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三個人，都僵在自己的位置上，沒有動，也沒有說話，仿佛，一切就在這一刻靜止。

“小萱，不要這樣。”何韻是她們三個人中，最先回過神的人。刀子，她以前見多了，只不過那是用來插在別人身體上的，而不是對自己下手。她想嘲笑，何小萱不愛惜她的命，或許她們都生活得太簡單，太幸福了，才如此不珍惜的。如果是她何韻遇到這種狗血的事，她只會把刀子插在那個自己愛的人的身上，而絕不是自己，她一出生，就注定是孤兒，她的存活比任何人都要艱難，所以她不會輕易舍棄。

“小萱，你就這麽恨我嗎？”那麽熟悉的一個人，拿着刀子對着她自己的手腕，問她走不走。是何其的悲哀，這就是她說的，無論如何，她的心裏，有一個位置是屬于她的嗎？

曾經，她們手挽手，走過多少圈校道。曾經，她們坐在自習室裏，躲在桌子下看過多少篇小說。曾經，她們趴在擠在同一張鐵架鋪上，聊過多少夢想。

那些是屬于自己的校園生活，出來工作後，她們也未曾錯過每一次相遇，甚至，在各自的房間裏，都又一套屬于對方的睡衣，最愛的款式，最愛的顏色。可現在，卻因為一個男人，即使她承認她錯了，即使她道歉了，她卻用這種方式，要她走。她在她何小萱的心裏，就只有一點方式嗎？

“走不走？”何琪的眼神，就像是一把利刀般，往她的傷口上狠狠地割了下，深點，深點，再深一點，痛點，痛點，再痛點。右手一動，刀子順着左手手腕下劃下去，鮮紅色的液體滲出了皮膚，可何小萱，卻絲毫都不覺得痛。

“我走了，就再也回不來了，你還要我走嗎？”何琪看到了，那順着手腕滴下來的血，她這麽恨她，這麽厭惡她，非得用這種方式來趕她走，她是否真的想要她走呢？如果她真的走了，那麽她就不會來到這裏的，她們也不會有個以後，什麽友誼天長地久，那都是浮雲了，她真的舍得要她走嗎？

“小萱，先把刀子收起來，好嗎？”何韻小心翼翼地走近何小萱，她以為小萱只是對着她們做做樣子而已，沒想到，她真的是被怒火燃燒了，居然真的劃了下去，而且何小萱連看她的手腕的傷口一眼都沒有，左手在滴着血，右手的刀子卻依然對着左手，只是那樣滿臉悲怒地看着何琪。何韻着的怕，怕她，會在下一秒，在她的手腕上，再劃一道口子。

“不要過來！”何小萱察覺到何韻正往她的方向走動，猛地一下，刀子在離滲血的傷口不遠處，劃了下去。此刻，她就像是一只豎起自己所有刺的刺猬，世界是冰冷的，孤獨的，她不願意任何個人靠近她，只不過，刺猬刺傷的是別的刺猬，而她傷的是自己，也是其他人的心。

何韻睜大自己的大眼，無比震驚地看着何小萱，何小萱又在自己的左手上劃了一道傷口，僅僅是因為她的靠近。在那一刻，她讀懂了何小萱對生的絕望，沒錯，是絕望，她毫不懷疑，她只要走一步，何小萱就是在她的左手上再劃一下。在此時，何韻即使知道，她再走近兩三步，就能搶下何小萱手上的刀，可是她不敢搏，她怕，她走一步，何小萱就會劃一下，那樣的話，奪下何小萱的刀子，也沒有意義，只是加快她走向死亡的速度而已。她能做的，無非是順着何小萱的意，去做，去說，“好，我不過去”。

“你們都走吧。”看到何韻的退讓，何小萱再一次趕人，但不再是一個，而是兩個。她現在，不想到任何人，虛僞，惡心。

那一滴，又一滴，滴在地上的血，就像是盛開在何琪嚴重的血花一眼，一朵，又一朵，她的眼，她的心，只有紅紅的一片，灼熱傷人。生命之于何小萱，居然可以是這般的輕薄，她何琪自認做不到她這般決然。

“好。”那就算了吧，走吧，算吧，至少她還活着，活着，好好的就好。轉身，離開，或者，這一輩子，就再不會再相遇，也不會再有交集。

“她走了，你把刀子放下吧。”何韻望着何琪離開的背影，孤寂，單薄。何小萱和何琪之間的友誼，是有交付真心的吧，越是信任，越是親密，越是依賴，就越沒有越沒有抗擊力。經不起傷害，就注定要支離破碎，她何韻無權去說些什麽，好的，或者壞的，她都不會是那個嚼舌根的人。

“你也走吧。”何小萱只覺得自己很累很倦，她只想好好的睡一覺，就一直睡着吧，不再起來，就不會覺得痛了。

“你把刀子收起來，把傷口包好，我就走。”何韻看着地上一小灘的血滴，宛如一朵妖豔的紅玫瑰。傷口不消毒，會發炎。失血過多，會眩暈，也會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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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了，我就去弄。”何小萱低頭看了自己的左手手腕，這時，神經傳來的痛感，她才接收得到，可是，這一點點的痛，瞬間便被心裏的傷悲吞噬。疲累，淹沒了所有的意識，慢慢地往後倒，她的世界，一片黑暗。

“小萱！”何韻大步跨過去，手托住了她離地面還有半米的高的腰，還好，有驚無險，“噔”，那是刀子落地的聲音，清脆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