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在本人面前大聲密謀對他的暗殺計劃,救命,這是什麽比社死還可怕的局面。
鹿島清尴尬到恨不得連夜扛起新幹線離開。
他努力繃直身子,無視旁邊笑得快要原地打滾的五條悟。
席上的老人看他不為所動,如此沉着冷靜,在心中暗暗肯定——倒是比起某個他不喜歡的混蛋更有術師殺手的樣子。
鹿島清就能感受到門廊外時不時有家系咒術師安靜走過,密集的巡邏以及把他帶來後一直守在門口的兩個高大保镖,香爐裏升起的寥寥煙霧穿透精雕細琢的屏風,處處細節都體現出坐在主位上看起來半只腳都踏進棺材裏的老人并不好欺負。
鹿島清猜測,恐怕他敢強硬拒絕,下一秒就會有家臣沖進來對付他。
不想把事情鬧大,系統給的技能最好省着留給穿越者用,鹿島清只好先喝着茶糊弄。
這茶不錯,感覺挺貴的,他忍不住多蹭了幾口,
老人先是胡亂扯了好多的廢話,然後不緊不慢地說:“他們都覺得你單獨行動的成功率太低了,但是我對你的行為很感興趣。”‘
言下之意十分明确。
為什麽他可以那麽自信
先不說鹿島清暗殺五條悟這個信息的真實性,眼前這個看似有禮貌,實則強硬地把他拉過來後連句自我介紹都不說的老頭,又有什麽把握會覺得他們合作就能把五條悟給殺掉?
憑他在前面沖鋒陷陣,這老頭坐在後方出謀劃策,暗殺成功皆大歡喜,失敗就拍拍屁股走人?
別以為他看不出來,老頭提及五條悟的時候,又恨又怕,對他卻是敷衍中帶着施舍,态度傲慢得很讓人不爽。
就差把“你應該感到榮幸”寫在臉上了。
這個位高權重的老人,不至于這麽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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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肯定還有什麽可以威脅到人的後招。
盡管如此分析,鹿島清還是很不爽,老人始終不願意透露一點自己的信息,同時全程又是一幅高高在上的施舍态度,優越感有那麽重嗎,惡心又腐朽。
五條悟湊上來,慢悠悠地說:“清好慘喔,和一幅靈柩說話,真—晦—氣——”
鹿島清第一次覺得五條悟說的話那麽好聽。
被五條悟罵了一句的老人突然打了個噴嚏,他緩過來後,沒有理會鹿島清沉下來的臉色,繼續自顧自地說:“單憑你一個人的話,連高專都進不去吧。”
“我們合作,只要我稍微運作一番,就能把五條悟引出高專,到時候你需要什麽樣的暗殺條件,我們也會盡力配合你。”
寫作“合作”,讀作“利用”。
鹿島清鄙夷他,但還是可恥地産生了動搖心态。
如果這個小老頭真的有辦法把穿越者弄出高專,那他就能找到一個沒有外人的地方好好地試探穿越者的能力了,順利得話,還能直接将他殺掉。
雖然态度惡劣,但這個老頭怎麽好像真的變成他的助力了。
鹿島清突然從老頭斷斷續續的說話聲中明白過來,一下子哭笑不得——
穿越者透露出來的消息在傳播過程中出現了誤會,也有可能是有心之人的隐瞞,原本的“鹿島清意圖殺掉學生時期的五條悟”成了“意圖殺掉五條悟”,少了一個限定詞,謠言傳到老人這裏,意思就變了。
更巧的是,鹿島清真正的目标就是殺掉現在名義上的五條悟。
鹿島清表示:雖然不知道怎麽回事,但是謝謝穿越者給的設定,讓他感到自己不再是獨自奮鬥。
五條悟也在一旁看熱鬧不嫌事大地挑唆:“答應他呗。”喉嚨裏吐出來的話語惡意滿滿,“也利用利用這群白癡老橘子皮出力做事,讓他們給二重身使絆子,他們想殺我結果卻反向幫了我。”
在屑方面,五條悟從來不會令人失望。
鹿島清和五條悟一拍即合,兩個看着可憐的小老頭,同時露出惡魔觸角。
老人情不自禁地抖了兩下身子,奇怪,怎麽感覺有點冷。
最終,他們各懷鬼胎地達成了合作。
鹿島清被司機原路送回了超市門口,确認無人跟蹤後,他和五條悟回到了居住地。
五條悟開火做飯,把胡蘿蔔當做咒術會高層快刀分解:“真讨厭埃”
鹿島清窩在沙發裏刷手機:“我以為你不會容忍他們?”
剛被五條悟簡單科普了一下他最讨厭的高層,鹿島清有些好奇,他放下手機轉過來:“聽起來從小到大,對你搞過的小動作也不少了,你居然還能讓他們活這麽老?”
五條悟指揮着鹿島清過來幫他遞個鍋,不經過鹿島清的手,他什麽東西也碰不到。
“呵,我啊,早就想殺掉他們了。”五條悟沒什麽表情,眼神裏隐約還有些不耐:“還不是傑說,咒術師是要保護非咒術師的存在。”
“這種正論什麽的,煩死了。但是沒辦法,畢竟是摯友嘛。”
五條悟放棄了去把高層全部宰掉的想法,只是過去“稍微”警告了一番。
“升上二年級以後他們就夾緊尾巴的老鼠不敢再對搞小動作,我就沒管了。”
鹿島清坐到餐桌上,左手趁着下巴,陰謀論地說:“你怎麽就确定他們沒搞事?”
“說不定他們已經成功謀劃了一件大事,是你沒發現而已。”
五條悟表情淡漠,不屑地反駁:“絕對不可能。”
“老子可是最強。”
和高層有了勾結後,鹿島清不用刻意去高專蹲點,每天吃吃喝喝,等待老橘子皮發來行動訊號。
五條悟并不是時時刻刻都跟在鹿島清身邊,他偶爾會消失一段時間,鹿島清也從來沒有問他去哪了。
找到了突破口,他沒有前幾天那麽焦急,開始和系統反複談論該怎麽讓五條悟回歸正常。
可能是心情平靜了許多,他有了不少啓發,等夏油傑出差回來後就可以執行。
這天,鹿島清獨自在卧室裏,感受到夏油傑回來,急忙下樓。
鹿島清推開客廳的門,看到夏油傑神色莫辨,一半的年隐藏在燈光打下後形成的陰影中,他倚靠在牆邊,捎帶倦容,似乎上個任務讓他感到很疲憊。
不是身體疲憊,而是心中産生了厭倦。
鹿島清對夏油傑現在的狀态很熟悉,讓他恍惚間看到了過去的自己。
他默默走了過去。
看見他,夏油傑揮了揮手打招呼,很快又眯起眼睛,他揚起熟悉的笑:“喲,這個夏天感覺比以前熱。”
鹿島清去廚房倒了一杯冰水:“其實對我來說每個夏天都好熱,然後會主動尋找一個納涼的地方或者消暑的辦法。”
夏油傑接過水杯,道了聲謝:“比如不健康的喝杯冰水?”
鹿島清搖頭:“是更不健康的一口灌下去,整個身子都需要被這麽狠狠地冰一下。”
夏油傑聽完,嘗試着喝幹了整整一杯冰水:“是個好辦法,就是有點牙酸。”
“噗嗤。”
兩個人對視,不約而過地笑了起來。
“話說——”
鹿島清有些好奇:“你的術式的操控咒靈,那你收服了咒靈之後,怎麽樣才能操控它們啊?”
鹿島清依舊怕着咒靈,這也導致他始終對夏油傑表示十分敬佩。
夏油傑沒有接話,氣氛冷了下來。
鹿島清意識到自己說錯話,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沒有打聽你能力的意思,對你造成困擾了,這個問題就請忽略吧。”
“悟不在?”夏油傑若有所思。
鹿島清點頭,還以為夏油傑對于五條悟不在,他的擅自提問有些不滿:“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抱歉,是我唐突了……”
“那就好。”
鹿島清愣住,夏油傑臉上笑容消失,他淡淡地說:“反正你的任務做完後也會離開,我們很難再見面了。”
夏油傑絲毫沒有想過任務失敗的可能性。
那就偶爾吐露一下心聲吧。
花園邊角處一只亂飛的咒靈被夏油傑的咒力打中,咒靈化作一團黑霧飛到他手上,自行揉搓成一個黑色的團子。
“就像這樣。”他面無表情地想要把黑色的咒靈珠吞下。
鹿島清想都沒想伸手打掉夏油傑手上的咒靈珠:“四級的弱雞,不值得吃。”
“味道很難吃?”光是想一想咒靈的模樣,鹿島清都覺得掉san值。
“習慣了。”
其實并沒有。
惡意聚集的産物,自然污穢難咽。
夏油傑丢掉咒靈珠,黑子珠子掉落在地,很快就消散了。
兩人的對話最後還是以尴尬收尾,鹿島清也忘了說正事,只是讓夏油傑先好好休息。
兩個人都離開了以後,五條悟從院子裏翻身進入,他靜默了一會:“什麽嘛。”
深夜。
鹿島清陷入沉睡,五條悟小心地擡起他的右手,拿出自己的手機放在床邊,鹿島清的手指觸碰到手機屏幕上,讓五條悟的手機一直保持着一個可以和外界取得簡單聯系的狀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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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定,五條悟心滿意足地下單了鲱魚罐頭。他刷完鲱魚罐頭的測評,甚至覺得這玩意能幫夏油傑以臭制臭。
以後夏油傑吞一個咒靈珠,他就在旁邊吃一盒鲱魚罐頭。
新概念有難同當
五條悟十分滿意,卻不想,這是他們在一起度過的最後一個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