到那兒去了,我叫隐四,但我并不姓隐。”确實,隐,只是對他皇家隐衛身份的一個提醒。至于隐二,那個人……
“我其實不記得小時候的事情了,我有意識起就生活在主子組建的隊伍裏了……”小一聽隐四回憶過去,覺得他似乎也不比自己好到哪兒去。都是孤兒出身,又都不知自己身世。小一拍了拍隐四的肩膀,想安慰安慰他。
隐四看着小一,想到了曾經也這般關懷他的一個人。其實他是認識隐二的。從小到大都暗暗幫助他的隐二,他怎會不認識。甚至自己的名字都是隐二給他起的。隐四曾問隐二,為什麽要幫他,隐二卻不肯回答他。隐四覺得隐二像他的大哥,可隐二又從不準自己叫他哥哥。
後來,同為皇家隐衛的隐二,替自己去朱太妃身邊做了密探卧底,隐四才再沒見過隐二。
那日,也是隐二救他出的火海……
小一見隐四神情憂郁,就沒再問他身世的事情。不過隐四倒是頗有興致地講起了他們一組隐衛的事情。當年趙煦在組織的隊伍裏選出了十三個出色的人物,組成了專有護衛,只聽他一人調遣。
除了隐二隐四按隐衛風格起了名字,其他十一人都是趙煦親自為他們起的名字。東風沁,西風漸,南風洌,北風汲,辭紅,醉橙,迎黃,別綠,展藍,凝靛,遇紫。他們就是被趙煦的隐衛成員稱為“二隐四風七彩”的隐衛頭子們。
小一這才覺得皇宮真是複雜極了,連侍衛都要專門訊練。這十三人,小一想她見過的有隐二,隐四,南風洌,辭紅,別綠,還有趙煦的貼身宮女醉橙,迎黃。不過隐四卻笑笑告訴她,其實小東子就是東風漸,就連展藍,凝靛她也是遇到過的,就是當初騙她牡丹花會的那兩位女子,小一更目瞪口呆了。
看着隐四在紙上畫着他們的分工詳解圖,小一不由暗嘆,一向說話極少的隐四竟一口氣講了這麽多。可見他有多喜歡他的這個隐衛身份,可惜……小一又想到了那日趙煦丢開他們獨自離去的情景,又看到了隐四臉上帶着的明晃晃的銀白面具。
“算了,算了,不聽了,不如講些別的……”
也許是因為隐四的守信,也許是因為他曾看懂過自己的心。小一和隐四的關系進展的很迅速。隐四每每來探看,小一都會覺得是家人在團聚。
至于隐四,心中對小一的感情自然也在深厚。深厚到一次不去見小一,他自己就會沉不住氣。隐二似乎察覺到什麽,來找過他一次。似乎在暗示他,不要再去找小一,不要再做這麽危險的事情。
然而,有些事情,不是理智說怎樣,人就能怎樣的。
……
隐四再次來到雲岡峭壁的時候,卻看到小一一臉焦急,“隐四,今天你來的時候見到小一鳥了嗎?它已經失蹤好幾天了。”
“失蹤?”隐四起身吹起了口哨,呼喚小一鳥。
過了許久,一只白羽鳥才從峭壁後的叢林中飛出來。
“回來了,是小一鳥回來了!”小一喚着自己的鳥兒,它終于回來了。它這一失蹤,吓的小一險些哭了。
小一愛撫着肩頭的白羽鳥,勾唇笑了笑。隐四看着鳥兒面上卻凝了笑容,“小一鳥好像不太對勁。”
“什麽?”小一疑惑地看向隐四,撫摸小一鳥的手不覺停了下來。
隐四輕輕接過小一鳥,對着小一說:“小一鳥帶我來找你的時候,翅膀曾受了傷。”隐四翻開小一鳥的翅膀,仔細地檢查了下,“你看,它的身上什麽紅斑傷痕都沒有。”
“難道……”二人雙雙對望。
隐四手中的白羽鳥畏縮着脖子,似乎是羞愧于被人揭發出它是假冒的。
小一頓時想到了什麽。幼時,她總會覺得有滴滴水食送至嘴邊,睜眼卻只看到一片白亮。現在想來……
“小一鳥,謝謝你。”小一接過隐四手中的白羽鳥,溫柔地對它說:“小小一,你好,有空替我謝謝你的家人。”
知道身後的隐四正在疑惑的看着她,小一放飛了手中的白羽鳥。
“以前我就發現,每隔幾個年頭小一鳥就會有一些變化……它的羽毛會由微黃稀疏重新變的光彩潔白,它的聲音會由深沉舒緩變回輕快明亮,還有它的眼神……它們的眼神其實是不一樣的。
其實一直都是我在自欺欺人……老臻樹上的其他小鳥都沒有活過那麽久的,只有我的小一鳥陪着我活了十幾年。
每隔幾年,小一鳥就會離開一段時間。它飛走的那段日子,發生了什麽,我從來都不知道。但它從來都沒抛棄過我,它總是會回來,來繼續我和它的日子。
…我居然…是被鳥兒養活的。”
隐四靜靜的聽着小一說話,他的目光落在身前人兒單薄的肩上,手微微起了起,又放下沒再動彈。
“母鳥飼童!”諸葛申攸卻走了過來,扯過了小一的手。
他在為小一把脈,小一有些詫異,諸葛申攸竟會醫術。把了會兒脈,諸葛申攸的面色竟現出了微微的憂愁。他丢開小一的手,走到一旁。
“我曾經遇到過一個女子,她問我,能不能救救她和她的孩子。我沒有答應,後來她就不見了。
那個女子,得了一種怪病,我治不好她。是離魂症,得病的人不能說話,不能動彈,就像魂魄離了肉體一樣,會慢慢地陷入無知覺狀态,再慢慢地死去。只是那時她還未發病,但若生了腹中的孩子,她就真的不可救了。
你和她似乎真的很像。她身邊曾出現過一只鳥,也是白色的羽毛。”
小一聽了震驚,她的思緒瞬間翻滾。隔了老會兒,她才問出,“你,你說的人會不會是我的母親?”小一和隐四一齊看向諸葛申攸。
“大概是。”諸葛申攸點了點頭,又提點了下小一,“你才小産過。”
小一點頭思慮着,忽然又猛地擡起了頭,望着諸葛申攸,“你的意思是——我也會有相同的病——如果生了孩子?!”
“也許是天意,如果不想像你母親那樣死去,你自己知道該怎麽辦……”諸葛申攸又走遠了,只留下小一坐在船沿上。小一想,如果她的孩子沒有死,那麽她就會變成那個所謂的離魂人。
其實那樣也好,至少不會見到那麽多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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