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義兄

男人将姜小豌全身戒備如臨大敵、攥着傘柄好似握着一把刀的舉動看在眼裏,不由好笑地扯了扯嘴角,先前目中的煞氣随之淡去兩分,“小姑娘,別這麽緊張,如果姜寶山是你爹,那我就算是你哥了,可不是什麽外人。”

“你是我哥?呸,我還是你姑奶奶呢!”姜小豌張嘴就罵。

她穿來姜家十幾年了,從沒聽過她爹姜寶山還有這麽大個兒子的,這人滿口胡言,肯定非賊即盜!

男人被罵得一愣,這小姑娘的嘴巴怎麽這麽厲害,才說上兩句話就開始罵人了?

聽到屋外動靜不對,姜寶山趕緊拄着木棍跛着右腳忍痛來到門口,高聲問道:“小豌,誰來了?”

不等姜小豌回答,顧明堂便高聲應道:“義父,我是明堂,顧明堂,您還記得我麽?”

姜寶山怔住了,好一會兒才難以置信道:“明堂?你怎麽來了?”

姜小豌十分意外,不是吧,聽姜寶山這口氣,這人還真不是外人?

顧明堂中氣十足道:“義父,我這兩天正好路過白楊縣,特地過來探望您和義母。哎,這賊老天,真是冷死個人了。義父,我能進屋說話麽?”

姜寶山忙道:“能,當然能。小豌還站着幹什麽,快開門讓你義兄哥進來。”

姜小豌上前打開院門,帶着些許歉意道:“那什麽,義兄是吧,對不住,我沒見過你,還以為你是坑蒙拐騙打家劫舍的歹徒呢。”

顧明堂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反着雪光的大白牙,“沒事,頭回見面是得謹慎些。我當年離開義父家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當然沒見過我了。”

說話之間,兩人進了屋。

顧明堂解了披風摘了帽子後,姜小豌這才看清這位義兄的模樣,二十多歲的年紀,下巴上生着鐵刺一般的青色胡茬,穿一身半舊的薄棉袍,衣擺上沾了不少泥污,樣子顯得有些落魄狼狽。不過細看去五官倒是相當英挺俊朗,眉如刀,目如劍,鼻梁高挺,嘴唇削薄,個子比姜小豌高了快一個頭,只是站在那裏就有一股迫人的壓力和氣勢。尤其是一雙眼睛,幽遂暗沉,精光內斂,帶着一種令人難以直視的悍意。

姜小豌打量顧明堂時,顧明堂的視線也沒從她臉上離開,小姑娘大概十七八歲,一雙眉毛濃麗黑長,透出幾分尋常女子所沒有的英氣,底下一雙水潤靈動的大眼睛,又黑又圓又亮,猶如某種天真而機敏的小獸。或許是常年風吹日曬的關系,姜小豌膚色不算很白,是一種帶着暖意的淺蜜色,雙頰健康紅潤,燈下甚至能看到柔細的汗毛。

恩,這丫頭長的不錯,尤其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爽利勁頭難得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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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堂……明堂?”

耳聽姜寶山連喚自己兩聲,顧明堂回過神來,“義父,怎麽了?”

姜寶山面對多年不見、比自己更要高壯的義子也有些不适應,帶着兩分生疏問道:“大冷的天趕了老遠的路,挺辛苦吧?”

“沒事,能見到義父再辛苦也值得。”顧明堂大大咧咧道。

一句話便消除了姜寶山心裏那點隔閡,将顧明堂上下打量一番後唏噓道:“明堂,這麽多年不見,你都長這麽高了,比你爹還壯實,我剛才都沒認出來。”

顧明堂道:“那是,義父都有十八年沒見過我了吧?剛才沒能認出來也正常。義父倒和十八年前相比沒多大變化,還是這麽健壯硬朗。”

姜寶山連連搖頭,“不行了,我都快成老頭子了,不比當年了。”

姜小豌見他們說得熱絡,忍不住問:“爹,您什麽時候收的義子,我怎麽不知道。”

姜寶山笑道:“說來話長啊。”

十八年前,大槐村來了三個外鄉人,一個叫顧永安的漢子帶着妻子和一個八歲的孩子顧明堂,一家三口以走鄉串鎮耍把式賣藝為生。

顧永安本來打算在大槐村呆兩天就換個地方的,不料臨走那天上午兒子顧明堂趁爹娘表演雜耍時溜出人群去玩,不小心滑進村後丈把深的小清河裏差點沒淹死,幸好被從旁經過的姜寶山給救了上來,顧永安因此對姜寶山感激不盡。不巧那天從外地流竄來一夥土匪,見姜寶山的新婚妻子李秀蘭生得俊俏便欲圖淩、辱,顧永安藝高膽大挺身而出,與姜寶山一同打跑了土匪。

因着姜寶山與顧永安互相有恩,兩人又脾性相投,于是索性拜了把子結為異姓兄弟,姜寶山便理所當然成為顧明堂的義父。之後顧家三口在姜氏夫婦的熱情挽留下在姜家住了下來,直過了一個月才依依惜別。

顧家人一向居無定所,四海為家,這一別就徹底斷了聯系。姜寶山頭幾年還時不時和妻子提及自己的結拜兄弟,年深月久地沒了消息也就慢慢淡了,是以姜小豌不知道這回事。

憶完往事,姜寶山問:“明堂,你爹和娘還好吧?這回怎麽沒跟你一塊兒來?”

顧明堂聞言臉色一黯,“不瞞義父說,我十二歲的時候我爹和娘就身染重病先後過世了。”

姜寶山驚在當場,滿臉痛惜,許久才低嘆一聲:“老天無眼啊。明堂,那時候你還小,後來一個人是怎麽過的?為什麽不早點來找義父?”

顧明堂啞聲道:“當時我在天南府,離白楊縣有上千裏路,太遠了。葬了爹娘後我就一個人四處闖蕩,不知不覺就過了這麽多年。最近我有事路過白楊縣,想起義父就住在白楊縣郊的香茅山下,就憑着印象找過來了。”

姜寶山拍拍他的肩膀,“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

“沒什麽,早就習慣了。”顧明堂無所謂道,“對了,怎麽沒見到義母,不在家麽?”

姜寶山怆然搖頭,“你義母也不在了,三年前上山采藥摔傷了背,後來沒治好就去了。”

顧明堂聞言愣住,也不知說什麽好,只得沉默下來。

姜小豌心裏也很不好受,這多災多難的年月,能夠健康平安地活下來着實不易。

屋裏一時無人說話,氣氛很是壓抑。

片刻後,姜寶山擡手抹了把眼角,清了清嗓子道:“過去的事咱們就別提了。明堂,你年紀也不算小了,應該早就成家了吧?”

“還沒呢。”顧明堂垂頭自嘲一笑,“這些年我一個人在外面走南闖北漂泊不定的,哪有好人家肯把女兒嫁給我。”

姜寶山心中不忍,安慰道:“你別灰心,有句話不是說大丈夫何患無妻麽?你小子生得高高大大儀表堂堂,只要能安定下來正經做兩年事,肯定有大把好人家的姑娘願意嫁你的。”

“托義父吉言,希望如此了。”顧明堂朝姜寶山煞有介事地拱拱手,順勢道:“反正我現在也是無牽無挂一個人,不如就留下來和義父一起過日子,不知義父可願收留?”

姜寶山想也不想便幹脆道:“什麽收留不收留的,咱們本來就是一家人,你早該來投奔義父了。”

顧明堂聞言一喜,撩起袍角就要下拜:“多謝義父!”

姜寶山連忙拉住他的胳膊,“跟義父還見外什麽,趕緊起來。”

顧明堂站起身,義父子兩個把臂相看,笑得合不攏嘴,別提多親熱了。

姜小豌在一邊呆呆看着,半晌回不過神來。從今以後,家裏便要多一個人了麽?雖說是義兄,可以前從沒打過交道,一時半會兒的她還真有點不适應。

作者有話要說: 剛開坑總是清清冷冷凄凄慘慘戚戚啊,打滾求包養求虎摸,某青才有更新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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