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肖斐揚的問題只是在開玩笑，怎料布拉迪卻這麽認真地反問了——而他竟然在同樣認真地考慮着這問題的答案！
我要不要離開呢？
肖斐揚低頭思考着——但是，好像有什麽不對，是哪裏不對呢？
啊，是了。
肖斐揚扭頭看向布拉迪，一臉幽怨：“我聽莫卡說你對我下了牽制印，布拉迪，在你把它解除之前，我恐怕想離開也做不到。”
“啊，這個……哈哈哈。”
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回答，意外，但恰也化解了布拉迪的尴尬，使他免于踏入難以挽回的兩難境地，讓他松了口氣。
布拉迪哈哈笑着站起身，向肖斐揚伸出手：“在你成年的時候我就會解除它，揚，然後你就不再受約束了。不過，如果你那時能選擇留在榮譽團，我會很高興。”
“啊……必須要等到成年後嗎？”肖斐揚自己站了起來,沒有握住布拉迪的手。
“沒辦法，這是為了以防萬一。”
“好吧。”肖斐揚遺憾地聳聳肩，理了理自己的頭發，忽然踮起腳尖，環上布拉迪的脖子。
“其實，除了那個之外，我現在還有有更迫切的問題需要考慮。”他壞笑着将自己湊近布拉迪，眼睛裏閃着惡作劇的光芒，“這次，我會仔細觀察，務必讓你舒服到最後。”
布拉迪也笑了，配合着肖斐揚的惡作劇，環上肖斐揚的腰，輕輕磕了下他的額頭：“謝謝你的體貼，親愛的，但我們不能在這裏。”
布拉迪猛地将肖斐揚從膝蓋處抱起，幾步跨上樓梯——他最近似乎又長高了，也更加強壯了，所以這一連串的動作完成地格外容易。
但對中心不穩差點兒翻倒過去的肖斐揚來說就沒那麽容易了，他驚叫了一聲，連忙趴伏在布拉迪肩上，然後又因為意識到自己像個孩子一樣被男人抱着而連忙立起身、掙紮着跳回到地上。他幾步跑到樓梯的平臺處，才鎮定地回頭沖布拉迪做了個鬼臉。
布拉迪哈哈笑着追上了他的吸血鬼，拍了下他的臀部，示意他跟自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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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拉迪并沒有将肖斐揚帶到自己的房間，而是帶到了莫卡的房間。
當然喽，肖斐揚想，這是後勤部長的房間嘛，團員需要的東西總能在這裏找到。
布拉迪敲了三下門，便直接推門而入。如他所想，莫卡并沒有去參加今晚的宴會，而且看來也不打算去。
莫卡就坐在窗邊的椅子上，她沒有化妝，也沒有換上禮服。她穿着秀有花朵圖案的黃色絲質短衫和牛仔短褲，襯衫的領子開得有點兒低，還在腰部打了個結，露出一點豐滿的胸部和全部平坦的腹部，居家而性感。
布拉迪直覺地感到：莫卡的狀态有點兒不對。因為直到他們破門而入，她才扭過頭懶懶地打招呼并将存放血漿的冰箱指給他們看。在這之前，她似乎一直在癡迷地看着坐在她對面的男人。
哦，莫卡戀愛了，布拉迪撇撇嘴，是哪個男人這麽倒黴！
那男人背對着門，被高高的椅背擋着，不好認出是誰。為了一探究竟，布拉迪沒有馬上離開，而是拉着選好晚餐的肖斐揚繞過茶桌，坐到莫卡旁邊，然後驚訝地發現——坐在他們對面的是安森。
布拉迪看看安森又看看莫卡——那兩人放在桌上的手離得很近很近，他們凝視彼此的目光膠着而熱烈。
看來他們這樣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布拉迪內心驚嘆着。
菲勒斯家同布拉德家一樣，當榮譽團還是吸血鬼獵人的團隊時，他們便是其中的一員，之後的每一代都至少有一人在為榮譽團服務。
莫卡是不折不扣的吸血鬼獵人的後人，與布拉迪不同，她上中學時就受過相關的專業訓練——雖然從未用于過實踐——她還有一本菲勒斯家族內部頒發的吸血鬼獵人的考核證書。
一個被認證過的吸血鬼獵人，愛上了一只吸血鬼！而那只吸血鬼也愛上了她！她這樣她的父母都知道麽？！都贊同麽？！
布拉迪內心受到了極大的震撼。他本身是并不在意這種事的——當然，他對自己喜歡肖斐揚這件事感到糾結是因為其他的原因，而不是這一個——但當他把三只吸血鬼介紹給管家認識的時候，從那蒼白的臉色和驚恐的眼神中，他可以感受到那些傳統的吸血鬼獵人家族是多麽在意這種事。
布拉迪看向肖斐揚，想從他臉上看到同自己一樣的驚訝。他的确看到了。但肖斐揚的驚訝卻是因為其他的事。
“為什麽我每天都能在莫卡這裏看到你呢，安森？”
看不出人家在談戀愛麽，你這倒黴孩子！
布拉迪扶着額頭，無語到想撞牆了。
肖斐揚歪着頭，露出好奇的神情，絲毫沒意識到自己的問題有什麽不妥：“你也還是幼仔麽？”
安森被逗樂了，笑得捧在手裏的血漿袋都快掉了，緊接着，是意料中的一陣咳嗽：“不，咳咳，呵，揚。我需要像幼仔一樣每天飲血是因為受到了詛咒，我從血液中獲得的能量會迅速消散。我與你的情況不同，兩個世紀前，我就是一個受勳的公爵了。”
“嗯——”
一個受勳的公爵，表示安森不僅力量達到了公爵級，而且在家族中的地位也是同樣。
肖斐揚知道自己受到了鄙視，也終于後知後覺地嗅到了這房間中的甜蜜氣息，他“嚯”地站起來：“布拉迪！你不是要參加宴會麽！你的遠房姐妹們還在等你呢！”
“對，我的遠房姐妹們……”
兩個人匆匆忙忙地道別、沖出莫卡的房間，一路跑向一樓的宴會廳。
在大門外，兩人停了下來。
布拉迪喘着氣，與肖斐揚相視一眼，兩人同時笑了。
“你不用笑成這樣，我只是一時沒看出來而已。”肖斐揚推了布拉迪一把。
布拉迪晃悠着退了兩步：“不，你不用自責。我在榮譽團裏一年了，也是今天才看出來。”
“不過他們應該很有共同語言。”肖斐揚呵呵笑着，隐晦地指出安森的生父，那個梅林西，也是一個吸血鬼獵人。
但布拉迪顯然沒有領會他的意思——因為他根本不知道這個信息。他想到了另外的事，像是被什麽催促、蠱惑着，他現在又想繼續之前的話題了，他想知道肖斐揚對這種事的看法，因此再次小心翼翼地試探。
“那麽，揚，你覺得吸血鬼獵人和吸血鬼相愛，這件事怎麽樣？”
“不太好。”肖斐揚收起了笑容，“為什麽這麽問？”
“不為什麽。”布拉迪頓了一下，“那麽普通人類和吸血鬼呢？”
“還是不太好。”
“是因為相同的原因麽？”
“差不多。”
肖斐揚歪着頭，看向布拉迪的眼睛——那其中有些與往常不同的東西在閃爍着，讓他無法忽視，他卻看不懂那代表着什麽，他不知道布拉迪真正想問的是什麽，所以，他只是很認真地說出了自己的心得體會。
“人類的生命太過短暫了，父親總是告誡我不要對短命的生物投入太多感情。”
如此幹脆！如此理直氣壯！布拉迪首戰直接失利。
“其實，死亡之後，精神還會常在的嘛。”布拉迪妄圖扭轉肖斐楊這一消極的觀點。
“不，才不會。”肖斐揚斬釘截鐵，“我和諾伯那麽好，他沒了……也就是沒了，什麽也沒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