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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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願擔心白不離的安危,根本坐不住,立馬彈跳起來,往浴室方向奔去。
“是不是摔傷了,快打開門讓我看看。”
何願着急死了,瘋狂雪姨式拍門。
“我沒事。”過了好一會兒,白不離悶悶的聲音才從裏面傳出來。
何願心急,“真的沒問題嗎?如果出什麽事就叫我。”
浴室內的男人應了一聲。
何願悻悻地去小沙發上窩着,看着重新亮起的屏幕,終究心一狠,點擊發送。
即便這則私信很有可能會石沉大海,但在她心裏,卻無疑埋下了一顆定時炸彈,總會會爆炸的那天。
就像白不離終究會離開,只不過是時間長短問題。
浴室內,白不離看着自己逐漸透明的左腳,不想讓何願擔心,便用僅剩的魔力艱難修複。
這無疑是從幹涸的井內攫取最後一絲水,帶來的痛苦仿佛抽筋扒髓。
但他也管不了那麽多了,最後的幾天,他只想要何願開心,留下美好的回憶,不留遺憾。
恢複好後,他鎮定自若地洗完澡,裹着浴袍出門。
何願此刻落寞地靠坐在沙發上,蜷曲着身子,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波光粼粼的夜景。
漆黑的海水能包容一切,帶來無限靜谧,冷冷的月色撒下,仿佛罩着一層霧,濕漉漉地籠在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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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願見白不離走進,便向後一靠,靠在他身上,“我有一個朋友在漫展那當攤主,她問我要不要過去玩,你和我一起去嗎?”
“好。”白不離寬厚溫暖的大手輕柔撫摸着何願的腦袋,兩人之前的氣氛彌漫着似有似無的悲傷。
但彼此都不想深究,或者說懼于深究。
宛如賭徒最後的狂歡,既然未來不再擁有,但求當下片刻美好。
漫展當天,何願打了個電話,便有工作人員将定制的精美cos服送來,一并送來的,還有角色的美瞳和假毛。
不過只有何願的,至于白不離?直接讓他本色出演魅魔不就好了?
請來的妝娘手藝高超,加上何願的底子好,等穿上cos服戴上假毛後,鏡中的人無疑就是“無法攻略的男人”裏的女主。
只是一個擡眸,便讓白不離愣在原地。
柔軟的金色卷發、霧藍的雙眸、耳畔的魚翅造型以及一身水藍色的裙衫,舉手投足間,好似真的從游戲中走了出來。
“好看嗎?”何願轉了一圈。
“好看。”
因為有攤主朋友,所以只排了一會兒便入場了。
兩人的組合都相當惹眼,不多時攤子前便排起來長隊,都是來合影集郵的。
這些小姑娘都格外有禮貌,在得到拍照的允許後,每一個都會甜甜地笑着說謝謝,對兩人的妝面和服裝給予真誠的贊美,覺得兩人格外貼切,簡直就是破次元壁來到現實世界。
何願看着被許多小姑娘圍在中間的白不離,反而在一旁笑得花枝亂顫。
她理解這份和愛人相隔一個次元壁的痛苦,曾經只能對着屏幕覺得咫尺天涯卻又遙不可及。只能通過購買周邊、産糧抒發自己的喜愛。
排隊的人多了,甚至有攝影師來,想為兩人拍一組照片。
因為游戲上過幾次熱搜,所以玩的人還挺多,場面一度歡樂。
有人将何願和白不離的cos拍下視頻,發到短視頻平臺,立馬收獲無數點贊。
視頻評論區覺得白不離是“心目中的白離”,“連頭發絲都沒有ooc”,“最理想的白離”……
其中有幾個評論頗為“奔放”:【說實話,個人感覺這個cosplay真的不太行,整體完成度也不算太高,不然為什麽只cos不和我paly(狗頭)】
更有的表示第二天漫展他們還在不在,就算是挖地道也要過去看。
相對于漫展上的盛況,游戲公司內部卻是一片慘淡。
幾個程序員加班加點趕工,希望讓卡面上的白離重現,卻都是無濟于事。
明明各項數值正常,代碼運行也暢通無阻,可白離就仿佛從游戲世界消失了一般,任憑他們頭發愁的大把大把地掉,檢查了千萬遍,可該出現的卻還是沒出現。
辦公室內,游戲角色創始人,也就是那個創造各個主要角色的畫手親媽,看到那條游戲熱門點贊,本是為了排遣,一點進去,卻當即跳起來!
猛一拍桌,“就是他!我不會認錯!”
她怎麽會認錯,那些主角都是她的心血,游戲初創時,更是熬了無數個日夜,一筆一劃親手畫下的手稿,慢慢敲定細節,和團隊商讨數月後才定下來的。
可以說,她就是賦予主角們生命的人。
她當即要訂機票,趕往漫展。
臨出門要收拾行李時,卻聽到有管理微博賬號的同事在和人閑聊,“你說好笑不,昨晚半夜,有人私信說白離在她身邊,還說不是開玩笑的,這不是扯淡嗎?誰會信啊。”
“真的這麽逗嗎?笑死個人了。”
“我和你說,我看對方主頁,還是個出名的産糧太太,可能是有點走火入魔了……”
同事的說話聲越說越大,越來越起勁。
“讓我看看。”江舒雅聞言,狠狠皺眉,故意壓低聲音,擺出一副嚴厲的樣子。
“江總好。”兩人不再多嘴,其中那個管理官博賬號的,狗腿子般立馬在電腦前操作,将何願那條私信從千萬條私信裏調出來,展現在江舒雅面前。
江舒雅看着這條私信,意識到事情不簡單,認真地再看了一遍,皺着眉頭仔細琢磨,想着各個事情的關聯之處。
“你,還有你,別多嘴。”江舒雅吩咐人将官博接手過來,匆匆定了最近的一班航班,飛去何願的家鄉。
在前往機場的路上,她私信與何願聯系,表示相信她說的,并求證了短視頻內高贊的coser就是口中來到現實世界的白離。
一想到即将見到親兒子,江舒雅一顆心止不住的激動,嘴角的笑快要與天齊平。
就算這位盒子太太說的是假的,她能去漫展看還原度極高的coser,也是賺的。
等下了飛機,已經是第二天了,她按照何願提供的地址,來到富人區。
這裏是一片私密性極高的別墅區,住在這裏的非富即貴。
江舒雅也是見過市面的,等到了何願家門前,按耐住激動的心情,隔着雕花鐵栅欄,只一眼,她便确認,正在花園中侍弄花草的男人,正是她親手創造出來的魅魔白離。
江舒雅差點興奮到撅過去。
她矜持地按了門口的鈴,立馬有仆從上前将大門拉開。
白不離感受到身後一直有道熾熱的視線,他轉過身,見到穿着一襲黑色長裙,膚白貌美的江舒雅。
見對方目光片刻不離地盯着自己,他心中奇疑。
江舒雅卻是三并作兩步地走到白不離面前,她滿臉抑制不住的喜悅,伸出手,“你好,我叫江舒雅,是‘無法攻略的男人’游戲的執行策劃。”
白不離手中的園丁剪落在地上,心中突然如墜冰窖,為何江舒雅會找到這裏?答案毋庸置疑,是何願。
他抿着唇,目光銳利,不善地盯着面前的女人,生怕對方會帶走自己,但出于禮貌,還是和對方握了手。
何願早已和江舒雅加上微信,收到對方已經到來的消息,她走出門,見到花園中站着一位長發及腰的高個女子,她面色紅潤,是激動的表現。
“江小姐。”
“何小姐,你好。”
“我們去屋內說話吧。”何願微笑,熱情招呼江舒雅,随後轉身拉着白不離的手,将他也帶進屋內。
白不離嘴角壓得很低,仿佛第一天上幼兒園的小朋友,他生怕自己哪裏讓阿願不開心,才讓阿願叫來游戲公司的人,把自己帶走。
“想什麽呢,傻瓜。”何願噗嗤笑了一下,“我請江小姐來,是來解決問題的。你看看你的嘴,耷拉着都能挂個油壺了。”
一聽到不是何願不要自己,白不離頓時開心起來,仿佛身後有條隐形的尾巴在搖得歡實。
“江小姐,請。”何願飲着人到了書房,讓陳伯泡了一壺花茶。
“多謝何小姐。”
“江小姐,請你來是想問問,怎麽才能讓白離留在現實世界。”
江舒雅喝了一口茶,看着一邊略微有些拘謹的白不離,開口,“大致情況你在微信中都和我說了,我想,如果要讓白離留在現實世界,最主要是要找到他來這的原因。”
“怎麽說。”
“游戲世界的人物來到現實,雖然不是個例,但既然不是人人都來,那麽一定有契機。找到那個關鍵,說不定是破解的辦法。
你還記得你何時來的嗎?”
江舒雅轉而問向白不離。
“我記得,那是三年前的冬天,應該是聖誕節前後,因為街邊的櫥窗內都挂着聖誕老人的鈴铛。當時我還在那個世界,面前突然出現一個黑洞,将我吸了進去,我反抗不了,昏迷了。等我醒來後,便倒在街邊的巷子深處。”
白不離悶悶地說着。
“那後來呢?”
“後來我醒來了,面對的是陌生的世界,又穿着對這個世界來說算是奇裝異服的魅魔服裝,所有人都拿奇怪的眼神看我。之後我照着路人,變了衣服和外貌,不知往何處去。然後遇到寰宇集團的秦姐,就進了娛樂圈。”
雖然白不離的語氣淡淡的,何願從沒聽過他說這些,從細枝末節中能感到他當時的慌張孤寂,心也一痛。
彼時白不離剛來到完全陌生的世界,沒有身份證也沒有錢財,舉目無親,若不是靠着那張臉被秦姐發掘,現在還不知道在哪?還可能被歹人盯上,死了也無人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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