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壞水
從上官府出來時已是五更。
東方胤其面色疲憊上了自家的馬車,随身侍衛丁勻架着馬車離開。
馬車中,東方胤其閉目養神,眼尾微微上揚漾出一抹笑來,他指尖輕撚似在回味着什麽。
丁勻不解瞧了東方胤其一眼,半晌,收回了視線。
兩人分明是政敵,不知為何每次上官辰出事自家大人都會馬不停蹄趕來幫他。關鍵是人家上官辰根本就不領情,大人這般費心費力做這吃力不讨好的事究竟圖個什麽,他想不通。
不過,大人的心思本就難猜,他猜不出也是正常。
上官府,上官辰躺在榻上閉目養神,真真從腦子裏跳出來笑得一陣針猥|瑣:“主人,你方才那股子嬌柔勁兒真是我見猶憐啊!”
上官辰繼續閉着眼不打算理他,真真在原地踱了幾步猛地轉身,笑得是那春天炸裂的野菊花:“方才主人若是再不應了那東方胤其的要求,恐怕……嘿嘿……會有驚喜發生奧~”
上官辰強忍住心頭的怒火,咬着牙道:“說吧,剛才那是怎麽一回事?”
真真腆着臉笑得十分……十分……,想了半天上官辰只覺得唯有“猥|瑣”兩字與真真的表情最為貼切。
“主人。”真真往前湊了湊,陪着笑臉,“剛才忘記将試用功能給主人關了,現在我馬上幫主人給關掉。”
試用功能?簡直坑死!
上官辰狠狠瞪了眼腦中的少年,聲音極具恐吓:“滾!”
真真火速逃竄。
這次生病,上官辰接連幾日抱恙,朝堂上局勢動蕩,東方胤其趁機給皇帝施壓提拔了幾個自己這邊的官員。
聽了秦谷帶來的消息,上官辰清秀的眉毛皺作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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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又被打壓了。
東方胤其,你究竟想做到何種地步?
當夜,一輛馬車接着幽暗的夜色悄悄駛進了皇宮。
禦花園,大淵國年輕的帝王末連面色疲憊站在那裏,宦官宮女低頭站在他身後不遠處,末連面前是一地碎裂的杯盞。
上官辰默不作聲走到末連面前,想了想他作勢要彎腰去撿地上的瓷片,末連急聲将他喝住:“當心傷了手!”
上官辰擡頭,對上末連那雙真切的眸子,眉眼一彎,笑得極為淺淡:“陛下這是又在和誰置氣?”
末連抿唇不語,上官辰頓了頓繼續去撿地上的瓷片,手還沒碰到瓷片,一只手就搶先截住了上官辰的手。
上官辰擡頭,末連一張溫和的臉近在眼前,他清柔的眉不由皺起,轉頭對着身後吩咐:“你們,把這裏清掃一下。”
好幾個宮女太監立即小跑着上前,眨眼的功夫,地上便被收拾得幹幹淨淨。
上官辰緩緩直起腰,有些無奈道了聲“陛下”。
末連側頭往上官辰的方向瞧了瞧,觸及上官辰的目光他面上的疲憊神色緩和了不少,似那久旱逢甘露的荷花:“輔政大臣近來身體可好些了?”
上官辰眉眼彎起:“臣好多了,有勞陛下挂念。”
末連往前踱了幾步同身後的太監宮女隔開了更遠的距離,上官辰也跟着末連往前動了動。末連仰天長嘆一聲,聲音中除卻疲憊還有數不盡的無奈:“子安,朕很累。”
沒有外人在旁邊的時候,末連總愛喊上官辰的表字。他覺得這樣喊上官辰,兩人似乎顯得更親近些。
上官辰望着末連悲涼的側臉心中滿是自責,陛下這般又是因為東方胤其吧。
都怪自己身子弱,若非如此自己就能更好地為陛下分憂,為朝廷打壓東方胤其。
“陛下。”一聲“陛下”道出了多少無奈與愧疚,上官辰将頭往下低了低,旁人并不能看到他眼中的神色,“是臣的錯,若是當日臣在東方胤其也不會這麽肆無忌憚。”
末連往回踱了兩步,目光溫和望着上官辰,眼底卻是看透一切的清明:“其實,朕……”末連欲言又止,頓了半晌終是苦笑一聲,“讓你跟着我受苦了。”
上官辰知道末連在自責,自責自己不夠強大,自責自己守不好先皇留下來的江山。他含笑擡頭,神情分外真摯:“陛下和臣自小一同長大,說這些就見外了。”
聽了這話,末連眼中燃起一抹光亮,他閉上眼,似在思慮着什麽。再次睜開眼,眼中的那抹光亮卻又消失不見了,就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
末連回身,對着身後的一行人低聲吩咐:“你們先退下,朕同輔政大臣有話要說。”
太監宮女互相對視一眼,短暫眼神交流後,齊聲道:“是。”
衆人退下,禦花園中只剩下上官辰和末連,月光淡淡落下來,照在兩人身上,莫名在兩人身上勾勒出一抹銀白。
“這個,給你的。”末連一只手伸到上官辰面前,手心是一個紅色的錦囊。
上官辰面上一怔,有些莫名:“陛下,這是……”
“打開看看。”
上官辰接過錦囊,打開,裏面是一張黃色的護身符,上面清晰印着末連的名字,想來是末連親自去寺裏求的。看着護身符上官辰有些感動,眼眶一陣子發脹:“陛下,這……”
末連溫和笑了,眼底映着上官辰的影子:“你一直身體不好,朕很是擔心,望這護身符能護你周全。”
“陛下。”上官辰默默握緊錦囊,心中萬分感慨,“多謝陛下。”
“你我之間,不必言謝。”
将錦囊收進袖中,上官辰想起了讓末連煩心的事,神色又是一緊:“陛下,除了調換官員,東方胤其可還逼迫過陛下其他事?”
“小事,不必憂心。”
東方胤其硬逼着陛下換了官員還叫小事?不說只是不想讓自己擔心罷了。
上官辰慢慢握緊袖中的手,清秀的臉上暗流湧動。
回去的路上,真真再次不安分冒了出來:“主人,看來這個末連對你不錯嘛?”
上官辰很是得意:“那是自然,我自小和末連一同長大,親如兄弟,情誼自是深厚。”
真真吹着口哨轉了圈,忽地揶揄一笑:“主人,你知道我指的不是這個。”
想着真真又要胡說些有的沒的,上官辰擡手打斷了真真的話:“我管你指的哪個,起開,我要回府了。”
“主人,其實我說的是……”
“住嘴!”
幾日後,一場瓢潑大雨一夜間席卷整個京都,深秋的天氣因着這場大雨又多了幾分寒意。
大雨淅淅瀝瀝下個不停,這一下就連續下了十幾日。
今日一大早,衆人聽聞上官家的宅子被大雨沖垮了,登時整得整個京都人心惶惶,都在擔心下一個被沖垮的宅子會不會是自家的。
京都一座宅院前,一輛馬車半泡在水裏,水中還站着一個人。
少頃,宅院中急匆匆走出一人,那人長腿窄腰,一擡腿邁上了馬車。
站在水中的人也跟上上了馬車,馬鞭落下,馬車揚長而去。
涼風吹起車簾,一張俊冷的臉若隐若現。那人表情平靜,可若是細細看去就會發現他的眼底中帶了幾分不安。
上官府,屋子裏點着炭火,上官辰捧着手爐,正坐在書桌前十分認真地看書。
噠噠噠,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朝這邊走來,步調急促有些淩亂。
“咚咚”,房門響了兩聲,然後便是秦谷滿是防備的聲音:“大人,相國求見。”
上官辰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清秀的眉眼中夾着些冷意:“不見。”
東方胤其冒着大雨來找自己,能有什麽好事?約摸,是晦氣事。
秦谷似乎對自家大人的回答很是滿意,本來滿含滄桑的聲音中驀地夾雜了幾分愉悅:“是。”
腳步聲漸漸遠了,屋裏又恢複成了方才的安靜。
外頭,豆大的雨點子不斷敲打着屋檐,屋裏頭燃着蘭花熏香,一動一靜,相得益彰。
上官辰覺得在這一刻自己一顆心格外地平靜。
接着看了會兒書上官辰眼睛有些倦了,他站起來想着出門看雨解解乏。
推開門,冷風夾着雨點子撲面而來,在瞬間落了一臉的涼意。
“咳咳。”冷風嗆進肺中,上官辰忍不住一陣咳嗽。他蒼白的指尖緊緊扣住房門,面上略顯蒼白。因着咳得急促,他瘦削的脊背微微彎起,烏黑的長發有些淩亂。
讓人看了,忍不住生出一股子憐惜來。
一只手隔着衣料在上官辰背上拍了拍,上官辰以為是秦谷又折了回來。不想讓秦谷憂心,上官辰忙道:“秦叔,咳咳,我,咳咳,沒事。秦叔,你,咳咳,你回吧。”
好不容易壓住咳嗽,上官辰一張臉漲得通紅。白皙的皮膚染了層粉紅,眸中水光微現,眉眼中無端多出了幾分媚|态。
可再細細看去,那分明只是位風度翩翩的俏郎君。
上官辰弓着腰轉身回房,房門哐啷一聲合上。他想着應該是秦谷怕他着涼,離開時順手将房門給關了。他沒在意,慢慢往書桌的方向走去。
方才冷風一吹有些着涼,上官辰剛走幾步又止不住咳嗽起來。
這該死的身體!
下意識想要抓住什麽來支撐這弱爆的身體,摸索了半晌手心一暖竟是握上了另一只手,那只手十分寬大,掌心指腹全是薄繭。
這分明……不是秦谷的手……
上官辰猛地轉身,對上東方胤其那雙半含笑意幽深難測的鳳眸一陣子詫異。詫異過後便是冷漠:“是你?!放開!!”
他這猛地一抽手非但沒能抽開,反倒因着反作用力一下子往前撲去。一聲悶響,上官辰來不及驚呼一頭栽進了東方胤其懷中,幾乎是同一時間他的頭頂傳來了低沉沙啞的聲音:“上官大人和人打招呼的習慣還真是獨特,敢情是一邊攆人一邊往人懷裏撲。”
上官辰怒火中燒,面上一陣火辣辣的燒。他支起胳膊試圖同東方胤其分離開來,言語間滿是疏離:“多謝相國,現在你可以松開了。”
兩人官職都是正一品,上官辰在他面前都是以我自稱,從不落下風。
東方胤其随意勾了勾唇,一只手勾住上官辰的腰。他略一低頭,同上官辰靠得更近了些:“不知為何,輔政大臣這般靠在我懷中我竟挺舒服,不若,再多靠一會兒?”
“放肆!”堂堂七尺男兒被個政敵這般調笑,簡直是奇恥大辱,上官辰擡眸逼視東方胤其,一臉的冷寒,“相國,你是放還是不放?!”
東方胤其挑了挑眉,雙手猛地一松:“好,我放。”
上官辰身體突然沒了支撐點朝着兩邊晃了晃,半晌,才好不容易勉強穩住身形。他喘了幾口粗氣,臉色看着似乎更白了:“相國這般不經通報就闖進來,怕是不合适吧?”
東方胤其仿佛早就料到上官辰會這樣說,他濃眉一挑,一抹張揚的笑在唇邊漾起:“你說得對,的确不怎麽合适。我看上官大人還有事要忙,那本相國就不打擾了,告辭。”
沒想到東方胤其會這麽輕易服軟,上官辰愣了愣,不知下面該要怎麽接,這東方胤其做事還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你……”
東方胤其若無其事理了理袖子,大搖大擺往外走去。湛藍的袍角沾了大片的水漬,衣袖處還劃開了道大口子,就連發絲上都是潮濕一片。
上官辰:“……”
他這是去了哪裏?怎的……這麽一副狼狽樣子?
胸前一陣涼意,上官辰低頭去看這才發現自己身上也濕了大片,這水漬是從東方胤其身上蹭下來的?
“咚咚”又是一陣敲門聲,秦谷站在房門外聲音中夾了幾分喜色:“大人,月少爺來了。”
上官辰的眼睛亮了亮:“進來說。”
秦谷進來關好門,又扶着上官辰坐下,只是目光略過他胸前的一片濕潤時還是忍不住皺了皺眉:“大人是不是又出去淋雨了?”
“大人的身子您自己是知道的,不能着涼,大人怎的就是不聽?”秦谷一邊絮叨一邊拿了件狐裘給上官辰披上。
上官辰知道自己若不及時阻止秦谷,這絮叨怕是會至少持續半炷香的時間。
他拉過狐裘,收緊一些,終于覺得暖和了些,才道:“知道了,知道了。秦叔,找我什麽事?”
上官辰這麽一提醒,秦谷這才想起了正經事:“月少爺說不放心大人的身體,趁着這次外出辦差路過京都來看看大人。”
“恩。”月良同自己多年不見,這次見見甚好。眸光一轉想起方才東方胤其的事上官辰面色暗了幾分,“秦叔,東方胤其是你放進來的?”
秦谷不明就裏凝起了眉頭:“大人,方才就讓他走了,還是我親自看着他上的馬車。怎的,他又回來了?”
既然如此,那就是東方胤其又折了回來,趁着衆人不備混了進來?
“不過也怪,今日相國見到我便問你家宅子怎的還在?”秦谷想了想,又道,“還真是個怪人。”
上官辰無心計較那些,起身往外走去:“罷了,走吧,去看看月良。”
秦谷見上官辰已經兀自走了出去趕緊拿了把傘跟上:“大人,等等,小心着涼。”
到前廳時,一年輕男子正翹着二郎腿,喝着茶,吃着糕點還哼着小曲兒,一張年輕的臉上滿是英氣。
男子穿得十分随意,衣服樣式十分簡單,上面雖沒什麽出彩的裝飾用的卻是上好的雲棉鍛。
上官辰看月良這麽一副享受模樣,禁不住唇角往上揚了揚:“堂堂風月山莊少主怎的有空來了我這兒?”
月良一個彈跳從椅子上站起來,臉上洋溢着年輕的氣息,他好笑白了上官辰一眼:“上官辰,你少跟我擺官腔!”大手一甩搭上上官辰的肩膀,月良笑道,“哈哈!咱們好久不見了!”
月良,風月山莊少莊主,上官辰年幼時的摯友。
小的時候,兩人最喜歡待在一處玩耍,月良喜歡舞刀弄劍,上官辰喜歡讀書習字。
兩人一文一武,一靜一動,還挺合拍。
後來長大了些,上官辰随父入京,那之後兩人就很少見面了。
月良自幼習武,又是從風月山莊出來的,身板兒不錯身手更是不凡。搭肩膀這動作被月良這麽大咧咧一做上官辰還真有些受不住,他瘦弱的肩膀晃了晃。月亮發現了不妥,趕忙扶上官辰坐好:“先坐下再說。”
秦谷倒了杯茶遞了過來,上官辰喝了口茶緩了緩,秦谷瞧着他沒什麽大礙眼角的神色終是緩和了些。
“身子怎的還是這般弱?”月良眉頭緊鎖,一張臉上盡是擔憂。
上官辰不在意搖了搖頭:“我自小身子孱弱你又不是不知道,放心,沒事的。”
“就是不放心你的身子我才特意來府上看你的,你這副身子還真是熬人,往後可要當心些。”月良額頭深深皺起。
上官辰一向善解人意,絕大部分時候他再苦再累都自己扛着,就是怕說出來給身邊的人添麻煩。
月良半是責備半是心疼地拍了拍上官辰的背:“難受就說,不必硬撐着。”
上官辰端起茶盞抿了口茶,神情淡然,仿佛生病的人不是他而是旁的什麽人。他淡淡點頭,嘴邊帶了抹欣慰的笑:“放心,我很好。”
知道上官辰的性子,此刻他就是真的難受也不會說,月良也不強求索性直接換了個話題:“聽說最近東方胤其那個壞水兒又逼陛下了,如何?情況嚴重麽?”
“一直都是如此,何來嚴重不嚴重一說?”上官辰沉了面色,細白的手指握住桌沿,“不論如何,我都會待在陛下身邊,為他守住這片江山。”
月良自小同上官辰長大自是知道他的脾性,他這人說話一向言出必行。
“我還要趕回去準備爹的壽宴,你可要好生照顧自己。”月良眉頭深鎖,一雙眼睛忽明忽暗。
上官辰虛弱笑笑:“風月山莊的少主做事一向幹脆利落,今日怎的這般猶豫不定?”
月良不好意思撓了撓頭,然後忽地換上一副狀似狠厲的模樣:“上官辰,我月良做事自是不拖泥帶水,你不要小瞧我!”
知道他那狠厲的模樣是刻意裝出來給自己看的,上官辰雖不戳破卻還是忍不住被月良這一行徑給逗笑,上官辰擡起胳膊在月良頭上彈了下:“知道了,月良最厲害了。”
月良別扭将頭扭在一旁:“明明都是差不多的年紀,你別總把我當小孩子看。”
雖然只比月良年長了一歲,但在上官辰心中他一直都把月良當成親弟弟看待,他仍是笑着看向月良:“知道了。”
“少爺,該起程了。”風月山莊的随從在一旁提醒月良。
月良英氣的眉毛挑了挑,顯然他有些不耐煩,但礙于大局還是點頭應下:“上官辰,我還有要事要辦,就先走了。”
“嗯。”
月良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上官辰笑着和秦谷說話:“月良,果真還是個孩子心性,什麽心思都寫在臉上。”
秦谷也是一臉慈祥的笑:“誰人不知,月少爺處事嚴禁,規矩嚴明,這般孩子心性怕是只在大人面前罷了。”
上官辰端起茶盞,指尖一陣子溫熱傳了過來。他目光溫潤,浸在朦胧的傍晚中有些不真實:“是麽?”
拐角處一張清秀英氣的臉偷偷往上官辰的方向探了探,瞧着上官辰面色還行,月良一顆心穩了穩,轉身離開。
晚些時候,府中家仆來報,西牆邊不知何故碎了一盆牡丹。碎裂的瓷片上挂着一塊布料,家仆猜測應是哪個大膽的竊賊所為。
一衆家仆将上官府裏裏外外搜了遍并沒有發現半個可疑人物,索性府上沒丢什麽東西,上官辰便打發衆人散了。
低頭,上官辰瞧着手中的湛藍色布料有些出神。
他記得,東方胤其今日穿的也是湛藍色的袍子。
秦谷推門進來:“大人,該沐浴更衣了。”
思緒被秦谷打斷,上官辰擡頭,順手将那片湛藍色衣角收進袖中:“知道了。”
白玉池上方熱氣蒸騰,裏頭的藥草味道很濃。
秦谷扶着上官辰進了白玉池,将他的頭發拿一支紅玉發簪高高束起:“大人,上官大人的府邸因着這場大雨塌了,大人要不要去慰問一下。”
上官辰閉着眼睛聲音很輕,這副身子還真是容易勞累:“你說的是上官落的府邸?”
“正是。”
“恩,安排一下,明日去上官府。”
“是。”
幫上官辰束完發秦谷退了出去,聽到房門關上的聲音上官辰才開始慢條斯理地寬衣。
從小到大,盡管上官辰身子弱行動不便但他從不喜歡別人伺候他沐浴,替他寬衣更是不喜,這種事還是自己做來得自在。
水是溫的,整個人泡在裏面很是舒服。
細長的手指微微揚起,水流自指尖淌過,在胸前蕩出小朵的水花。
泡了會兒,上官辰神經放松了不少,身體也感覺有了些氣力。他扒着白玉池池沿想要起身,腳底突然一滑整個人立即跌了回去,撲通一聲發出不小的動靜。
“大人,您沒事吧?”秦谷在房外候着,聽到這動靜有些後怕,大人本來身子就虛,若是碰到哪裏又要卧床不起了,“大人,要不要我進去服侍?”
上官辰掙紮着好不容易在白玉池中露出一個頭,池水灌入口中,他又止不住地咳嗽起來,白皙的皮膚迅速蒙上一層粉色,瘦弱的肩膀單薄顫抖着,讓人看了止不住地心疼:“咳咳咳……咳咳……”
“大人?!”
“怎麽了?”另一個溫和的聲音響起。
“啊!”上官辰再次手滑跌入了池底。
這一聲喊,聲音不大外頭的人卻聽得清晰。來人一把推門而入,上官辰僵在了桶中。
……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大豬蹄子 的地雷
感謝 尤裏 的地雷
感謝12345 的火箭炮
今天心情不錯,來個小劇場來耍。
上官辰:說!我這手裏的以衣料是不是你小子的?!
東方胤其鳳眼一眯,目光極具恐吓氣息:上官辰,你該慶幸你手裏拿的是我的衣料,不然的話……
上官辰:不然怎麽樣?
東方胤其:不然的話,我就把你的衣料給扯了。
上官辰:驚恐ing~~
大家夥兒記得多多評論哈,日常愛你們,感謝你們一直喜歡素未謀面的我,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