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掃墓
由于上次遇到林慕悠和林小微的事情，林小起的心情有些糟糕，對于林家他沒有半分好感，只除了他的大伯林慕松。
林小起的爺爺一生有三個子女，林慕松，林慕城，林慕悠，兄妹三人中只有林慕松從小比較叛逆，十六歲的年紀就看不慣林家的作風，離開紫霞市外出闖蕩幾十年，直到老爺子病重才回到林家盡孝，回去的時候帶着故友的孩子。
林老爺子看着不争氣的兒子老大不小還未成婚，反倒幫着別人養孩子，氣都不打一處來，顧不得病重的身體拿起拐杖就要往他身上招呼，林慕松二話不說就要離開，老爺子看那孩子也不算很小，眉宇間自有一股傲氣，也不是不懂事的孩子，只好默許。
從那以後，剛剛失去父母的小原淵就在林家住了三年，直到上高中才搬到學校住宿。
而林慕松則遵從老爺子臨終前的遺言，留在林家支撐起風雨飄搖的家族，直到得了絕症去世，才在遺囑中要求自己不要和林家人葬在一起，那時已經大學畢業回到原家的原淵把林慕松的骨灰帶回了海藍市，葬在公墓裏。
思及往事，林小起決定去墓地看望大伯，在他父母離婚之後，當他在假期被接回林家卻遭受冷眼的時候，只有他的大伯會笑着逗他開心，會鼓勵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會告訴他如果下次不想再回到林家可以拒絕，從大伯那裏林小起的确受益良多。
其實他一早就想去的，只是剛回國那時候一直躲着不敢見原淵，擔心去的時候會撞見他，就一拖再拖。現在他已經無所謂了，自從上次和原淵一起吃過飯之後他就不再感到尴尬了，也許面對原淵并沒有他想象中那麽可怕。
帶着蓬蒿來到林慕松的墓前，蓬蒿把抱了滿懷的花放在地上，像模像樣的跟着林小起叫了一聲：“大伯好。”
林小起失笑，糾正他的稱呼：“你該叫大爺爺。”
“大爺爺好。”蓬蒿稚氣的聲音喊道。
“怎麽讓你叫大爺爺你就叫了，讓你叫圓圓大伯就不叫呢？”林小起無奈的說。
“圓圓就是圓圓。”蓬蒿賭氣的說，爸爸真壞，他就是不想叫圓圓大伯。
摸摸他的頭，林小起正色的對着墓碑道：“大伯，你看到了吧，我兒子都這麽大了，他叫蓬蒿，我今天帶他來見見你，你若是在天有靈，一定知道……”
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蓬蒿是個聰明的孩子，林小起不願在他面前亂說話。
“大伯，我見到了林慕悠和林小微，我早就不是林家人了，她們那時候把我害得那麽慘，現在裝出一副什麽都無所謂的樣子看了真讓人讨厭。我和他們斷絕了關系，我不像您對林家有那麽強烈的責任感，林家還有林小承這個兒子，我就不跟着瞎摻合了。”林小起把自己心裏的想法一點一滴說出來。
“大爺爺，我也讨厭她們，她們好壞，欺負爸爸和蓬蒿。”蓬蒿大約以為林小起是在告狀，也不甘落後的跟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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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起笑了笑，接着說：“我猜林家現在也不行了，當年爺爺在世的時候極力把您留下來撐着，可惜林家有兩個不争氣的主事人，就算您再怎麽力挽狂瀾也沒用，您可知道當年高高在上的林家老公主居然也會有纡尊降貴上門求人的一天。”
“既然您已經去了另一個世界，就安心吧，別再記挂着林家的事了，林家這麽多年造下的孽不少，即使我答應過您不去恨他們，遠遠離開這一切，也不能讓林家繼續風光下去。”林小起笑的有些恍惚，他怎麽可能不恨林家，如果不是林家他和母親也不會被逼到那個地步。
不過答應了大伯他就不會自己動手，他等着林家慢慢腐爛，看着它一點一點垮掉應該也很有趣。
沉默許久，直到蓬蒿拉拉他的衣擺：“爸爸，我們還不走嗎？”
“我們去看看另一個人把。”林小起收起笑容，扯着蓬蒿走到墓園的另一角。
“爸爸，這個人我應該叫她什麽呀？”蓬蒿看着照片上優雅漂亮的女子問道。
林小起停頓片刻才回答：“叫奶奶吧。”
蓬蒿歡快的叫了一聲“奶奶”。
“您看到了嗎，我今天帶着兒子來了。”林小起凝視着墓碑上的照片，“讓您失望了，我沒有成家，卻有了一個可愛的兒子。”
“我叫蓬蒿。”蓬蒿及時的插嘴。
林小起閉上眼睛，他永遠也忘不了那個狀若癫狂的女人逼着他發誓：“林小起，你向我發誓，以你親生母親的名義發誓，你此生絕對不會背叛你所愛的人。”
十五歲的林小起戰戰兢兢的在母親葉櫻狠戾的目光中發了誓：“我，我絕不會背叛自己的愛人，以後永遠都不會。”
“記住你今天說過的話，否則我化成厲鬼也不會放過你，林慕城當年就是因為沒有人逼着他發誓，他才敢肆無忌憚的出軌，背叛我，我要讓他的兒子一生都活在我的陰影之中，我要讓他的後代謹記這個教訓！”葉櫻凄厲的吼道。
那時葉櫻和林慕城離婚兩年，帶着林小起到海藍市居住，開始葉櫻還只是時不時的發呆，後來情況越來越嚴重，只要林小起打斷她的發呆她就呵斥林小起，林小起不管做了什麽事在她面前都是錯，林小起只要有一次沒有考好她就冷笑着嘲諷他“林慕城的兒子能有多大出息”。
林小起越來越懼怕以及憎恨葉櫻，他偷偷的給林慕城打電話，表示自己想回到林家，母親變了他還有父親，林慕城卻只是敷衍的說了句“想回來就回來吧”，林小起的心一下子冷了，他怎麽忘了上次放假去林家的時候那裏已經沒有他存在的位置了，他所見到的只是林慕城和他的新妻子兒女說笑的樣子。
可是他無處可去，只好白天盡量都呆在學校，晚上悄悄地回家，不驚動葉櫻，等到放假的時候他再去林家，雖然沒有人歡迎他，可是至少也沒有人斥責他，林慕城的新妻子也不過視他為空氣。
林小起變得越來越不愛說話，雖然他的成績一直很好，可是他的性格卻更加內向了，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高二那年葉櫻去世，林小起迅速鎖了房子搬去住校，他再也無法忍受待在留下許多陰影的房子裏，上大學前他把那個房子買了，在學校附近重新買了房子，可是心裏的陰影一直沒有消散，他不敢一個人在家裏住，即使和同學不合群也要堅持住在宿舍。
永遠不會有人知道，那個長的很好性格安靜的林小起在內心承受過多大壓力，因為葉櫻的留下的陰影，他也不敢随随便便的喜歡別人，索性封閉自己的內心，哪怕一個人過着也挺好。
一直以來，林小起都萬分感激蓬蒿，是蓬蒿的出生讓他走出了葉櫻帶來的陰影，他告訴自己絕對不會因為任何外界的人和事傷害自己的孩子，他要讓蓬蒿在滿滿的愛意中長大。
“我很愛我的兒子。”林小起對着墓碑堅定的說，“您只是一個活在自己世界裏的人，無法面對林慕城的背叛，不惜一切的折磨我，所以，即使我有了兒子，即使您已經離開這麽多年，我也無法原諒您。”
“我也很愛爸爸。”蓬蒿抱着爸爸的大腿撒嬌道。
“或許您當年對我的所作所為有林慕悠挑撥的成分在裏面，或許您一直都不知道您和林慕城的離婚都是林慕悠一手造成的，可這無法改變您對我造成的傷害。”林小起冷冷的說，然後換了臉色，蹲下去抱着蓬蒿，“還好我們家蓬蒿是治愈系的，多虧有他在我才有了活下去的信心。”
然後親了一口蓬蒿，蓬蒿也高高興興地在爸爸臉上塗了口水，然後還試圖往葉櫻的照片上吐口水，幸好及時被林小起制止住了。
“不論如何您總是生我養我的那個人，我帶着蓬蒿來看您，希望您在天上一切都好，不會再有怨恨。”
剛說完這句話手機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林小起拿出手機看到屏幕上顯示的“圓圓”，猶豫了一下還是接聽了。
“你在哪裏？”原淵好聽的聲音夾雜着一絲艱澀，似乎有些疲憊。
林小起擡眼看了一下齊列的墓碑：“我在墓園，來看看大伯和我媽。”
原淵像是松了口氣，語調都上揚了三分：“我也好久沒去看望松叔了。”
“我都五年沒看過他們，把蓬蒿帶來給他們看看。”林小起看了眼不停地拽他手的蓬蒿，還是把手機遞給他。
“圓圓。”蓬蒿拿起手機興奮的叫道。
“蓬蒿？”聽到他的聲音原淵有些吃驚。
“你要來找我和爸爸嗎？”蓬蒿剛一說出這句話林小起就喊住他，可是也來不及。
“抱歉。”林小起拿起手機對原淵說，“蓬蒿在說着玩呢，你別在意。”
“不會，我很快就過去，等我……半個小時。”原淵堅定的說。
挂上電話，林小起氣鼓鼓的瞪着一臉無辜又帶着些許雀躍的蓬蒿，不到半分鐘還是洩氣了，他兒子想見親生父親，他有什麽權利阻止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