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夏暖非常淡定的摟着眼睛微紅的梁冬出現在了一群正呼喊着他們的衆人面前。
非常淡定的爬上大白。
非常淡定的咳咳兩聲兒,便叮囑大家不要走散,都大手牽小手,一生一齊走。
梁冬有些厭厭的,就是打蔫了。
由先前梁冬從背後抱着夏暖,到重新爬上大白,夏暖要緊緊摟着垂頭喪氣的梁冬。
這裏的氣氛有點兒像是中山陵的龍脖子路。
生着密密麻麻的大片柏林,薩爾噴出的巨大火龍照亮了這漆黑的世界。
不遠處有條棕紅的彎曲小橋,幾條橋梁已經磨損不像了樣兒。盡頭看不清,幾步就有一層石梯街……
真的是彎彎曲曲,沿着通向盡頭,掩埋在黑暗裏的那些未知。
四周環立着又高又彎曲的青石牆。
間隔不遠便缺少幾塊小石板,綠色植物從牆根兒裏拼命生出來擠擠壓壓圈繞在一起。遠處還有小的石板屋。
無一例外都是殘破不堪,好似經過多年風雨的洗禮,依然堅強不倒的生存着。
這裏真的讓夏暖很熟悉。
讓他聞到了類似有着古墓室的味道。
空氣裏有燃燒過後殘存的焦灼氣體,與陳年的木香,還有植物散出來的清香……
牆面缺少石塊板的地方正從內往出涓涓噴湧着帶着熱氣兒的水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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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似龍脖子路的吐龍水。
兩側植被茂密,這種樹木在現在被稱為崖柏,一般都是生長在四川,重慶,河北,燕山這種山脈地等等。
崖柏的雕根很出衆,在近代史上出土過大量古色古香的崖柏根雕,大肚彌勒佛就是多以崖柏著成的。
夏暖看迷了眼,崖柏現在在中國屬于一級保護樹木。
普遍的山脈重地也不過只生着萬株崖柏,夏暖看不清楚這裏究竟分布着多少,但這的一棵便也足夠作為國寶了啊。
同時梁冬也些些驚訝了,操,他就沒聽說過能有這麽大棵的崖柏。
如果要說,那麽他們能及眼的地方則大都是些特級崖柏,每一棵造型都別樣的優美,石縫裏的根和樹幹已經将要合成一體,看是枯死百年以上也毫不為過。
完完全全的自然傑作,顏色像極了一顆顆的大型琥珀。
其中摻雜了少量的一級崖柏,樹根表皮下灰白色無光澤包漿,都已經有了菩薩雲氣,形成了人物鳥獸形狀的全天然藝術品。
枯死情況應該只有幾十年之久上下……
越聞就越是清香,二級崖柏的揮發性油量大,單純聞起來有一股濃烈松節油的味道,然而長時間與空氣接觸後,香味因氧化就變為了清香。
在這周圍,大家看不到的地方,應該還生長着大量的二級崖柏。
梁冬夏暖對視一眼,雙方便立馬各自撇開頭,唾棄着對方心裏那點小小的私心。
夏暖是一心樸實要為國家做貢獻,反觀梁冬,人家心裏想的是什麽那就不知道了。
夏暖以前不是這樣兒的,就因梁冬知道夏暖以前不這樣兒,所以他才越發覺得這考究歷史,研究文物什麽的千萬學不得。
瞧瞧這都什麽跟什麽,以前的夏暖多好啊,啥都聽他梁冬的。
現在可好,整他媽個破望遠鏡也摳着摳着要往出捐。
梁冬覺得夏暖那學科的就不應該叫什麽考古專業,那就是一個傳銷窩點兒,進去一個洗腦一個,出來學成的也被洗的腦筋都轉不過彎兒了。什麽擁有一批學術造詣深、教學水平高的教授和副教授,什麽舍小我為大我……
一個破碗,它就算是他媽的上古時期的,那還能有人命值錢?
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一切權力屬于人民,這話誰說的……
這裏觸眼還在生的崖柏目測都有過三十米高,四人都不一定環抱得住。這要是賣給個什麽專門的收藏家,好家夥的,百萬富翁分分鐘啊。
梁冬眼睛轉不過來的轉,人也嘚瑟,一顆腦袋都轉成陀螺兒了。
頭頂一聲嘆氣,梁冬兩眼一摸瞎,對夏暖擋住自己眼睛的舉動很不滿:“幹什麽玩仍兒。”
“歇會兒。”夏暖語調兒柔柔,下巴抵住梁冬,眯起眼緩緩自己酸澀的眼。
梁冬從小就特有主意。梁媽曾經在梁爸四十歲生日那年出了一大回血,花了近萬塊給梁爸買了一個進口的飛利浦hq9199。
這個生日想當然是全家都沒過好,梁爸也從沒用過這東西。身為黨員的梁爸一瞅着那金貴玩仍兒就吃不好,睡不好的。來個同事到家,梁爸廁所都不敢讓人上。
那幾天梁爸就老了好幾歲,天天做夢都夢見自己因為這麽個玩仍兒被人抓住了把柄,叫給誣陷成貪官。打後,梁爸就老琢磨着找個什麽地兒把這東西給藏起來。
梁媽跟着受罪,為此還跟梁爸幹了一仗,差懸兒鬧離婚。
梁媽就覺得吧,你說你這麽大歲數了你至于麽。戰戰栗栗過了一輩子,老了老了給你置備一點兒好的設備,好拾搗拾搗你那張老臉。
至于還鬧這麽大的動靜兒……
梁爸每天臨睡前都得從衣櫃最裏的一個角落,拿出來剃須刀看一眼才能睡得踏實。就是生怕叫給誰發現喽。
梁爸覺得天都塌啦……
那一夜就叫給鬧的白頭發多出好幾根兒來。
早上出門前還在的東西,這晚上就不見啦。梁家那天活似一場文.化大革.命,翻箱倒櫃子的找。梁爸吓出了一身冷汗來。
後來還是夏爸夏媽的上門解了這次危機,梁爸從夏爸手裏接過剃須刀也是哭笑不得。
原因是前幾天梁冬他們小學組織了場秋游。
是第一次遠行,兩天一夜。
那會兒正趕上夏暖發了一場高燒剛好,小小的身體狀況還不穩定,夏媽就讓夏暖在家休息,秋游就不準備參加了。
就為了夏暖跟一起去,梁冬好幾天都在夏家倆家長面前磨嘴皮子。擱夏爸夏媽那不好使,梁冬還給夏暖的姥爺打了個電話。
姥爺的教育觀念就是男孩子就要壯實了養,該打架就打架,該學習才學習。
梁冬嘴甜,兩句半好姥爺好姥姥的,再小大人兒似的跟姥爺溝通一番夏暖的身體狀況,姥爺也是給夏媽打了電話叫放夏暖出去。
可惜天高皇帝遠,夏媽安撫了爸媽後就把這事兒忘一邊子去了。
壓根兒也就沒當個事兒在意。
梁冬一看,這不行啊,還有幾天學校來接他們走的大巴就要來啦。躺在床上乖巧喝着牛奶的夏暖也可憐巴巴的紅着眼睛看他。
梁冬就把梁媽給梁爸買的那個剃須刀翻出來借花獻佛了。
俗話說,禮多人不怪,伸手不打笑臉兒人。家裏這個月都彌漫着戰火的硝煙,梁冬也知道事出的因。也知道這東西金貴,不便宜。
就寫了一張小紙條在這剃須刀的包裝裏。
主要表達的就是這東西是個不詳之物,他們家為這東西都幹仗好幾天了,姨,姨夫你們愛怎麽處理怎麽處理吧。
還費勁八哩的解釋說,不是要把這不祥之物傳給姨你家,反正全當是為了我們家庭和諧吧啥啥的……
完了在夏媽止不住的笑聲中,梁冬給夏暖背上小書包,倆人挽着小手兒就走了。
梁冬做這事兒還可有計劃的呢,就等着在大巴出發的當天把剃須刀從家裏給偷了出來,等到他爸發現他和夏暖也早走了。
回來怎麽樣兒,那時候的梁冬早就想好了,他爸要敢打他,他就打包行李卷兒去夏暖家。以後就常住了反正。
這事兒是梁夏兩家到梁冬大了還是兩家聚餐時的常談。
剃須刀的事兒梁媽早就當吐槽跟夏媽說了,夏媽當時從梁冬手裏接過來剃須刀時都愣了。看着裏面梁冬寫的小紙條也是念在梁冬為了要帶走夏暖所費的一番苦心,而随他們小哥倆兒的去吧。
夏媽可是給樂壞了。
為了給梁爸個心理安慰,不至于後半輩子都處在疑神疑鬼中過活,夏爸還在一場政務飯局兒中把他們兩家兒子這事兒真真假假的全說了出去。
之後的地級市政府則是人人都哭笑不得,好長一段時間都在傳着上頭一位姓梁的正職幹部家鬧的笑話。
官兒大點兒的也跟梁爸調侃呢,怎麽着老梁,我家就缺個剃須刀吶……
“冬冬,你看。”
梁冬眯眼擡頭掃了兩眼,不懂夏暖問的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