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心驚膽戰 朕準備封你做皇貴妃,冊封典……
“姝兒,你還記得對不對?”
顧玄翼目光柔情,還帶着一絲希冀,似乎是希望寧寧回應他。
寧寧不知所措地捏着筷子,低下頭不再說話。
一頓飯吃完,寧寧如釋重負地放下碗筷,“皇上,我吃完了,想休息了。”
顧玄翼伸出手,在她的嘴角抹了一下。他的指腹粗粝,上有常年持劍結下的繭子,在她嘴角劃過,如過電一般。她身體微微戰栗,下意識地往後躲。
美麗的少女躲開他的觸碰,垂下的眼睫顫抖着,如同在雨中受驚的荷花,脆弱至極令人疼惜。顧玄翼的眸光暗了下去。
從一開始,她就在抗拒他。
他不動聲色地收回手,“好,吃過藥,就休息吧。”
說到吃藥,寧寧才想起剛才太醫私下跟顧玄翼說她病情的事。她實在是被自己同時穿進兩本書的事給震驚了,差點忘了這茬。
“皇上,我是得了很嚴重的病嗎?”
顧玄翼擡了下眼皮,輕聲道:“不是,這藥是給你安神的,你今日受驚了。”
雖然覺得他有什麽瞞着自己,不過寧寧也沒太在意。反正她是不可能再得絕症的,她确定自己現在這具身體很健康。要是她真的生病,掌門早就告訴她了。
她垂着眼,看着桌上的菜肴被撤下去,一碗濃黑如墨的藥端上了桌。
苦澀的藥味飄蕩在空中。還未入口,寧寧已經知道它是什麽味道了。
她嫌棄道:“既然我沒病,這藥我就不喝了吧,聞着好苦。”
“喝吧,喝了你今晚會睡的很香甜。”顧玄翼用哄小孩的語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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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寧皺眉,“不要,沒生病為什麽要喝藥!”
她前世喝了那麽多的藥還不夠嗎,她最讨厭喝藥了。
她剛說完,就見顧玄翼眸光一冷,面上起了一層寒霜。
“喝—下—去!”顧玄翼一字一字說出來,聲音凜冽如刀,身上散發着不容抗拒的氣息。
短短的三個字就讓寧寧心弦一顫。顧玄翼收起了他的溫柔外表,毫不收斂地釋放他身上的威壓和煞氣。
這不再是商量,而是命令。
難以名狀的壓力讓寧寧再次垂下了頭,她第一次深刻地體會到伴君如伴虎這句話。
顧玄翼自少年時就開始征戰沙場,立下赫赫戰功,他的威嚴和殺氣,是手上沾了無數鮮血得來的。
寫書時只覺得這些設定酷炫霸道,但現在進到書中,寧寧卻由衷地感到害怕。擁有生殺大權的皇帝,手起刀落的年輕将領,合二為一的酷炫帶來了雙倍的恐懼體驗。
顧玄翼沒再說什麽,他端起碗,舀起一勺藥,輕輕吹了吹,送到了寧寧嘴邊。
寧寧艱難地張開嘴,把苦澀的藥喝了下去。
這藥比想象的還苦,寧寧閉上眼,眉頭擰成了一團。
顧玄翼吩咐一旁的宮女:“去禦膳房拿兩碟蜜餞。”
等兩碟蜜餞端上來,顧玄翼抓起一顆蜜棗,放到寧寧嘴邊,道:“先張嘴吃一個,喝完再吃,這樣就不苦了。”
甜絲絲的味道鑽進了寧寧的鼻尖,她張嘴把蜜棗吃下去,甜味驅散了口中的苦味。
她喝一口藥,顧玄翼就喂她吃一個蜜棗或甜橘,不知不覺就喝下了半碗藥,嘴裏一直有蜜餞,倒也沒覺得特別苦。
顧玄翼的眼神越發柔和,輕聲道:“朕生病時,姝兒也是這樣照料朕的。”
柔淑公主來大莊國和親之時,顧玄翼卧病在床多日,對這個小國來的公主不屑一顧。偶爾還會嘲諷地想到:她在西疆國必定不受寵,沒有哪個寵愛女兒的父親會把女兒嫁給快病死的人,哪怕對方是大國的君主。
他不喜她寡言木讷,每次她來他的寝宮探視,兩人一坐一卧,連兩句話都說不上。就連她一開始求他賜名,他也只是随口打發,對她的冊封,更是遲遲未下。
她就這麽無名無分地在宮中待了大半年。
後來,他覺得比起其他嫔妃每次見他都淚眼盈盈、哭哭啼啼,她的安靜沉默似乎顯得難能可貴。他開始允許她近身侍奉,偶爾也會問她是否想家。
她不知從哪打聽到一個偏方,說心頭血可以醫治他的病,只是需要深愛此人的心頭血才有用。柔弱如她,平日連見血都會暈倒的人,居然毫不猶豫地将一把匕首插入自己的心口。
不知是不是她的舉動感動了上天,他喝下她的血後,竟真的一日一日好了起來。
病好了,心卻空了一塊。
幸好,上天又讓她重新回到自己的身邊。他不在意這是神跡還是禍事。
只要她回來就好。
顧玄翼放下碗,握住寧寧的小手,她的手柔軟滑膩還有些冰涼,他迫不及待地想将它焐熱。
“姝兒,從前是朕不好,沒有珍惜你的心意。今後,朕會好好待你。”顧玄翼神情認真,言辭懇切:“朕會讓你成為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寧寧滿心尴尬,她創作的小兒子居然對她有非分的想法。
她不敢像之前那樣表達自己的不滿,只能通過揉眼睛和打呵欠等小動作,委婉地提示:她累了,想休息。
顧玄翼喂她吃完藥後,把她扶上床,給她掩好被子,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寧寧剛松了口氣,就聽到他去而複返的腳步聲。他站在床頭,目光和煦,“姝兒,有件事,朕忘了說。”
他重新坐下來,一字一句鄭重道:“朕準備封你做皇貴妃,冊封典禮七日後舉行。”
寧寧怔住了,半響說不出話來,直到他的腳步聲慢慢遠去直至完全聽不見。
她一把拉開被子,坐了起來。
顧玄翼,他不對勁!
自己給他的人設是無情帝王,他現在這副深情款款,非卿不可的模樣是怎麽回事啊!
《無情帝王冷情妃》寫于她生病後期,那時她對生活失去了希望,對感情也是。對生活的态度很自然地映射在小說中。筆下的帝王只愛自己,病的要死時甚至想過拉全世界陪葬。
至于公主,也并非對皇帝愛的癡情,她是位深明大義愛民如子的好公主,深知自己的使命。她把匕首插進心口,只是為了自己的國家。她沒有把握能夠得到帝王的寵愛,只能用這種方式讓他垂憐自己的母國。
按照原本的劇情發展,公主死後,皇帝一面追憶公主,一面後宮三千,寵愛的妃嫔皆是和公主眉眼相似之人。
因為對公主的懷念和歉疚,他厚待西疆國,提高西疆國人的福利地位。而西疆國的百姓也為這位柔淑公主建了許多廟宇,把她供奉起來,将她視作西疆國的幸運女神。
顧玄翼得到了全世界,心中卻有個忘不了的白月光,圓滿的人生中始終有個無法彌補的缺憾。
這是寧寧為顧玄翼設計的最完美的結局。
還有什麽比成為帝王的已死白月光更能永久得到他的心呢?沒有!只要活着,就有可能被他厭煩,遭他嫌棄。就算兩人一直琴瑟和鳴,紅顏也會有老去的一天,到那天,所有的恩寵都會被收回。
寧寧打了個哆嗦,她不會寫宮鬥小說,那些陰謀算計和勾心鬥角太複雜了,她整不明白。更別說讓她親自下場宮鬥了,肯定活不過三集。想到陰嗖嗖的冷宮,打胎,毒酒,砍頭……
算了算了,這個皇貴妃誰愛當誰當吧!她只想好好修仙,過自由自在的日子。
現在的煩惱是她沒有法術,沒有道具,她該怎麽從這個巨大的監獄中逃出去?
不知道掌門還有靈素師姐他們有沒有在找自己,七天的時間夠他們找嗎?該不會找了兩天發現找不到就放棄了吧。
……
兩日後,天胥門。
大半弟子都被掌門派下山去尋人,他們的儲物戒中被放進了一幅虛影畫像,畫中人唇紅齒白,言笑晏晏,正是掌門要他們尋找的新入門弟子——寧寧。
範虛留守在天胥門,一方面是防止有外敵入侵,另一方面是放心不下仙尊。
本以為仙尊在發現寧寧和姝清師叔長相一致後,會立即下山尋人。結果仙尊只是失神了片刻,就開始将靈力注入通靈鏡,使其映射出外界的景象,通過不斷變化場地,在整個人界進行地毯式搜索。
他不得不佩服,這樣的尋人方式無疑是最快的。
但是三天過去,整個人界都被翻了三遍,還是沒有寧寧的身影。
除非她被藏在封閉的地方,一直沒有出現在室外。
仙尊通過通靈鏡探查的範圍只有室外,不是不能進到屋內,而是他不願。一旦搜查範圍擴大到室內,那麽必定會窺探到他人的隐私,他不願這樣做。
範虛在一旁看的心疼,他的這位師叔可是三天兩夜沒阖過眼了,一直在消耗靈力,連片刻休息都沒有。他倒不擔心仙尊會耗盡靈力倒下,而是擔心他會走入另一個極端。
姝清師叔逝世後,仙尊就一直将自己關在後山閉關,這次出來個和姝清師祖長的一模一樣的寧寧,還沒見上一面就失蹤了,他擔心,如果一直找不到寧寧,仙尊會不會發狂。
阮天知面不改色,沒有人知道,他是真的快崩潰了。三百年來無窮無盡的思念,痛入骨髓,時時刻刻折磨着他。好不容易那個身影再次出現,卻又立即消失,這叫他怎麽忍受得了?
再找不到的話,他就要去其他幾界看看了。妖界、魔界、冥界都設置了封印,通靈鏡探查不到,他只能親自去查探。雖然範虛說寧寧只是凡人之身,不太可能去到仙界,但是如有必要,他也會想辦法上去一趟。
一道熟悉的身影映照在通靈鏡上,那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女,手舞足蹈,臉上的笑容明媚得如同春光。
阮天知将通靈鏡的畫面定在這個地方,迅速鎖定位置。
這個地方是,皇宮?
範虛正想勸仙尊休息片刻,暫時由他來使用通靈鏡。就見一道白色的身影一閃而過,仙尊剎那間消失不見。
阮天知飛的早了,也就沒有看到,通靈鏡上那個明媚的少女被一個突然出現的黑影拉進了一團黑霧之中。
範虛想到仙尊可能發現了什麽,趕緊湊到通靈鏡前查看,只見鏡面上映照出一個偌大的花園,裏面有假山、有涼亭、還有高大的樹木和遍地的花花草草,就是沒有人。
接着十幾個宮女和侍衛突然跑進鏡面處的位置,神色慌亂。
範虛心中奇怪:通靈鏡上根本沒有寧寧,仙尊突然消失,是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