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大婚
隔日,一則消息不胫而走驚動整個京都。
大淵國相國, 東方胤其, 沒死。
非但沒死,還成了大淵國的大功臣。
皇宮, 禦書房外,跪着一人。
那人看着年近不惑,一對劍眉斜飛入鬓, 趁着波瀾不驚的一雙眸子更顯威嚴。
跑經風霜的一張臉,幹脆利落的發髻,看着像是位長年駐守邊疆的将領。
半晌,禦書房的門緩慢打開,運生從裏頭走了出來。目光飄過面前之人, 他面上不覺帶了幾分恭敬:“聞大将軍,陛下讓您進去。”
聞恭卓從地上利落起身,他沖着運生稍一颔首,擡腳進了禦書房。
聽聞腳步聲漸進, 末連溫潤的眸子緩緩收緊。
“陛下,臣特來謝罪!”聞恭卓面上沒有半分遲疑“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悶聲一響, 他連眉毛都沒皺一下。
末連不為所動, 聲音冷冷的:“聞恭卓, 你好大的膽子!居然當着衆百姓的面說東方胤其是個大功臣?!”
聞恭卓聲音平穩,面色不慌不亂:“陛下,當日小淵國集齊全國一半的兵力試圖偷襲, 臣率領全部的士兵奮力抵抗終因人數相差懸殊步步敗退。本想着,此戰臣定會一敗塗地辜負陛下的囑托,不料相國派遣的士兵及時趕到重創小淵國助臣脫困。”
“遭到小淵國的偷襲怎的不傳書通知朕?”
“陛下。邊疆與京都相隔千裏,若是等飛書回朝,想必臣早就為國捐軀了。”
末連依舊冷着一張臉。
“臣想着,相國這次擅自出兵回了京都一條命定是保不住了,這才快馬加鞭趕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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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此處,末連面上神色未有半分緩和,似乎更冷了幾分:“所以,你便幫他求情?聞恭卓,你可知,東方胤其是個佞臣,是我大淵國的害群之馬?!”
“陛下。”聞恭卓一個響頭磕在地上,“相國左右朝堂政局多年的确可恨,但就事論事,陛下,這一次若不是相國,臣恐怕守不住邊疆的安穩,更守不住我大淵國的萬千百姓。”聞恭卓緩緩擡起頭來,額間一片紅腫,“陛下,相國他雖不是賢臣卻也不是一無是處。他為了大淵國的安寧甘願冒着砍頭的危險擅自出兵,這是大義。”
“好了!”末連在聞恭卓面前來回踱步數次,終于慢慢止了步子,“你既當着衆百姓的面說明了東方胤其擅自出兵的緣由,朕若硬是要将他砍頭,怕是難以服衆。此事,依你看,該當如何?”
聞恭卓思量半晌,心中打定了主意:“陛下,不若将相國罰俸一年,府上禁足一個月以示警示。這樣一來,既彰顯了陛下的仁義大度,又不至于寒了百姓的心。”
末連默默收緊袖中的手,默了許久仍是沒有說話,算是默許了。
三九天的隆冬,寒風凜冽,空氣幹冷。
上官辰坐在房中,望着桌上的熱茶怔愣出神。
現下,他只要閉上眼滿腦子都是東方胤其血濺刑場的模樣。
鮮紅的血順着他慘白的脖頸流出一彎血溪,紅白交錯,有種說不出的詭異與慘烈。
他記得,當時,東方胤其的嘴角是翹着的。
刀都架到脖子上了,他還能笑出來,簡直是令人……
匪夷所思。
上官辰低下頭,看着手中的木盒,目光明滅不止,猶如海浪中的一葉扁舟浮浮沉沉。
東方胤其,你是成心的麽?
“大人。”秦谷站在房外敲了敲門,“相國求見。”
上官辰眸中的光驀地一亮,心裏居然有了一股子期待。上官辰怕是連自己都沒意識到,他嘴上尚未吐露半個字,一雙腿已經下意識站了起來。
他都傷成那般了,還出門?
“帶相國去前廳,我待會兒就到。”
上官辰這話說得很快,秦谷忍不住皺了皺眉。他站在那裏,嘴巴張了張想要說些什麽,可是,下一刻,秦谷竟有些迷茫,終是什麽也沒說。
也是,他能說些什麽。
去年,三兒不知從哪裏移了幾棵梅花樹過來栽到了前廳外頭。現今,梅花樹上已開滿了鮮紅豔麗的梅花。
東方胤其沒有在前廳等,外頭寒風冷冽,他就站在梅花樹下。
梅花殷紅,梅枝招搖。枝桠上還留着些殘雪,潔白的雪襯着紅透的花,色彩鮮明,奪人心神。東方胤其隐在一幅紅白畫卷中,面容如玉。
“天寒地凍,相國不去前廳等着,怎的站在外頭?”
東方胤其聞聲側過頭來,風聲訴訴中,他異常溫和地揚起眉毛,沖着上官辰淡淡一笑。
那個笑,極輕,落在上官辰眼中像是綠水中的一朵青蓮,好看至極。
上官辰禁不住愣了下,察覺到自己失了儀态,又趕緊回過神來:“相國方死裏逃生,不在府上好生修養怎的來了我這裏?”
東方胤其從梅枝掩映下走了出來,眼中笑意幽深,嘴角泛着抹病态的蒼白:“正因為是死裏逃生,所以,有些話我想當面問個清楚。”
似乎猜到東方胤其會問什麽,上官辰并沒打算避開:“有什麽話,相國直說無妨。”
東方胤其似是無意伸手摸了摸後頸,濃黑的眉毛輕微皺了皺。順着他的手望過去,上官辰眸色一緊。
後頸處,有淡淡的紅色透過紗布滲了過來。那片紅色緩緩暈染開來,像極了雪地裏的紅梅,有幾分紮眼。
上官辰心頭一澀,別開眼去。
半晌,東方胤其收回了手,靜靜瞧着上官辰:“聞大将軍是你叫來的?”
上官辰面上不動聲色,過了許久,終是唇角一勾,輕聲道:“是。”
東方胤其低笑一聲,他往前走了幾步:“當日我斬首之時,你可是沒忍住親自坐馬車去了刑場?”
波瀾不驚的眸中起了細小的波瀾,上官辰別開頭去看面前的梅花,頓了頓點頭:“是。”
“哈哈!”東方胤其像是聽到了什麽極為好笑的事情,他仰頭爽朗笑出聲來,“上官辰,你終究是放不下我。”
上官辰沒忍住眼角抽了抽,耳根子也跟着紅了一片。他試圖穩定心神。半晌,終于将一顆心平靜下來:“相國,那日我在刑部大牢同你說的話,你可還記得?”
東方胤其心情不錯地瞥了上官辰一眼,一句話說得極慢:“自是記得。你說,你會救我。但是從此以後,你我兩不相欠,再見,只是政敵。”
他這一番話說得甚是雲淡風輕,沒有半分情緒,上官辰猜不透他在想些什麽:“所以,從現在起,我和相國只是政敵,沒有其他。”
“是麽?”東方胤其不為所動,聲音淡得像是在談論旁人的事。他幽幽挑了挑眉角,俨然是一幅不予茍同的姿态,“可是,我也說過不讓你救。”
繞着上官辰緩慢走了一圈,東方胤其擡頭與上官辰對視,眼底笑意盛盛:“不經過我的允許擅自救我,我并不領情。”
“你……”能将事情輕易黑白颠倒成這般的人,恐怕也就只有東方胤其了。上官辰有些惱了,“若我不救你,現下恐怕你早就成了厲鬼。你不能自救被我救了,也算是應了我說的那句話。”
“不能自救?”東方胤其哼笑出聲,“上官辰,你怎麽知道我不能自救?”
上官辰淩厲的目光望過去:“難不成相國能自救?”
“自然。”東方胤其笑得十分張揚,“當日我派了六成左右的兵力去邊疆不假,但有一成的兵力出發後不久便被我悄悄召回,潛伏在京都周遭。這樣算來,我手裏還剩五成兵力比皇帝的兵力還多出不少。若是皇帝真要取我性命,我最後關頭大不了來個內外夾擊背水一戰,也是有不少勝算的。”
上官辰低哼一聲:“即使你留下的兵力足夠同陛下抗衡,可你忘了陛下還有風月山莊這張王牌。”
“是麽?”東方胤其不緊不慢說着,似在講述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事,“那你覺得風月山莊老莊主突然病重是何緣由?”
上官辰愣住:“你是說……”
“不錯。我特意吩咐人給老莊主下了藥,那藥效約摸能持續一個月左右。”東方胤其笑得得意,“月良那個少莊主作戰經驗不足,所以即使他帶着風月山莊的人來幫助皇帝也不見得能從我這裏讨到好處。待一月後,老莊主病情好轉,此事也已落下了帷幕。”
東方胤其不緊不慢說着,上官辰的臉色卻是越來越難看:“東方胤其你居然……”想了想,上官辰又覺得此事十分不可信,“你覺得你這謊話我會信麽?”
東方胤其面上的笑越發大了些:“不信的話,你大可以派人去京都周遭查看一番便知。眼下,以防事情有變,那一成的兵力還在城外候命。”然後他又狀似好心地加了句,“奧,對了。給老莊主下的藥是西域的藤玉散,服了此藥看似病重藥石無解,實則一個月左右會自行痊愈。”
他這話說得異常篤定,上官辰開始動搖:“既然相國如此神通,為何失算讓自己受傷?”上官辰覺得此事是個疑點,“若等士兵沖進城相國已經斷了氣,那這些個部署又有什麽意義?”
東方胤其伸手在上官辰頭上彈了下,動作親昵自然不做作:“傻瓜,我那是故意的。”
不滿東方胤其對自己做的動作,上官辰将頭往邊上偏了偏:“故意的?你休要诓我?”
對于上官辰的話東方胤其并不在意,他收了手,面上笑意不減:“若非如此,你覺得為何那劊子手沒有一下子就将我的頭顱砍下,只是砍了上面一層皮肉?”
劊子手,最有力氣的便是胳膊。一刀下去,人頭定會落地。
是了,若不是事先安排好,哪有一刀砍不死的道理?
上官辰沉了眸子,目光裏頭看不出真實的情緒:“那相國為何故意讓自己受傷?”
東方胤其往前逼近一步,寒風吹過帶起地上幾片枯葉,他的眸中驀然多了幾分迷離:“為什麽?上官辰我以為你知道。”
雙手在袖中越握越緊,上官辰大大方方對上東方胤其的眸子,沒有笑:“難不成相國要說是因為我麽?”
“不錯,就是因為你。”東方胤其伸手擡起上官辰的下巴,他的目光裏頭摻着早春的明媚,與往常的神色大不相同,“上官辰,你可還記得當日我在刑場說了什麽?”
上官辰自是記得當時他說了什麽,只是,他不想說。
東方胤其瞧着上官辰不說話也不惱,那只手在上官辰下巴上摩挲許久,終于開口:“心無由而動,情無因而起。若非無緣,定許三生。這是我當時說的話。”東方胤其手上忽然用力,迫使上官辰正視自己的雙眸。他眸中斂着笑,一派幽深,“既然我活了下來,這句話看來要改上一改。”
他笑了,唇邊帶着絲得逞的意味:“心無由而動,情無因而起。既已得緣,我許你一世又何妨?”
東方胤其這話說得真摯,說得霸氣,說得無所畏懼。
那一刻,上官辰竟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飄了飄。
下午的光景,出城查探的探子回來禀告,京都城外的确有東方胤其的士兵候着。
兩日後,上官辰收到月良的飛鴿傳書。說是老莊主的病狀極為古怪,看似病入膏肓卻始終有口氣給吊着,不知該如何是好?
上官辰給月良修書一封,将藤玉散的使細細同月良說明,以寬慰他一顆孝子之心。
三兒将書信送走,上官辰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回神。
東方胤其,果然是将所有的事提前安排好了。他甘願挨那一刀,不過是為了讓自己對他多些在意罷了。
可刀劍無眼,他就不怕劊子手到時候一個不留神收不住手将他的頭給砍下來?
他究竟是沒想過這個問題,還是早就想過,只是仍然決定去做。
他……有這麽傻麽……
近半個月,京都發生了兩件大事。
第一件,大淵國的皇帝終于要大婚了。第二件,風月山莊在山莊大選中再次奪魁。
這一日,早朝過後,上官辰被末連叫到了禦花園。
水池裏還結着冰,因為天氣逐漸轉暖,池子裏的冰化了大半,池邊隐約有嫩綠的草芽鑽了出來。
末連站在水池邊上,望向遠處的目光滿是複雜糾結。
上官辰在他身後不遠處止了步子,恭恭敬敬道了句“參見陛下”。
末連眸底的光更暗了,他回頭,目光落在上官辰面上。兩片唇合了又開,似是有什麽難言之隐。
運生十分會看眼色,瞧着末連這番,他上前一步湊在末連跟前小聲道:“既然陛下有話要同輔政大臣講,那奴才就先帶着其餘人等退下了。”
末連輕輕點了點頭,複又擡頭看向上官辰,話說出口說的是朝堂之事:“河南知府謝昆的事處理得怎麽樣了?”
“回陛下,臣已以謝昆怠慢政事為由罷了他的官,新任河南知府是上官落的表侄上官準。”
“很好。”聽了上官辰的話末連的表情并沒有輕松多少,他繼續望着上官辰,“雖然暫時不好動邵年他們,但是處理了謝昆也算是給東方胤其那些人一個警示。”
上官辰規規矩矩道:“陛下說的極是。”
“子安。”
聽了末連的話,上官辰心頭一動,面上沒什麽波動。
末連往前走了幾步,上官辰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末連雙眸一緊,止住了步子。他沉默半晌,方才開口:“子安,上次的事你莫要介懷。”
上官辰自是知道末連指的是哪件事,他唇邊緩緩蕩開一抹淡淡的笑:“陛下放心,臣知道陛下只是和臣開個玩笑,是以并未放在心上。”
痛苦的神色爬上眼角,末連強行将之壓了下去,艱澀扯出個還算溫和的笑:“那就好。”
“陛下,欽天監已經算好了日子。下月初六是個好日子,陛下的大婚就在那日舉行。”
末連抿唇看着上官辰,眼神來回波動數次:“既然欽天監說下月初六是個好日子,那就下月初六吧。”
上官辰長舒了口氣,他歡喜擡頭對上末連的眸子:“好。若是沒什麽其他的事,臣先行告退。”
“嗯。”
上官辰擡腳轉身,将将走出一步,末連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子安,你當初說的話可還算數?”
上官辰疑惑回頭:“陛下說的是哪些話?”
末連似是有些失望,他順也不順瞧着上官辰希望他能自己想起來。可惜,過了許久,上官辰面上仍是一副疑惑的表情。末連深吸一口氣,面上重新浮上一抹笑:“你說,你會一直在我身邊,守着我,護着我。這些話,可還算數?”
話說到後半句末連的聲音變得有些小心翼翼,他緊緊盯着上官辰的雙唇,似是生怕面前之人說出什麽讓他難以接受的話來。
“自然作數。”上官辰揚起一抹清透的笑,緊跟着重複了遍,“臣會守在陛下身邊,一直護着陛下。”
末連遲疑着補了一句:“若是以後我做了什麽讓你不贊同的事,你可還會這般?”
上官辰笑了,暖暖的笑化在風中,圈出一圈好看的顏色:“陛下做事自有陛下的道理,臣相信,陛下無論做什麽決定都是為了大淵國。故,臣還會這般站在陛下身邊幫陛下守着這片大好河山。”
兩道目光在空中對上,裏頭都是笑意。
回府路上,上官辰特意讓車夫繞了個路,經過相府時他下意識叫停了車夫。
車夫不明白自家大人為何回府會舍近求遠來繞路,也不明白大人為何命他将馬車停在相府外頭。他疑惑回頭瞧了眼,只看到了上官辰掀開布簾的一只手。
那只手抓得有些緊,像是在極力壓抑着什麽。
許久,一聲濃濃的嘆息聲從車廂裏飄了出來:“走吧。”
車夫不明所以皺了皺鼻子,駕着馬車離開。
初六這天,皇帝大婚,也是東方胤其解除禁足的日子。
三月的天,迎着陽光散發着初春特有的明媚。
通往成德殿的臺階上鋪滿了大紅的毯子,毯子兩邊,文武百官身穿朝服整整齊齊站了兩列。
末連一身大紅喜服站在臺階上首,喜服後背繡了一條高貴威嚴的長龍,衣襟處是淡雅的雲紋,均以金絲線繡成。他雖然只是靜靜站着,卻仍是遮擋不住帝王身上特有的王者之氣。
只是,面上并無多少喜色。
上官辰站在左邊首位,一身藏藍色的朝服整整齊齊套在身上,端方溫潤,目光裏頭俱是喜色。
覺察到有人在看他,上官辰不由側頭往右看去。
時隔一月,上官辰再次見到了東方胤其。
他身穿黛紫色朝服,一頭烏黑的長發用朝冠利落束起,眉目俊朗。此刻,東方胤其正面帶笑意瞅着上官辰。
上官辰淡淡回了他一個笑,然後又十分淡然地收回了目光,一顆心跳得有些快。
是從什麽時候起,他開始這般在意東方胤其的目光了?
仔細想想,大概是從他刑場受傷之後開始的吧。
蘇如卿下了禮輿,穿着同樣大紅色的鳳袍端莊大氣地走在紅毯上。她步調平穩,面容清麗,即使是化了大婚的濃妝卻并無半分豔俗之氣,頗有一國之母的風範。
緩緩走過衆臣,她拾級而上,動作優雅,面上自始至終都挂着一抹明媚笑意。
“主人。”真真忽然跳了出來,有些突兀。
上官辰白了真真一眼:“何事?”
真真一排牙齒雪白紮眼:“恭喜主人獲得體力恢複沖劑一包。”
促成了末連同蘇如卿的大婚,穩定了大淵國的民心,所以得了獎勵。
上官辰撇撇嘴,十分不悅:“就一包?”
真真瞪眼:“主人,這沖劑可了不得,能得一包已經很不錯了。”
“真真。”上官辰咬牙,“你是不是偷偷給我扣下了?”
“怎麽會?!”真真捂着頭後退,“主人,你可別冤枉我。”
盯了真真半晌,發現他面不改色,上官辰擺了擺手:“算了,算了,就信你這回。我這邊忙着,你先退下。”
“得嘞!”真真轉瞬消失不見。
紅毯那頭,蘇如卿終于走到了末連跟前。末連向前伸出一只手,蘇如卿微微一笑,将手搭上末連的手心。
衆臣紛紛跪地,聲音洪亮萬分:“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末連做了個讓衆人起身的動作,然後目光掃過衆人,聲音不疾不徐:“今日,是朕的大婚之日,乃我大淵國一大喜事。趁着今日這大好日子,朕有一事要宣布。”
底下衆人互相遞了個眼色,好奇望着末連。
上官辰心中納悶,究竟是什麽大事要說?
東方胤其不動聲色勾了勾唇,沒有其他多餘的表情。
末連的目光略過上官辰,面上略帶遲疑。他想了想,重新看向衆臣:“朕決定同小淵國摒棄前嫌,迎娶小淵國的長公主為妃。”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要的又粗又長的,哈哈!
感謝小天使們給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悶油瓶 1枚、椰殼 1枚
感謝小天使們給我灌溉了營養液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風起櫻落 10瓶、椰殼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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