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劫法場

簡單而快速地商議了一番後,降龍寨大當家顧明堂和新推舉出來的女當家姜小豌便領着三百餘名土匪雄糾糾氣昂昂地殺向白楊縣衙。

顧明堂早就不耐煩遮遮掩掩而抹去了臉上的油灰,恢複了疤痕鮮明的霸氣真容。姜小豌也洗盡鉛華,露出原本容貌,堂堂正正以一名女土匪的姿态奔赴法場。

土匪們下山都随身帶了自己慣用的家夥,耙子、柴刀、鋤頭、頂門杠、帶鐵勾的扁擔等等等等不一而足,就連大廚朱大胖都相當威武地帶上了自己用了二十年的長逾一尺的殺豬刀。

進城的時候為免引起官兵注意,土匪們都刻意掩飾了一下,将各自武器或者別在腰間,或者藏在背簍裏,或者當成農具老老實實地扛在肩膀上,如今全都抄在手中,明晃晃地亮出來,再配上一臉兇神惡煞準備與人死磕到底的兇悍表情,一出糧倉來到大街上着實吓壞了不明真相的老百姓們。

尤其是領頭的那個臉上帶疤的高大男人,一臉的殺氣騰騰,有些人一見就腿軟了,更有人沒命地尖聲大叫:“土匪來了土匪來了,大家趕緊逃啊!”

顧明堂眼角抽了抽,老子要真想殺人,你們逃得掉麽?!

其餘土匪聽到後也就是心裏不爽一下,接着繼續操着武器往前沖。他們都是性子粗豪心思簡單的糙老爺們,要殺人就心一橫殺了,要救人也就一腔熱血地去救了,從來不會向人費勁別扭地解釋,自己要殺的人是貪官污吏還是無辜民衆,導致老百姓對這些人多有誤解,大部分都是談匪色變避之唯恐不及。

不過,今天情況大大不一樣了。

土匪之中多了一位女當家,又擁有比一般人多一世的閱歷和頭腦,自然知道輿論和人心的重要性。眼見路人吓得驚惶失措四處奔逃,姜小豌立即高聲道:“大家不用怕,我們是降龍寨的綠林好漢,不是打家劫舍的強盜,聽聞白楊縣令得了失心瘋要屠殺無辜的平民百姓,實在是痛心疾首,這才專程趕來此地劫法場救人!”

旁邊的顧明堂忍不住側頭看去,此時的少女好似渾身都在發光,一雙眼睛比夜裏最明亮的星子還要光彩奪目,令他目眩神迷心口大震的同時,還生出鋪天蓋地的驕傲與幸福,這個女人是他的,是他才貌雙全的義妹,是他并肩作戰的夥伴,今後還必将是他晚上一起摟着睡的妻,是他以後一堆兒子女兒的娘!一定是!

土匪堆裏傳出女子聲音,而且這聲音如此清越動聽正氣凜然,當場便有一些路人放慢逃命腳步回頭看稀奇,待看清姜小豌的模樣後更是心生好感,這樣端正俏麗英姿飒爽的妹子要是強盜,那大家都去當強盜得了!

更重要的是,這群看上去惡形惡狀着裝也是千奇百怪的人只是朝着縣衙方向快速挺進,沒有一個人欺負街中手無寸鐵的百姓,或者搶劫沿途商鋪,比正經的軍隊還要規矩肅整,由不得人不信。

于是,原本打算逃命避禍的百姓紛紛停了腳步翹首觀望,更有不少膽大的甚至尾随在土匪隊伍的末尾,想跟着一起去縣衙看他們究竟會如何劫法場。

因此,原本不足四百人的隊伍,到達縣衙的時候人數已經拉拉雜雜地多出了幾倍,聲勢比之前浩大許多。

而此時衙門之外的場地上哭聲震天哀聲一片,兩百餘名大槐村民,以及近日來衙門抓的與土匪有勾結嫌疑的幾十名百姓,全都被按跪在地上,身後站着行刑的劊子手,兩邊列着上千兵卒,兩者手中的刀槍在正午熾烈的陽光下反射着刺目的光芒。

新上任不足一個月的白楊縣令馬懷德站在臨時搭建起來的臺子上,旁邊蔫頭搭腦陪着幾名官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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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下一名衙役大聲道:“禀大人,午時已到!”

馬懷德像上了彈簧般,一邊神經質般跳腳一邊揮手呼喝:“好,把這幫逆賊砍了,全都給本官砍了,我看誰還敢造反!”

這時,衙門裏忽然匆匆奔出一名吏員,朝馬懷德深深一揖:“大人,刀下留人!這些人中大部分并無确鑿證據可以證明其謀逆,還請大人收回成命,重新徹查本案!”

許多大槐村民一見那吏員,臉上頓現驚喜的希望之色,紛紛叫着“趙大人救命啊”“玉書賢侄你要為我們申冤哪”。

趙玉書不敢應答,只是勾着頭滿心緊張地等着馬懷德回應。

馬懷德直着眼睛瞪了他片刻,忽然問:“趙玉書,好象你也是大槐村人,是不是?”

趙玉書渾身一抖,硬着頭皮答了個“是”,接着急急補充道:“大人,卑職雖是大槐村人,但一直讀的是聖賢書,遵的是忠義道,對朝廷對大盛從來忠心耿耿,絕無半點逆反之心,請大人明查!”

馬懷德哼了一聲,袖子一甩不耐煩地喝道:“那就少廢話,給本官滾到一邊去!否則,本官連你一道砍了!”

趙玉書面色慘白,嘴唇翕動數下,終究不敢再出聲抗命。

眼見最後一線希望也被無情斬斷,大槐村民頓時爆發出更加撕心裂肺的哭叫聲,一些老弱者絕望之下更是直接昏倒在地。

一片烏雲飄過來遮蔽了太陽,天地間昏黃一片,寒風乍起,吹落樹葉紛飛如雪,雖是六月炎夏,卻令人無端血液冷凝遍體生寒。

趙玉書聽不得,也再看不得,以手掩面踉踉跄跄地退了下去。

無人再阻撓,馬懷德獰笑着從桌上抽出一支令簽高舉在手。

臺下的劊子手們跟着一同舉起鬼頭刀,等待最後一聲令下。

馬懷德将令簽往地上一用力擲,叫道:“行——呃!”

“刑”字未出,數十丈開外驟然射來一只利箭,帶着凜冽的呼嘯風聲,刺破凍結肅殺的空氣,嗖的一聲紮進馬懷德頭上的官帽。

在箭矢的沖擊下,馬懷德連連倒退三大步,眼睜睜看着箭羽在自己額頭前顫動不止,突然白眼一翻,渾身一抽,四仰朝天地倒在地上,竟就此吓得一命嗚呼。

變故發生得太過突然,無論是準備行刑的劊子手,還是兩側執槍壓陣的兵卒,俱都目瞪口呆難以置信地看着臺上氣絕身亡的縣太爺。

一名劊子手愣了片刻,舉在半空中的鬼頭刀慣性落下,眼見着便要砍向底下一名大約七八歲的女童的脖頸。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身影疾如閃電迅如獵豹般掠了過去,飛起一腳将那名劊子手踹出一丈開外。

那劊子手嘴角帶血,狼狽不已地從地上爬起來,對那高大健碩、臉上帶疤的男人抖着嗓子喝問:“你,你是什麽人,竟敢阻礙本大爺行刑,真是反了你了!”

男人大馬金刀睥睨場中上千官兵,懶洋洋地勾唇一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顧明堂是也,今日專程來貴縣劫法場。”

随後趕到的姜小豌站在臺下忍不住好笑,這家夥又在耍帥。不過,她也不得不承認,此時此刻,這家夥的确很帥!

那劊子手一屁股坐倒在地,大白天猶如活見鬼一般,魂不附體地叫道:“顧閻羅!你是顧閻羅!”

一言既出,臺上的官吏與臺下的兵卒盡皆色變,就連絕望等死的大槐村民也紛紛愕然擡頭,望向這個曾經一度蟄伏于香茅山下、傳說中無法無天犯上作亂的土匪頭子。還有那個身負弓箭唇角含笑的少女,大槐村民再熟悉也不過,不是姜家丫頭姜小豌是誰!

這對謠言中私|通偷|情的奸|夫淫|婦來這裏做什麽?來救他們?可能麽?

沒等場中之人反應過來,場外突然傳來地動山搖的吶喊聲,緊接着數千人從街巷中潮水般湧出來,頃刻間便将整個刑場團團包圍起來。

這數千人皆是同仇敵慨怒視場中官兵,已然分不清誰是土匪,誰是百姓。

顧明堂轉向臺上神情驚惶震驚不已的幾名官吏,猶如談論天氣一般漫不經心道:“你們有兩個選擇,一,放了這些無辜百姓,爺一高興或許就饒了你們的狗命;二,爺先取了你們的狗命,然後再放了他們。”

幾名官吏簡直要當場吐血,早就聽說過顧匪狂妄嚣張大逆不道,卻不知其狂妄至此。馬縣令一死,縣丞便成了頭,衆目睽睽之下只能硬着頭皮朝兩側兵卒發號施令:“都愣着幹什麽,還不趕緊将這些逆民賊子拿下!”

顧明堂冷笑,“自找死路,那就怪不得顧爺手下無情了。弟兄們,殺!”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又更晚了,時速幾百的手殘星人傷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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