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香饽饽

當原淵二十五分鐘後趕到墓園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大一小蹲在地上認真拔草的樣子，他扯了扯嘴角有些想笑，可心裏面随之而來的卻是五味雜陳，幸好這一次小起沒有不聲不響的離開，幸好他還能找到他們。

“圓圓來了。”蓬蒿一擡頭就看到原淵，開心的站起來跑去他身邊，用沾滿泥土和草汁的雙手一把抱住他的腿。

林小起看到蓬蒿這個動作，還沒來得及提醒他，原淵的西裝褲就已經被蓬蒿的小爪印按髒了，林小起默默收回嘴邊的話，他什麽都沒看到。

原淵也不在意，雙臂一伸将蓬蒿抱了起來，臉對臉的問他：“蓬蒿玩的很開心？”

蓬蒿接着把他沒有蹭幹淨的小髒手貼在了圓圓臉上，瞪着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蓬蒿和爸爸看了大爺爺，奶奶，還拔了草，很開心。”

林小起抽了抽嘴角，兒子喲，你可知道你那雙髒爪子按的是誰嗎？你知道他那張臉有多金貴嗎？把你賣了都賠不起，你老爸當年都沒敢這麽做過，真是無知者無畏。

原淵卻是對蓬蒿一點氣都生不起來，反而覺得第一次有人敢這樣對他動手動腳很是稀奇，不愧是小起的兒子，天生就活潑好動，和小起小時候真像，希望這個孩子可以健康成長。

既然來了墓園，原淵就分別看望了林慕松和葉櫻，這幾年林小起不在國內，只有原淵定期會來這裏看望林慕松，捎帶着也會看看葉櫻。

“對不起。”回去的路上原淵突然冒出來一句話，把林小起炸的不知所雲。

“什麽？”林小起驚訝的問。

“那時候你母親那樣對你，沒能幫到你。”原淵皺了皺眉，這大概是他一生中最後悔的事情了，得知林小起被葉櫻傷害的事情時，葉櫻已經去世，而那之前他卻由于發現自己的感情，躲避着不敢接近小起，以至于造成追悔莫及的後果。

提起這件事，林小起抿了抿唇：“傷害我的人又不是你，你何必道歉，再說，這件事已經過去那麽久了，我早就忘了。”他看了看車窗外，海藍市的面貌早已今非昔比，他也不是那個沉浸在被母親傷害的痛苦中無法自拔的少年了。

很想抱一抱他，原淵突然這麽想道。

很想抱抱那個傷心難過的只能躲在學校教室最後一排哭的小起，很想抱抱那個即使上了大學也只能遠離人群的小起，很想抱抱他在異國他鄉他所不知道的時刻，那個或幸福或不幸的小起。

從今以後，你的幸福都交給我好不好？

這句話在心底醞釀了多少次，原淵始終不敢說出來，他不想和小起連最後一點情分都消磨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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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就好。”許久之後，原淵輕描淡寫的說。

“咳，這麽多年沒見，我家蓬蒿都這麽大了，還不知道你成家了沒呢。”為了調節一下莫名悲傷的氣氛，林小起在心底醞釀許久才問出這句話，他當然不能說自己已經在網上搜過了他的資料，再說網上那些還不一定靠譜。

原本這種話該是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問的，再不濟第二次吃飯時也該問候一下，可是前兩次林小起并沒有想過和他多接觸，對這種私人問題也就不關心，不過現在照這種發展狀況，他和原淵之間要見面的機會只多不少，問一問也是應當的。

“沒有。”原淵偷偷看了他一眼回答，見他面色如常也知道是在說客套話，不禁有些失落。

林小起幹笑兩聲：“我記得你上高中的時候就有不少女生追呢，怎麽到現在還沒結婚，當年追你的女生說不準都嫁人當媽了，你這是要把單身進行到底呀。”

果然單身，如果他有女朋友的話肯定不會只回答那兩個字的，林小起在心底給自己贊了一個。而對于自己松了一口氣的反應，林小起把它解釋為蓬蒿沒有競争對手了。

“也許吧。”原淵給出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如果周舟敢這麽說，他老媽非把他的腿打斷不可，林小起想起了周舟與日俱增的相親宴，打了個冷顫。

昨天周舟接連相了三個女孩，周媽媽現在可是饑不擇食，經歷過林小微一事之後，她發現找兒媳還是要找人品穩重、端莊大方的，如果周舟一日不定下來，就一日要被人打主意，她可不想冒着哪天周舟被迷昏頭娶個不知所謂的女人進門的危險。

這麽一想原淵果然幸福，都沒有人催着他結婚，原家的那些人巴不得他沒有後代可以繼承家業，這樣就可以便宜他們了。

可嘴上還是要勸一勸：“其實找一個能陪你度過下半生的人也不壞，人生除了工作還有很多別的事可以做，我現在有了蓬蒿過得就挺幸福，說不定等你結婚生子後就能體會到平凡人的幸福了。”

但是他腦子裏浮現出的卻是那天晚上原淵抱着蓬蒿他們一家三口吃飯的畫面，不不，必須要改，如果是一個女人替換成自己的角色那就完美了，不，他家蓬蒿怎麽能有後媽呢，還是讓原淵找別的女人給他生孩子吧。

蓬蒿适時的在爸爸臉上親了親，又在原淵臉上親了親，他習慣了和爸爸這樣親密的接觸，自然也不能少了喜歡的圓圓。

林小起剛剛堅定的信念再次崩塌，他覺得自己越來越不正常了，自從回國之後他面對原淵就是各種不自在，看了網上那些男男女女對原淵“愛的宣言”之後時不時就會将自己、蓬蒿和原淵代入一家三口的畫面。

摔啊，他明明喜歡的是女人！

懷着一顆忐忑的心情和原淵吃了飯，被原淵送回家，林小起默默的想一定要買輛車，不能再被人接來送去的了。

“爸爸，壞蛋！”剛一下車蓬蒿就嚷嚷着說。

林小起正要教育一下兒子不能亂說話，爸爸哪裏是個壞蛋了，卻見林小微施施然的從他住的那棟樓裏下來。

一見到他，林小微快走幾步過來，正要蹙眉說話卻發現接着從車上下來的是原淵，立刻換上笑容：“原大哥，沒想到在這裏見到你。”

“我送小起回家。”林小微畢竟是林家的人，原淵在林家住過幾年，也就不鹹不淡的打了個招呼。

林小微卻像沒看懂他的冷淡似的繼續笑着說：“前幾天爸爸和姑姑還念叨起原大哥呢，自從大伯去世後原大哥就很少回去，不過原大哥的房間還按照原樣保存着，林家随時都歡迎原大哥回去。”

如果原淵沒能奪回原家的家業林家還會有人希望他回去嗎？林小起不屑的想。

原淵也對她的說法嗤之以鼻，林慕城和林慕悠怎麽會念叨他，只怕要恨死他了，背後不知會怎麽罵他這個“白眼狼”，他和林家關系向來不好，林慕城和林慕悠即使再無路可走也不會找他。

嘴上卻說：“公司很忙。”

很忙你還有時間送林小起回家？林小微近乎嫉妒的想，憑什麽她喜歡的原淵從小到大只對林小起一個人好，在林家的時候原淵的目光永遠只追随着林小起一個人，等林小起和林家決裂之後原淵再也沒有去過林家。不就是一個男人嗎，有什麽地方值得原淵喜歡？

很多方面的細節可能連林小起都不記得，可是林小微這個旁觀者卻看得一清二楚。每年林小起生日原淵都會給他送上他精心準備的禮物，為了掩飾他對林小起的特別，原淵會給林家每個人都準備禮物。

她永遠不會忘記那年夏天在林家花園裏看到的一幕，林小起在樹下睡得酣甜，原淵則站在離他一步遠的地方癡癡的看着睡夢中的他，手指輕觸在他臉龐。

原淵喜歡的很隐蔽，如果不是林小微對原淵抱着同樣的感情，也不可能看得出來。同時她也不會傻到去挑明這種感情，原淵分明是在單相思，林小起終歸是要娶妻生子，原淵更不可能把偌大的家業拱手送給別人，只要她有耐心遲早能等到原淵。

“原大哥說的是，原氏旗下涉及的産業那麽多，原大哥一個人怎麽忙得過來。我爸爸也經常在家感嘆自己老了，公司的很多事情他都力不從心，小承大學還沒畢業，我又是個笨的，真不知道要怎麽才能幫得上爸爸。”

林小微這次來找林小起就是想讓他回到林家，并不是說林家人發現了林小起的才華不想失去這個人才，而是林慕悠原本以為林小起出國多年，即使和周舟在大學裏有再深刻的情誼也會變淡，沒想到經過上次那件事卻發現林小起在周舟甚至周家人心目中的地位不低，還有利用的價值，林慕悠回家後馬上決定把林小起召回去。

林慕城原本有些猶豫，卻在得知林慕悠給林小起改造過身體之後同意了，不過是個廢人，能用則用，不能用則棄。

雖然林小起在國外自生自滅那麽多年他們都沒管過，可是這不能改變林家利用他的決心。

“如果他不答應怎麽辦？”林小微問道，說服林小起回到林家的任務被交給她，她壓力很大啊，現在的林小起可不是五年前的林小起了，想想那天林小起看她的眼神，林小微直覺這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們林家養了他二十多年，他難道不該回來報答一下嗎？”林慕悠抽着煙眯了眯眼睛說。

林小微在心裏翻了個白眼，林小起在十二歲就被葉櫻帶走了，之後每年只是在放假的時候才回到林家，葉櫻去世後更是很少回來，哪裏來的二十多年？

若真說到報答的話，林慕悠才是林家從小到老寵在手心的公主，寵了四十幾年，難道最該報答林家的不是她嗎？

想歸想，林慕悠的話她是沒有膽子違抗的，連母親都要聽她的，于是就有了林小微來找林小起的一幕。