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故人

林小起所住的地方就在大學附近，下樓後不遠處就是美食街，這倒方便了正餓肚子的他和蓬蒿。找了一家熟悉的餐廳，林小□□了幾道自己和蓬蒿愛吃的菜，蓬蒿對周圍的一切都很好奇，轉着眼珠看來看去。

“林小起。”一位看起來二十六七歲打扮入時的女人驚訝地喊出他的名字。

“寧樂。”林小起認出了她。

“真的是你呀，我還以為自己眼花了呢，沒想到還能在這裏見到你。”寧樂高興的說，大學時她就喜歡林小起，經常偷偷追着林小起到這家餐廳來吃飯。本以為他出國多年也許不會再見到，沒想到居然有一天還能在這裏見到他，餘光見到挨着林小起的蓬蒿，“這是……你兒子？”

“是啊，我兒子，蓬蒿。”林小起頗有幾分自豪的介紹他兒子，“蓬蒿，這是寧樂阿姨。”

“寧樂阿姨好。”蓬蒿用清澈的童音向寧樂打招呼。

“你好，你叫蓬蒿啊，長得真可愛。”寧樂大肆誇贊了一番蓬蒿，雖然曾經喜歡的人連兒子都這麽大了，可是寧樂不是那種死心眼的人，林小起對她而言是一段美好的過去，是大學時代的回憶，現在她也有了男朋友，對林小起只有祝福的份兒。

“什麽時候回國的，也不通知一下老同學，給你辦個洗塵宴呗。”寧樂開玩笑的說，“還是說你怕帶着這麽可愛的兒子去參加同學聚會被兒子搶了風頭，以後男神的稱號就要易主了？”

“哪裏，我今天剛回國，帶着兒子在家裏睡了一覺出來吃飯，這才遇上你，幾年不見我們班長的口才倒是越來越好了。”林小起也半開玩笑的說。

“呀，我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男神開玩笑，真是此生無憾了。”寧樂故作驚訝道。

“我以前有那麽不近人情嗎？”林小起反問。

“你不知道？當時我們都覺得你看上去像是畫裏走出來的人似的，全班女生都不敢在你面前随意說話，生怕打擾到你的清修，你只要哪天能笑一笑我們私下裏就樂呵的不行。”寧樂想起當年的黑歷史只覺得還是年少無知，幾年後再遇到男神時他都能若無其事的開開玩笑閑話家常，自己也能在他面前談笑風生，人生果然不可思議。

“你可知道我做夢都想象不到有一天能跟你這麽輕松的面的面坐着談當年的事，太夢幻了。”寧樂總結道。

午飯是林小起父子和寧樂湊在一張桌上吃的，寧樂看到林小起照顧蓬蒿十分熟練，雖然好奇為什麽不見蓬蒿的媽媽，也沒聽他們父子提起過，但是更多的卻是感嘆昔日校園男神變身貼心奶爸，想不到當初不易親近的男神照顧起人來這麽得心應手，早知道就該緊追不舍把他拿下的。

當然，最後這句話是在開玩笑，不過足以證明如今的林小起确實多了一種成熟的魅力，寧樂暗自琢磨着要按照這個方向來教導自家男友。

吃過飯他們一起離開餐廳，寧樂跟在林小起父子身邊多走了一段路，按照她的想法就是男神畢竟是男神，他的顏值沒有随着他兒子的成長而變低，能多和他待一陣子心情會好好幾天，現在工作壓力大她天天面對上司的冷臉也很不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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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你以前就住在學校附近，現在還是住在這裏嗎？”寧樂不經意問道，大學迷戀男神的時候她曾經裝作不經意的跟蹤過他，知道他喜歡去哪裏吃飯，家住在哪裏，最經常“路過”的地方就是他家樓下。

“嗯，剛回國還沒找到別的地方住，暫時住在這裏。”林小起站在要分開的路口說道，“既然我回國了，以後常聯系。”

時間與經歷讓林小起不再像過去那樣生人勿近，給他增添了一份歲月的世故，寧樂沒想到林小起會說出這樣的話，吃驚過後心裏偷着樂，倒不是她還對林小起抱有什麽其他心思，只是單純的想和老同學保持聯系，并且看着林小起的臉能多吃幾碗飯。

告別寧樂之後林小起并沒有帶着蓬蒿回家。

“要不要去爸爸以前的學校看看？”林小起征詢蓬蒿的意見，他和蓬蒿習慣了飯後散步，今天見到寧樂，他突然很想回到大學看看。

“爸爸的學校？”蓬蒿有了興趣，是爸爸呆過很多年的學校哦。

“伊索大學。”林小起站在大學門口給蓬蒿介紹他的大學名字。

“一所大學。”蓬蒿重複着名字，真的是一所大學啊。

林小起發現他沒有辦法給蓬蒿講清楚這個名字，索性放棄，帶着他走進學校。學校裏沒有什麽變化，和他走之前一樣，只是他作為一個久別重逢的學生心情十分複雜。

此時正是下午三四點，學校的考試季，校園裏的人很少，林小起帶他四處走着，邊走邊給他講自己以前在學校的趣事。雖然寧樂認為林小起在大學時十分無趣，不敢有人接近，但是這裏留有林小起許多愉快的記憶。

“我第一次見到你祁越叔叔就是在這棵樹下，他被人揍得鼻青臉腫蹲在樹下，我本來要去上課，看見一個大胖子凄凄慘慘地蹲着就不忍心，帶他去了看了校醫。”他的話與其說是是在講給蓬蒿聽，不如說是在自言自語回憶。

小蓬蒿努力地回憶祁越叔叔是哪位，哦，想起來了，就是爸爸說過的長的很胖很胖的那個叔叔，一頓飯比蓬蒿和爸爸加起來吃的還多多的。可是這麽胖的叔叔也會被人揍嗎？在小蓬蒿的認知裏，長的胖胖就是大力士，能把大力士揍趴下的人該有多厲害。

“這裏圖書館是我和你周舟叔叔經常來的地方，那時候我們一個宿舍，每到考試的時候就一起來上自習，他平時從來不聽課，但是考試前翻過一次書就能考的很好。”

“還有這裏……”

林小起面帶微笑的敘述他的回想，一拐角就看到教學樓前一個熟悉的身影，他瞬間僵住，站在原地怎麽也邁不出腳步，前進也不是，後退也不是，牽着蓬蒿的手浸滿了汗水。

“爸爸。”蓬蒿察覺他的不對勁叫出聲來。

林小起反應過來首先捂住蓬蒿的嘴，接下來立刻拉着蓬蒿和自己往後退，退到牆後面，蓬蒿颠着小腳步跟上他的動作。

不知為何，見到那個人令他有種心虛的感覺，腦子裏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逃跑，決不能讓他發現蓬蒿，也許，這也是當年留下的後遺症。

林小起發覺他飯後選擇來這裏散步消食簡直是個錯誤，什麽回憶大學生活都是胡扯，他以後會對這裏産生陰影的好嗎？飯前遇到寧樂他還能應付的來，寧樂當年自以為隐蔽的跟蹤其實他都知道，只不過他那時沒有心情理會別的事，更沒有心情應付那些女生。

可是那個人終究是不同的，即使五年沒見他也不敢上前打個招呼，說一聲“許久不見”。也許是因為他們之間發生過那種事情，又有了一個蓬蒿在牽絆着，這種關系到底算什麽他也說不清楚，但願那人早已忘了那件事，忘了他們之間的尴尬。

“我們回去吧。”林小起牽着蓬蒿快速離開了伊索大學。

他不該再因為只是遠遠見到那個人就大驚失色的，他既然選擇回到海藍市，就該做好面對那個人的準備，等到下次，他一定可以做出最完美的表情對那個人說“你還好嗎”，一定可以的，林小起這樣告訴自己。

林小起此次回國一方面是因為這裏是他的家鄉，即使在米湯國住了許多年，他仍然忘不了想要回到家鄉，回到有和自己說同樣的話、同樣膚色的地方。另一方面他在米湯國的時候為了工作常常忽視蓬蒿，他作為股東之一的網游公司已經發展的如火如荼，可是他陪伴蓬蒿的時間卻越來越少，經過長久考量之後，他還是選擇了蓬蒿。工作可有可無，但蓬蒿是最重要的。

那個在他初到米湯國時給予他許多幫助，不僅僅是他合夥人的家夥一臉憤怒的指責他不該放棄大好的事業，可是林小起指指自己辦公桌上他和蓬蒿的合照，一臉溫柔的說：“我只有他一個兒子，我不想錯過他的成長，不想做一個不負責任的父親。”

對方張張嘴無話可說，他想到這個年輕男人初到米湯國的時候還是一臉迷茫，對自己一天天鼓起來的肚子除了皺眉頭還是皺眉頭，後來，從什麽時候開始，他變成了一個貼心的奶爸，會指着自己的兒子說“這是我最大的驕傲”，會為了兒子推掉許多工作，現在，他終究還是選擇了自己的兒子。

“你是個幸運的家夥。”合夥人拍拍他的肩膀，雖然沒有完整的家庭，但他的兒子“拯救”了迷途中的他，他也回報給兒子全部的愛。

“是的，能夠有蓬蒿這個兒子，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提到蓬蒿，林小起彎起嘴角，臉上溢滿了幸福與滿足。

之後，在合夥人和太太為他舉行了送別派對之後，林小起帶着兒子坐上了回燕麥國的飛機。

林小起手中還有網游公司的股份，即使不找工作每年的分紅也足夠他和蓬蒿的生活了，因此在剛回到海藍市的時候，林小起的主要工作就是陪着蓬蒿一起玩，把海藍市适合玩的地方全都去了個遍，蓬蒿也是第一次玩的這麽開心，這麽痛快。

小蓬蒿發現原來回到海藍市是件這麽快樂的事，每天都有爸爸陪着一起玩，還有好吃的，好玩的。雖然偶爾會遭遇鄰居講師的冷眼，不過和自己的快樂比起來這一點都不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