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強橫
姜寶山聞言大驚失色,“這,這不可能吧?明堂很少去大槐村,應該不認識魁發,怎麽會将他打成重傷呢?”
人群中沖出一個人來,正是李二狗的爹李鐵柱,氣急敗壞地吼道:“就是你那義子沒錯,魁發說得清清楚楚,姜寶山你別想護短!那天魁發不過是走路不小心撞到你那義子了,就被他拖到香茅山裏下毒手打了一頓!可憐我兒魁發雖說僥幸撿了一條命回來,下半身卻被打殘了,他還沒成家生子呢,我李福全就他這麽一根獨苗,這是絕了我家的香火啊!”
李鐵柱連連頓足,哭天搶地。
姜小豌心裏暗罵,那人渣竟然還颠倒黑白反咬一口,真是見過無恥的沒見過這麽無恥的,被打殘了真是活該,以後就不能再禍害好人家的姑娘了。
她本想道出實情,揭發李二狗在香茅山裏意欲強|暴良家女子的醜惡行徑,當時自己和顧明堂恰好從旁經過,顧明堂為制止其獸行才出手教訓了李二狗一番,然而如此一來勢必會暴露田春妮的受害者身份。那姑娘好不容易被她安撫住,重拾生存的勇氣和信心,若那些恥辱之事大白天下,被人看熱鬧一樣說長道短,會不會再次令她受到打擊?
猶豫之際,錢茂德義正辭嚴地喝道:“姜寶山,還不趕緊把你那傷人害命罪大惡極的義子交出來!”
姜寶山不善言辭,姜小豌搶先道:“錢大叔,我剛才說過了,我義兄已經走了,我和我爹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錢茂德一眼橫過來,滿臉的蔑視與鄙夷,“大人說話,你個女娃亂插什麽嘴?真是沒羞沒臊不知檢點。”
姜小豌火冒三丈,剛要沖上前駁斥,卻被姜寶山趕緊拉住護在身後,“小豌年紀還小,不懂事,村長千萬莫怪。不過真是對不住,我義子确實走了,沒在家。”
錢茂德顯然不信,招了招手,幾名村民便沖進屋裏去搜人,不多時出來都紛紛搖頭。
李鐵柱急吼吼地叫道:“肯定是那小子畏罪潛逃了!魁發他大舅,你可一定要為他做主啊!”
“你放心,有我在,不會讓魁發白遭一場罪。”錢茂德滿口應道,随即轉向不知所措誠惶誠恐的姜寶山,“都說父債子償,那子債也該父償,姜寶山,如今你義子打了人卻跑了,說不得要你這個作義父的來給個說法了。”
姜寶山雖然心裏并不相信顧明堂僅僅因為被人撞了一下就把人打成殘廢,卻又沒什麽證據,只能戰戰兢兢道:“要,要給什麽說法?”
錢茂德伸手向後一指,“簡單,現在跟我回村去看望卧床不起的魁發,然後當着全村人的面給他賠個不是。”
“行,我去。”姜寶山一聽懸着的心就落到了實處,當即應承下來。盡管他的年紀和輩分都比李二狗要大,但如果自己陪個禮就能大事化小息事寧人,那再好也不過。
“爹,您別去!”姜小豌斷然拒絕,“憑什麽要您給李魁發賠不是?打人的又不是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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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李二狗該打,就算顧明堂在此,也沒有給那流氓賠禮道歉的道理。
李鐵柱口沫橫飛地叫嚣:“打人的不是你,但誰要你是那惡賊的義父!姜寶山,你要不賠禮也行,那就賠錢!”
姜寶山是個老實漢子,“那要賠多少?”
錢茂德豎起手指慢條斯理道:“咱們一樣一樣算。首先,魁發這幾日治傷吃藥花錢如流水,這傷藥費就算一百兩銀子好了。其次,他現在殘了,一輩子不能下地勞作,這損失不說多的,也算一百兩。最後,他爹娘年紀也不小了,卻不能指望魁發養老孝順,反過來還得照顧兒子,這一項辛苦費還是按一百兩銀算。三項加起來,總共三百兩。”
姜小豌幾乎想笑,三百兩,這位村長還真敢張嘴要,她家所有家當全都變賣了,能不能值三十兩還是問題呢。
姜寶山顯然也被吓到了,只能佝着背央求道:“村長,三百兩銀子實在有點太多了,我拿不出來啊,你看能不能少一點?”
錢茂德把下巴一擡,滿臉強橫道:“三百兩已經是看在鄉裏鄉親的份上給出的最低賠償數目了,一文也不能再少!”
這麽多年來,姜小豌還是頭一回見她爹向人如此低聲下氣過,頓時滿腔憤慨,大聲道:“爹,咱們不用賠這三百兩,李魁發是因為做了天理不容的惡事,明堂哥看不過眼才打了他,根本不是因為不小心撞到明堂哥才挨了打!”
姜寶山很是意外,“小豌,這事你知道?”
姜小豌篤定地點頭,“沒錯,當時我就在旁邊。”
李鐵柱指着姜小豌跳着腳地罵:“你這丫頭一派胡言!那姓顧的是你的姘|頭,大槐村人誰不知道,你自然會幫着他說話了!”
姜小豌也是怒不可遏,“李二狗還是你兒子,又是出了名的地痞無賴,平時幹的壞事多了,這十裏八鄉的誰不知道,你不是照樣睜眼說瞎話護着他!”
李鐵柱氣得嘴歪眼斜,沖上來擡手就要打她,被姜寶山一把扭住胳膊反剪在後,當即殺豬一般痛叫起來。別的村民一見姜寶山動了手,立即撸袖子抄家夥地圍攏上來撕扯。姜寶山雖然身手不錯,又豈是一群人的對手,何況他也沒打算真的與大槐村民撕破臉地動手反目,一時陷入混亂的包圍之中挨了兩記黑拳。
姜小豌紅了眼,轉身飛速回到堂屋取了弓箭,搭箭上弦拉滿了弓,大聲道:“你們都放開我爹馬上退開,否則本姑娘的箭可不長眼!”
衆村民被她凜然無懼的氣勢所懾,再一瞥她手中泛着寒光的銳利尖頭,不由都有些背脊發涼,不約而同紛紛住手退了開去。這丫頭的箭法據說神乎其神,說射兔子的眼睛,就絕不會錯打耳朵。雖然衆人覺得肯定誇張了,但誰也不敢貿然出頭親自體驗一把這丫頭的身手。
姜小豌仍舊舉着箭轉向錢茂德,冷冷道:“村長,你要錢沒有,要命我們姜家就兩條。要不然我們就去縣衙對簿對堂,看究竟誰才是理虧的那一方!”
一提到縣衙,錢茂德頓時激靈了一下。他不是不知道姜小豌的未婚夫趙玉書就在衙門裏當差,但一來最近姜家丫頭的醜事鬧得滿天飛,人人都說姜趙兩家的親事要黃了,二來自己人多勢衆,料想姜家人不敢與自己對抗,誰想這丫頭會這麽兇,竟敢拿箭對着自己。
老話說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何況趙家如今并未向姜家退親,錢茂德也不敢托大來強的,便勉強扯了嘴角笑道:“你這丫頭真會說笑,什麽命不命的,咱們可是老實本分的良民,哪像你那義兄出手那麽狠,土匪一樣。行了行了,今天就到此為止吧,咱們走。”
李鐵柱急了,“他大舅,你……”
“行了,少廢話,這事我自有分寸!”錢茂德一口喝斷,随即領着衆村民和猶不甘心的李鐵柱轉身走了。
有驚無險地度過危機,姜寶山長出一口氣,擡手抹了把額頭,全是剛才被驚吓出來的冷汗。
姜小豌緊繃的神經卻未完全放開,看錢茂德和李鐵柱剛才那架勢,多半不會善罷某休。這回她是豁出要拼命的架勢,再加上擡出縣衙的名頭才把這些人吓退,下回他們再尋個由頭上門生事,又該怎麽辦?
唉,某人走了不打緊,留下一堆爛攤子真是愁人哪!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