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恨鐵不成鋼,恨女不着家
姜婳頂着阿母的視線,忐忑地用完了一頓午膳,途中無數次想解釋一下,都在阿母恨鐵不成鋼的目光中敗退。
李氏看着她吃完了,開始給她傳授經驗之道:“你都是從哪兒聽來的明宣口味重?我聽說你還讓廚娘加了許多糖?這樣不行,你若真有心,得自己做。”
姜婳吐了吐舌頭,很是光棍道:“我沒有心。”
說完就被李氏拍了一下,李氏嗔她:“既沒有心還巴巴地趕着去給人送糕點,從這兒到程家得坐上三刻鐘的馬車,你還說沒那個心思?”
姜婳突然覺得,她好像對自家的定位有些問題——她一直以為自己身為世家女,婚姻必須門當戶對,現在看來,好像并不是這樣的?
她想了好一會兒,終于忍不住開口:“阿母,您不覺得他配不上我嗎?”這當然不是說程照差,只是基于楚國國情來說,兩家家世到底有些差別。
李氏嘆氣:“配不上又如何?我看明宣那孩子不錯,你若瞧不上他也就罷了,可你若瞧中了他,我和你阿父還能死命攔着?”
養女兒就是這般不好,年紀大一些就怕她被人拐了,千防萬防的不如早些認清事實。
姜婳被說得扭捏起來,她自覺自己心思藏得十分隐蔽,對程照也只是出于對他容貌的偏愛以及對他癡情的憐惜,怎麽說得她好像非他不嫁似的?
“其實也可以攔一下的啊。”她紅着臉掙紮道,“我還沒有看上他呢。”
李氏像是正等着她說這句話一樣,立馬正色道:“那便好,既沒有看上他,就別上趕着去找他。适逢官員選任,明宣應當忙得緊,哪能像你一樣,整日不着家?明日不許出門玩,把先生先前布置的課業寫了。”
姜婳底氣不足,也沒什麽理由反駁,想想自己确實沒什麽正當理由去找程照,很是憋屈地回了房。
等她回房後,李氏卻是憂心忡忡了一下午,等姜嵘一回來就屏退左右侍立的侍女,拉過他說話:“你擔心的事怕是要成真了。”
姜嵘震驚到失聲:“岫之竟真的好龍陽?”
李氏也被震住了,緩了好一會兒才緩過氣來:“你說什麽?岫之好什麽?”
剛走到主院裏,想着打聽一下阿父口風的姜婳:“……”真的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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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幾步走到門邊,剛想把耳朵貼門上偷聽,門就哐當一聲被打開了,阿父一臉茫然地被攆了出來。阿母向門外瞪了一眼,啪一下關上了門,留門外父女二人面面相觑。
“阿父,”姜婳止不住好奇心,反正近前沒有侍女,她很是幹脆地問了出來,“阿兄……好龍陽?”
姜嵘老臉有些挂不住,板着臉道:“去去去,你小姑娘偷聽這個?別去和你阿兄胡說啊。”
姜婳才不受這個威脅,立馬轉身作勢要走:“天吶我一定要去問問阿兄是不是真的!”
不待姜嵘說話,房門又一次被打開,李氏沉着臉站在門後,沒好氣道:“等會,你們都給我進來!”
父女倆自然不敢反駁,乖乖地進了房門,一人被拍了一下,李氏轉向姜嵘道:“你跟你女兒解釋一下,免得她回頭真去問她阿兄了。”
姜婳眨巴着眼睛,乖巧坐好準備聽故事,姜嵘無奈道:“那不是我想岔了嗎?也不知是誰,竟在尚書臺傳些莫須有的傳言,說是岫之近日經常與一個俊秀郎君走在一處,兩人過從甚密。那些人不敢在我面前說,可總歸被我知道了,我想了一日,就擔心這事。誰知我一回來你就與我說我擔心的事要成真了……”
姜婳恍然,原來是這麽回事,不過阿母說阿父擔心的事要成真了,不會說的是她吧?她立時生出些不妙的預感,表情嚴肅,正襟危坐起來。
可惜李氏沒有放過她,直接道:“岫之的事先不說,你女兒倒是要讓你擔心了。”
姜婳抿抿嘴,語氣沉痛道:“我的事不着急,關鍵是阿兄,那等莫須有的傳言對阿兄還有阿父影響多壞,可見背後傳的人其心可誅!還有阿兄最近與誰過從甚密?人家郎君的名聲都被敗壞了!”
姜嵘的思緒便被她牽着走,摸了把胡須道:“那郎君你們倒都認識,就是先前上門做過客的明宣。傳言的人還沒有揪出來,等我明日去問問,我倒要看看這傳言到底是針對岫之的還是針對我的。”
姜婳也跟着義憤填膺,傳出這等流言的人實在太過分了,難道跟她家有什麽深仇大恨?
李氏也擰了眉道:“怕不是針對明宣的?阿寧也去找明宣了,怎麽不見人傳,就傳他和岫之的?”
跟姜婳不同,姜嵘是一個很會抓重點的人,登時愣住:“阿寧去找明宣了?去哪兒找的?找他做什麽?”
姜婳噤了聲,眼巴巴地看向阿母,李氏軟了心腸,也怕姜嵘因這事對程照印象不好,因而替她掩飾道:“不過是去給明宣送了一盒糕點,明宣上回還給她送那麽貴重的禮物呢,我叫她要記得這份人情,抽空還一下。”
姜嵘為官多年,最是懂得人心,當即便察覺到不對,但他沒有聲張,只把這事埋在心底,面上佯裝理解。
不過幾日,年初的官員選任職位大多數都定了下來,姜嵘也知道了程照被任命為大理寺的主簿,就是個打雜的小官。他斟酌良久,以大理寺文書不明為由,從尚書臺趕到了大理寺。
進門轉了一圈,他就瞧見了正伏案書寫的程照,少年郎君身姿挺拔,坐着時上半身也直挺挺的,沒有絲毫畏縮之态。姜嵘忍不住在心裏點了下頭,回過神來又不屑輕嗤,他年輕時肯定比明宣還俊朗。
程照感官向來敏銳,擡起頭時就看見姜尚書令一臉審視地看着自己,他本以為自己能做到面不改色,卻不知為何,心跳微微加快了些許,甚至有些忐忑。
他有些自嘲地想,大概是因為自己心虛吧,身無長物卻看上了人家捧在手心裏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