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洞房花燭夜
成親之前, 女方要向男方送聘禮,陶青在成親前一日,就同周福臨交代了自己的家底。
“我要那麽多錢也沒用, 家裏的錢財就交到你的手裏吧。”陶青道。
“給我?”周福臨不肯收,“這是你掙的錢, 你收好便是。”他又不是為了錢才同陶青在一起。
“家中總要有人掌管錢財。放在我這兒,指不定哪天看見一個可憐的病人,順手施舍一番, 錢就用光了。”
陶青将一個小盒子塞到周福臨手中,語氣幽怨, “人家家裏都是夫郎管着錢。”
他若不收, 倒還成罪過了。
周福臨接過那盒子, 盒子不重,他便沒在意,等後來打開一看,不少的大額銀票、皇城繁華地段的商鋪、郊外的幾十畝上好水田……
着實讓周福臨吃了一驚。
這些……都交給他保管麽。
周福臨哪裏想到陶青會攢這麽多錢。
他一方面覺得以後不必擔憂家裏太窮,日子過不下去,一方面又深深地覺得壓力有些大,他也想為這個新家多做點事, 多掙點。
晚上阿盼着他睡,悄悄問他:“以後,我是不是就能叫大夫姐姐嫂子啦?”
“唔。”
周福臨困得不行,弟弟說了什麽, 他其實沒怎麽聽清, 含糊地回了兩句。
這兩日他比任何時候都緊張,晚上也睡不好覺,明日陶青就要來接親, 他反而心裏踏實了。
緊張個什麽勁呢,她又不會吃了自己。遇到一個想要同他好好過日子的妻主,認真同對方過下去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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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一想,睡意便很快襲來。
第二日,天還未亮,周福臨就被胡大爺叫醒:“一會兒小陶就要來接親了。”
陶青正在路上,新宅那邊修繕完畢,她直接從城東帶着迎親隊過來。
以往陶青最是厭煩那些吹吹打打的排場,到了她自己,又覺得十分喜慶了。剛進巷口,柳巷的人便圍過來。
“陶大夫這是來接新夫郎?”
“沒想到你真和周家小哥成了,這才來了不到半年吧,要搬到城東去了。陶大夫,你們日後還回來嗎?”
“恭喜恭喜呀。”
不止大人,還有小孩圍着他們讨要喜糖。陶青也不吝啬,讓人抓了大把的糖,撒向周圍。
她今日穿得很鮮豔,大紅色的袍子,高高的發髻,走在最前面。
柳巷狹窄,不能多人并行,擡花轎的轎娘們很是費了一些力,才悠悠朝着胡家前進。
有人:“咱們巷子裏,嫁到城東那邊,給有錢小姐做侍的那戶人家,只怕也沒有今天這麽熱鬧吧。”
“你這不說廢話呢。”
另一人嗔道,“這是娶夫,又不是納侍,能一樣嗎?”
當初誰會想到,巷尾那個周寡夫會這麽熱鬧地再嫁一次,聽說陶大夫在那邊置了一個大宅子。
李家夫郎“切”了聲:“還真當他是去享福的?”
他就不信陶青會一直鐘愛一個寡夫,女人手裏若是有錢,變壞十分正常。
和李家夫郎有相同想法的人不少,他們都只希望事情按照自己想的結局去發展,惡意揣摩別人的心思,似乎這樣就能讓嫉妒的心好受一些。
花轎停在胡家門口。
胡大爺今日也穿的十分精神,他笑開了花,對陶青道:“就等你了。”
胡大爺一拍手,紮着兩個小啾啾的阿盼就領着蒙了蓋頭的周福臨走出來。
男子肩若削成,腰若約素,大紅蓋頭上繡了金紋,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他的鞋面似乎系上了兩個小鈴铛,每走一步都發出清脆的聲響。
周福臨的頭一次成親,并沒有從柳巷開始,而是直接在莊子上成的事兒。
那時他的母親病重,上一個公公幹脆就把周福臨的母親接到了莊子上,倒也辦的十分喜慶。
可新娘一個勁打呵欠,新郎也沉默着不說話,冷冰冰的,都是周圍人在叫好。
哪裏像現在這樣,高興都是從心底散發出來的。
“福臨。”陶青的目光柔柔的,“我來接你了。”
周福臨看不到前方是什麽狀況。
他只知道有很多柳巷的人圍着自己看,時不時還能聽到他們的竊竊私語,這裏的人又有多少是真心祝福他的呢?
陶青的一聲呼喚,讓他下意識伸出了手,放到對方的手心裏,被其牢牢牽住。
他就這樣一步一步地,坐進了花轎。
花轎的坐墊很軟,轎娘們的力道也合适,不會讓他覺得颠簸,也不會速度太慢。
這回還是陶青走在前面,胡大爺帶了一個小包裹,牽着阿盼走在後頭。
原本陶青給他們安排了另外的轎子,但不論是胡大爺還是阿盼,都想親眼見着花轎裏的周福臨被擡進新宅的大門。
晃晃悠悠,終于到了新宅。
阿盼早就走累了,最終還是和胡大爺一起上了轎子。
周福臨被牽到大廳內,一名男子忽然上前擁抱了他。
從對方的聲音,周福臨得知這是陶青的大哥,陶容,以後也将是他的大哥。
“大哥。”他輕輕叫道。
陶容捂着胸口,甚是誇張:“哎喲,終于聽到妹夫叫我了,妻主你聽到了嗎?我也有妹夫了,我妹成家了!”
陶容的身側傳來一個無奈的女聲:“對,阿青成家了。”
衆人見證之下,陶青和周福臨拜了堂,夫妻對拜時,由于二人的頭靠得太近,磕到了一起。
衆人發出善意的笑聲。
“靠近點兒好,日後有什麽矛盾,床頭打架床尾和,分不開。”請來的人,有一部分是陶青嫂子那邊的親戚,其中有位高齡的老人,顫顫巍巍道。
拜堂結束後,周福臨就進了他和陶青的新房,陶青則帶着大家前往酒席吃酒。
今天這一幕在陶青心中上演了很多次,因此她并不緊張,同衆人談笑風生,喝了個半醉。
周福臨就窘了,好多人來到屋子裏,看他咬下一口餃子,又吐出來。
那些人還問:“生不生?”
并在被褥上撒了蓮子花生之類的東西。
等陶青推開門,周福臨的肚子都咕咕叫了。
陶青剛挑開他的蓋頭,他便問道:“有吃的嗎?”
陶青的眼裏迅速拂過笑意:“有。你是想吃我煮的東西,還是早就準備好的吃食?”
陶青做的飯菜,周福臨是吃慣了的,但他又擔心陶青動作太慢:“多久能做好?我還是吃點別的東西墊墊肚子吧。”
“很快的。”
夫郎肚子餓了,身為對方妻主的陶青剛進卧房就退了出來,任勞任怨的給夫郎做東西吃。
胡大爺看到陶青出來,瞧了瞧她通紅的臉:“這是找不着路了?”
陶青搖頭:“我給福臨做吃的去。”
“大晚上做什麽吃的。”
這話說完胡大爺才想起周福臨今天一直待在新房,趕緊讓陶青走:“去吧,讓福臨早些吃完,別耽擱了洞房。”
陶青聽完了就一直笑。
周福臨正吃着她做的清湯面,聞罷,疑惑地擡頭:“怎麽了。”
陶青就說給夫郎聽:“洞房的事兒,胡大爺比咱倆還着急呢。”
不提洞房還好,一提,周福臨就嗆得咳嗽起來。
陶青忙拍他的背:“你先吃,我不說了。”
這頓面吃了很久很久,似乎怎麽也吃不完。
陶青終于發現了端倪:“福臨你是不是怕?”
“我怕什麽?我沒有。”周福臨竭力否認。
他才不承認自己是在拖延時間呢。
陶青二話不說,直接抱着他洗漱去了。
她褪下周福臨的衣物,發現夫郎果真是腰細腿長。
身下的人低眉斂目,一副乖巧的模樣,渾身都散發着“快來将他吃掉”的味道。
也果真如同阿盼所說那般……白。
夫郎身上香香的。
陶青抱住他,仔細聞了聞:“是擦了什麽粉嗎?”
弄得周福臨身子緊繃,很是不自在:“沒、沒有啊。”
周福臨聞到了淡淡的酒味。
他一下子就清醒了,垂着眼看伏在他身上的陶青:“我記得你不怎麽會喝酒。”
陶青曾喝過胡大爺家釀的米酒,沒想到米酒也将她喝醉了。
那一次之後,周福臨就知道了陶青的酒量。
總之是無法達到千杯不醉的。
“我沒醉,我,我沒醉。”陶青不承認她醉了,許是在酒桌上喝得太高興,一時喝多了,但自己最多是半醉。
她望着周福臨,翹了翹嘴角:“夫郎,咱們就寝吧。”
周福臨一時情急,說了一句讓自己後悔的話。
他說:“你行嗎?”
一下子點燃了陶青心中的火焰。
“不行?”
她的眸子黑黝黝的:“福臨認為我不行嗎?”
周福臨的心略微一顫,暗叫不好:“你聽我解釋……”
“女人不能不行。”
陶青眼中也有一道火,急需找親親夫郎滅掉。
手上一用力,這是什麽?
這是夫郎的衣服。
唰,扔掉。
再一扯,這是自己的衣服。
唰,扔掉。
這是被子……哦,被子不能扔。
将蓮子花生等物掃到地上,陶青開啓了她的洞房之夜。
任由夫郎眼中泛淚、眼尾泛紅,低聲哀求,陶青現在的想法就是
——福臨好可愛,好想欺負他。
翌日,當周福臨揉着自己的腰,狠狠地瞪着陶青時,後者心虛地、小心翼翼的讨好道:“還有哪裏難受?”
周福臨面無表情:“哪兒都難受。”
昨晚讓陶青停,這人偏不,非要向他證明自己能行。
周福臨冷笑道:“現在還行嗎?”
陶青一本正經地回答:“行是行的,不過……”
觸及夫郎的目光,她立馬改口:“你說行就行,你說不行就不行。”
然後定唯夫郎馬首是瞻。
“最好是這樣。”周福臨又揉了一下腰。
公婆不在府上,他的确不用早起,可心中還是不爽。
腰酸背疼的滋味,只有自己清楚。
他想再同陶青生一炷香的氣,陶青卻迅速為他端上了豐盛的早餐。
周福臨:好吧,那就改為半炷香。
吃完飯,陶青又給他按摩了一番。
周福臨:好吧,不氣了。
……
張府。
陶青成完了親,這消息才傳入她爹的耳朵裏。
陶青的爹瞬間淚盈于睫:“阿青還在怪我,都不肯認我這個爹了,成親這麽大的事,我竟一點兒不知。”
聽說她成親的對象是個嫁過人、死過妻主的男子,陶青爹的眼淚流得更兇了:“嗚,我的女兒何苦要娶這樣的男子呢?若肯讓你母親替你物色,怎會到如此地步。”
他覺得陶青不是真心要娶對方,只是為了氣他們。
“木已成舟,孩子們也都大了,你也別太擔心。”張毓安慰夫郎道。
她的夫郎什麽都好,就是性子柔弱,愛哭。
張毓有些厭煩夫郎的兩個孩子,尤其是那個陶青,半點都不像夫郎,全随了她的那個親娘!
她安慰夫郎:“你若擔心明日就去看一看吧。”
陶青爹擦擦眼淚:“我是要去看看的,我得看看那是什麽樣的人,迷住了我女兒的心竅。”
等周福臨和陶青聽到門外的敲門聲,打開門一看,一個纖瘦柔弱,長相姣好的中年男子,出現在眼前。
一看到陶青,眼眶又濕潤了:“嗚嗚,阿青。”
陶青最煩他那樣:“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非得哭哭哭。”
“你娶了那樣的男子我能不傷心嗎?一點都不像小時候那樣聽爹爹的話了,好不容易安定下來,為何不找個好人家的孩子?你就非得讓爹擔心不可。”
周福臨:是在說我?
眼前的這個人,恐怕就是陶青的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