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閉門羹
彌樂已經正式跨入模特這個行業，雖然只是個兼職，但也不能敷衍。各種原因的關系，彌樂已經把安德烈那份家教工作辭掉了。前去辭職的那天安德烈父母還特別不舍，一再詢問加薪的話能不能回來，都被彌樂推辭了。彌樂看着站在父母身後表情陰郁的安德烈，囑咐他幾句之後才離開。
這孩子也只不過是想引起父母的注意罷了，高智商的大腦可是他的利器呢。他在這一段時間其實也沒教上安德烈什麽東西，但至少讓安德烈知道了他的父母也是愛他的。
辭掉家教工作後的彌樂在假期裏還真可謂是閑人一個。他在紐約的五年裏，整天就是學習學習工作工作，這還是頭一次一整天的時間都能全由自己随意支配。突然的閑暇倒弄得他不知該幹什麽好。
他想打電話叫艾利克斯出來玩，轉念一想他可能在為聖誕做準備沒什麽時間也就作罷。手機通訊錄劃拉了個遍，除了以前老板的電話號碼，竟是找不到什麽能叫出來吃頓飯的人。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撥弄，一連串的名字在眼瞳裏掠過。接着一個名字撞入彌樂眼睛裏。
霍城安……
彌樂點開聯系人卻又遲遲沒撥出去。用什麽理由呢，難道跟他說我無聊了所以想找你聊天？哦，得了，人家一分鐘能賺多少錢，和你廢話幹嗎。
彌樂幹脆利索地關了手機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發呆，他忽然想起來以前也是這樣，霍城安都是不請自來，彌樂手機裏存的號碼一次也沒用上過。
再一次的，彌樂對霍城安的存在感到了疑惑。之前想進行的談話因為彌越的事不了了之，可是現在所有事塵埃落定之後彌樂又不得不重新思考了。對于他來說霍城安到底是什麽樣的感覺。
長輩吧，霍城安的閱歷足以充當菜鳥彌樂的人生導師。不過他知道更多的時候他們就像朋友一樣，沒有架子的霍城安是值得依靠的朋友。
嗯，沒錯，就是朋友！
彌樂猛地從床上做起，然後又稍微有點落寞地自由落體躺倒下去，在床上卷着被子慢慢地滾過來滾過去，然後他滾着滾着就睡着了。
假期第一天就這麽在彌樂昏天黑地的睡眠裏結束。
第二天彌樂迷迷糊糊起床，他覺得得給自己找點事做。而彌越，他感覺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那個小屁孩了。也不知道他過得怎麽樣。送走彌越之後彌樂就一直沒去過科裏蒂亞家，雖然當初科裏蒂亞夫人答應過他能去看孩子。但彌樂知道其實他們還是介意的，他也盡量克制住自己的思念。只是，聖誕将至。彌樂也想給小孩子一個小小的禮物做紀念。
穿上自己最好的大衣，彌樂在附近商店裏精挑細選了一個以前彌越最喜歡的玩具。也不知道現在已經是富家小孩的彌越還看不看得上這雜貨店裏的東西了。特意叫店主用加菲貓的包裝紙把玩具盒包好彌樂才提着袋子搭乘地鐵去離科裏蒂亞府邸最近的那個站點。
從地鐵裏出來，裏科裏蒂亞府邸還有挺長一段路程。對于彌樂來說走着去倒是沒什麽問題，只是他又想要早一點見到彌越，也能騰出多點的時間來陪小孩。所幸就忍着肉疼喊了一輛的士過來。一路上出租車穿梭在紐約的富人區。因為道路不是很通暢，車子開的不是很快。彌樂也就把街邊的風景看得清楚了。
随處一瞄都是百萬豪車，穿着昂貴皮草的貴婦人們正提着根本不是用來裝錢的袖珍小包慢悠悠走在裝潢華麗的精品店街道上，也有即使在冬天也能露出修長美腿的年輕美人們氣勢洶洶地從拎着一打衣袋從富麗堂皇的百貨商場走出來，腳上的恨天高恨不得把地面踩出個窟窿來。只有街邊植株上懸挂的小飾品，各大商場，旗艦店門前大大的聖誕樹裝飾和打折告示牌才讓彌樂在這個一年四季都響徹着金幣碰撞聲的富人區感覺到一點全民聖誕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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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機把彌樂載到目的地收了錢之後便離開了。彌樂站在科裏蒂亞別墅府邸門前說實話還是有點緊張的，他害怕科裏蒂亞夫婦對他的不請自來感到不愉快，也怕彌越已經不認識他了。不過即使害怕，彌樂在躊躇一會之後依舊按響了門鈴。沒有拿禮物的那一只手縮在大衣口袋裏已經滲出了薄汗。
語音對講那邊傳來一個德州口音的中年婦女聲音。
“您好，請問是哪位？”
“唔……您好，我叫彌樂，我家在布魯克林區桑娜街11號！”
“……好的，先生。”
“那個……那個我絕對不是壞人。我，我只是來看望小寶寶的。”
“啊，原來是您啊。我這就過來給您開門，請您稍等，先生。”
糾結得滿頭大汗，生怕被傭人誤以為是壞人的彌樂終于松下一口氣。
很快便有臃腫的傭人跑過來給彌樂開門，眼神在彌樂身上打量一圈之後才微笑着領彌樂進門。
對于科裏蒂亞家的別墅，彌樂第一印象便是，中規中矩。兩層帶閣樓的複式洋房，房前是小片的花園，屋後是水光粼粼的游泳池。不出挑，也沒什麽煞風景的裝飾。從這裏來看也能知道這家的主人性格大概也是那種中規中矩的。
進了客廳，傭人便問彌樂想喝點什麽。彌樂想着要是回答随便可能不太禮貌，所以就請傭人準備一杯紅茶就好。不過多時，傭人便端了紅茶和一些小點心過來。彌樂茶喝了一點，點心沒怎麽動。帶着點好奇打量這棟房子，這種他可能一輩子都買不起的房子。再一次感受到他和科裏蒂亞夫婦的差距，彌樂心慢慢沉下去。這裏的燈很漂亮啊，越越一定很喜歡。沙發和地毯都很柔軟，越越在上面爬肯定很舒服……
在心底重重嘆一口氣，彌樂緊抿了唇耐心等待科裏蒂亞夫婦帶彌越的出現。
可讓他奇怪的是，他在這裏做了大概有十五分鐘的樣子，卻不見科裏蒂亞夫婦人影。
“那個，冒昧問一下。”
“是的，先生。”
“請問科裏蒂亞先生和太太是不是現在有事不方便見客，我還需要等多久能見到他們？”
彌樂一句話問完，卻見傭人一副驚呆表情。
“哦、我的上帝啊。難道您不知道先生和太太前不久已經帶着小少爺去巴西度假了嗎？他們還得過一段時間才能回來。”
彌樂頓時呆愣在沙發，不知該作何表情。
之前的害怕和緊張在傭人震驚表情下都顯得那麽多餘和嘲諷，他現在連人都見不到。
“啊……啊，是這樣啊。之前好像是聽科裏蒂亞先生這麽說過，我倒是給忘了，哈哈。”彌樂扯了嘴皮幹笑幾聲，捏住茶杯耳朵的手收回來碰到身邊的禮物盒子。彌樂像是想起什麽一樣拎起禮盒袋站起身雙手遞給傭人。
“這個……請務必交給科裏蒂亞太太，這是給小寶寶的聖誕禮物。”
“好的，沒問題，先生。”
“既然科裏蒂亞先生和夫人都不在家，那我就不叨擾了。”在傭人微笑目光下越發拘謹的彌樂最後決定還是離開。
傭人也沒留他，随手放下禮物之後便帶着彌樂原路出門。
“那個，請代我向小寶寶聖誕快樂。”在門口，彌樂忍不住對傭人囑咐，說完就得好像不太好：“當然，還有科裏蒂亞先生和太太也聖誕快樂。”
“好的先生，我一定會代您傳達的。”
彌樂露出一個感激的微笑，然後封閉的大門也逐漸掩住傭人滿是皺紋的臉。在大門前呆呆出神兩分鐘後，彌樂才呼出一個失望的氣息，拉緊大衣的拉鏈雙手塞兜裏慢吞吞離開。
寒冬的風滾進他的衣領裏，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高挑卻有點單薄的背影在空蕩蕩的街道裏顯得蕭索而孤單。
彌樂不會知道在他轉身走掉還沒幾分鐘，剛才接待他的那個傭人就偷偷打開大門朝街道左右窺探了一圈才又進門。
傭人小跑着進洋房裏，沒有先去收拾彌樂剛才留下的杯具。反倒是蹬蹬蹬跑上了二樓。在走廊盡頭處的屋子門前小心敲門。在得到屋內人的允許之後才擰下門把手推門進去。
裏面的人赫然就是傭人口中已經去巴西度假了的科裏蒂亞夫婦。
此時科裏蒂亞夫人正抱着小孩在房間裏不聽地走動，披頭散發，眼圈發黑，，嘴裏念叨了一些旁人根本無法聽懂的奇怪語言。她懷裏的金發寶寶似乎睡得不是很安穩，眉頭皺得緊緊的，嘴巴也抿着。
而科裏蒂亞先生則是在一旁的沙發上安靜看報，傭人進門之後才擡眼來問一句。
“他已經走了？”
“是的，先生。我告訴他您和夫人已經去巴西度假，要過一段時間才能回來。”
科裏蒂亞先生滿意點頭：“做得很好，我會獎勵你的。”
“謝謝先生！”
“以後只要他來，我不在家你就直接告訴他我不在，如果我們在家的話你就過來通知我們，然後找幾個借口打發他走。知道嗎。”
“是的，我明白了，先生。”
“好了，下去吧。”
打發了傭人離開，科裏蒂亞先生的心情卻并沒有好起來。他發愁地望向妻子，卻見妻子懷中小孩醒了過來，然後大聲哭喊。妻子見小孩哭，第一時間不是檢查尿布也不是匆忙泡奶粉，而是用手捂住小孩的嘴巴，一邊瞪眼一邊嘟嘟囔囔不滿地說着什麽。科裏蒂亞先生見此，急忙上前掰開妻子捂住小孩嘴巴的手掌，溫和地哄已經眼神不善的妻子。
“莉亞，莉亞冷靜一點。寶寶他只是肚子餓了，嗯，他只是肚子餓了，不是不喜歡你。”科裏蒂亞先生借機想從妻子懷中把小孩接過來，然後看到妻子用一種仇恨而瘋狂地眼神瞪向自己。如果她手裏拿着刀，科裏蒂亞先生相信她真的能眼睛不眨一下揮刀砍下來。
“莉亞……”科裏蒂亞先生眼眶泛紅，他顫抖着雙手抱住妻子，一下又一下摸那一把曾經是他最愛的頭發。
科裏蒂亞先生此時猶如吞進一顆生橄榄，個中甜苦只有他自己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