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龍城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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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晖明顯狀态不佳。
看到塗蓁蓁時，眼底似有黑氣閃過。
“蓁蓁。”他坐在塗蓁蓁對面，率先開口道：“上次你走後，我重新翻閱了古籍，想要查找既能吞噬心魔又能放出心魔的存在。”
塗蓁蓁一下坐直了身體，“你找到了嗎？”
玄晖搖搖頭，“但我發現了一些線索，我覺得，或許是我們對吞噬的理解有誤，你所描述的既能吞噬心魔又能放出心魔，其實并不是像大天魔那樣真正的吞噬了天魔，而是一個容器。”
“容器？”
“沒錯，你可以看作一個儲存心魔的容器，這個容器其實并不能吞噬心魔。”
塗蓁蓁回想起殺魔軟件中隔離庫的功能，可不就是個暫時存放心魔的容器麽？
她語氣急促道：“當真有這樣的法寶嗎？”
“我從未見到過，古籍中雖然有只言片語的記載，但這一切都只是我的推測而已。”
聽到他的回答，塗蓁蓁不免有些失望。
原來只是個猜測而已。
她将自己的進展同步給玄晖，“你上次跟我說的姬家的後人可能會知道這個事，我去找了宮九曜，可他一點也不清楚，姬家滅門的時候，他還在襁褓中。”
玄晖想了想，“或許線索不在宮九曜身上，如果姬家真有相關的資料，那也一定會交給信任的人保管，而不是一個小嬰兒。”
塗蓁蓁神色一亮，“我聽宮九曜說他母親以前跟書聖訂過婚，從小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他說不定知道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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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宮家家主，他是宮九曜的父親，姬家滅門前說不定會把一些古籍交給他保管。”
玄晖沉吟片刻，點了點頭，“你說的不錯，這也不失為一個獲取線索辦法。”
他看向塗蓁蓁，“你為何對這件事情如此關心？”
塗蓁蓁當然不能告訴他自己身上藏着的殺魔軟件，這說出去也太離譜，只能打了個哈哈轉移話題。
玄晖并不強求答案，只問道：“你今日來找我，還有別的事嗎？”
塗蓁蓁想起普渡大師跟她說的玄晖修為倒退的事情，紅着臉道：“對不起，我沒想到青唐城的事情會對你的修行産生影響，要是早知道、早知道我就不跟着你一起去找徐公子了。”
玄晖倒是挺看得開，對着她溫和一笑道：“無事，這世上之事，本就無法預測。”
塗蓁蓁扭扭捏捏半天，到底還是沒問出到底玄晖是為誰犯了色戒的問題，只是将普渡大師原話告訴他，“普渡大師覺得可能是我影響了你的修行，雖然我覺得他是弄錯人了……但是為了讓你修行順利，我已經答應他以後再也不跟你見面了，我想着還是要見你一面，跟你說清楚的好。”
“是嗎。”玄晖輕聲說道，垂下眼眸，看不出別的什麽情緒。
室內頓時安靜了下來。
塗蓁蓁看着香爐上升起的袅袅升煙，心中想的卻是，我要是玄晖，幹脆一個沖動，直接宣布還俗算了。
不過轉念一想，自己是最後一個見到玄晖的人，要是他真的還俗了，她可就N張嘴也說不清了，只怕是會被迦蘭寺給恨死吧。
話說以後如果真的不能見面，他們還能做朋友嗎？可以書信往來嗎？
以迦蘭寺的風格，大概以後再也無法聯系到玄晖了吧。
塗蓁蓁腦中想法天馬行空，然後就聽到玄晖喚她，“塗施主。”
“啊，什麽？”她擡頭看他。
玄晖神色溫潤，“塗施主，玄晖一心向佛，此生別無他求。”
意料之中的回答，塗蓁蓁松了口氣，心中卻有一種莫名的苦澀蔓延開來。
“所以我們以後都不會再見面了是嗎？”
“阿彌陀佛。”玄晖低眉宣了聲佛號，無聲地默認。
“我明白了。”塗蓁蓁深呼吸一口氣，露出一個真心的笑容，“那便祝你得償所願，早日修得正法。”
“多謝施主。”
“最後，我想抱抱你，可以嗎？”
玄晖眼裏浮現出掙紮的神色，半晌，又恢複平靜，對着塗蓁蓁輕輕點了點頭。
塗蓁蓁擁抱他，聽着腦海中殺魔軟件啓動的提示聲，在他耳邊輕輕說道：“謝謝你，玄晖。”
謝謝你，最終選擇了成佛。
她心知自己對玄晖并無朋友以外的感情，更無法承擔佛子還俗的責任。
這樣的結果，對他們來說，大概是最好的結局了。
玄晖眼裏漸漸清明。
虛空中傳來一聲尖銳的叫聲，心魔化成一粒精粹融入塗蓁蓁的身體內。
玄晖徹底從困住他的執念中清醒過來，重新又變成了那個無欲無求的迦蘭寺佛子。
他似乎失去了什麽重要的東西，但慶幸地是，他也最終會得到他想要的。
“塗施主。”他輕聲提醒，語氣客氣而疏離。
塗蓁蓁松開抱住他的手，對着他莞爾一笑，“好了，抱也抱過了，這次真的要說再見了。”
玄晖眼神中似乎有些疑惑，卻再也沒有複雜的情感。
他将塗蓁蓁送出門外，一直沿着長廊走到盡頭。
“玄晖大師，請留步。”
塗蓁蓁與他告別。
玄晖站在屋檐下，對她微笑點頭，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這種莫名的熟悉感，從塗蓁蓁第一次看到他起，就一直存在，但是卻總是想不起來究竟在哪見過？
以前的她會肆無忌憚地問他：“上輩子，我們兩個不會有一段孽緣吧？”
如今卻只會把這些話壓在心裏。
玄晖的執念是情念。
如今執念已消，她不應該再亂他心智了。
她閉上眼，努力摒除那種異樣的感覺，轉過身，在心裏道：玄晖，再見，再也不見。
未來無論發生什麽，希望你能永遠守住你的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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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宮的路上，塗蓁蓁查看了腦海中的隔離庫。
【已隔離威脅對象一（心魔精粹）
說明：來自宮九曜的欲念。】
【是否恢複已隔離威脅對象？恢複/取消】
【已隔離威脅對象二（心魔精粹）
說明：來自徐文彥的殺念。】
【是否恢複已隔離威脅對象？恢複/取消】
【已隔離威脅對象三（心魔精粹[未成形]）
說明：來自孟章的癡念。】
【是否恢複已隔離威脅對象？恢複/取消】
【已隔離威脅對象四（心魔精粹）
說明：來自玄晖的情念。】
【是否恢複已隔離威脅對象？恢複/取消】
如今，這個殺魔軟件中已經集齊了欲念、殺念、癡念、情念。
人有七情六欲，所以才會産生執念，吸引心魔。
收集齊所有的執念之後會發生什麽呢？
這麽多強烈的情感，能用來做什麽呢？
這個殺魔軟件，究竟是什麽？
她實在想不到答案。
宮門口，宮九曜負手而立。
塗蓁蓁看到他的身影，有些驚訝，“你還沒走？”
“見到那個和尚了？”宮九曜反問道。
塗蓁蓁點點頭。
“聊什麽了？”
塗蓁蓁眉頭一皺，“你管得未免也太寬了吧。”
宮九曜看了她一眼，眼裏似乎有恨鐵不成鋼之意，“你今日與迦蘭寺聊完，明日他們便退賽回去，你覺得三皇子和皇極書院會怎麽想？”
塗蓁蓁後知後覺，“跟我有什麽關系？又不是我勸他們退賽的，等等，你怎麽知道迦蘭寺的人要走，你偷聽我們說話？宮九曜！”
宮九曜站在原地，昂着頭，那表情仿佛在說，本尊偷聽又怎樣？
塗蓁蓁氣到炸毛，打又打不過他，突然腦子一轉，開口說道：“迦蘭寺突然要走，是因為玄晖動了凡心。”
這下皺眉的人變成了宮九曜，“他一個佛修，動哪門子凡心？”
塗蓁蓁聳了聳肩，“誰知道呢？”
玄晖看着她一臉得意的小表情，莫名地沉默了，半晌，難以置信道：“他對你懂了凡心？！”
塗蓁蓁看他臉色變得難看，突然一下暗爽起來。
宮九曜的表情瞬間像吞了一只蒼蠅，變得難以言喻。
“不愧是迦蘭寺教出的好佛子。”他冷笑一聲，甩袖而去，塗蓁蓁一把拉住他。
“你要去幹什麽？”
“你管本尊去幹什麽？”宮九曜一臉冷漠看着她。
“你不會是去找玄晖麻煩吧？”
宮九曜對她露齒一笑，“你覺得呢？”
“塗蓁蓁，本尊到今日才發現，原來你不止不學無術，還喜歡自作多情。”
塗蓁蓁愣了愣，突然一拍腦門，她知道這該死的熟悉感是哪裏來的了。
宮九曜笑起來跟玄晖竟然有九分相似！
“你跟玄晖是不是親戚，你倆怎麽長得這麽像？”她脫口而出。
宮九曜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以後瞬間臉黑如鍋底，咬牙切齒道：“塗、蓁、蓁，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瘋吧，竟然把本尊跟那個和尚做比較！你是想讓本尊做他的替身嗎？”
塗蓁蓁發誓，她絕對沒有把宮九曜當成任何一個人替身的意思。
可宮九曜就是不聽，活像是塗蓁蓁做了什麽天大的對不起他的事情，氣鼓鼓地禦劍飛走了。
塗蓁蓁本來還想再問下姬家對心魔的研究，這下也泡湯了。
只能再找機會想辦法，看能不能從書聖或者藏劍閣那對雙胞胎身上打聽到什麽線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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