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黎明前夕的波濤城海岸有着不同于黃昏時分的別樣魅力，沒有游客的喧鬧和商販的宣傳叫賣，風擦過耳邊的聲音、海浪拍打在礁石和沙灘上的聲音都細微可聞，顯露出一派蓬勃的生機。
布拉迪深吸了一口氣，從陸地方向吹來的海風散亂了他的頭發，層層的浪濤舔濕了他的鞋尖，但大海腥鹹的氣息使他心情舒暢。
“我幾乎每晚都會伴着海浪聲入睡，但這是第一次親身體會大海的美。看吶，揚。”布拉迪擡手指向大海的盡頭，“那邊的天空已經泛起了魚肚白。多奇妙啊，我們頭頂上的天空還閃爍着星光呢。”
說着，拿出從陸子琪那兒借來的DV：“抱歉我們又接到了新的委托，不得不立馬啓程。我把日出的景象拍下來，回去倒着放就是夕陽西下了。這樣，也算是兌現了承諾吧。”
布拉迪興致勃勃的将鏡頭轉向身後——已經成年的埃勒只有衣服會出現在鏡頭裏，而肖斐揚則會完整的入鏡——簡直不能再完美：“我幫你拍下來留作紀念，與太陽的最後一次合影！怎麽樣，揚？”
“那種東西揚早就拍過了。而且，太陽怎麽會從落下的地方升起呢，白癡？”
然而出現在鏡頭中的只有一件裹着圍巾的披風。布拉迪郁悶地擡起頭，眼前的埃勒用不知道從哪裏翻出來的厚重披風和羊毛圍巾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只在眼睛的部位露出一條縫。再向後望去，肖斐揚也是同樣的裝束，縮在他們停放在路邊的車裏。
“既然太陽不會從這裏升起，那你為什麽裹得那麽嚴實呢？”被無情揭穿的布拉迪不甘心地反擊。
“哈！難道你想在當上監護人的第一天就把我們兩個都殺掉麽！快把車調到全封閉模式，混蛋，天快大亮了。”埃勒不等布拉迪回答就轉身跑回了車裏，他還沒有讓清潔工将他當成篝火堆殘餘清理掉的打算。
“如果可以的話，殺掉你一個就可以了。”布拉迪小聲嘟囔着，但依舊沒有逃過吸血鬼的耳朵。已經在車裏坐定的埃勒朝着他狠狠一瞪，威脅性地揮了揮拳頭，又指了指方向盤，催促他趕快回來。
布拉迪快跑了兩步，在第一線陽光照進車裏的瞬間将車調整到全封閉模式，四面的車窗變為完全不透光的全黑，車頂的燈自動打開。将頂燈調暗，罕見地将方向盤收起，設定好路線，開啓自動駕駛模式，布拉迪将椅背放倒、向後看去：肖斐揚已經裹着圍巾熟睡了，而埃勒半阖着眼靠在座椅裏，似乎一點兒睡覺的打算也沒有。
“你不打算睡嗎？”
“想到在這個車裏，我們睡着而你醒着，我就睡不着了。”
布拉迪躺下閉上眼：“我也睡了，這下你安心了吧。”
“嗯……我感覺……”埃勒沉吟了片刻，在布拉迪快睡着的時候突然說，“嗯，我剛才好像被曬到了。”
“被曬到你現在就不會在這裏說話了。”布拉迪随口敷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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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裏有鏡子麽？我要照一照！”埃勒一腳踹向布拉迪的椅背，固執地要把他弄醒
布拉迪不耐煩地坐起身向後看去，差點兒沒再趴回去。
“咳咳，那個……”
埃勒已經解下了圍巾，不安地摸着眼睛下方，那裏有一道如焦炭般的黑色橫跨在鼻梁上——毋庸置疑，從圍巾縫隙處暴露的那點皮膚被陽光曬傷了，而且曬得很傷。
布拉迪自然不敢把鏡子遞給外貌受損的托瑞多：“那個，我這裏有曬傷藥，你覺得哪裏不舒服就先抹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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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您就用普通的曬傷藥處理了嗎。”莫卡啧啧地嘆息着，一邊将清涼的藥膏塗抹在埃勒的傷處，“布拉迪太粗心了，明明帶着只小吸血鬼出發，竟然連一盒吸血鬼專用的曬傷藥都不帶！我們又不是沒有！還好目前為止沒出現什麽副作用，您的鼻梁還是美麗如初。”
埃勒笑了：“其實您不用太擔心。大家平時參加舞會時也都是用人類使用的普通化妝品。實際上，除了吃的東西以外，我們實在不需要什麽特殊照顧。何況我的自愈能力雖算不上最好，但對付這種程度的曬傷也是綽綽有餘。”
“如果真的是這樣，我也多少能放心了。不過還是請留下這幾盒藥膏，除了治療曬傷的，還有去除疤痕的。哪怕是最不易察覺的膚色差異，我也不希望它留着您的臉上。”
埃勒笑眯眯地收下了禮物：“您真是太好了。想不到布拉迪麾下還能有您這樣出色的人。”
“您才是勇敢呢。為了保護小可愛，就那樣不顧生命危險地沖了出去。”莫卡的眼中閃起八卦的光芒，“不知問出這樣的問題是否冒犯——我很好奇您和小可愛之間的關系，您為什麽這樣在意他呢。”
“這也沒什麽不能說的。揚的父在創造他之前還創造了另一只吸血鬼，而那一只是我為人類時的雙胞胎兄弟。當他們都出門的時候，我的哥哥會把我叫過去看孩子——我是說照顧揚，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所以看到揚的父和兄都不在身邊，我也就習慣性地看護一下。”
“原來是這樣。”莫卡感嘆着。
不過是什麽支持着這習慣在間斷了一千多年後還能繼續呢？
是——JQ嗎？！
莫卡眯起眼。當布拉迪和陸子琀人手一只打橫抱着裹在披風和圍巾裏的吸血鬼，出現在實驗區入口處時，她就開始盡情腦補他們之間的關系了。
但陸子琀是陸子琪的親弟弟，他姐姐站在旁邊的時候莫卡沒大好意思出手，所以腦補主要圍繞着另外三只展開。當陸子琪回卧室休息的時候，陸子琀已經完全被排除在劇情外了。而此時，極其自然地，一人兩吸血鬼在莫卡腦中形成了經典的二追一模式。所以，現在最關鍵的是肖斐揚的态度。
是絲毫未察覺另兩人的感情呢，還是已經有所偏愛了呢？
因為沒怎麽和清醒時的肖斐揚見過面，所以莫卡不是很确定——腦補是一定要有事實基礎才能行得通的啊！
好想去看一看！
“啊，不知道揚醒了沒。”埃勒适時地道出了莫卡期望的話，“我們說好今天去看望諾伯的。”
“他就在樓下。”莫卡努力壓抑着心中的興奮，剛才布拉迪說要在出任務前去看一下肖斐揚，也就是說——有好戲看了！
“真抱歉給你們安排得這麽遠，但也沒有辦法，我沒想到會同時有那麽多吸血鬼要住在這裏，只好拿以前的舊實驗室稍微改了一下。您可能會覺得不舒服，但那些連在倉體上的管線并沒有什麽實際用途，請您把它們當做裝飾就好了。”
兩人一邊閑聊着一邊走下樓梯。
“但我不喜歡機械風格的裝飾。而且那個像是培養倉的東西冰冷材質又硬，睡得并不舒服，我寧願冒着被曬傷的危險睡在上面卧室的床上。何況揚……啊，揚現在對形似維生倉的空間有恐懼症啊，你們不會也讓他睡在和我一樣的東西裏了吧”
“诶？”
兩人停在了地下二層的入口處。埃勒看着莫卡，莫卡看着埃勒。
“好像……的确是……”不用好像了，實驗區只有那種東西可睡啊！
“哎，在他醒過來之前把他移到床上吧。”埃勒提議道。
但這條建議沒有實現的機會了，因為布拉迪已經伴随着轟鳴聲和牆體的碎片摔在了他們腳邊。
實驗區牆壁二度受損，莫卡差點兒再次進入惡鬼模式，但在看向洞穿的牆的那一邊時立馬蔫了——那一邊是真正惡鬼模式的肖斐揚，他站在培養倉裏看着這邊，雙拳緊握，全身的肌肉都繃緊着，血紅的雙眸中閃着憤怒，還有……恐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