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蓬萊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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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九曜的太上九天無情劍道還沒有找到破解之法，另一樁麻煩事又找上了塗蓁蓁。
柳堆煙等人趕到藏劍閣，告訴他倆，自從龍城一事後，修仙界不知從何時起，陸續有修仙者莫名入魔。
“後來事态越來越大，開始有傳言說，這些入魔的人是感染了魔種。”柳堆煙頓了一下，看了眼塗蓁蓁，斟酌着話語道：“而魔種的源頭，就在海外蓬萊島，藏劍閣中。”
當火燒到自己門口，仙門百家再也坐不住了，打算一齊上藏劍閣來讨要說法。
柳堆煙等人在回無極仙宮的路上便得知了這個消息，因此半路改道，直奔藏劍閣而來。
他們本以為這都是無稽之談，畢竟好端端的人，怎麽可能一夕之間變成大天魔？
可看到塗蓁蓁現在的樣子，衆人紛紛沉默了。
空穴來風不是完全沒有根據，修仙界流傳的傳言也未必都是假的。
但現在不是去追究塗蓁蓁為什麽會變成一只大天魔的時候。
柳堆煙拉着塗蓁蓁的手道：“蓁蓁，現在這麽多人來藏劍閣興師問罪，宮閣主是必然不會為了你跟整個修仙界為敵的，到時候你是大天魔的消息一旦傳揚出去，所有人都想要你的性命，這天下雖大，你又能逃到哪裏去？”
宮九曜眼中洩露一絲殺氣，冷冷道：“他們敢來，盡管來就好。”
柳堆煙看了他一眼，嘆了一口氣，道：“各大仙門盤根錯節，關系複雜，打了小的來了老的，你又能殺盡全天下的修仙者嗎？”
宮九曜冷哼一聲，“他們只管來，我只管殺，殺盡了又如何？”
柳堆煙知道他心如磐石，不可輕易動搖，只得看向塗蓁蓁，勸道：“依我看，還是回無極仙宮比較好，起碼有掌門師伯他們在，那些人也不敢亂來。”
塗蓁蓁看向宮九曜，【你怎麽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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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九曜淡淡道：“都依你。”
塗蓁蓁卻還有別的顧慮，她緩緩道：【宮閣主不會放我走的。】
“這……”柳堆煙有點為難，她們勢單力薄，确實沒有十足把握能把塗蓁蓁從藏劍閣強行帶走。
“那不然這樣吧。”她想了個折中之法，“我們先回無極仙宮，将這裏的情況禀告掌門師伯，請掌門師伯和各位長老們出手要人，宮閣主看在掌門師伯的面子上，說不定能松口将蓁蓁放回去。”
塗蓁蓁與宮九曜對視一眼，兩人一時間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只能是這樣了。
事不宜遲，柳堆煙等人立馬出發返回無極仙宮。
塗蓁蓁将他們送到藏劍閣山門口，被藏劍閣的劍奴攔了下來。
雙方只能就此告別。
柳堆煙似乎看出了塗蓁蓁心中的不安，拉住她的手，溫言道：“蓁蓁，別害怕，我一定會找人來救你的，等着我。”
塗蓁蓁點點頭，但他們走後，心中的不安卻越來越大，總覺得有什麽不好的事即将要發生。
這預感在幾日後果然成真了。
某天，宮寒衣突然找上門來，帶來了無極仙宮弟子回宮路上身死的消息。
“全是走火入魔，自相殘殺而亡，死狀慘烈。”他停頓一下，補充道：“這下清虛老兒也坐不住了，找我來要說法，我尋思着，他們最後見的人只有你們兩個呀。”
他雖然說是兩個人，可目光卻只看向了塗蓁蓁一人。
塗蓁蓁心裏清楚，宮寒衣也在懷疑她。
包括柳堆煙她們所說的，修仙界突然出現的魔種，這很難不讓人産生聯想，是她這個大天魔在背後一手主導。
可她真的什麽也沒做啊！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一夜之間，事情就變成了這個樣子，仿佛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在後面推動着所有事情。
【我沒有殺柳堆煙。】她倔強地重複這句話。
柳堆煙于她，如姐妹如知己，她又怎麽會喪心病狂到害死對方。
“你不想殺她，她卻有可能因你而死。大天魔生來蠱惑人心，你能确保自己不會在無意識之間對他們造成影響嗎？”
塗蓁蓁如遭雷擊，後退一步。
“你什麽意思？”宮九曜側身半步，攔在了她身前，“她這幾日都跟我在一起，如果是她導致的修仙者走火入魔，那第一個入魔的不應該是我嗎？”
可他如今好端端地站在這裏，沒有一絲走火入魔的跡象。
他不信塗蓁蓁是一切罪魁禍首。
宮寒衣的目光在兩個人臉上巡視一遍，突然一攤手，道：“兒子，你這話跟我說沒用，去跟仙門百家講吧，看他們願不願意聽你的話。”
他側開身體。
宮九曜順着他的目光往遠處望去，只見天邊不斷有劍芒劃過，直沖蓬萊島而來。
那都是來興師問罪的修仙者們。
他們落在藏劍閣的廣場，站在最前方領頭的赫然是無極仙宮的清虛道君和四位長老。
凝光真君看到宮九曜身後的塗蓁蓁，瞬間雙眼赤紅。
喪女之痛何其痛苦！她從不敢相信到心如死灰，如今一心只想為女兒報仇雪恨。
此時看到衆人口中的幕後兇手，哪裏還忍得住？
一聲高亢長鳴響起，虛空中出現一具巨大的火紅朱雀法相，帶起陣陣熱浪，直往塗蓁蓁的方向沖去。
朱雀法相未到塗蓁蓁身前，就被宮九曜打散。
宮九曜冷冷的目光看過來，凝光真君忍不住上前一步，卻被清虛道君伸手攔住。
清虛道君對她搖了搖頭，然後轉頭看向宮九曜，道：“事到如今，你還要護着她嗎？她可是大天魔！”
宮九曜擡眸，一瞬間氣場全開，震退一幹想要逼近的修仙者，道：“修仙者走火入魔不是她所為，如今她有了人的情感，便不算天魔了，你們要殺她，踏着我的屍體過去吧。”
神情雖淡漠，卻無一字不是警告。
“你！”清虛道君廣袖一甩，顯然被他的話氣得不清。
可他也清楚，如今宮九曜的修為已經深不可測了，連自己對上他，也毫無勝算可言。
他只得壓制住凝光真君，讓她不要再沖動出手。
宮寒衣還在一旁說起了風涼話，“我就說吧，他這個牛脾氣，跟當年的我一模一樣，不撞南牆不回頭，啧啧啧。”把清虛氣得吹鼻子瞪眼。
“阿彌陀佛。”一聲佛號響起，一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越衆而出，站在了宮九曜和塗蓁蓁面前。
沒想到這次連迦蘭寺的主持都出動了。
塗蓁蓁看向人群，卻沒有在一堆僧人中找到玄晖的身影。
是了，他曾答應與自己此生不複相見，想必是不會出現在這裏了。
迦蘭寺主持上前一步，神情莊重道：“宮施主，魔種是不是塗施主所為，如今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感染魔種的人不計其數，他們最後都會變成只知道殺戮的魔頭。”
宮九曜眼神冰冷，“那依大師所見，該如何是好？”
“阿彌陀佛，現在有兩個解決辦法，一是殺掉魔種的源頭——大天魔；二是，殺盡感染魔種的人。”
塗蓁蓁身形微動，宮九曜目不斜視，緊緊抓住她的手。
主持看向塗蓁蓁的目光裏帶有些許憐憫，“塗施主一死，所有人都會清醒過來；塗施主不死，則魔種不滅，所有感染魔種的人都要死。”
“是選擇救天下蒼生還是活一人，全在施主一念之間。”
宮九曜冷哼一聲，“天下蒼生又與她何幹？”
迦蘭寺主持搖了搖頭，看向塗蓁蓁，“塗施主，你是如何想的？”
【我……】
“你們不用逼她。”宮九曜将她攔在身後，“修仙者和天魔本就是對立的兩方，她今日若是被修仙者所殺，那是她命數所定，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怨言；同樣，你們也別期待她去救人，既然認定了她是天魔，那她就沒有義務犧牲自己來拯救天下人。”
主持被他說得啞口無言，只得嘆息一聲，退回人群中。
無極仙宮和迦蘭寺這兩個修仙界執牛耳者都铩羽而歸，藏劍閣閣主在一旁喝着酒，顯然不想摻和進來，其他的修仙者見狀，頓時有些拿不定主意，有些人甚至心生退意。
眼看這場讨伐大會就要無疾而終。
就在這時，凝光真君突然低下頭，身形抖動。
清虛道君第一時間發現了她的異樣，卻來不及阻止，便看到她擡起頭，瞳孔全被黑氣所占滿。
凝光真君居然在不知不覺中入魔了！
“今日誰也不許走！”她一擡手，瞬間移動到所有修仙者的後方，堵住了他們的去路。
“今日若不為我兒讨回一個公道，本君誓不罷休！”
衆人頓時一頓騷亂，要知道，凝光真君可是元嬰期的大能，她居然都被心魔入侵，那以後其他人還如何能保證自己獨善其身？
“師妹，你！”
清虛道君想上前一步将凝光真君束縛住，卻沒想到入魔後的凝光真君修為飛漲，一下子跨過了化神期，直接到了渡劫期！
她随手揮落清虛道君的捆仙鎖，飛到半空中，身後的朱雀法相顯形，燃燒起熊熊的墨黑色火焰。
朱雀本是四聖獸之一，如今卻是一副兇殘暴虐之相。
在凝光真君癫狂的笑聲中，朱雀法相對着所有人發起了無差別攻擊。
修為較低的修仙者躲閃不及，被黑色火焰擊中，發出慘烈的呼救聲，先是倒地不起，過了一會，居然又從地上爬了起來，成為被黑色火焰控制的傀儡，沖入人群中肆無忌憚地屠殺四方。
到處是一片屍山火海，藏劍閣頓時變成了一座人間煉獄。
面對如此慘狀，有些修為高深的人也不忍直視，心神松懈間不知不覺被心魔所趁，道心不穩，隐隐呈現出走火入魔之相。
一片混亂之中，宮九曜殺紅了眼，再回頭，發現塗蓁蓁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跟自己走散了。
天空中的黑色朱雀一聲高鳴，俯沖向廣場的一個角落，在那裏，塗蓁蓁正被一群傀儡修仙者團團圍住。
朱雀燃燒成一個巨大的火球，以一種同歸于盡的方式，猛烈地撞擊而來。
宮九曜顧不得身後萬劍齊發，眼裏只看得到前方塗蓁蓁臉上血色的瞳孔。
他拼盡全力奔向她的方向，在一連串修仙者自爆的聲音中，向她伸出了手。
塗蓁蓁扯出一抹蒼白的微笑，伸出自己的手，想要放入他血跡斑斑的掌心。
就在那一瞬間，一聲當頭棒喝聲響起——
“你還不醒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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