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露餡
越獄小分隊一共五個人卻只有三匹馬,黑燈瞎火情勢危急下也不可能進城再弄什麽馬車,因此除了一個人可以單獨騎一匹馬,其餘四人須得兩兩一騎。
姜小豌正信心不足地估量以自己剛剛騎過一回馬的經歷,能不能安全地帶上田春妮時,顧明堂便不容置疑地提出了自己的主張,義父姜寶山年齡輩分最高,當然要單獨騎一匹,自己與姜小豌以及張寬與田春妮則分別共乘一騎。接着冠冕堂皇地聲稱,如此不僅最方便,遇到危險時兩名少女也能得到貼身周全的保護。
張寬一聽,差點沒當場舉雙手雙腳贊成。被姜小豌冷眼一掃,又趕緊縮頭縮腦做老實狀。
姜小豌和田春妮雖然滿心抵觸,但如某人所說,非常時期,保命要緊,因此也不得不放下矜持與別扭,同意了這一安排。
假公濟私的把兄弟二人背轉身去,一個比一個笑得蕩漾。
田春妮這輩子還從來沒騎過馬,又不像姜小豌那樣有一定身手,之前完全是在張寬的保護下才得已逃出縣衙,後來又是與張寬憑着兩條腿一路狂奔到白楊林的,此時面對身高腿長的馬匹心裏直打怵,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麽放。
張寬立即狗腿地湊上去,“春妮妹子,我來扶你上馬。”
田春妮充耳不聞,只向旁邊的姜小豌小聲求助,“小豌姐,怎麽辦,我不會上馬。”
姜小豌之前倒是觀察過顧明堂如何上下馬,便教她先左腳踩住馬蹬,自己扶住她的腰推送一把,她再伸右腿跨坐上去。
張寬那個沮喪就別提了,自己到底哪裏招人嫌了,明明剛剛還帶着田春妮奮勇殺敵死裏逃生,這姑娘當時對自己還挺依賴的,一直拉着自己不放手,後來又對自己感激不盡,怎麽轉眼這姑娘又對自己不理不睬的了?過河拆橋也沒這麽快吧!
顧明堂終于忍不住在他這缺根筋的二貨把兄弟的頭上敲了一記,低聲笑罵道:“笨蛋!人家姑娘有耳疾,根本聽不見,必須當面說清楚她才能通過口型看明白是什麽意思。你這小子這麽半天都沒發現,腦子是被驢踢傻了麽?”
張寬恍然大悟,本來布滿陰霾的心呼啦一下又敞亮開來,摸着頭一個勁兒地嘿嘿傻笑。
田春妮是不知道有人在自己背後議論自己,姜小豌可是聽得一清二楚,當下轉過身朝兄弟倆怒目相視,“春妮可是我妹妹,你們要是誰敢因為她耳朵聽不見就欺負她戲弄她,我就算拼了命也會幫她讨回公道!”
田春妮可是在她處境最難堪時,第一個不顧自己的安危主動站出來維護她的人,比趙玉書更有情義,也比顧明堂來得更早,姜小豌打心眼裏喜歡這個外表柔弱內心堅韌的姑娘,決不允許有人打她的歪主意。
顧明堂趕忙撇清自己,“我可是把春妮當自家妹子看待的,怎麽可能欺負她。”
張寬更是撥浪鼓式搖頭,“不會不會,不敢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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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玩笑,這姑娘連自家大哥都得供着讓着,自己要是和她對着幹,那不是嫌命太長麽!何況,對田春妮,他也真是動了點心思,并不只是想逗弄一下而已。
姜小豌哼了一聲,這還差不多。
她這回也不要人幫忙,自己幹脆利落地翻身上了馬,讓顧明堂小小遺憾了一把。不過等他也上了馬,重新将姜小豌圈在懷裏,就又只剩了心花怒放騰雲駕霧的份了。
夜涼如水,月明星稀,在這個危機四伏又春風沉醉的夜晚,五人三騎一路飛馳,奔向百裏之外的越龍山。
出了白楊縣的地界時,姜家父女與田春妮不約而同頻頻回頭張望。
在今日以前,甚至在顧張二人喬裝改扮混入大牢之前,三人都從來沒想過,也根本想像不到,自己有朝一日會以這種方式離開自己生活了十八年或者四十多年的家鄉。一時間,三人心裏都湧出百般滋味來,有不舍,有傷感,有茫然,有失落……
由于家境關系,姜小豌上輩子曾經去過許多地方,幾乎游遍了五大洲四大洋,這輩子自從穿到姜家後就沒離開過小小的白楊縣,此時也免不了生出許多唏噓與感慨。
夜色是深沉的,前路是迷茫的,恰如姜小豌此刻的心境一般。
察覺到身前少女有些低落的情緒,顧明堂附在她耳邊低聲道:“有哥哥在,擔心什麽呢?越龍山距離香茅山也不過上百裏的路,什麽時候想回來看看一天就可以到,又不是一輩子回不來了。”
溫熱的氣息噴吐在敏感的耳際,帶着磁性的低沉嗓音似乎順着耳孔一直鑽進了身體裏面,姜小豌只覺耳朵到後頸一片又熱又癢,心跳也有些亂,趕緊往前挪了挪偏頭避開,然後悶悶道:“那又如何,越龍山是你的土匪窩子,又不是我和爹還有春妮的家。”
顧明堂大度而又豪邁道:“這麽見外做什麽,我的還不就是你的——恩,也是義父和春妮那丫頭的,反正都是一家人呗。”
姜小豌撇嘴,“這怎麽敢當,您是山大王,是顧閻羅,幹的都是一般人想象不到的大買賣大事業,我們只不過是小家小戶的升鬥小民,哪裏高攀得起。對了,你當初為什麽要殺源州知府肖成義,人家一個四品高官哪裏得罪你了?”
顧明堂不答反問:“孫正清是個七品縣令,你說那芝麻官兒怎麽樣?”
姜小豌憤憤道:“和黑芝麻一樣黑!”
顧明堂更加義憤填膺,“姓肖的比姓孫的官階高幾級,就比他黑幾倍,我殺他是替天行道,為民除害!你是不知道,源州全府每年收入的銀子有一半都進了肖家的庫房,裝銀子的箱子年深月久的都被蟲給蛀爛了。肖家的地全是占的普通百姓的良田,足有幾千頃,後來還把爪子伸到我的地盤上來,想在伏虎山上建一座別院,美得他!還有,姓肖的一慣貪花好色,從各地搶了十幾個如花似玉的姑娘當小妾,有一個本來我手下的兄弟打算送給我暖床的,卻被姓肖的半路搶了去,他奶奶的,你說老子怎麽忍得下這口氣——”
突然醒悟到自己說溜了嘴,顧明堂緊急剎車,差點咬到了舌頭。
姜小豌冷笑,“說啊,怎麽不說了?其實最後一個才是你殺肖成義的最關鍵的原因吧!我當是為了什麽,原來不過是争風吃醋。”
顧明堂冷汗滴滴,幹巴巴的辯解道:“當然不是,就算那姑娘沒被姓肖的劫走,被我那兄弟送上了山,我也肯定不會要的。”
姜小豌呸了一聲,信你才有鬼!
說錯話的代價就是,接下來的一路,姜小豌再沒理會過顧明堂,但凡後者稍有親密一點的接觸,必定會被前者疾言厲色地痛斥一頓。
雖然軟玉溫香在懷,某人心裏卻涼嗖嗖的只能對月興嘆。
作者有話要說: 這幾天都熬了夜,明天得休息一天了,祝大家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