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龍城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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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九曜從皇極書院出來,便直接返回了扶風的那處院落中。

在他回來後不久,扶風也滿身是傷,衣衫褴褛地回到了水榭中。

他一見到宮九曜,就忍不住大吐苦水,“主人你是不知道,書聖簡直是太可怕了,言出法随這種技能真的合理麽?主人你都不知道昨晚他是怎麽□□我的,簡直是吊打啊吊打……”

他把自己慘痛的經歷翻來覆去說了三百遍,把口水都說了,猛幹了一壺茶水,這才想起來最重要的事情沒問。

他擦了下嘴,看了看宮九曜的身後,發現空無一人,猜想人估計是綁到房間去了,随口問道:“您應該成功把塗蓁蓁帶出來了吧。”

“沒有。”

“那就好……什麽!”

沒有?扶風瞪大了雙眼。

宮九曜淡淡道:“她不肯跟我走。”

她不肯跟你走???

扶風一臉問號。

她不肯跟你走你就不帶她走了?

說好的一見到她就拿下呢?

難道說過的話就跟放過的屁一樣,都成過眼雲煙了是嗎?

他激動地拍案而起,宮九曜一個眼神掃過來,扶風打了個激靈,義憤填膺道:“主人,她怎麽能這樣!也太不懂事了,你就應該打暈了她一把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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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九曜搖搖頭,輕描淡寫道:“她用自己的性命威脅我,如果我強行帶走她,得到的只會是一具屍體。”

哦,原來如此。

扶風站在宮九曜身後點了點頭,差點酸成了一只檸檬精。

感情自己在前方跟書聖拼死拼活,他們兩個卻在後方談情說愛。

她要尋死覓活就你讓她尋死覓活啊,看她敢不敢真的去死。

打死他也不信,宮九曜居然會被別人一句輕飄飄的話就威脅到。

雙标,絕對是雙标!

他在內心瘋狂吐槽,目光裏卻透露出一股生無可戀的意味。

宮九曜離開後,扶風化身成一只巨大的白狐,趴在水榭旁,舔了舔自己髒兮兮的毛發。

身上的傷口至今還隐隐作痛,卻無人問津。

他望着天上明月,突然鼻頭一酸,想起自己還是一只小狐貍的時候,在外面捕食受了傷,就是獨自一狐返回洞穴舔舐傷口。

沒想到如今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化成了人形,修成了狐貍精,卻還是只能獨自一人舔舐傷口。

更慘的是,連宮九曜這種萬年鐵樹都開了花,他這麽一個高情商,知冷熱的男狐卻沒人愛。

這合理嗎!?

這還有天理嗎!?

老天爺,你怎能如此不公!!!

觸景生情,大白狐突然站了起來,對着圓月就是一聲長嘯。

“嗷嗚~~”

狐聲裏滿是心酸和無奈。

很好,今夜,只有狐貍精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

第二日一清早,扶風從傷痛的陰影中走出來後,又主動找宮九曜獻計獻策。

“主人,現在塗蓁蓁跟你的關系降到了冰點,你要不要主動去跟她緩和一下關系。”

宮九曜看了他一眼,沒有一下子開口拒絕。

扶風受到了鼓舞,繼續說道:“比如給她送個簪子啦,制造個偶遇啦……”

“荒唐!”宮九曜一掌拍在案桌上,“送什麽簪子?”

“啊?”扶風迷茫地眨巴了兩下眼睛,“就送女子平常喜歡的式樣就好……”

兩個人說的驢唇不對馬嘴。

宮九曜及時轉移話題:“咳咳,你是想要本尊去讨好她?”

“也不算讨好。”扶風有些摸不清宮九曜的态度,試探着開口道:“可咱們總得要她自願,才能帶她回無極仙宮是吧。”

宮九曜想了想,好像也沒問題,于是交代扶風道:“你去打聽一下,塗蓁蓁平日裏都幹些什麽?”

塗蓁蓁平日還能幹啥,不就待在皇極書院閉門不出。

扶風從外面打聽了消息回來,一臉驚奇。

“主人,你猜怎麽的,塗蓁蓁她今日居然出門了!”

宮九曜擡頭看了他一眼,“哦?”

“這真是,我在龍城這麽久了,她自從拜入皇極書院,就再也沒出過門,平日裏只在書院會客,現在居然出門了,真是奇了怪了。”

“她出門做什麽?”

“聽說今日與宮家雙胞胎談詩,明日與三皇子游湖,後日與迦蘭寺論經……”

宮九曜沉默不語。

扶風突然發現了華點,“這藏劍閣宮家的雙胞胎是您的?”

“是我同父異母的兄長和姐姐。”宮九曜淡淡道。

果然如此。

沒想到這麽快塗蓁蓁連宮九曜的兄姐都搭上線了,看來這個女人不簡單吶。

只是,藏劍閣好像是前兩日才到龍城,比無極仙宮也快不了幾日,他們怎麽就排上號了!?

想到這裏,扶風委婉地提示道:“塗蓁蓁應該是讓藏劍閣插隊了。”

藏劍閣都能插隊,他們憑什麽不能插隊?

“主人,你說這是怎麽回事?她是不是在故意氣你?”

宮九曜看了扶風一眼,扶風瞬間噤聲。

他收回目光,緩緩道:“她不是故意氣我,她是不怕我了。”

塗蓁蓁不怕宮九曜了?

扶風摸了摸下巴,“也就是說以前她龜縮在皇極書院不出門,是因為怕出去了會遇上您?”

那她現在怎麽突然不害怕了?

你們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麽?突然好想知道啊啊啊啊!

八卦之魂熊熊燃燒的扶風又不敢去問宮九曜,那是忍得一個抓心撓肝。

“不能坐以待斃了主人,我們要主動出擊,她不見我們,我們可以制造機會去找她呀。”

“讓本尊主動去找她?休想!”宮九曜想了想,又道:“你去盯着她,事無巨細,回來告知本尊。”

扶風偷偷翻了個巨大的白眼。

如果這都不算是傲嬌,那還有什麽叫傲嬌?

傲嬌可是找不到老婆的。

“好的,主人。”他乖巧地應了,然後愉快地出門制造偶遇去了。

***

城南花林,曲水流觞。

塗蓁蓁坐在流水畔,看着對面一男一女,男的穿一身白衣,女的穿一身黑衣,雖容顏絕色,卻面無表情。

想到這兩人跟宮九曜的關系,她的眼神中不由得帶上了一絲嫌棄。

這藏劍閣到底是個什麽鬼地方,這喪葬風整的,把這麽漂亮個大美人和這麽帥氣個俊小夥,活生生弄成了一對黑白無常。

吐槽歸吐槽,酒杯順流而下,停在了塗蓁蓁面前,她柔柔一笑,從水流中取出酒杯,“雲潮師兄,雲舒師姐,看來這一局,輪到我來即興賦詩了。”

宮雲潮和宮雲舒齊齊轉頭看向她,那一模一樣的表情,完全一致的幅度,若不是前面聽到他倆說過話,塗蓁蓁還以為對面坐了兩個機器人。

兩人一動不動盯着她,連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塗蓁蓁有些承受不住這麽直白的目光,假笑着轉過身,用寬袖掩住面容,嘆了口氣。

這對雙胞胎簡直是太詭異了,她到底是哪根筋搭錯了今天要應了他倆的邀約?

不行,這尴尬的氛圍她再也受不了了,等做完這首詩,就找個借口尿遁吧。

打定主意後,她将杯中酒一飲而盡,放下袖子,然後故作思考了一陣,突然道:“有了。”

來自對面的目光都快把她燒穿了,塗蓁蓁強忍住心中的不适,開口念道:“去年今日此林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一首詩念完,兩人一言不發,塗蓁蓁也不知道他們對這首詩滿不滿意?

她對自己吟誦的詩句倒是有信心,畢竟能夠千古流傳下來的名句,哪一首不是經典。

可聽衆不誇她,她總不能自己誇自己吧。

于是場面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過了好一會,宮雲潮才開口道:“去年林中的那個人去哪了?”

塗蓁蓁絕倒,我怎麽知道去年那個人去哪了?關注點不在這裏好不好。

這一點也不懂風情的模樣倒是跟宮九曜一模一樣。

她呵呵一笑,打了個哈哈,然後突然捂住肚子,面色痛苦道:“抱歉,突然一陣腹痛,我先去如廁一番,兩位自便。”

說完,便腳底抹油,逃一般地離開了坐席。

遠離了曲水流觞後,塗蓁蓁肚子也不疼了,氣也不嘆了,突然一下滿血複活。

她看了看宮家雙胞胎坐的方向,翻了個白眼,掉頭準備離開。

就在此時,身後的桃花林中突然傳出一聲男子的輕笑,那若有似無的魅惑之感,似曾相識。

塗蓁蓁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便見一男子從一棵桃樹後走出來,悠閑地與她打招呼。

“塗姑娘,好久不見啊。”

塗蓁蓁驚了,“你你你!你怎麽會在這?”

怎麽哪哪都能看到這只狐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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