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輸不起,不想玩!
入夜,即使出了那麽一茬子事,老四還因此慘死,老九還被吊在杆子上,但土匪窩向來冷情。只見他們,打麻将的打麻将,喝酒的喝酒,唱二人轉的繼續唱二人轉,似乎沒有一個人被這件事所打擾,該幹啥還幹啥。
麻将桌旁,老六這個時候有點輸急眼了。
對面坐着的老二正叼着煙,十分淡定的碼着牌,時不時擡擡眼皮,瞥他一眼,神色間隐隐有絲笑意。
說起來,自那晚起,老六是一直躲着老二走,可這威虎山就這麽大點的地方,怎麽躲也不可能一直不碰面。
這回湊一起打麻将,便是撞見老二之後的結果。
那日,老四一死,算是折了老大手下一大幹将,二爺心裏偷着樂許久。可惜,老大這個擔保人居然沒死,想來三爺還對老大還有幾分信任,自己這邊看樣子不能操之過急了。
這麽一想,他便又有了心情和老六攪合一下。
他尋了個機會,逮住老六,湊過去在他耳邊,挑釁道:“過來二樓,今兒一起打會兒牌。老六你要是贏了,二哥晚上給你壓回來。不過,你要是輸了,可得自己兒個乖乖脫光了,上床躺平了。怎麽樣?二哥可不是不給你機會,是爺們不?是爺們就答應一聲!”
老六咬牙,都這麽說了,他還能不答應?
可惜,一上桌,TMD的輸了一晚上,褲子都快輸沒了,一把都沒贏。
只要一想到晚上和老二的賭約,他就急的冒火,越急便越亂,牌打的更是一塌糊塗。
噼裏啪啦的麻将聲又一次響起。
“幹啥?”
“再來!”
“老三你別動,抓牌,再來再來!”
“TMD邪性了,再來個P啊!老六你滾一邊坐去,誰跟你挨着誰倒黴,老子被你帶累的輸好幾把了,都TMD賴你。”老三氣急敗壞的喊着,真不是他故意找茬,實在是這老六今晚上一手牌臭死了,回回自己輸不說,還帶累別人。
“賴我?我TMD一宿都沒贏呢。”老六氣的直叫喚。
“你TMD打的啥牌啊?”老三也怒道。
“得了得了,趕緊坐下打!”
“哈哈!胡了,清一色一條龍……給錢給錢,都TMD給錢!”老七哈哈一推牌面,猛然站起來,大喜着笑道。
老二神色淡定如初,叼着煙,斜睨了一眼過去,見老六輸的激頭白臉的,不由得又微微勾了一下唇角。
六爺一摸兜,心道:‘媽的,輸光了。’可一擡頭,就看見老二神色那副淡定裝逼樣,頓時氣的七竅生煙,想到之前約定的什麽‘乖乖脫光了床上躺平’,怎麽可能甘心?
他病急亂投醫,左右一瞧,随手扯了一個小土匪,叫道:“有錢沒?借錢用用。”
“不行啊,六爺,真的不行啊!”那小喽啰也不知道為什麽,居然敢拒絕。
老六心裏本來就窩着把火,一聽就是大怒,噌的一聲直接拔刀,将人按在麻将桌上,惡狠狠提刀威脅道:“小兔崽子,你給俺聽清楚了,老子借你錢是看的起你,知道不?”
話音剛落,一個人猛地仰躺在了桌子上,單手抓住他拿刀的手腕,曲膝朝着他太陽穴就是狠狠一下,撞的他不由自主的松手,連退數十步。
“Cao!”居然是老二出手了。
“TMD!”老六被壓制的狠了,想起今晚要真落老二手裏,那生不如死的滋味……頓時,惡向膽邊生,甩手就是一記飛刀,可飛刀一出手,又有些懼意,匆忙轉身,翻過欄杆逃到了一樓。
二爺雖然是幹軍師的活兒,可一身功夫不比其他兄弟差,加上老六又是驚慌之中投的飛刀,力道遠不及平時,略一伸手,就單手接住飛刀,心裏不由怒道:‘小兔崽子,真敢對你二哥動手了啊。’
當即就大步追了上去,見老六跳到一樓還想跑,二爺利落的直接踩着欄杆,一躍而下。
老六在地上一滾,從腰間抽出槍來,剛一擡手臂,就被老二狠狠一腳踢開。
二爺同樣舉槍抵着老六,心裏有些動了真怒,先是刀,又是槍的,王八羔子真想玩命啊?他面色不由得有些猙獰,猛然吼道:“咋的,輸不起啊?輸不起就不要玩!”
老六雖被壓在地上,心裏害怕,可臉上猶自帶着不服的神氣,正要回罵過去,忽然一個低沉的聲音從陰影處傳來:
“玩夠啦?山下料水一直沒放籠(山下放哨的一直沒報信)……”
“三爺!”
“三爺!”
所有人都站起來,恭敬的叫道。
正是這威虎山的匪首座山雕崔三爺。
崔三爺沒有理會還在地上的老二和老六,轉頭道:“老大,你山下的眼線不是過着太平日子,就是給共軍幹掉了。明天帶着老五老六,跟三百兄弟下山,真有共軍的話,就當是活動活動筋骨,趁大雪沒封山,宰了羊回來過個好年。”
“是,三爺。”老大利落的答應着。
座山雕不再理會衆人,披着大麾,轉身離開。
半響,老六在地上忽然陰恻恻的笑了:“二哥,不是兄弟輸不起,是三爺有吩咐,明天我得跟大哥出去。今晚上,你自個兒過吧。”
二爺反手就一個耳光,另一只手依舊穩穩的拿槍指着,他冷冷的看了老六許久,方才湊過去壓低聲音道:“小兔崽子,明天是明天的事兒,你以為三爺會管你今晚上怎麽過的?更何況,沒了明天,還有後天,大後天,你覺得……躲得過初一,還能躲得過十五不成?”
老六瞳孔瞬間一縮,不由得放軟了語氣,“二哥,不是我……是三爺有交代,你給個面子……”
“媽了個巴子的,我給你面子,你TMD給我面子了嗎?”二爺怒極反笑,他将适才接住的飛刀從腰間抽了出來,冷笑道:“兔崽子,剛不是跟我耍橫嗎?你TMD有種再來啊?”
“行了!”一聲喝止的聲音突兀傳來,衆人看過去,見居然是一向不怎麽管事的老大,老大望了望兩人,又道:“老六,有你那麽對兄弟動刀動槍的嗎?也難怪老二生氣。老二,等明兒個回來,讓老六好好給你賠罪,今晚上你差不多點,放他一馬,明兒白天他還得跟我下山宰羊過年呢。”
既然是老大難得的開口說了話,二爺私底下再怎麽琢磨着幹掉他上位,但在沒成功之前,都不得不做出一副兄弟情深的樣子來。
“大哥都發話了,我還能說不嗎?”二爺松手站了起來,随手将槍□□衣服裏,猛然笑道,“老六別和二哥一般計較,二哥和你鬧着玩呢。”
老六從地上爬起來,不由得瞥了過去一眼,可聽了老二這句話,又見他臉上那假笑,竟不自主的哆嗦了一下,想起他說‘沒了明天,還有後天,大後天,你覺得……躲得過初一,還能躲得過十五不成?’,心裏就一陣的發顫,可骨子裏的悍勇被激起,他強撐着道:“二哥只要玩笑開的別過度,老六自然不計較。”
這話一出口,二爺的臉色刷的一下子變了,他冷冷的望着老六,目光跟刀子似的割人,半響,他忽然從口袋裏掏出一根煙,叼在嘴邊。
因着前陣子的調/教,老六幾乎下意識的就要上前幫他點煙,可這會兒大家都在場,他抹不開那個臉。
二爺沒點煙,只盯着他看了許久,才用夾着煙的手指點了點他,冷笑一聲,轉身就走。
老六知道這人看着好似山寨裏唯一的斯文人,其實骨子裏又記仇又陰狠,此時見他這樣,分明是‘你等着’的意思,心裏又是怕又是氣又是恨,暗暗罵道:“Cao你媽的老二,欺人太甚!”
正這時,老八忽然鬼鬼祟祟的摸過來,湊老二跟前,遞了根煙笑嘻嘻的說:“二哥,俺找你去幫老九說個情呗,讓三爺把老九放下來吧!
六爺在旁微微一怔,因着老四死了的事情,間接與老四之死有關的老九自然不可能再投老大那邊,只能站在老二這邊。那麽,老八和老九交好,老七又和老八交好,老三一直和老二是一夥的……
想不到,短短時間,老二不動聲色的把八大金剛籠絡了一半去,這王八羔子真他娘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