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畫像2
自從周福臨向陶青提出, 希望在他面前更坦誠一點,陶青便如實地、更多地向夫郎敞開真心。
可周福臨反而郁悶了。
就拿夜間房事來說,她比以往更熱情了。
周福臨是二嫁,和陶青成親之前卻沒有做過這種事, 上任妻主和通房睡覺時, 他因為心中厭惡, 幾乎不關注,擔心自己白日撞見他們,門也不出, 平日裏也不許小厮提起。
他爹去得早,又不好意思問胡大爺, 更不曾想過去買什麽春/宮圖,在房事上完全是被動的, 任由陶青掌控。
洞房那晚, 他硬是要陶青将所有燈燭吹滅,不願在光亮處露出任何肌膚,可當陶青有所動作時,又埋怨她太慢。
陶青笑着說摸黑看不清,他才罷休,兩個人折騰好一陣, 身上都出了汗,才找對地方。
自打二人逐漸親密,這種事便如魚得水起來, 陶青一般是溫柔以待,只偶爾心情激蕩才會讓周福臨第二日腰酸背痛。
但那次談話以後,周福臨醒來後揉腰的次數就增多了。
可嘆他每天還要去畫坊,被陶青弄得憊懶起來, 以前會全程跟着客人,替對方介紹坊裏的畫兒,如今也時常坐在桌前,讓客人“自便”了。
旁邊店裏的一個夥計是店主的侄子,很是喜歡周福臨的畫兒,他買不起那些貴的,也會隔三差五買兩副小畫,因此周福臨對他并不反感。
店裏夥計看他這樣,問道:“可是身子不适?你家妻主又不要求你掙錢,不如養好了再忙活嘛。如今這樣,既養不好身體又耽擱了生意,昨日你這兒有個客人出門還抱怨,說你态度不好,遲早關門呢。”
周福臨不記得那個客人了,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愛買不買。”
他這種細眉鳳眼薄唇的長相,本就給人不好親近之感。夥計見周福臨神情冷淡,便住了口,知趣地找個借口離開了。
周福臨這才松懈下來,半掩了畫坊的門,只允許一半陽光灑進來,然後趴在桌上,枕着胳膊,像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氣。
他總不能對外人說,自身體質敏感纖弱,哪怕妻主已經很注意了,卻依舊承受不了對方的愛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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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之間,若是房事不和諧,必定影響兩人的關系。他和妻主白日都在外邊,正如胡大爺所說,晚上摟在一塊兒正是讓感情加深的時機,他自個兒也樂于親近對方,可彼此動作輕了吧,沒滋沒味,動作重了吧,就和現在一樣……累。
周福臨覺得自己太難了。
陶青關門回家,路上恰好遇到了錢瑤。
後者的厚臉皮比陶青更甚,至少陶青不會纏着別人,非得蹭一頓飯。
錢瑤腆着笑道:“陶大夫,咱們真有緣,竟是遇上了。既然如此,不如我到你家吃晚飯,咱們聊聊呗。”
和她有什麽好聊的?陶青還趕着回去見她家親親夫郎呢,立刻笑着拒絕:“是挺巧的,不如改日吧,改日我做東,到上好的酒樓吃。”
“酒樓哪裏比得上家裏的飯菜,那才叫樸實無華,溫暖如春呢。”錢瑤一本正經道。
她見陶青不為所動,才嘆了口氣,坦白了:“好吧,我夫郎發脾氣呢,把我趕出來了,出來我才想起身上沒帶錢。等他消氣,估計我肚子都餓扁了,看到你,這才想蹭頓飯……”
“陶大夫,”錢瑤靠近陶青,拽住她的袖子道,“咱們在柳巷不也處得挺好麽,現在大家都在城東,見面機會多着呢,前兒我才光顧了你家醫館,你忘啦?”
“你不必說這些,你只需告訴我,為何被夫郎趕出家門。”陶青将袖子扯回來。
錢瑤難得一窘,搓手道:“這個,我夫郎不是生了嘛,他休息的時候,是我帶孩子。之前和朋友一同吃飯,帶了一盤黴苋菜梗回家,今天帶孩子時,忽然有點饞了,便端出來吃,順便,順便給孩子聞了一下,誰知孩子就哭得震天響……”
陶青:“……”
黴苋菜梗,雖說吃着清嫩,聞着卻是很臭的,嬰孩嗅覺最是敏感,你可真是個好娘親。
也難怪錢家夫郎生氣了。
見錢瑤這般,陶青終究是應了:“記得吃完就走。”
“陶大夫,你這是趕我嗎……”
錢瑤很幽怨:“急什麽嘛。”
她提到周福臨,神神秘秘地戳了戳陶青:“貴夫郎平時裏可曾對你兇過?”
在錢瑤心裏,夫郎雖要強又愛管她,更多時候是疼她的,否則自己也不會一直順着對方。
她記得周福臨性子比夫郎還兇,夫郎至少看到人笑眯眯的,但周家這位,見到誰都冷冰冰,随時可能張嘴罵人,拿東西揍人。
陶大夫過得也不容易吧,她向陶青投去同情的目光。
陶青見狀,笑意加深:“我夫郎溫柔賢惠,貼心可愛,怎會對我兇。”
“竟是如此?”錢瑤有些懷疑,更想快些到陶宅,見識一下這對夫妻如何相處。
朱漆的大門被推開,阿盼便迎了上來,他今日第一次去陶青給他請的先生家裏,上完今天的課。
阿盼看到陶青很是高興,發現旁邊有人,還是柳巷的熟人後,又羞澀了,跑去找胡大爺。
即便錢瑤是來蹭飯的,陶青既然答應了,便将她看作客人,挽起袖子打算下廚。
錢瑤早就知道陶青在家做飯,她是個夫管嚴,在家也是會進廚房的。見狀,她并不驚訝,只是更加認為,陶青誇夫郎的那番話是說謊,撐面子了。
米香飄出鍋外,周福臨到家靠近竈房便聞到了香氣,往飯堂一望,除了阿盼以外,還有個眼熟的人。
錢瑤打了個招呼:“周公子安好。”
周福臨淡淡應了一聲,料定妻主和胡大爺在做飯,便往竈房去。
錢瑤回憶方才周福臨的冷臉,不由得對阿盼道:“和你哥哥相處,不會覺得累麽?”陶大夫果真是娶了個冷美人。
阿盼疑惑地望她一眼:“哥哥可好啦。”他覺得這位姐姐真奇怪。
夜色漸深,錢瑤賴在陶青家遲遲不走,不知她夫郎怎麽知曉妻主在這兒的,竟是找上了門。
錢家夫郎因為才出月子不久,胖了許多。他先是禮貌地對大家點頭,接着神色不善地對錢瑤低吼:“還不趕緊滾過來,你不打算回家了是吧?!”
接着揪着錢瑤的耳朵告辭了。陶青關門之前,還能聽到對方的呼痛聲。
“還好福臨不是這般。”陶青感慨道。
周福臨鬼魅似的出現在她身後,聲音清冷:“你若想體驗一番,也未嘗不可。”
“還是算了。”陶青果斷婉拒。
她注意到夫郎臉上盡是疲憊之色,催他去沐浴:“早些休息吧。”待二人歇下,躺在床上,陶青忽然感覺有什麽東西滾落到她的腳邊。
是一卷紙。
她将紙張展開,認出畫上的人是自己,原來這是那副在柳巷祝家院子裏,周福臨未完成的畫兒
裏面的女子仿佛懷中攬了清風明月,墨發如瀑,托着腦袋在打瞌睡。
陽光灑在她身上,雪白的信鴿也閉上了眼,四周無比安靜。
只有對畫中人心懷愛意,才能描繪得這般動人。
陶青坐起身,将幔帳拉得更嚴實,以防夫郎被蚊蟲叮咬,偏過頭看着周福臨笑。
“我以為你将它丢了,竟是畫完了。”
周福臨将畫卷好:“扔了豈不浪費我之前的筆墨?你別多想,我只是不喜歡半途而廢。”
他話是這樣說,一抹粉意卻悄悄爬上了臉頰。
陶青表示理解:“哦,我還以為你會将它帶在身上,拿到畫坊那邊睹物思人呢。”
否則怎麽解釋這東西在她床上,以往都沒有的,這回應當是福臨太累,忘記收起來了。
夫郎不肯承認,陶青也不會逼迫他,還是要給人留些面子嘛。
不過提到這畫兒,她有了一個新的想法。
不止周福臨因夫妻房事為難,陶青也注意到了這個問題,她總覺得自己的愉悅感比對方強。每回夫郎都不肯來第二次,就算答應了,事後立馬沉沉睡去。
剛成親那會兒,彼此都覺得新鮮,看上去是和諧融洽的,時間一長,才發覺這點。
陶青去兄長家串門時,不害臊地問過她嫂子,她嫂子跟兄長成親好幾年,一直如膠似漆,那麽這方面定然也是和諧的。
陶青的嫂子是個老實的商人,一說這個就結巴,磕磕絆絆的,倒是堅持着提供了不少建議。
得弄點兒新花樣了。
陶青拉了拉夫郎:“快睡吧。”
周福臨問她:“不做麽?”
得到肯定答複,終于安心閉上眼,明天終于能恢複精神了。
接下來的好幾天,陶青在床上都沒有什麽表示,一開始周福臨還覺得輕松,後來反而在等妻主的請求,總不能讓他來求歡吧?
只要她克制些,便是做了也沒關系啊,回到家和心愛的人在一張床,周福臨是希望和陶青親密的。
自己從來都不如妻主熱情,周福臨暗道:莫非她厭倦了跟我……
他不好意思問。
某日傍晚,陶青吃過飯,就對周福臨道:“待會兒送你一份禮物。”
“哪裏需要送禮了,我什麽都不缺。”周福臨心裏歡喜,表面擺出不在意的模樣。
陶青對他眨眨眼:“睡覺前就知道了。”
他抱着期待等啊等,直到陶青掏出一張畫紙。
周福臨:“?”
陶青興致勃勃地褪下外衣,即将大顯身手的姿态:“來來來,我的畫技其實也不錯的,上回夫郎你替我畫了像,我也得送你一副。別動,嗯,這樣真好看。”
周福臨半躺在床上,看着妻主不斷調整觀察角度,黑了臉。
他就不該信她的話。
大晚上的畫什麽像,閑得慌?
很快,他發現事情沒有這麽簡單。
陶青親了親夫郎的臉:“我們畫點別的吧?”
周福臨眼看着自己的衣衫慢慢變少變薄。
“你等等。”
“乖福臨,你覺得這個姿勢如何?”
“我讓你等……你發什麽……”
……
第二日,陶青和周福臨難得起晚了,幹脆沒出門,休息一日。
二人都覺得,這回的體驗比以前都要好。
陶青還真的送了夫郎一幅畫,阿盼探頭探腦想看姐姐将哥哥畫得如何,立刻被周福臨催去讀書了。
周福臨把畫兒拿在手裏,紅着臉塞到了箱子底。陶青遺憾道:“我還想用它睹物思人來着。”
“虧你能說出這話。”周福臨白她一眼,瞧瞧這人畫的什麽,分明就是春/宮圖!
陶青畫得很生動,可周福臨一點兒也不想誇她。
不過他不得不承認,多了點小情趣後,體質似乎敏感了些,和妻主也更契合了,莫名地也更能承受了。
就算如此……
他看了看妻主的耳朵。也不妨礙自己覺得手癢,也想如同錢家夫郎一樣,揪揪看。
周福臨唇角微揚:“妻主。”
他笑起來很好看。
陶青脖頸一涼。
“夫郎,你這麽笑,我覺得瘆得慌。”陶青後退道。
“是嗎?”
周福臨慢慢靠近她,“那你過不過來。”
陶青蝸牛一般挪步,終究是過去了。
于是乎,她也享受到了和錢瑤一樣的待遇……
作者有話要說:年紀輕輕,花樣還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