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上官辰

作者有話要說:  趕着新年的尾巴開個坑,種點兒希望埋點兒收藏,小夥兒伴兒們新年好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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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雲上滴着雨,狂風卷過,地上一片狼藉。遠處,人們的呼喊聲,哀嚎聲,此起彼伏。

鮮血一滴滴淌下,混在雨水中,在腳下的泥土裏緩慢滲開,最後聚成一片血海。

一個瘦弱的孩子蜷縮在血海之中,她渾身早已被雨水浸透,血水混着雨水沿着她蒼白的小臉兒不斷淌落在地上。

幾十個黑影從四面八方圍将上來,迅速将女孩兒圍住。

女孩兒瑟瑟發抖,擡手擋去不斷落在臉上的雨水,聲音嘶啞又無助:“哥哥,救我!”

黑色的影子似是被她的聲音驚醒,他們猛地朝女孩的方向沖了過去,一瞬間,女孩兒的身體被穿出了幾十個血窟窿。

女孩兒面色慘白,一口污血吐在地上。她整個人慢慢變得透明,再透明,直到完全散入到了夜色中。

“妹妹!”

陸裴從夢中醒來,驚恐地瞪大了眼睛。額前的頭發因為出了汗濕噠噠粘在臉上,遮住他大半張臉。一雙墨色的眸子閃着寒光,挺直的鼻梁上也沾了不少汗珠。

又做夢了。

這個夢,他做了整整十三萬年。

整整十三萬年,回憶一次比一次清晰,一次比一次痛心疾首。

妹妹……

“哐啷”一聲,住在隔壁的某人弄出不小的動靜。陸裴收回思緒,無奈揉了揉眉心,從床上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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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走到門口,“咚咚”的敲門聲就傳到了陸裴的耳中。

陸裴有些不悅皺了皺眉,沒有開門,只是隔着房門問了句:“做什麽?”

房門不開,來人也不說話,繼續敲門,而且聲音一次比一次大。

知道某人的性子,陸裴懶得同他一般見識。長胳膊伸出去将房門打開一個縫隙,外面的人順着縫隙靈活地擠了進來。

“早晚都要開,下次早點兒開。”吊兒郎當的聲音帶着幾分調笑。

來人,一頭金色卷發,一撮兒頭發随意在腦後紮了揪兒,趁着他白皙的皮膚分外好看。

他穿了件白色襯衫,脖根處的扣子特意開了好幾顆,從內而外散發着一股子風騷張揚。

陸裴瞥了程樞一眼,目光落在他的脖子上,嘴唇抿了下:“程樞,你是不會扣扣子麽?”

程樞将手裏的粥放在餐桌上,一臉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陸裴,你管我?”

陸裴走到餐桌邊,将粥塞回程樞手中,轉身進了洗手間:“你的粥,拿回去。”

“哎……”

洗手間的門被人一把關上,成功将程樞的聲音隔在了外頭。

本以為程樞識趣走了,陸裴胡子刮到一半,就知道自己錯了。

洗手間的房門被人打開,程樞歪着身子倚在門口,正一臉得意瞧着陸裴。

陸裴手上的動作頓了頓,眼底卻沒什麽波瀾:“程樞,你又要做什麽?”

程樞忽地收起一臉的嬉笑,端正了神色:“陸裴,那邊又出事了。”

抓着刮胡刀的手下意識收緊,陸裴眸色一暗,低聲道了句“知道了”繼續刮胡子。

身後,腳步聲漸漸近了,陸裴警惕回頭,直接對上了程樞那雙似笑非笑的桃花眼。

程樞往陸裴跟前湊了湊,伸手在他鼻尖兒上蹭了下,蹭下一塊泡沫,聲音中三分笑意,七分戲谑:“沾到鼻子上了。”

陸裴盯了程樞一會兒,“啪”地一聲拍開程樞的手,轉身繼續刮胡子。

程樞:“……”唉,大木頭,沒意思。

長垣市,郊區小樹林。

天上沒有月亮,只有幾顆稀稀拉拉的星星。

程樞一個人走在小樹林裏,腳步悠閑,嘴裏還吹着口哨,一副墨鏡歪歪搭在挺直的鼻梁上,怎麽看怎麽像個玩世不恭的富二代。

林子裏偶爾有清脆的聲音傳出來,程樞眼睛眯了眯,眸子裏全是灑脫不羁的笑。他往嘴裏扔了塊糖豆,滿意嚼了幾下,慢吞吞吐出幾個字:“都來了還不出來,不是怕我就是個傻子。”

林子裏的聲音漸漸消失,程樞聳了聳肩,笑了:“看來是個傻子。”

話音還蕩在空氣中,樹林裏頭的響聲忽然大了些,一股子陰寒氣息迅速靠近。程樞哼笑一聲,利落一個側身,對準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鋒利的爪子在空中劃出一道冷光,程樞勾起唇角不着調笑了,身子輕飄飄往後一退輕松避開了那只爪子。

細長的爪子揮在地上砸出一道道裂痕,翻起的地皮打在樹幹上發出啪】啪的聲音。

月亮慢慢從雲層中蹭出來,眼前的視線逐漸變得明朗起來。偌大的樹林裏,一只長手怪站在樹上,陰恻恻朝着程樞笑着。

長手怪腦袋像個葫蘆,半邊臉沒有眼睛,只有一只眼珠子滴溜溜轉個不停。他的手從樹頂垂落在地上,緊緊抓着地皮,一副随時進攻的模樣。

程樞瞧了瞧長手怪,好看的眉毛無可奈何皺了皺:“啧啧,你怎麽長得這麽讓人倒胃口?”

長手怪沖着程樞呲了呲猙獰的獠牙,嗓子裏沙沙的。

“哎吆,還不服氣?”程樞雙手插在褲袋裏往前走出一步,歪着頭瞧那長手怪,嘴邊的笑吊兒郎當的,“別怪我沒提醒你啊,長成你這德行的在我這裏都沒什麽好下場。”

長手怪又呲了呲一口長得過分大個的獠牙,程樞嘴角的笑猛地收住,眼神也變冷了許多,聲音裏裹着寒冷的氣息:“忘了告訴你,長得糙脾氣又差的下場都很慘。”

程樞後面幾個字尾音拖得很長,綿長的聲音還環繞在夜色裏,他這邊一只手已經揮了出去。

金色的光裹着無數只樹葉子,朝着長手怪的面上飛了過去。

夾了風的樹葉子,速度又快又狠,像極了一把把鋒利的小刀。

長手怪嗓子裏嗚咽一聲,迅速躲開。那樹葉子像是長了眼睛,一路跟着長手怪追了過去。

程樞站在原地,金色的頭發在月亮的照耀下閃着光芒。他眼中重新聚起一抹笑意,拽了拽襯衫袖子。想了想又扯了扯衣領,露出來瓷白的皮膚白到發光。

暗處傳來一聲低吼,程樞扶了扶鼻梁上的墨鏡,笑了:“抓到了。”

一圈樹被打得稀巴爛,長手怪正躺在地上奮力掙紮。他的身上被樹葉一圈圈繞住,樹葉的根部盡數沒入他的皮肉,鮮血順着樹葉接連落在地上。

程樞走到長手怪面前,居高臨下打量着他:“還狂麽?”

長手怪艱難扭着身子,血水不斷淌在地上,他不說話只是用拿那一只眼瞪着程樞。

程樞好脾氣地笑了笑,伸手在長手怪頭上一點,長手怪忽然不動了。

細長的爪子慢慢變短,猙獰的獠牙也消失得幹幹淨淨,一個瘦弱的少年出現在程樞面前。

又是一個同類,程樞心底止不住唏噓。

程樞好整以暇瞧着少年:“這模樣長得倒也能看。說吧,離開形界這麽多年,你都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

少年瞪着程樞,沒有一絲害怕的表情,他冷哼一聲,咬牙切齒道:“哼,我早就在形界待夠了。什麽主君,什麽控形官,都是狗屁!”少年啐了一口,“我現在的主人可是鬼界的鬼君,不是什麽狗屁主君!”

程樞瞳孔驟縮,眼底冷森森一片,就連暖色調的頭發都挂了層寒意:“你再說一遍。”

手心,一道亮光緩緩聚攏在了一處,只待手的主人出手,那道光便會準确無誤地送入少年的胸膛。

少年倒也傲氣,揚着脖子不屑道:“我說,主君什麽的全是……狗屁!”

金色的光撞在一堵藍光上被彈了回來,陸裴站在程樞跟前,聲音冷冰冰的:“程樞,這次你又要情緒失控殺一個形類麽?”

程樞從剛才的憤怒中清醒過來,唇邊随性的笑浮了上來,伸手搭上陸裴的肩膀:“怎麽會?你不是不讓我殺麽?我自然都聽你的。”

陸裴盯了肩上的胳膊一眼,別開眼去,說的卻是旁的事:“十三萬年前,形界主君叛逃鬼界,形界因此飽受鬼界欺淩。他說的沒錯,主君什麽的的确……狗屁不如。”

“可是,當時并沒有人證,我們也不能确定主君是不是叛變,怎麽能只聽鬼君的一面之詞?”

“一面之詞?”陸裴冷眼看向程樞,“若是主君沒有叛變,鬼君怎麽會打開通往形界的通道?我妹妹又怎麽會死?”

程樞慢慢低下了頭,陸裴繼續道:“你我都知道,打開通道的方法只有主君知道。”

“說不定,主君他有苦衷……”

“夠了!”陸裴冷聲道,“我知道你崇拜主君,但是事實就是事實,再多的解釋也磨滅不了他對形界的傷害。”

程樞沒有說話,陸裴轉身看向少年,從懷裏掏出獵形袋将少年收進袋中,擡腳頭也不回地走了。

鏡扯下來往胸前一挂,擡腳追了上去。

“陸裴,你小子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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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更半夜,烏雲遮月,一聲驚恐的喊叫聲瞬間響徹上官府整個後院。

“不好了!大人又暈過去了!”

一個家仆滿臉大汗從上官辰房中跑了出來,直奔偏院而去。

沒過多久,管家秦谷帶着幾名家仆從偏院急匆匆沖進了上官辰的房間。

榻上,上官辰雙眼緊閉躺在那裏,長長的睫毛緊緊合在一處,清秀的面上帶了些病态的紅暈,嘴裏含含糊糊說着什麽。

“熱,熱……”

秦谷急出一腦門兒子的虛汗,轉身吩咐身後的家仆:“大人老毛病又犯了,快去宮裏請禦醫!”

家仆三兒急忙應聲,匆匆出了房門,直奔皇宮去了。

這麽晚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請到禦醫,秦谷望着三兒遠去的背影滿面愁容。

秦谷想了想對着旁邊另一個家仆道:“去看看能不能請到其他的大夫。”

家仆應聲退下,奔跑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秦谷收回落在家仆身上的視線重新落在上官辰身上,目光在一瞬間收緊,眼底驀地多出幾分心疼來。

自家大人年輕有為,二十歲出頭就成了大淵國的一國棟梁,當朝的輔政大臣,妥妥的清官。無奈打小體弱,這不,算上這次,是今年第八次病倒。

秦谷從小看着上官辰長大,自家大人的身子他自然是再清楚不過。

大人年幼時,有人誣陷老爺收受賄銀,當時先皇大怒,拍了板子将大人一家打入死牢。

後來,雖然陛下将此事查清,老爺一家也被放了出來,但大人從那以後就落下了病根。

這身子骨也自此弱得不成樣子。

想起這些,秦谷眼角的皺紋似乎更深了些,他看着榻上的人,既心疼又無奈。

“咳咳……”上官辰猛咳了兩聲,面上的表情抽了又抽,單薄的肩膀抖得是那風中的殘燭,看得秦谷一陣陣揪心。

“主人,啧啧。”一個少年在上官辰腦中忽地出現,少年長相清秀,一雙眸子像是春天裏荷葉上的露珠幹淨又漂亮。

他穿了身淺綠色的西裝,裏頭的襯衫白得晃眼,卻意外地十分好看。

少年望着上官辰搖了搖頭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模樣,話中是遮不住的嫌棄:“你真是弱爆了!”

上官辰在心中給了少年一個大大的白眼兒,面上還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慘淡模樣,聲音帶着一種咬牙切齒的憤怒清清楚楚傳了過去:“這還不是拜你所賜?”

其實,這個時不時出現在自己腦袋中的少年就是一個系統,他給你下發任務你按照執行,每完成一個任務都會有不同的獎勵,有時候是魅力值,有時候是能力值,有時候又會是別的什麽獎品。不過,不論是什麽獎勵都是對自己在這個世界有用的東西。

上官辰,他來自2085年,在2085年人們都不再熱衷于朝九晚五的鐵飯碗工作,大多數人都開始穿越不同世界做任務贏獎勵,得了獎勵再回到現實世界中賣掉賺錢。

這個行業在上官辰本來的年代十分火爆,且多勞多得。

上官辰這次在大淵國的任務他也不是很清楚,總之系統真真讓他做什麽他就得做什麽,而且每次任務都是真真親口告知,沒什麽可預見性。

在大淵國當輔政大臣是個好差事,無奈這大淵國輔政大臣是個實打實的病秧子,而且還是那種病到一陣小風就能吹出十萬八千裏的那種。

來大淵國的這二十來年,上官辰将“病秧子”這幾個字體會得真真切切。

實在是苦不堪言。

上官辰斜睨了真真一眼,沒心情同他說話。

真真無所謂聳聳肩,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主人,這可不能怪我。當初我可是都和你說好的,這個輔政大臣小時候會遭點小罪變成個體弱的病秧子,是你覺得獎勵豐厚搶破頭也要做的。”真真又盯了上官辰一眼,再次強調,“這可真是怨不得我。”

這個……倒是真的……

當年,上官辰選這個任務的時候想着真真口中所謂的“遭點小罪”大約是生個病落個水什麽的,再不行,出個天花留身痘也勉強能接受。可他萬萬沒想到,真真所謂的小罪居然是去坐牢。

上官辰清楚記得,在他八歲那年,全家集體被打入死牢。

進了死牢,吃不飽,穿不暖,還要經常排着隊去受刑,結果便是,他從死牢裏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半死不活。

能活到現在,實屬僥幸。

想了想,似乎哪裏不對,上官辰猛地看向真真,低吼出聲:“可你當初也沒跟我說我要遭什麽罪?我要是知道你說的所謂的‘小’罪是受這非人的折磨,我就是去別的世界穿成個饅頭也不會同意做這個任務!”

被上官辰這麽一吼,真真止不住往後縮:“主人這話當真?”

上官辰冷笑一聲:“自是當真。”

真真瞧着上官辰火氣去了些,壯着膽子往跟前又湊了湊試探着問:“就算主人拿不到超級無敵大禮包也沒事?”

“也沒……”超級無敵大禮包?!這個,上官辰的确十分想要。上官辰說到一半的話硬是沒能繼續下去,頓了頓他只得悻悻轉了話頭,“這個,自然想要。”

只要任務完成得出色,那可是能獲得超級無敵大禮包的。

大禮包裏裝的是什麽上官辰不清楚,但他想着既然是超級無敵!大!禮包,那就肯定差不了。等拿了這超級無敵大禮包,自己就可以拿着這禮包回本來的世界大賺上一筆。

上官辰思慮半晌,重新閉上眼睛,有些心虛掰了掰手指頭:“算了算了,我不和你計較。”

真真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兒,你還得有立場和我計較才是。

“最近有沒有什麽新任務?”上官辰這幾日除了處理朝堂上那些個無聊的争鬥有些閑,更何況,多做任務多獎勵,何樂而不為?

真真徹底無語,剛才不是還嫌自己體弱多病來着麽?怎麽還有心思要任務?

“主人,任務當然有了。本來是想着等你身子好些再告訴你的,既然你這麽想知道那我就跟你說好了。”反正,你這身子也就這德行了。

上官辰興致勃勃催促真真:“說,說!”

上官辰眉尾微微上挑,眼神清透如水,讓人瞧了總覺得此人心思單純得很。可只有真真知道,自己面前這位可是位相當難辦的主兒。真真掏了掏被上官辰幾乎震聾的耳朵,笑咧咧道:“下一個任務,幫助末連穩固帝位。”

上官辰直接鄙視真真,他毫不客氣一記白眼兒飛過去,這個不是他一直以來都在做的事麽?

“這個你不說我也知道。”上官辰陰着一張臉,看着真真像在看一個掉在茅坑裏的蒼蠅,十分嫌棄。

“主人一直都在幫末連穩固帝位是不假,不過主人要多做對末連有益的事這獎勵才會蹭蹭往上漲啊。”

上官辰瞧了真真半晌,忽地咧嘴笑笑,“真真,能不能先給個獎勵定金,任務完成之後再付剩下的獎勵。”

真真仔仔細細望了上官辰一眼,然後表情無比平靜地說出一句十分欠揍的話:“不能。”

“……”去你的真真!

“主人,接受新任務麽?”

上官辰無語,盯着腦中大屏幕上“獎勵”兩個閃閃發光的大字,兩眼瞬間發光:“接受!”

“恭喜主人,獲得嬌弱套餐一份。”

“等等,什麽是……”

未等上官辰問完,真真瞬間撒腿沒了人影。

嬌弱套餐,什麽鬼?

“秦叔,街上的醫館都關門了。”方才跑出去的家仆氣喘籲籲跑了回來。

“恩。”秦谷面色越發難看了。

半個時辰後,去皇宮的家仆三兒也回來了。

“秦叔,宮裏的禦醫都跟着皇上去了行宮,并不在宮內。”

秦谷眉頭越皺越緊,這該如何是好?大人這病可拖不得。

“不過……”三兒猶猶豫豫,似有話要說。他擡了擡頭又迅速低下頭去,有些心虛。

眼下大人昏迷不醒,府上又沒請到大夫,秦谷正滿心的焦急。看三兒吞吞吐吐的,皺眉催促道:“做什麽吞吞吐吐的,有話就說!”

“不過,剛好遇到了本相國。若本相國施以援手或許能救你們大人一命。”東方胤其一身黛紫官袍風華無雙,優哉游哉走了進來。

來人進了房間,高大的身影登時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他面上神情似笑非笑,棱角分明的臉上濃眉微揚。那眼神笑中帶着威嚴,若是普通人瞧了定是忍不住一陣心悸,不過模樣卻是刀削斧鑿般地好看又耐看。

大淵國相國----東方胤其。

秦谷見是東方胤其,面上一僵,不情不願行了一禮:“多謝相國好意,不過相國日理萬機,小的覺得大人約摸不願麻煩相國,相國還是請回吧。”

輔政大臣和相國一正一邪,一國家棟梁,一蛀國之蟲,若牽扯在一處還真老鼠配山貓自找苦吃。

東方胤其望了望榻上那虛弱的人眉心微不可聞皺了皺,他轉眼看向秦谷,語氣不善,濃眉不着痕跡緊了緊:“怎麽?敢攔我?你可是活膩了?”

畢竟是跟在輔政大臣身邊見過些世面的,秦谷心中哆嗦面上卻依舊淡定,仿佛袖中那雙不停哆嗦的手并不是自己的:“小的不敢。只是……”

家仆沖着秦谷擠擠眼示意秦谷不要輕舉妄動,以免無故招惹了事端。

放眼整個大淵國,誰人不知,東方胤其是個心狠手辣的主兒。現下輔政大臣病重若是秦谷真的惹毛了他,還不知道會有什麽後果。

良心建議,在大淵國,惹了誰也不要惹面前這位相國。

秦谷強壓下心中的怒火,後面的話堵在了嗓子眼兒裏,還未等他再次拒絕,東方胤其已經熟絡坐在了上官辰的塌邊。

衆人:“!”

秦谷瞪眼:“!!!”

東方胤其旁若無人般一只手搭上上官辰的手腕,凝眉略忖,霸氣的眼角一時間挂了層霜色:“你家大人這次犯病是急火攻心,是不是受了什麽刺激?”

衆人不語,秦谷看着東方胤其搭在上官辰手腕上的手面色陰郁。他陰着一張臉,雖十分不滿東方胤其眼下的行徑還是盡量恭敬回了:“回相國,大人這次生病的确是因為受了刺激。”

“奧?是誰?”東方胤其語調偏冷,面上挂着抹陰冷的笑。旁人看着看不出喜怒,秦谷卻有種錯覺,總覺得東方胤其這目光似是要找出那人再将之碎屍萬段一般。

可了解兩人關系的人都知道,東方胤其和上官辰向來是水火不容,妥妥的宿敵。東方胤其為上官辰出頭怎麽可能?

秦谷面不改色幽幽道:“回相國,大人和相國朝堂争辯後便一病不起。”

東方胤其:“……”

房間中流蕩着一股子奇異的安靜,衆家仆屏住氣息,生怕一個不小心觸了東方胤其的黴頭。

“好了,你們都出去,我來替你們大人醫病。”良久,東方胤其不輕不重吐出這麽一句,他聲音不高回蕩在整個本就十分安靜的房間中,竟莫名有種讓人不容拒絕的強硬。

衆人低頭。

秦谷鎖眉,臉上緊出幾道褶子:“相國不可!”

東方胤其平靜擡頭,眼底沒什麽感情,眉心卻像裹了層冰,看得秦谷一顆心晃了幾晃,後面的話說得不是很順溜:“依小的看,還是,還是等明日禦醫來了,再……”

“嗯?”東方胤其瞧着秦谷,淡淡挑了挑眉,“再什麽?”

算了,死就死,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大人和面前這蛀蟲有什麽牽連,秦谷硬着頭皮閉着眼說得十分迅速:“還是等明日禦醫來了再診斷吧。”

“奧?”東方胤其危險擡頭,一雙鳳眸微微眯起透着股子威脅的信息,他似笑非笑看着秦谷,聲音冷漓駭人,“若是明日你家大人歸天了,那你還請禦醫作甚?”

“大人他不會有事的!”秦谷這話脫口而出,可話雖是這麽說,被東方胤其這麽一說秦谷這心中也着實沒了什麽底氣,“禦醫醫術卓絕,治大人的病應該……沒……沒……什麽問題……”

“應該?”東方胤其冷笑挑眉,“這麽說,你是寧願讓自家大人等死也不願意相信本相國的醫術了?”話鋒一轉,語調一沉,東方胤其沉聲訓斥,“你好大的膽子!”

衆人渾身一抖有些膽顫,東方胤其在朝堂縱橫多年,這威勢可不是唬人的。

東方胤其自小鑽研醫術,醫術在大淵國是數一數二地好。若要真仔細論起來,怕就是宮中的首席禦醫都比不過他。當年,太後得了惡疾,衆禦醫束手無策,還是東方胤其出手将之醫好。

秦谷也好奇,東方胤其自小習武又體格健壯,為什麽會對學醫一事如此執着,不但學了還将醫術學得這般爐火純青?

還要說些什麽,秦谷被一旁的家仆強行拉走,東方胤其是什麽人,開罪了他秦叔還想在京都混不?

況且,雖然自家大人同東方胤其在朝堂上水火不容,卻不見得東方胤其會敢在衆人眼皮子底下做什麽手腳。

房門合上,只聽到外頭秦谷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不行,哎,你們別拉我……”

東方胤其自動過濾掉秦谷那在他聽來分外嘈雜的聲音,他轉頭,對上上官辰蒼白的眼角。一只手慢慢搭上上官辰的臉頰,聲音低啞略帶磁性:“上官辰,你瘦了。”

上官辰猛地睜開眼睛,渾身抖得不成樣子,睫毛上還沾着些汗水,越發顯得楚楚可憐:“東方胤其……你,你放手!”

本是苛責的話,奈何上官辰身體羸弱聲音更是虛弱,話落入東方胤其耳中弱如蚊蠅,倒像是一根羽毛在他心上撓了撓。

東方胤其看上官辰醒了面上立即蒙上一層寒意,他大手猛地往下捏住上官辰的下巴。一張冷峻的臉驀地逼近,不知為何上官辰忽地渾身無力癱在東方胤其的掌心。上官辰心中猛地一震,難不成這就是真真說的嬌弱套餐?

坑爹啊!

瞧着上官辰的模樣,東方胤其滿意勾了勾唇,手順勢在上官辰臉上捏了下:“我好心來幫你瞧病,你就這種态度?”

“你……”上官辰似是受了極大的屈辱,脖根處紅如女兒家用的胭脂。他艱難扭|動着身子想掙脫東方胤其的控制,耳側散落的碎發垂在潔白的頸間,看得東方胤其目光一暗。

“你若是再動,我不介意先把你打暈。”

上官辰心中一頓,面上帶了些猶豫,淡粉色的唇抿成一條直線卻是再也沒了動作,:“東方胤其,你……你不要太過分……”

“過分?”東方胤其低低笑了聲,手心用力一捏引得上官辰一陣顫抖,他的臉憋得通紅,東方胤其往前靠了靠,輕輕吐出一口氣,“還有更過分的,你要不要試試?”

上官辰果然不動了,他依稀記得上次生病時他拒絕東方胤其的幫助,東方胤其直接點了他的穴道。

那次的事實在難忘,具體情節他不想回憶,反正針對上次的教訓他不想重蹈覆轍。

“我不需要你治。”上官辰聲音冷冷的,用看宿敵的目光看着東方胤其。

東方胤其一只手忽地握住上官辰的手腕,引得上官辰渾身又是一陣顫抖。

上官辰用力咬緊下唇,嘴唇發白毫無血色,一雙耳朵紅彤彤的,卻執意壓制着不讓自己再發出任何動靜。

低沉的聲音裹了些笑意:“如何?是治還是不治?”

算了,好漢不吃眼前虧,緊閉的唇緩緩松開,上官辰聲音很低:“治……”

“好。”

一排銀針橫向展開,閃着清冷的光,骨節分明的一只手利落捏起其中一根寸長的銀針對準上官辰的頸間紮了下去。

“嗯。”上官辰忍不住蹙眉,抓着被褥的手松了又緊。

“怎麽?堂堂大淵國輔政大臣,這麽點兒疼就受不住了?”話雖如此,下一針東方胤其用力分明輕了不少。

上官辰咬牙:“東方胤其,雖然你幫我醫病也別指望我會感激你。”

東方胤其幽幽一笑,有型的唇緊跟着彎了彎:“放心,我救你不過是擔心朝堂上少了個對手無趣罷了,留着你幫那個沒用的皇帝這樣更有意思。”

那只手在上官辰的鎖骨處遲疑片刻,然後擡手,又紮下一針。

房中,燭光下,兩人的身影映在窗紙上,帶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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