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察覺到他的目光,裴言抱着懷裏的桃兒轉了個方向背對着寧晔,口中不忘道:“昨晚上給你一筐了,還惦記我的。”

寧晔:“……”

……

裴言在巫師府上,直接把白吃白喝體現得淋漓盡致。

不過近來夏國還發生了另外一樁事,夏國大将軍祁淵回來了,身負功名而歸自然得到百姓夾道歡迎。這些還是裴言聽府中下人悄悄說的。

為什麽說悄悄呢,因為祁淵和巫師不對付。

這是整個朝堂皆知的,起初祁淵便不滿意巫師一說,他原本就不相信鬼神,同夏國君王提了幾次都被敷衍,也就作罷。可是後來夏國君王越來越信服寧晔,這也造就祁淵越發擔心夏國未來,生怕寧晔有不軌之心,可惜他萬萬沒想到的是他忠心耿耿的君王卻懷疑他有不軌之心。

這會兒裴言擱房頂上嗑瓜子,聽着下面侍女們的私語,他不是有意要聽的。只是不知道侍女們為何每次都喜歡在這裏說悄悄話。

“巫師大人看年紀也不小了,卻好像沒有成親的打算。”

“巫師大人神通廣大,自然瞧不得尋常女子。”

“可是我聽說有不少大家閨秀都在打聽巫師大人的事情。”

“這……也許巫師大人就是不想成親呢。你想想,要是咱們府上多了個女主人,對咱們不好,可就慘了。”

“不是,我只是聽別人說,巫師大人在皇宮除了同陛下商議重要之事,其他時間基本上都同五殿下在一塊兒,就有些什麽亂七八糟的傳言出來,說咱們巫師大人好龍陽。”

“呸呸呸。可不能胡說,要是被旁人聽見了,咱們可是要被砍頭的。再說了,咱們做好下人本分就成,其他的也輪不着咱們關心。”

聲音越來越遠,裴言聽得都覺得嘴裏的瓜子都不香了。

他仰天看着湛藍的天兒,距離他賴在巫師府已經過去半月有餘,每日見到寧晔也不過短短時間,當然還有他有時候會三更半夜去‘打擾’寧晔。除此之外,他們之間一點進展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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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回到原來,就是普通友人也達不到。

“唉……再這麽耗下去,我可就真的回不去了。”

他兀自說着跳下房檐,等到月色初現,他确定寧晔回來之後,悄悄潛入蹲在其窗臺底下,裏面還亮着燭光……裴言蹲在那裏,手肘撐着下颚思考。

越想越糾結,轉過身趴在那兒,扒拉出一條縫隙,往裏瞧。

寧晔背對着他而坐,手裏拿着什麽東西,裴言一時好奇不由得腦袋太往前了,一下把窗扇給撞開了。

感覺到身上多了一道目光,他默默擡起頭揚起尴尬的笑容,寧晔習以為常般無奈的看着他。

因為裴言這段時間總是三更半夜前來,以至于寧晔每次都會在宮裏沐浴完才回來,以免尴尬。

被寧晔‘請’了進去,裴言第一眼就看到他手中一直拿着的東西——那枚狼牙。裴言眼睛一閃,快步過去,“你把這個拿出來幹什麽?”

難道要準備送給自己啦?裴言美滋滋的想到,別說自從狼牙從他脖子上消失以後他還頗為不習慣,可心裏再怎麽惦記,狼牙依舊被寧晔收着,久到他都快要忘了,寧晔又把這個拿出來了。

在被裴言目光盯上那一刻,寧晔瞬時把狼牙收起來,面上毫無波瀾,“沒什麽。”

裴言微微挑眉,大為不信,可眼睜睜看着寧晔把狼牙小心放起來,他那點點兒小期待也沒了。

這樣相顧無言,讓裴言實在坐不住。

“要不,咱倆出去走走?”反正他剛到夏國,諸多不了解,寧晔又整日不在府上,他無意與這裏的任何人有牽扯,所以盡量是自己一個人難免有些無趣。

寧晔看到他眼中的向往,心裏沒來由的一軟,連他自己都忘了是怎麽點頭的,反應過來已經被裴言拉出來了。

夏國民風開放,就是到了夜晚也有不少百姓逗留鬧市。

裴言一出了府就是脫缰的野馬,東湊湊西看看,覺得好吃好玩兒的,他就給寧晔眼神示意,那位默默掏出錢袋。

以至于沒多久,裴言懷中滿滿當當,後面的寧晔則覺得他不該出來,應該直接塞給裴言一袋子銀錢比較好。

裴言站在邊上興致盎然的看着旁邊的雜耍,嘴裏沒停過。

夜色如梭,寧晔估算了時辰,他們出來約是有一個時辰了。準備叫裴言回去的時候,陣陣馬蹄聲響起,他側眼看去,能在鬧市騎馬的寥寥,祁淵當屬其中,此時約是有急事,急忙往皇宮方向奔去,随着馬蹄聲越來越近,寧晔得意瞧見駿馬飛馳過來的方向……直逼裴言。

“裴言。”

他喚了一聲,裴言那邊熱鬧非凡,壓根沒聽到,眼看着馬兒快要到了,寧晔只好快速上前一把攬過裴言的腰,往後退了幾步。馬上的人險些撞到人,奔馳過去的途中回頭,對上寧晔,祁淵嗤之以鼻哼了一聲,繼續往前。

裴言低眸看着腰間的手,和遠去的人。

祁淵……

他稍稍蹙眉,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

感覺到腰間松懈,寧晔話不多言的往前走去,裴言趕緊跟過去,“別走那麽快呀,剛才謝謝你。”雖然寧晔不上前,自己也不會有事,不過頂不過寧晔有心啊。

追上去,寧晔還是不語,以至于裴言以為他生氣,剛要同他說上兩句,目光注意到寧晔耳朵似乎紅了,走在月下十分明顯。

裴言頓了頓,回想剛才。他抱着自己的時候都沒敢對視……

忍不住唇角上揚,裴言走到他前面轉過身擋住寧晔去路。

幽黑的目光掃過裴言滿含笑意的臉,“怎麽……”

“我拿不動了。”他故意用撒嬌的口吻,寧晔垂眸,眼下是一片陰影,“是你買得多。”

裴言眨眨眼,“可是我喜歡~”

寧晔沉靜半響,最後還是認命的上前抱過裴言懷中所有的東西,輕松過後的裴言眯眼一笑,果然還是會心軟的嘛。

“你知道嗎,我今天在府上聽到了你的謠言。”

兩人踩着月色,地上的影子似乎是緊緊相依。

“即是謠言,不如不聽。”

“可是很有意思啊,她們說你這個年紀還未娶親,莫非是……”裴言故意拉長聲線,一直觀測寧晔的神色,并無任何轉變,喪氣道:“說你好龍陽,還跟五殿下扯上關系。”

寧晔頓住腳,面色比之剛才清冷三分,“不可造謠,還是關于歸鶴的。”

裴言:“……”

怎麽辦,聽起來心裏有點酸诶。裴言忍耐着心裏的微微不适,“又不是我說的。”

“那你不可告知于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寧晔說得極為認真,認真到裴言想給他一拳,這麽維護的話讓他實在是酸意難忍。

反正臉上的笑意是斂下了,“哦。”說完,上前把寧晔懷中的所有東西給抱回來,自己邁着大步子,也不去管身後人。

寧晔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哪裏有剛才累得虛弱無力的模樣……

回去過後,裴言少有的沒去打擾寧晔,而且一句話也沒和他多說。

然而,寧晔坐在屋中目光定定的看着窗臺的方向,估算着時辰沒人裴言都會準時來,雖然只是閑扯兩句……可今日……俨然過去快一個時辰了,寧晔不禁回想,他做錯什麽了嗎?

推開窗,迎接他的是一片清淺的月光,不經意的擡眼,發現了屋檐之上的身影,目光不由得定住,裴言一邊啃着大桃子,一邊欣賞月色,

心裏依舊氣呼呼的。

“果園的桃子被你摘完了。”平穩的聲線讓裴言爆發了,睜大眼狠狠盯着身後站着的寧晔,“那也是我自己動手摘的,你要不樂意,我賠給你不就行了。”他搜尋自己身上,不由得神色頓住,有些窘迫。

忘了自己一窮二白……

寧晔跟着坐在他身邊,“我只是讓你晚上少吃些,免得積食。”

突然而來的關心讓裴言簡直快要淚流滿面了,一副快要不認識寧晔似的盯着他,“你病了?”

“什麽?”寧晔不解。

裴言再啃一口桃子,粉嫩的唇上沾滿了水光,一張一合,“大半夜不去睡覺,跑上來陪我一起吹風?”

寧晔目光虛虛落在他不停開吃的小嘴上,刻意的移開目光,“我以為你生氣了。”

“你以為得沒錯。”裴言嫌棄的看他一眼。

咔哧咔哧的啃桃子聲。

“為何?”

裴言差點被他氣笑,幹脆扔掉桃核,擦擦嘴道:“因為我喜歡你啊,你還在我面前維護別人,我生氣是很正常的。”

他說完感受到一陣安靜,本來沒想這麽快承認的,還不是被逼急了。

不過說出來倒是像了卻心頭大事一般,裴言朝寧晔看去,發現他盯着下面的石凳不知道發什麽呆。

裴言無語了,敢情他還沒一塊石頭來得好看?

上手把寧晔的臉掰過來,和他對視,“那石頭有那麽好看嗎?”

突然這麽近距離,寧晔能清楚看見裴言那雙桃花眼閃着些微光亮,他猜測過裴言來此的目的,還有……他發現查不到裴言的身份。

平日他同自己說話挑逗,自當是他性情如此。

卻從未想過……

寧晔有些慌亂的避開他的視線,“你若同我玩笑大可不必……”

“不是玩笑,真的。”裴言當即打斷他的話,他放下手,“你要是生氣我有這樣的心思,大可以把我趕出去,我沒我先前說得那麽脆弱,還是能活下去的。”

反正他覺得寧晔是不會把他趕出去滴。

事實上也是如此。

“你知道我的身份?”寧晔突然問道。

裴言眼睛轉了轉,觀察着老天,會不會突然降下一道雷來,勉強的點點腦袋。

寧晔對于他的回答毫不驚訝,“那你呢?你的真實身份……”

裴言無奈道:“我……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三兩句話的功夫,裴言剛才肚子裏的那股氣就莫名其妙的沒了。

“不過你以後肯定會知道的。”裴言立馬又加了一句。

寧晔掩下心底的失望,什麽都沒說。

反正也沒求寧晔有什麽回應,要真有那可能真的是把他給掃地出門了。

……

接下來幾日,裴言依舊像以前一樣,有事沒事兒就黏着寧晔。寧晔稍許改變,沒有再像以前那樣出言阻擾他幹什麽什麽。

反而是一種無聲的默許。

這也造就,裴言在巫師府橫着走了。

再過了段時日,果園裏的桃子也沒了。不過裴言也沒那麽嘴饞,反而體會到做菜的快樂,以至于整日在廚房和家廚們待在一起,當然,每次新學的菜,第一個要遭殃的就是寧晔。

為何說遭殃……因為沒有一道菜能入口。

寧晔每每品嘗第一口之後,都會來一句,“你要是餓了,可以讓廚子自己做。”

裴言:“……”

事實證明他只适合吃不适合做。

因為裴言的放棄做菜,寧晔也松了口氣。

這晚,寧晔從宮中回來,面上稍帶疲憊之色,回到屋中才發現裴言已經坐在那裏,并且滿含笑意的模樣,看起來好可怕。

寧晔站在門邊,猶豫着要不要進去,這會兒裴言笑眯眯的和他招手,“愣着幹什麽,過來呀!”

如果就這樣回頭出去,裴言是不是又會生氣?寧晔默默思考着,最後無奈的向他走近。

裴言掏出一幅畫,他覺得是時候展現一下他的技藝。做菜丢了臉,其他的可不能丢。

抱着一雪前恥的心攤開那幅畫,寧晔的身影出現在其中,上面所化便是當日他在祈雨臺上祈雨時候的模樣,韶華不負,可裴言卻記在了心頭,并且仔細的浮在了畫紙上。

“怎麽樣!我畫畫還可以吧?”他其實有些忐忑,雖然這個問題以前問過寧晔,但也可能是因為他不好意思直言才誇贊自己的。

現在的寧晔還是個正經人,應該不會撒謊。

寧晔定在紙上,他可以想象到畫畫人執筆時的認真,目光游轉,朝裴言點點頭,“畫的很好,沒想到你會畫畫。”

“你沒想到的事兒多着呢。”裴言聽到他的誇贊,忍不住揚起嘴角。

“正好五殿下近日在學畫,準備滿城尋找最好的畫師,如果你願意……”寧晔說着觀察着裴言的神情,發現沒有他擔憂的那樣,裴言反而眼裏亮起光彩,“有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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