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織田作之助聽到鹿島清的話眼睛微微睜大：“什麽意思？”

織田作之助忍不住追問：“是我想的那個二重身？”

鹿島清嘴裏咬着吸管,組織着語言：“和那個都市傳說不盡相同。”

作為被制造出來負責世界不被二重身攻破的實驗體，鹿島清腦中浮現出熟悉的解釋。

“所謂二重身和鏡像世界……”

經過世界意識潤色的解釋,比鹿島清自己組織語言說出來的話簡潔明了得多。

織田作之助心下了然，他突然記得來——

多年前，他帶着手铐，随意地坐在警局審訊室裏，房間側面的牆是一扇大大的單向玻璃。

在無聊的問詢過程中，織田作之助不止一次把單向玻璃當做鏡子來打發時間。

尚且年輕還帶着迷茫的青年，恍惚間還是有一些搖擺不定的疑問。

他真的可以轉行麽？

如果繼續當着他的殺手，沒有來到這個地方,會怎麽樣。

織田作之助仰頭閉眼歇息，轉眼就将腦中的這些想法抛出，重新堅定起來。

鹿島清喝完最後一口牛奶，舔了舔嘴角：“所以，你的二重身可能就是在警局的單向玻璃裏産生的。”

織田作之助為自己的胡思亂想感到頭疼，他扶着額頭緩解焦躁：“一直這樣下去,會有什麽影響嗎？”

“影響很嚴重,并且逾期後造成的一切影響不可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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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島清說完，織田作之助皺眉,張口想問：“那有什麽辦法…”

“打擾一下,這是您點的兩份咖喱飯。”

突然又端着兩份食物的服務員走上來,打斷了織田作之助想要提出的問題。

服務員離開前沒忍住看了眼鹿島清,看上起清瘦的精致少年，沒想到食量這麽大。

服務員心裏驚訝，不敢多看,小心地匆匆看了一眼後就禮貌地離開了。

鹿島清幫織田作之助拿起勺子,把食物推到他面前：“聽說這家咖喱店的食物很不錯。”

織田作之助：？

不是問題很嚴重嗎,為什麽突然吃起東西來了。

織田作之助想到什麽，眼裏迷惑消失，摸了摸自己咕咕作響的肚子，對面前的少年真誠道謝：“這家店的咖喱很好吃。”

看起來一絲不茍想要完成任務的冷漠少年，實際上不管從剛才初次見面時遞上來的檸檬水還是現在細心得尋找了一個餐廳，都是在對他的照顧。

織田作之助覺得這個少年只是外表看上去不好相處，內裏表現出來的細節還是帶着溫柔。

鹿島清習慣性對剛見面的任務目标投食，他看着織田作之助，随口一問：“接下來想去哪？”

同時等着系統對穿越者的監控傳送過來，對于這次任務該怎麽完成，他的腦中開始有了一個大概的計劃輪廓。

鹿島清這麽一提，織田作之助吃飯的手一頓，立刻就想到了被他收養的幾個孩子，三兩口塞完食物，瞬間站起來。

“請跟我去一個地方。”

鹿島清縱容任務目标的選擇，以兩人的速度，很快就到達了織田作之助想要的地方。

——橫濱夜晚的海岸線沒有白天清晰漂亮，鹿島清和織田作之助正站在外牆老舊的二層小樓前。

這個地方位置偏僻，全然沒有橫濱市區的繁華，煙火氣卻比市中心好很多。

一樓的咖喱店已經關門，透過一大片落地窗可以把小店內的全貌觀察清楚，上二樓的樓梯設立在戶外，這會還沒到孩子們睡覺的點，鹿島清刻意聆聽，良好的聽覺讓他隐約感受到房間裏的嬉笑聲。

織田作之助身體一松，臉上沒什麽表情：“還好。”

這時，lupin酒吧內，三人正好散夥，系統的監控傳過來。

[織田作之助]終于發現了氣氛有些不對，神色變得認真，他撓了撓頭：“現在的氛圍，其實我也覺得不太對。”

太宰治喝完了杯子裏的酒，鳶色眼睛裏迷上一層慵懶，沒有驚訝：“織田作是從哪個平行世界過來玩的麽。”

把這種嚴重的事情說得跟旅游一樣，坂口安吾趕緊插嘴：“喂，太宰。”

“其實我有猜到哦。”太宰治語氣裏帶着些許炫耀，“從那個感嘆號開始，兩個織田作可能就交換了吧。”

01號圍觀得心驚肉跳，重重嘆了一口氣。

好險，多虧它做了個保險。

01號實在想象不出來，如果是清月毫無準備的來做這次任務将會是什麽“開場即被戳破”的慘狀。

[織田作之助]略微點頭：“不愧是太宰，一如既然的敏銳呢。我也是要走到酒吧了，無意中翻了下手機才發現的。”

“應該又是我和這個世界的自己走到了同一個地方，産生了什麽共鳴之類的，才發生調轉了。”他擺了擺手：“說來有些詭異，但我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了。”

[織田作之助]笑得不甚在意：“之前去過了很多有趣的平行世界來着，第一次發生這種事情的時候我也還有些驚訝。”

“但是後面我發現最多七天我就會回到自己的事情去，相應平行世界的自己也會恢複過來。”他安撫着兩個平行世界的友人，甚至還分享了在一個有趣的平行世界的經歷。

“唔，在那個世界裏我轉行去寫小說了，沒想到真的當上小說家，寫了好幾部大熱小說出來。”

[織田作之助]雖然選擇了堅持做殺手這條路，但是他知道許多個平行世界裏的自己都放棄了這個職業。

“很神奇，我居然真的靠寫小說寫出名了。”[織田作之助]拉着平行世界的朋友熱烈讨論，撓了撓頭，用別扭的語氣：“還是見到過的第一個寫出名的。”

太宰治和坂口安吾看着一個不盡相同的[織田作之助]，沒有打斷他的話，太宰治還時不時捧場幾句，得到了[織田作之助]的誇贊。

坂口安吾眼裏劃過一道深沉——最遲七天內，織田作是不抗拒殺人的。

一不小心沒收住，斷斷續續聊完後，[織田作之助]才發現時間已經不早了，他和太宰治沒什麽事，但是身為港口mafia專屬情報員的坂口安吾可是很忙的，每天都要早起。

“咳咳，時間不早了。”[織田作之助]很是為朋友着想，他從衣兜裏掏出兩本書，分別送給太宰治和坂口安吾。

“本來想送給我所在世界的你們兩個的。”[織田作之助]眼睛微微發亮，笑着喝掉最後一口酒。

“但是能碰巧遇到你們，也是一種緣分，這本書就送給你們了。”

[織田作之助]微微一推，這本未開封的小說就被推到了太宰治面前。

“是我最喜歡的一本‘我’寫得小說哦。”

小說躺在吧臺桌上，太宰治勾起嘴角，眼裏興趣盎然，他看向小說上的四個大字——《天衣無縫》。

太宰治聲音愉悅：“那麽我就收下咯，很期待[織田作]的表演。”

用詞奇怪，聽起來似乎在一語雙關。

01號背後一驚。

難道他已經發現了？這不能啊。

01號重點關注太宰治的一舉一動，無比不能讓他察覺。

作為備受世界意識偏愛的存在，太宰治不僅聰明，還比一般人麻煩得多。

一心撲在太宰治身上的01號，忽律了也在旁邊盯着全封小說若有所思的坂口安吾。

“接下來幾天我應該一直都在這裏，有空再約。”[織田作之助]站起來，結束了這次無賴派的聚會。

“我對不殺人的這個自己，可是很感興趣的。”

[織田作之助]臉上淡淡地，沒什麽表情。

原本已經稀松平常的穿越，經歷過許多平行世界都沒情緒波動後，就連[織田作之助]都有些驚訝，這個世界的自己好像對他有着特殊的吸引力。

另一邊，由于系統只能在鹿島清和穿越者有交集的地點進行短暫監控，太宰治三人離開酒吧後，這段監控自動接收完畢。

鹿島清腦海中接收到這段畫面，覺得這次的穿越者有些棘手，和以前不同，這次穿越者身上的違和感接近于無，要不是鹿島清得到系統确認，差點也會受騙。

算了，鹿島清并不排斥這種挑戰，甚至有些高興。

至于平行世界，鹿島清把這個詞深埋在心底。

他又聯系到剛才離開酒吧前織田作之助的異常，突兀地朝織田作之助問了一句：“你的異能是不是能看到未來發生的事情。”

織田作之助沒有隐瞞：“差不多，但是看得到的時間不多。”

這樣的異能也足夠厲害了。

在森鷗外的有意幫助下，鹿島清明白了橫濱的基本情況，也惡補了異能者的設定，立刻反問：“這也是底層人員？”

他帶着疑惑：“無論是哪個首領，只要不瞎都不會放任你這種人才去收租吧。”

織田作之助笑了一下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雖然是港口mafia成員，但是他的态度已經足夠明顯。

織田作之助抗拒殺人，寧願當一個工資勉強能養活自己和五個孩子的底層人員。

鹿島清頭腦靈活，森鷗外是個什麽喜歡壓榨員工屑人，按理說不會放任織田作之助這塊肥肉放在嘴邊又從吃不着的情況出現的。

鹿島清看向織田作之助眼眸一垂。

除非……這個胡子拉碴、完全看不出是在混黑的溫柔青年，能在之後有什麽能被森鷗外壓榨的大用處。

“裏面的小孩，你很在意？”鹿島清朝小屋指了指。

織田作之助點頭：“都是收養的孩子，很活潑可愛。”

鹿島清立刻明白。

森鷗外可以容忍他以底層人員的身份存在，不過是因為織田作之助有了弱點，當需要用到他的時候，把拿捏着的弱點随意把玩一下就能輕輕達到目的。

他看了眼織田作之助。

“一個好消息。”鹿島清左右張望，找到一家還沒關門的便利店。

“你的二重身并不知道你寄養了幾個孩子，針對他來說，這群孩子是安全的。”

鹿島清按着前一個任務裏五條悟喜歡的口味買了許多甜食，消費着森鷗外給他的卡毫不手軟。

織田作之助跟上去：“你要去和他們見面？不行。”

這件事危險又複雜，他不想讓寄養的幾個孩子參合進來，如非必要，織田作之助甚至不想讓孩子們發現他曾經被調包過。

和前幾件由着織田作之助做選擇的小事相比，鹿島清這次的态度意外強硬。

“對才出現一天不到的二重身來說，這些孩子是完全不會在意的存在，但是對于外界來說，他們就是你唯一的軟肋，或者說是缺點。”

織田作之助沒想過這個問題。

他作為港口mafia的底層人員，沒有人會閑着沒事做去調查一條小雜魚的背景。

“你确認你的首領不知道你的異能？”鹿島清忍不住開口：“你就沒想過嗎——”

“想讓你殺人很簡單，只要死死戳中你的軟肋就行。”

“就連我也是醫…你們首領下命令被救回來的。”

鹿島清一方面想要對看不爽的森屑使用離間技能，另一方面為他之後計劃的實施埋下伏筆。

鹿島清的計劃制定得很快，能在走第一步的時候就注意到後三步，這會就為了計劃的順利實施，渲染起了氣氛基調。

“你認為真的會有一個mafia組織的首領受得了一個能人在自己手下混日子？”

“不過是手裏攥着你的軟肋，腦子裏計算着該在什麽時候捏爆這顆旗子，利益最大化。”

此時織田作之助腦子裏一片空白，他确實沒想到這點。

一個沒有存在感的底層人員也能被看上。

鹿島清結完賬走出便利店：“所以你還希望我不要去看望那幾個孩子嗎？”

織田作之助搖了搖牙：“…拜托了。”

鹿島清點頭，面無表情的模樣看上去很是可靠。

“歌者的職責而已。”

幹脆利落，毫無感情的樣子，比起正常人類看起來更像是一個精美的娃娃。

織田作之助多看了鹿島清幾眼，最終還是将眼裏的深究隐藏起來。

畢竟現在全世界只有這麽一個人能看得到他，他也只能相信鹿島清。

上完樓梯敲門的前一瞬間，鹿島清敲門的手頓在空中，鬼使神差地說了一句：“織田先生，我很喜歡小孩。”

織田作之助聽出他的意思，勾起輕輕得一個笑：“他們都值得去保護。”

第二天，坂口安吾沒有正常上班。

因為職務的特殊性，身為情報人員他備受組織關注，沒有準點到達辦公地點，港口mafia幾乎瞬間反應過來。

——坂口安吾失蹤了。

港口mafia辦公室內。

這是森鷗外第一次單獨召喚[織田作之助]。

“我希望你可以去調查一下組織情報專員坂口安吾失蹤的事情，作為我對你的信任，做得到嗎，織田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